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从今以后，你就恢复自由了，是欣国的小子（自由民。”

    “自由……”

    当牛丘大夫龙敖宣布恢复阿豪的自由时，他还在恍惚之中。

    当了十多年的奴隶，突然重获自由。

    牛丘的人口太少，因此，大夫龙渊并没有任命哪怕一个官员，而是由自己总管一切大小事务，由自己的正室夫人和长子协助自己处理牛丘事务。

    除了恢复自由身，阿豪还被赏赐了一把青铜农具。

    他需要自己开垦荒地，自己种田养活自己。

    农闲时，还需要响应主君的徭役和农役。

    在攻打鸠国时，阿豪一共斩杀两个鸠人勇士，从奴隶小伍直接晋升为了牛丘平民。

    除了阿豪，还有两个奴隶也晋升为了小子，晋升为小伍大伍的多达十几个，但是晋升国人的，一个都没有。

    斩杀十个鸠人勇士，可没那么简单。

    一位晋升为小子的奴隶，由于额外斩杀了一个鸠人，因此，主君龙敖额外赏赐给其开垦好的五亩田。

    国君和贵族们，指挥奴隶们开垦农田，然后用开垦好的农田作为赏赐。

    欣国的大部分农田，都是属于国君和贵族，国人和平民（小子所拥有的农田非常少。

    而且这个时期也没有农税这种东西，君主的主要收入便是让臣民免费干活。

    奴隶们不必多说，听从命令为主君开垦荒地就行。

    国人只需要承担兵役，平时帮助国君管理奴隶，战时上阵杀敌，空闲时间也可以自己开垦荒地。

    平民（小子需要承担徭役和农役，徭役就是为主君免费干活，进行工程建设，属于临时性的，农役则是长期性的，平民每个月需要抽出十天时间去公田干活，剩下的时间，才能开垦自己的私田。

    这是一种类似井田制的模式，但又不完全是井田制。

    说它类似井田制，是因为有公田私田之分，民众需要抽出时间去公田干活，剩下的时间才能在自己的私田干活。

    之所以说不完全是，则是因为井田制那种中间公田，四周私田的模式，只存在于理论中，事实上是难以实施的。

    实际上，公田和私田犬牙交错，虽然各国的主君一直在想办法用边缘的公田去从国人和平民手中换取位于中间位置的私田，以此让公田尽量连成一片。

    但是，这种井田制只存在于扩张停滞这个前提，只要诸侯们还在扩张，还在向外开垦更多荒地，就无法形成中间公田，四周私田的理想状态。

    之所以不搞农税制，而是实行公田制（井田制，主要是因为生产力低下，农业收成非常少，收成多少主要看老天爷，至于农民的积极性，则可有可无。

    无主的荒地大片大片都是，与其实行农税制，不如带着奴隶开垦更多荒地。

    并且，到处都是无主的荒地，想要统计田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若是收取农税，农民大概率会直接逃荒，换个地方重新开荒。

    无主的荒地太多，没办法直接控制田亩，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控制劳动力。

    靠近欣水的肥沃土地已经被主君划为公田区域，龙敖正指挥着奴隶们在欣水河畔开垦农田。

    阿豪只能向着欣水的支流杵水前行，在杵水河畔开垦属于自己的私田。

    杵水只是一条小溪，水深仅仅到膝盖的位置，河道宽度不过十步的距离。

    跟他一样在这里开垦私田的平民也不少，他们各自商量好自己的开垦范围。

    “那块地方是我要开垦的田亩，你若是想要开田，就去上游或者溪水对面吧。”

    一个牛丘农夫阻止了想要在这里开荒的阿豪。

    溪水上游水流湍急，并且都是高山，溪水对面则是牛丘土著人的地盘，那里相对而言比较危险，随时会被牛狄人袭击。

    “可否让我挖一条水渠引水？”

    阿豪不愿意去上游，也不愿意去小溪的对面，他想要穿过其他农夫的开垦区，挖一条简单的引水渠。

    “自然可以。”

    其他农夫并没有阻拦，挖水渠，他们也能获益。

    大夫龙敖从欣邑运来了许多粮食，并且免费分发给正在开垦私田的农夫们。

    “主君真是如同传说中的圣王一般，居然为我们提供免费的食物，鼓励我们开垦私田。”

    农夫们对自己的领主龙敖很是感激，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由于没有农税，所以农夫们开垦私田所带来的收成，全部归属他们自己，因此，他们开垦私田的动力十足。

    他们所需要承担的只是徭役和农役，免费帮领主搞工程建设和公田干农活。

    提供的食物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一般，只是让农夫们勉强饿不死而已。

    不过，反正都免费了，还有啥可要求的？

    阿豪从大夫（领主龙敖那里领取了这个月的免费口粮，也就是两釜的粟米。

    这点粮食，只能说是勉强饿不死，但是难以支撑体力活的消耗。

    因此，除了日常的种田以及服役，农夫们还得自己成群结队去山林里采集野果野菜、捕捉野鸡野猪野鸭等。

    阿豪找到一块荒地，开始将其开垦。

    在为自己开垦私田之时，还能看到许多鸠人奴隶被装到河舟上，将要被运往欣邑。

    同时又有来自欣邑的奴隶被运送到牛丘。

    鸠人对牛丘的地形太过熟悉，让他们在牛丘当奴隶，很容易逃亡。

    因此，让鸠人去欣邑当奴隶，再把欣邑的奴隶运送到牛丘来开荒，是比较稳妥的。

    一些鸠人奴隶想要反抗，却被国人镇压。

    看着那些反抗的鸠人奴隶，阿豪出言嘲讽：“真是一群没有良心的家伙，能给主君做奴隶，是你们的福分，你们不知感恩，却还要负隅顽抗。”

    如果是以前，阿豪还会同情这些鸠人奴隶，但如今已经成为自由民的阿豪，反而开始鄙夷起其他奴隶。

    开垦之时，阿豪想了很多，他想拥有自己的茅草屋，拥有自己的妻儿子女，甚至有朝一日，成为主君的家臣，为主君出谋划策，帮助主君征讨那些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