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人欺我太甚！”

    听闻欣国要帮助王子仇夺回王位，禿骨恼羞成怒。

    不仅如此，一些本就对禿骨不满的人，也跑到牛丘投靠王子仇。

    这就是出师有名带来的好处。

    名正言顺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让原本摇摆不定的中立者，选择站在自己这边，起码能继续保持中立，不至于帮助敌人。

    欣国的口号不是吞并牛狄人，而是为牛狄王子夺回王位。

    “欣国不是你们的敌人，而是来帮助你们恢复正统的朋友。”

    当然，口号是一回事，实际是另一回事。

    为王子仇夺回王位只是借口，吞并牛狄诸部，才是欣国的真正目标。

    “欣奴仇的势力愈发强大，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别无选择，必须趁他羽翼尚未丰满之时，将其扼杀。”

    禿骨之子蔑称王子仇为欣奴，并认为兵贵神速，必须立刻用实力击败王子仇。

    大部分人都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他们因为王子仇名正言顺而暂时偏向王子仇，但是，只要禿骨的军队在前线击败了王子仇，那么，投奔王子仇的墙头草，便会立刻投奔禿骨。

    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名正言顺啥也不是。

    只有双方实力相差不大时，才需要名正言顺来为自己减少击败对方的阻力。

    “孤听闻欣蛮已经回国。”禿骨对欣非常恐惧，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据闻只是谣言，淮方实力强大，周人哪有那么容易将其击败，欣蛮回国还需时日。”一位长老也催促禿骨立刻进攻：“请大王勿要迟疑。”

    三天后

    禿骨再次统领五百勇士，前来袭击牛丘。

    “以奴隶引诱，战车从两翼包抄中军。”

    欣看着禿骨的军队，很快就作出了部署。

    弓箭手躲在竹阵后面朝禿骨的军队放箭，竹阵前面则是一人深宝丈宽的壕沟。

    所谓竹阵，就是一排排削尖的竹片插在地里，竹尖斜着对准敌人。

    敌人冲锋跳跃跨过壕沟之时，便会被竹尖刺穿，而且壕沟加竹阵的组合，也能避免牛狄人用野牛阵冲锋。

    牛狄人惯用的战法就是野牛阵，放出一群野牛，朝敌人的军阵冲锋，等到敌人军阵被冲散时，牛狄勇士趁机杀入人群。

    咻咻咻！

    数名牛狄勇士被箭矢射中，倒地而亡，更多的牛狄人则是在看到壕沟和竹阵后，不敢再继续前进。

    “野牛阵！”

    禿骨亲自指挥，使用了牛狄人经典的野牛冲锋。

    轰轰轰！

    数百头野牛冲锋而来，这几乎是禿骨全部的家当，为了战胜欣人，他已经竭尽所能。

    野牛虽然没有智慧，但是本能让它们害怕尖锐的东西。

    在看到竹阵后，纷纷掉头往两边跑路。

    “父王，正面无法攻破，不如绕道侧后方偷袭。”禿骨之子向禿骨建议。

    禿骨点点头，指挥勇士们绕到没有壕沟竹阵的侧后方。

    那里虽然地势险要，欣人可以居高临下，但是，起码比壕沟竹阵的威胁更小。

    牛丘的人力有限，只能在相对危险的正面挖壕沟，还没来得及在侧后方也构建防线。

    奴隶们被驱使着顶在最前面，欣国似乎犯下了跟纣王一样的军事错误。

    奴隶们没有死战的决心，敌人只需要一轮冲锋，就能让这些奴隶四散逃亡，反过来冲击欣人的军阵。

    “欣人以奴隶做中军，现在正是冲垮他们的好机会。”

    禿骨眼前一亮，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数百名牛狄勇士上坡冲锋，声势浩大，吓得那些欣国奴隶们双腿发颤。

    阿豪被临时征调，拿着长矛站在奴隶身后，随时准备抵挡逃亡的奴隶，避免这些奴隶冲进城邑之内。

    与此同时，远方的小山坡上，许多战车被青草覆盖，让人看不出来这里有战车。

    “牛狄人果然中计，立刻冲击他们的侧翼。”

    欣亲自统领战车精锐，从山坡上冲锋而下，直奔牛狄人的侧翼。

    公子龙敖冷冷看着那些冲上来的牛狄人，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国人武士和平民征召兵。

    当看到远方山坡上冲下来的战车军团时，白发鬓鬓的公子龙敖面露喜悦。

    欣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但只是长出少许的白发，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相貌上比自己的儿子龙敖还要年轻些。

    “是欣君，他回来了！”

    “快跑啊！”

    这一天，牛狄人又回想起了欣带给他们的恐惧。

    几十年前的那次牛丘大战，欣在没有战车的情况下，尚且获胜。

    如今，欣的战车已经冲锋而来，牛狄人又陷入了两线作战。

    正前方，欣国奴隶们已经被冲散，但是却又被牛丘的邑师阻拦。

    从一开始，欣国就没打算让奴隶们顶住牛狄人的冲锋，这些奴隶，只是引诱牛狄人上坡的诱饵。

    奴隶们被夹在邑师和牛狄人中间，死伤惨重。

    而在牛狄人的侧翼，欣君的战车军团已经杀进人群。

    二十辆战车横冲直撞，将挡路的牛狄人通通撞飞。

    前方的牛狄人还在追杀奴隶，后面的牛狄人已经在战车军团的冲击下四散逃亡。

    “怎么会这样，欣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什么时候把战车运到牛丘的。”

    禿骨绝望了，看着周围不断溃逃的牛狄勇士，他不知所措。

    混乱中，一个牛狄长老健步如飞，冲到禿骨面前。

    “不用劝孤，孤现在只想死。”

    禿骨还以为对方是个忠臣，想劝他不要放弃希望之类的。

    然而……

    “正如我意。”

    牛狄人长老直接一剑捅进禿骨的胸膛。

    他不是来劝谏禿骨死战到底的，是来杀死禿骨以换取投名状的。

    墙倒猢狲散，随着禿骨瞪大着不敢置信的眼睛死去，其余牛狄人大部分都逃亡，还有少部分选择杀戮自己身边的人，用其他牛狄人的人头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跪下投降者不杀！”

    “跪下投降者不杀！”

    “跪下投降者不杀！”

    一样的地点，一样的晴空万里，牛狄人再次败给了欣国，正如几十年前一样。

    此战过后，婫人和翥人，几乎全部沦为欣国的奴隶，圩人中的年轻女子全部被带走，成为官妾。

    只有两百多个圩人青壮年和五百多个圩人老人被留给了王子仇。

    让王子仇带着这八百人重新建国，延续牛狄人的宗庙社稷。

    之所以不全部吞并，是因为还有许多牛狄人逃进了深山老林。

    留着牛狄人的国家，那些逃进深山老林的牛狄人就会有一些选择回到牛丘生活，回到自己的故土生活，将来就有希望成为欣国的奴隶。

    王子仇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欣人，对内，他是牛狄人的王，对外，他是欣君的臣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