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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闽中见闻

    林希元虽然不怎么瞧得上严嵩和夏言,但还是很认可胡宗宪上任以来的成绩,他认为只要坚持剿抚并举,宽海禁与肃兵备一同进行,好生区别商人和匪寇,彻底安定东南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何心隐很好奇一个问题,为什么广东在嘉靖六年通过了“广中事例”,可以合法开海通商。福建虽然不合法,但也有月港这种成规模的走私贸易集散地,但到了浙江南直隶,海禁力度就为之一变,浙江陆续摧毁了双屿、沥港等贸易据点,历任守臣都在大力限制打击海贸。

    林希元很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揣测,对于帝王而言,广东福建偏僻,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浙江南直却是财赋要害,天下豪绅巨室半数聚集于此,开海确实能增加一些税收,但对于朝廷用度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皇帝也清楚,片板不许下海就是痴人说梦。但只要禁绝海贸一天,南方的豪绅一天就抬不起头来。走私再怎么发达,在台面上终归也是犯禁的,这就是明明确确的把柄,悬在东南豪强头上的一柄利剑。朝廷随时可以拿这个理由发难,轻易就可以借此钳制拿捏巨室。海贸越不合法,皇帝就越占据主动,相比之下将海贸合法化收税反而得不偿失了。不仅如此,大明自太祖皇帝以来打压海贸,不只是海上有着方国珍、张士诚的残余势力,抑或是倭寇、番人海盗太过猖獗。更是因为元朝末年泉州爆发的亦思巴奚兵乱,宋元时泉州作为天下最为繁盛的港口,人口超过二十万,城墙长度达三十里,晋江江面和港内停靠的船只就超过一万艘。后来元朝册封的泉州当地波斯民兵团练反叛,一度攻占福州、莆田等地,各路势力就此攻伐不休长达十年,福建局面大坏。先是番人残杀汉人,后来汉人又开始报复清洗番人。自此以后蒙元也开始严加取缔,从此以后番舶不敢进港,商贾不敢开赴泉州经商。大明太祖引以为戒,认为番汉不可一同混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了长治久安,故而严禁民间私自通番,这倒也不无道理在内。只是最终发展到了无论渔商,尽皆不通的境地,矫枉过正的着实偏激了。

    江南工商发展迅猛,对朝廷而言是一把双刃剑。虽然可以收取更多的税赋,但对于江南的依赖也在逐渐加深,朝廷过于依赖单个地区绝非幸事。而且江南文教也非常发达,在士林舆论上也占据着绝对优势,若不是大明开国之初就在科举考试上制定了南北分榜的规章。只怕早已出现东南士大夫把持朝堂的局面了,因此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未尝没有趁机削弱南方士绅影响力的意图在内。故而站在帝王心术的角度而言,抑制东南不得不为,海禁就是一个既可以限制江南发展速度,也可以借此让江南豪绅留下把柄的好名目。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朝廷一日不给予闽浙南直地区海贸合法的名义,东南巨室的行径就一日见不得光。虽然这是法术诡道,但对于帝王而言,却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了。

    林希元虽然耿直,但终究人老成精,很多问题都是看得透,但不愿意同流合污罢了。经过这些时日的了解,何心隐也知道朱纨弹劾林希元犯禁,绝非空穴来风。林希元出身贫寒,早年间食不果腹,深深知道本地底层民众的不易。所以林氏宗族,确实在他的纵容帮助之下,举族之力集资造船出海。运输货物、捕鱼行商统统做了个遍,当然这不是林希元一个人在特立独行,而是整个福建的开明士绅,都在跟朝廷玩这种捉迷藏躲猫猫的游戏。

    何心隐对此倒也非常理解,他从来就把官府朝廷的乱命不当一回事。最终在对抗永丰县官府横征暴敛的过程中,也栽了很大一个跟头,听完老人家的见解,何心隐也完全认可严令禁海就是朝廷不拿沿海老百姓当人看的乱命罢了。

    这几天不仅受教良多,在林府吃的也是极好。林希元常常自嘲自己是个嘴馋没志气的人,年轻当塾师的时候,没有钱吃肉,就削个木头状的鸡腿蘸上酱油解馋。后来当官了以后,也严格遵循圣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教诲。就算不崇尚豪奢,但一定要仔细烹饪务求美味。乡人把封肉当作上不得隆重宴席的小吃,但他却觉得封肉是难得的美食佳肴,不仅常常拿来待客,还对其工艺口感进行了改进。

    这道菜是用一大块三五斤重的猪腿肉掺和着海蛎干、香菇、莲子、虾米等佐料,泼上酱油,再用纱巾包裹,加盖入笼焖烧,上桌才掀盖,所以叫做“封肉”。林希元认为其与东坡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样对于火候的要求很高,无需太过折腾,只需遵循苏东坡火候足时它自美的箴言足矣。食材要够鲜,酱油得加糖,但一定不能多。

    老头儿毕竟快八十的人了,牙口总归不怎么利索。但就是好这一口,虽然把封肉炖的软烂,但林希元吃起来依旧费劲。得将肉块用手撕碎才能吞咽。老头就喜欢享受这种乘热撕肉的乐趣,所以从不假手于人,而是乐此不疲的一边吃一边撕,嘴里吸溜着气同时双手上下翻飞,把指头烫得通红,却开心的哈哈大笑。

    人有时候就是越老越淘气,看着林希元返璞归真的样子,何心隐内心当中不由感到艳羡。陪着林老爷子玩耍了几天,何心隐提出想要亲身去月港见识见识。老头儿也很爽快,安排了林家负责海贸的族人带他去参观游玩。

    漳州月港位于九龙江入海处,因其港道(海澄月溪至海门岛)“一水中堑,环绕如偃月”,故名月港。其繁华最早可追溯到明宪宗成化年间,到了明孝宗弘治朝以后,因其发展迅速日新月异,就被不少人称作“小苏杭”了。

    月港气候也非常舒服,常年四季如春。吹着海风感受着市井繁华,倒也十分惬意。周边街道上商行店铺林立,行人穿梭如织摩顶擦踵。各种吃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叫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作为通向南洋诸国的重要商港,其中利益纠葛错综复杂,官府就算明知其犯禁,也因为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而无可奈何。就连酷烈如朱纨,也只能选择先易后难,着重于铲除刚刚开埠不久,根基不深的浙江双屿港,由此可见月港牵涉之复杂。

    虽然不合法,但对于管海道海防的福建按察使司、管民政的福建布政使司,以及当地的府衙县衙,一干兵丁胥吏,孝敬馈赠的可是一点都不少。可谓是漳州乃至大半个福建官场的摇钱树,所以月港就这么明目张胆存在着,朝廷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故作不知。

    这里的秩序,全靠本地士绅与商人共同维持。下有江湖规矩,上有公序良俗,反而井井有条。既繁华又太平,甚至就连倭寇海盗也不敢招惹这里,因此盗匪也怕被断了商路。何心隐对于佛郎机人和泰西诸国没有足够的了解,不然他会发现这里与那边的一些自治城市共和城邦,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有的时候,官府过多的干预,对民生商贸而言是弊大于利的,别说百年底蕴的月港,就算是由半贼半商的船团领袖共同开发的双屿港,区区十余年间也能蓬勃发展,继而还吸引了大量佛郎机移民,甚至还在双屿设立了法院市政厅等公共设施机构。

    老子的清净无为,治大国如烹小鲜,在这里或许就能得到旁证。有时候朝廷手伸的太长,官僚的火候太猛,甚至还不如袖手旁观来的更好。

    少做不是不做,清净不是无能。把握火候不是作壁上观,适当放手不是纵容溺爱。可是明儒暗法的小人儒们,总有着一种变态的控制欲。狠不得把所有的人和事都攥在手里。他们骨子里坚信疲民弱民辱民这一套商君之术,老百姓但凡稍稍独立自强了些,在他们眼中就如丧考妣了,像死了自己爹妈一样难过。因为他们本能地见不得人好,正如先师所说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何心隐想到这里内心格外沉重,当下大多数人都以为读书人尽皆背诵四书,就是儒家大行其道了。其实不然,言孔孟行商韩的大有人在。上至帝王,下至童生,真正践行孔孟真义的,其实并不是多数。正如唐朝时鸟窠道林禅师对白居易所说,三岁小儿虽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言孔孟者多,行孔孟者少。当下言行不一的朽木粪土何其多也,这也是何心隐为什么还要在当下坚持弘扬孔孟真意的原因所在。很多人不理解,觉得人人诵读孔孟,何心隐还在大谈孔孟毫无意义。但何心隐认为,当下知孔子之真知者少,行孔子之真知者几近于无,知行孔子之学的真儒少之又少,如此一来,自然小人儒横行朝野,就如同佛家所说末法时代的僧人多是魔子魔孙了。

    有了这个觉悟的何心隐,后来经常跟周边人讲一个道理,与其让小人儒为官治民,不如制定规则以利害驱使真小人治民。官吏多是君子自然求之不得,但若是小人儒把持朝廷官府,那还不如干脆就没有朝廷官府,这并不是惊世骇俗无君无父的悖逆之言,而是以史为鉴总结出的血淋淋教训。

    只是人情多扭于故见,一叶障目则不能洞察天意大势已另作新局。思想过于超前,必然是察见渊鱼者不祥,超前半步是超前,超前一步是先烈,超前两三步不是被当作疯子就是会被看作成妖孽。在泰西则会被宗教裁判所送上火刑架,在大明其实还好受一些,最多是吃吃牢饭再被多吐些口水罢了。

    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览月港收获颇丰的何心隐,在拜别了林希元以后,又踏上了北上返回浙江的归程。抵达枫岭关以后,就随手拼了个商队同行,反正过了仙霞古道就又可以躺在船仓里睡着赶路了。不过走到半途,何心隐就发现不对了。果然黄昏时分,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群山匪给阻住了去路。

    这一次山贼的数量极多,至少也有两三百号人。商队的护卫镖师最多也就二十来人,面对如此悬殊的差距,除了谈判以外也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商队的镖头赶忙走了出去,想要与山匪协商过路费的具体数目。对了一阵暗号切口,匪徒们却丝毫不为所动。最终他们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勒令商队留下一半财物并将那个身着棉袍、头戴斗笠、背着长剑的中年男子给交出来。镖头虽然脸色难看,但也确实没有和山贼们拼死一搏的勇气,所以他返回商队以后,就照本宣科把山贼的要求复述了一遍。

    何心隐一听不由愕然,对方描述的这个特征不就是自己吗?看来自己来福建时顺手杀掉的山贼里面,有这伙人中的大人物。自己还是疏忽大意了啊,对方这阵子肯定一直有在枫岭关盯梢,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就被人家的眼线给咬住了。

    既然是自己惹来的麻烦,也不好意思再拖累整个商队。何心隐只得站了出来,又找了一块木板当作盾牌,拔出宝剑就走出了商队。

    山贼们知道何心隐武功高强,所以也是不敢大意,几百号人严阵以待把他围的水泄不通,吓得何心隐心脏怦怦直跳,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强装淡定了。

    好在山贼们还算守信,拿到了财货又见到何心隐走了出来,就痛快的将商队放行了。在与山贼对峙的过程中,何心隐发现对方暂时还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不然早就一顿弓弩齐射把自己给扎成刺猬了。

    不一会,有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仔细听她的口音就会感到很奇怪,肯定就不是闽浙本地人。只见她拔出背上双刀,要与何心隐光明正大比试一场,说罢还不等何心隐回应,就跨步上前直劈何心隐的面门。幸亏何心隐拔剑极快,步履轻盈,微微一个侧身就避开了这女子的攻击,剑刃贴刀身而上,打算在刀的护手处画一个弧度,绕开护手直接削掉这女子的手指。

    女子险之又险一拧腰,保住了自己的手指。何心隐顺势一抖腕,剑锋却刺进了女子的上腹,打算乘机挑破女子的脾脏。这女子明显也是久经搏杀,生死关头本能地吸气一收腹,堪堪避开了这一杀招,不过她明显穿了内甲,剑刃携带着极强的劲力,瞬间划破了女子的外衣,迸发磨擦出了一连串的火星。

    女子明显被何心隐的步步紧逼所激怒,躲开杀招后速速后跳几步,缓过来一口气,就又不管不顾冲了上来。这次她仗着腰力双刀翻飞,将其挥舞的水泼不进,动辄一个跟头腿就扫踢了过来,倒是逼得何心隐不得不接连退避躲闪。只是这打法终究太过耗费体力,何心隐正在耐心等待她因疲惫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那个瞬间才是给出致命一击的时候。

    终于,这女子的体力开始不支,招势渐渐慢了下来,何心隐瞅准了时机,一剑从她露出的空门中游走,继而直刺对方的脖颈。没想到这女子离死不远之际,竟还能诡异一笑,何心隐看见了她的细微表情,但说时迟那时快,却也来不及变招了。

    果然,变数陡然而生,这女子双刀迅速收拢合并,借着腰力一搅,竟困住了何心隐的剑势。

    此等诡谲招数,竟是广西狼兵精锐特有的瓦氏双刀降枪法。善于以短制长,用双刀夹住并缴掉制服对方的长兵器。如今这女子化用这等招式绞住何心隐的剑势,令其一时之间竟不能脱困而出。但何心隐也是见过大阵仗的剑客,见此情形依旧不慌不忙,只是一个松手,失去握持的剑身瞬间松垮下坠。对方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劲力瞬间不匀,何心隐再反手重新握住剑柄,刹那间就从对方双刀的空隙中把剑抽了出来,然后飞速后退拉开距离。

    这女子见状明显也着急了,顿时不管不顾就冲了过来连续抡刀快劈。何心隐且战且退轻松招架,等到对方体力明显不支,动作变慢再一次露出破绽的时候,何心隐果断出击,这一次剑锋直抵对方喉尖,彻底拿捏住了这女子的性命。

    迫使女子扔掉手中的武器以后,明显周边的匪徒都着急了。何心隐看出了就算她不是山贼的首脑,最起码在其中的地位也颇高。所以更是抱定主意挟持住了她,剑锋死死抵着女子的脖颈,再也不敢松劲。

    不过这女子也是胆大,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慌,反而大声邀请何心隐来他们的寨子做客,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自信。

    听了一会儿她的闲言碎语,何心隐这才清楚了今天这番奇特遭遇的原委,原来这女子是广西土司瓦氏夫人麾下的女兵,怪不得口音不似闽浙土著。两广军务总督张经被调为浙直总督以后,就调遣了广西的狼兵,前来助剿倭寇。她也随着瓦氏夫人远来江南,后来在战场上负伤与大部队走散,被一伙猎户山贼收留,就随他们落了草。她武艺出众又有着行伍出身的底子,很快就成了这伙山贼的头领,何心隐来福建时强出头,将她嫁的猎户头领给顺手杀了。所以她在此等候多日,打算为她的夫君报仇,不过听她新近的意思,并不想将何心隐给三刀六洞点了天灯,而是想要将武艺出众的何心隐抢回去,给她做新一任的压寨夫君。

    何心隐听完不由无语至极,自己竟然被这娘们给看上了?还打算将自己给抢了亲,世风为何如此沦丧?人性何至于如此扭曲?搞清楚了这哭笑不得的原委,何心隐顿时也没了杀心。

    这女子也是一个爽快人,见何心隐明显不想与她拼命。就命手下速速取来了酒肉,然后喝令自己麾下的大部队先行折返回山寨。只留下了几个解除武装的亲信,然后邀请何心隐一同坐下来饮酒吃肉。

    眼瞅着大部队走远以后,何心隐这才放过了这女子。女头领率先给他斟了一碗酒,不过何心隐却不打算接过来。见他纹丝不动的架势,女头领恍然大悟。于是也给自己斟了一碗酒,然后将两碗酒相互一碰,酒水彼此相融以后这才示意他可以再任选一碗饮用。何心隐虽然保持谨慎,但也不能太过小家子气,只得顺手拿了一碗酒,然后又抄起了酒坛,拽着女首领给远处的几名山贼挨个敬了一圈酒,见他们都爽快饮下了,这才安下心来与他们一同饮食。

    这不是何心隐讲礼貌,而是他觉着就算酒里没有下毒,但要是人家下了蒙汗药呢?如果就自己和女首领一起被药翻,人家旁边还有几个人手,最终还不是自己吃亏。万一在这阴沟里翻了船,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山贼给毁了清白,这才是比窦娥还冤呢!

    酒足饭饱,又彼此讨教了些招数,何心隐就打算辞别这伙山贼了,只不过这女子却不依不挠邀请着他,前往她的山寨做客,何心隐不由感到一阵恶寒,赶忙撒丫子跑进了山林,远离了这官道不远处的坪地。只不过这伙山贼也非易与之辈,何心隐刚一跑远,就听见了箭矢破空的声音。果然有手拿硬弓的神箭手埋伏在周遭,只不过自己始终留了心眼,一直和这位女首领形影不离,这才让射手不敢轻举妄动。

    何心隐听闻箭声,身体就迅速左右摆动,跳跃穿梭,快步冲向前方树木密集之处。就算这样肩部的棉袍也被箭矢划破,露出了藏在袍子下面的软甲。

    幸亏自己知道近来仙霞古道不太平,提前穿上了护甲。不然对方的箭头要是涂抹了毒药,亦或是故意使用了生锈的箭头,只要蹭破了一点皮肤那麻烦就大了。何心隐上半身要害处是套了几块特制皮甲,皮甲之上又有一层锁子甲衣。背心状的锁子甲能够抵御绝大多数攻击,而局部的皮甲则能防止尖锐之物的穿透。这就是江湖侠客的顶配保命神器了,轻便的锁子软甲,以及特质的皮甲或绢甲,无不是出门在外杀人放火的最佳伴侣。被外行文人以讹传讹的什么金丝软甲天蚕宝甲,事实上就是这些轻便好用,且易于隐藏的护具了。

    除了软甲护具和随身的龙泉古剑以外,何心隐身上最值钱的物件就莫过于他脚上的皂靴了。这靴子是能工巧匠用皮革绸缎特制而成,不仅柔软透气,更是非常坚硬。一脚踢到他人身上就会让对方骨断筋折,如今跑路起来也是非常合脚,在山林碎石之上依旧可以排除硌磨之痛令人健步如飞。没有巧匠的秘传技法,是不可能造就出这么一双皂靴的,故而价格昂贵售价往往在十数两之上,绝不是何心隐身上那件二两银子的松江棉布袍所能比拟的。

    何心隐虽然不喜绫罗绸缎,但却很喜欢透气舒适的松江棉布,只是质地上乘且印有暗纹的松江棉布,却也并不廉价,但他自己觉着很朴素很低调就是了。

    逃出生天的何心隐不由暗道侥幸,幸亏这是初春天气,若是到了炎热的夏天,恐怕自己还真的穿不住这么厚厚一层的甲具。他也不敢太过深入山林,以防迷路,只能捱过了夜晚,沿着官道周边潜行,直到进入了浙江仙霞关地界,这才堪堪松下一口气。

    看着破破烂烂且被露水汗水彻底浸湿的袍服,何心隐哭笑不得。只能先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重新置办行头,沐浴歇息一番,待到神清气爽之后,这才继续雇船前往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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