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到底有什么？”阮柠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又问了一遍。

    贺时卿显然还是不想说，他只是摸了摸阮柠的手，作安慰状，“你可能不知道，打小我就爱去各种地方放松心情，不太喜欢去那些有名的旅游城市，所以随便选了一个。”

    他怕阮柠还要追问，叹了口气，总算肯说出一点正儿八经的官方话。

    “放心，carthage还是小有名气的，虽然没有正经旅游城市的名声大，但还是有不少冒险家和旅游家来玩，大多数人不爱来，可能是觉得太落后了，不能享受沙滩、海鲜和日光浴。”

    “还有wifi。”他不忘这个，赶紧补了句。

    阮柠将信将疑，她重新整理了下自己坐着的姿势，妥协道，“好吧。”

    然后就蹙着眉头，闭上了眼。

    贺时卿看上去有些兴奋，他没察觉到阮柠的困倦，自顾自又打开话题聊起来，他说：“好久都没有这样轻轻松松的出来一趟了。”

    阮柠勉强撑着意志力，大概也是被贺时卿的高昂情绪感染到了，她的精神一直游走在清醒和模糊之间，她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问：“好久是多久？”

    贺时卿说：“快七八年了吧，以前我爸妈不管我，我就爱跑出来玩，看看世界。”

    “有很多地方都很漂亮，我见过‘上帝的眼睛’，也去过‘地狱的入口’，哈哈，你知道是什么吗，是一口井，当地人都这么叫。”贺时卿笑道。

    “不出来不知道，其实世界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我记得我去过一个地方，那里鬼神文化特别浓厚，氛围也做得挺到位的，大约是万圣节前后，我还被当地人拉着去游街，大晚上，疑神疑鬼的，小孩儿也不睡觉，一大群人跟着一起，说什么不游街就会有妖怪找到你家，站在你旁边来找你。”

    人往往在心情变好时容易显得话多，贺时卿就是这样，他回忆到这里时还忍不住笑起来，语气温柔道，“还是挺好玩的。”

    可惜阮柠脑子里嗡嗡一片，她想尽力塞进贺时卿说的东西，可眼皮实在太沉，最终还是坚持不住，“唔”了一声就慢慢睡着了。

    贺时卿以为是对方给他的答应，继续道：“只是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就没什么时间出来了。”

    贺时卿说到后面明显顿了一下，声音也变小起来。

    沉默的时间未免有些太长，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沟通困难的司机莱斯一心一意的开着他的破烂小汽车，而承载着他们所有重量的黑色面包车，驶离平坦的公路后进入了一段难以说上舒服的山路，时不时还能没有节奏的颠上一颠，发出乒乒砰砰的声音。

    窗户外渐入一片能吞噬掉人的黑暗之中，为他们即将要到达的目的地增添了一股古老和神秘感。

    大概六七分钟过去，贺时卿见阮柠靠在边上抱成一团，阴影将对方的脸笼罩下来，看样子根本没有追问的意思。他痴痴地把嘴里的话继续说了出来，“我去了b城，回来之后总是惦记一个人，后来等我再去的时候，她却消失了。”

    那时候，身处b城的阮柠对付着不断击垮他们家庭的无妄之灾，整日在挣扎、痛苦和失意中度过。而远在另一座城市里的贺时卿，开始跟正常的大部分人一样，回到现实里，冲刺着学生时代的最后一段时光。

    即便对于他和宋泽宇这种身居高位的富家子弟来说，考大学这种事根本不足为重，但为了不给这仅有的青春留下遗憾，他们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学校里，与白纸，与黑字，与闹哄哄的课堂和不亲密的同学，一齐为十八岁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之后，便是开始各自截然不同的人生。

    等贺时卿终于从贺良安和周雅玉的约束中解脱出来，他几乎马不停蹄地再去了一趟b城，可是，那年的b城已经再没有阮柠了。

    贺时卿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神里还留了一丝迷恋和懊悔。一直害怕说出的话终于给撬出来一点后，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是看向旁边人的反应，阮柠依旧没做出什么表示。

    贺时卿感到疑惑，于是小心地凑了过去，结果不出所料，他发现阮柠睡着了。

    不知道是说哪句话时睡着的，这会儿人呼吸均匀，一脸没有防备的样子，生生的把贺时卿看得喉咙一紧。

    刚刚表明了一点儿暗恋的心意，这气氛显然再适合不过干点什么出来。

    也许是面包车的颠簸让他不好动作，也或许是两人之间太久没有亲密过，搞得他现在有点不好意思对阮柠动手了，只剩下胆大包天的视线在贪恋的索求着。

    也罢。

    路程太长，奔波劳累是应该的，贺时卿说服了自己，想着就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会儿，一切等到了目的地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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