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欣国四十年春

    牛丘

    杵人与欣人组成联军，正在举行誓师大会，为首者，正是杵王驺和牛丘大夫龙敖。

    帮助王子驺夺回王位后，欣国用了三年时间在牛丘建立聚落，迁徙了二十个国人和三百奴隶到牛丘，并分封嫡长子龙敖为牛丘大夫。

    成为牛丘大夫后，龙敖先是用了一年时间整顿牛丘的内部事务，安置国人和奴隶，然后便与杵国联手，发动对鸠人的征伐。

    不仅如此，欣还将自己与邢姬（邢国公主所生的小女儿“妤”，嫁给了自己的外孙驺，以此加强欣国对杵人的控制。

    春天是牲畜繁殖的季节，欣人和杵人打算趁着鸠人忙着照料怀孕的牲畜，没空迁徙跑路的机会，进行偷袭。

    鸠人有人口两千多，勇士四百多，在牛丘五族中算是最强的。

    据鸠人自己所说，他们本是夏后氏（大禹的后代，几百年前本来生活在东方的平原，却被商人杀戮，被迫迁徙到这山沟沟里繁衍生息。

    他们会纺织丝绸，会养蚕，会农耕，也会放牧，还会冶炼青铜。

    只不过，牛丘这个地方并没有铜矿，所以他们空有冶炼青铜的技术，却没有青铜武器，仅有的一些青铜武器，还是从其他国家那里贸易来的。

    为了扩充兵员，龙敖临时抽调了五十个强壮的奴隶，并对他们许诺：“斩杀一个鸠人勇士，升为小伍，斩杀两个鸠人勇士，升为大伍，斩杀三个鸠人勇士，升为小子，斩杀十个鸠人勇士，升为国人。”

    “每额外斩杀一个鸠人勇士，赐田五亩。”

    小伍是奴隶小头目，管理着五个底层奴隶，大伍是奴隶大头目，管理着五个小伍。

    所有大伍都由司徒负责管理，司徒又向国君/大夫负责。

    这并不是军功爵，因为龙敖并不打算长久实行，只是偶尔特殊情况需要的时候就实行。

    听到龙敖的这番话，原本那些被迫参加战争，满脸不情愿的奴隶们，顿时脸上露出一些期待的喜悦。

    奴隶中，已经晋升为小伍的阿豪更是热血沸腾。

    他当奴隶当了十五年，从十八岁当到三十三岁，才勉强晋升为小伍，手底下管理着五个小奴隶。

    如今，只要杀死九个鸠人，他就可以成为高贵的国人，因为他已经是小伍了，所以只需要九个就行。

    即便成不了国人，已经是小伍的他，只需要杀两个鸠人，就能成为小子。

    “愿为主君效力！”

    奴隶们高声大喊，穿着破烂的兽衣，就跟随披甲的国人精锐一同去前线征战。

    十个披甲国人精锐、五十个奴隶、一百个杵人勇士，一共一百六十个士兵，对外号称两千大军，杀奔鸠人的聚落。

    行军中，坐在马背上的少年杵王驺，对自己的舅舅龙敖说道：“征服鸠人后，鸠人的土地和牲畜归孤，人口奴隶归欣国。”

    哪怕是亲戚之间，也得明算账。

    虽然驺对欣国言听计从，但他同时也是杵人的大王，他也需要为杵人的利益考虑。

    “这是自然，杵王勿虑。”龙敖恭敬回答。

    杵国除了牲畜，也没别的拿得出手的货物，到时候，杵国从鸠人手里得到的那些牲畜，最终还是要卖给欣国。

    不久后，欣杵联军抵达鸠人的聚落。

    鸠国没有城墙，甚至连篱笆都没有，就是一堆茅草屋胡乱堆在一处高地平原上，茅草屋之间有许多圈养牲畜的围栏，不远处的溪水两边还开垦了一些梯田，身后的山林里种植了一些果树。

    鸠国跟以前的欣国一样，是复合型经济，渔猎、放牧、农耕、采集，样样都有。

    负责放哨的鸠人守卫，看到了不远处的草场上来了许多士兵，连忙向自己的族人们大喊。

    “敌袭！”

    “敌袭！”

    “敌袭！”

    正在照顾牲畜的鸠人们大惊，他们赶忙取出自己的武器。

    鸠人王向自己的亲卫吩咐：“去山里把那些正在打猎的勇士叫回来，我们需要他们。”

    国中只剩少量勇士和大量老弱妇孺，许多勇士都在山林里打猎，这个时候被偷袭，太难受了。

    而且，他们也不能跑，牲畜正在繁衍，如果跑了，这些牲畜就全部变成敌人的财产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立刻进攻。”

    龙敖发现了鸠人聚落的慌乱，知道鸠人应该没有防备，否则不会这么惊慌失措。

    为了防止中埋伏，奴隶们以及杵人勇士们率先进攻，国人精锐则殿后。

    奴隶阿豪一开始还小心翼翼，不敢冲在最前面，而是跟在一个奴隶的身后，想要捡人头。

    然而，当他冲进鸠人聚落，发现里面全是老弱妇孺时，瞬间便有了无穷的勇气。

    其他奴隶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在鸠人聚落里展开了杀戮。

    一个脸上满是鞭子抽到过的伤疤的奴隶，凶残地将木矛捅进一个老人家的小腹。

    那些紧随而来的国人精锐们，并没有参与厮杀，而是负责监督奴隶们作战，记录每一个奴隶杀了几个人。

    阿豪心急如焚，他觉得不能继续猥琐下去了。

    鸠人虽然多，但是聚落内的鸠人勇士却很少，杀老弱妇孺是不会被国人统计的，只有杀那些鸠人勇士才行。

    杵人们包围了鸠人王，让其插翅难逃。

    鸠人勇士们围在鸠王身边拼死抵抗，想要拖到援军抵达。

    一些零零散散的鸠人勇士，则被奴隶们围攻。

    阿豪看到了一个断臂的鸠人勇士正在逃跑，于是果断追杀了上去。

    另一个奴隶也看到了这个断臂的鸠人勇士，于是也双眼冒光，疯狂地追杀过去。

    普通的鸠人勇士身强体壮，战斗力要高于他们这些经常忍饥挨饿的奴隶，但是，断臂的鸠人勇士，那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

    聚落内，哀嚎声不断响起。

    而阿豪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前面那个鸠人勇士逃跑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给我死！”

    最终，还是阿豪先行一步，将长矛捅进了这个鸠人勇士的后背，将其斩杀。

    另一个奴隶想要抢人头，但是看到旁边那个正在给奴隶们统计杀敌数的披甲国人，只好作罢，转而寻找新的目标。

    杀死一个鸠人勇士后，阿豪将其人头割下来，用鸠人的头发当作绳子，悬挂在自己的腰间，然后便继续去追杀新的目标。

    虽然有国人在旁边统计，但是为了防止作假，龙敖不仅需要国人统计的杀敌数据，也需要奴隶自己的人头数据，双方的数据互相对照，作假难度就大了很多。

    在鸠国，到处都可以看到腰间悬挂着流血脑袋的奴隶，他们像是疯了一般，看到拿着武器的鸠人就拼命地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