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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蒿城水战(二)

    当追击的战船终于接近那一群遁逃的小舟时, 他们惊讶地发现目标消失了。

    没有熄灭的浮灯浮在河面上,照亮了一艘空空的小船,船的周遭仍旧有尚未平息的涟漪。

    仿佛是追逐着屏风上的人影, 走到尽头一拉开屏风,发现里面是一具端坐的枯骨。

    “人呢?”这句是喃喃。

    “中计!”这句是不知道谁发出的嘶喊。

    两岸霎时间门被火光照亮,江面倒映着火把, 被照得像是正在燃烧。

    岸上是三千淡河军加上裴纪堂从第五争那里要来的人, 林林总总加起来大致四千还多。

    第一排的控弦士点燃箭上火油拉满弓弦, 尖锐的破风声伴随着火焰燃烧的杂响一起坠下。

    船上的士兵如果有人活下来,他一生也不可能忘掉这样的景象。

    满天星辰仿佛在一瞬间门被点燃, 呼啸着燃烧着坠向舢板。

    有人在躲避,有人试图对着江岸张弓回击, 但是船上亮着灯,两岸没有光, 有光处射无光处难于登天。

    在慌张的混乱里, 不知道哪个天才突然提出熄灭灯火。

    “熄灭灯火!此是夜中!点灯如同岸上的靶子!”

    如果现在不是在不断有人倒下的舢板上, 而是在温暖,干燥, 让人头脑冷静的大营里,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发觉这个提议真的很弱智。

    船只的目标比人大很多, 岸上射的是火箭,不需要射中人,射中船就可以。

    纵使熄了灯, 这么大一个船影难道就此隐形?

    但熄灯还是有用的。

    用来导致自家船撞自家船。

    狗牙窟,得名于水下暗礁,劳动人民真诚淳朴,起名字绝对不搞虚的。

    那些犬牙交错的礁石到枯水期甚至会露出水面, 现在丰水,礁石上面可容小舟轻松通行,但战船吃水比渔船深,如果不了解地形,稍有不慎就可能碰到靠上的礁石。

    被火箭围攻本来掌舵就慌乱,一触礁急急躲闪,免不了和同行的其他船相撞。

    船没有点灯,黑暗之中也分辨不明,一撞二二撞四,全都乱成了一锅粥。

    搁浅的有,弃船的有,倒毙在地的也有。

    “姨妈,”林孖悄悄用手肘碰碰嬴寒山,“我们追不追?”

    他抬手指着两艘进来得不深,勉强调转船头想跑的船,嬴寒山失笑,摇了摇头。

    “追个屁,咱有船追吗?”

    她伸出手,做了一个撒开的手势,那两艘战船无声无息地从她的指缝中离开了。

    “让他们跑吧,”她说,“去把他们的恐惧,告诉更多人。”

    没月没星,乌鹊南飞,绕船三匝,不敢落地。

    因为船上有人在骂人。

    侯定快四十岁,蓄须,一把胡子在河风里颤抖,不是被风吹的,是被气的。

    最外层拱卫船队的大多数是他的,军内三将领兵,抛去那个天天不言不语的田恬,那也还是二日照天,你不听我我不听你。

    暨麒英虽然手里的人不多了,但名义上还是直属藩王的水军提督,不可能听他吩咐。

    他自然也不听暨麒英调度,他可是直系!自家主将之外,谁有令也不受。

    但战机这种东西,稍纵即逝,于是侯定下令各千夫长遇机变可自行出兵,如遇大军方上报。

    谁知道这么一道令下去,今天他的船队居然让人引去包了好一个饺子。

    失船三幢,死伤被俘三百余人,就凭一次诱敌对面就削了他十分之一的兵力,他胃疼。

    暨麒英就看着他胃疼,不说话,不表态,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人是这几个人里最年长的,也是暮气最重的,侯定有时候也会好奇他这么一个人为什么突然抽冷子举起反旗。

    按道理第五争没抢他老婆没杀他子女,人越年老就越念旧,越求安定,他是图什么呢?

    但现在侯定不思考他图什么了,他把怒火对准了这个还在走神的老将。

    他问暨都督手下见贼军夜袭,为何不加援护,甚至不预警知会一声?他问暨都督知追军中伏,为何作壁上观支援都不支援?

    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挑起眼皮看着眼前人,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暨麒英不年轻了,他有一个文武气皆全的名字,也有一段辉煌的少年时光,他也曾经是银甲赤抹额的小将。

    但现在他的手已经有点抖,眼白也从浅青变成了黄色。

    他平静地,略带嘲讽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他十多岁,正无能狂怒的男人,有一瞬间门思绪回到了自己这个年纪时。

    自己这个年纪时还没有服老,那时先王也还正壮年,王上把煜王子带到自己面前。

    这个被传言得了天花,面容不美而病病歪歪的孩子其实很有第五家的美貌,也很健康。

    第五煜像极了他的父亲。特别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的神情。

    襄溪王第五浱在混乱的夺储中靠深沉的心思保全自身,而这个叫第五煜的孩子简直与父亲一模一样。

    王上拍着暨麒英的肩膀,把他拉过去,拉到自己的长子面前。

    “这是我的儿子第五煜,不论发生什么,不论我的孩子们做了或者没做什么。”

    “以后的王,都只会是他,你要替我照看好他。”

    王上,我会替您照看好殿下。

    暨麒英无视了侯定的质问,后者无能狂怒得更厉害,但也只能无能狂怒。

    夜风吹开了门,又把它合上,一个年轻人坐在门前,手里抓着一把面豆咯吱咯吱地吃,身后争吵叫骂的声音隐隐约约能被听见,又隐隐约约听不到了。

    他吃完手里最后一点面豆,拍拍手站起身,走向船舷边。

    那里有逃回来的两个士兵,浑身湿透,惊魂未定。他们抬起头来,看到田恬将军就站在他们面前。

    灯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像是照亮了一块玉,田恬蹲下来,用柔和的声音问他们。

    “不要怕,”他说,“你们刚刚回来,匀一口气慢慢说吧,你们遇到了什么事?”

    缩在一起的士兵抽着鼻子,感激涕零地点头,他们也曾在背后笑过这将军有个女人的名字,也长了张好似女人一样的脸,可现如今只有他愿意和颜悦色地与他们说话。

    “那,那群人驾了小舟来,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就爬上了船,杀了人就走。我们被诱过去,两岸喊声大作,点起火来,不知道有几千几万兵,火箭全向着船射,走脱不及的就死……”

    田恬轻轻点点头,抬起头望向寂静的河面:“那些驾小舟而来的人,仔细想想,他们是什么样的?”

    一个士兵支吾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们用勾爪!而且,而且说话时叫人听不懂……水性也很好,跳进河里一阵就游远了。”

    哦,是白门人。田恬轻声说,他安抚地拍了拍两个正在发抖的士兵的肩膀。

    这态度给了他们两人希望。

    “田将军,”其中一人说,“我们也是听令行事,这擅自出击罪责不在我们……您能不能,能不能帮忙说项,免了我们的……”

    啊。田恬轻柔地应了一声。

    “不能啊。”

    话很轻,很快,刀比话更快。

    田恬抽出刀捅进其中一人腹部,另一人还未叫出声就被他掩口割断喉咙。

    “败军就该死在战场上,更何况是看也不看是不是饵就去咬的蠢货。”他擦擦飞溅在脸上的血,血像是胭脂一样被涂开了。

    他站起身,回过头瞥向一直跟着自己,欲言又止的亲卫,脸上再次绽开一个和煦的微笑。

    田恬用滴血的刀锋指着地上的两人:“淡河不可能有太多兵马。他们放这群人回来,就是要散播流言,乱我军心。”

    “来,找几个人,把他们绑了石头,沉到河心去。”

    蒿城这边的水军心情不好,淡河上下心情就超好。

    寒山先生又带他们打了一个胜仗,一百人没一个人伤亡,只有几个砍人的时候下刀慢了被还手达成了轻伤,就这么点代价换来了三艘船!

    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嬴寒山觉得这目光像是蒸蒸腾腾的热气,把她搞得有点飘。

    她现在还不能飘,事情还没解决。

    裴纪堂从船舱里走到甲板上,这艘刚刚缴获的战船已经修缮完毕。

    船本来就没有大伤,也没有触礁,所以收拾收拾就直接投入使用了。

    嬴寒山站在那里,仰头望着天空,就这么一瞬间门裴纪堂有种错觉,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会突然生出一对翅膀,头也不回地飞到九霄之上。

    而当嬴寒山回过头来时,这种错觉消失了。

    她的眼神有点累,脸上不太有之前散漫轻佻的神色。

    裴纪堂记得自己最初遇到她时,她就那么懒洋洋地倚着自己书房的屏风,很没正行地叫他“老板”。

    “老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现在还不知道。

    现在嬴寒山不那么轻飘飘的了,虽然她还是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和所有人都若离若即,但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稍微把她往地面拉了几寸。

    “呦,老板。”嬴寒山很快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扭过头去看水面。

    “首战告捷,但这样不成啊。”她说。“我刚刚看了一下舆图,从蒿城往第五争那边走,路不止一条。”

    “咱们在狗牙窟设伏吓了他们一跳,他们忌惮着我们有伏兵,大概率不会走这附近的水道了,但从这里转弯往东北走,有一条更宽的水道,在那里不好伏击,也方便他们的船队成规模,虽说绕路要绕个两天多吧,但他们到了那里咱们就不好处理了。”

    嬴寒山抓了一把头发:“第五争让咱们拖几天?”

    “十天。”裴纪堂说,“如果放任他们过去,他们最多三天可以抵达战场。”

    “谁家好人拿四十个人拖八千人拖十天……”她嘟囔着,“老板,你是淡河人你比我熟,你讲一下这条水道的风浪怎么样?”

    裴纪堂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仔细回忆了一阵:“这个季节水流平缓,东南风,无浪,舰队过去不会受太大阻碍。”

    然后他看到嬴寒山抓住了袖子里的什么东西。

    “老板你说,要是突然起了浪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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