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安神药的缘故，卫圆圆这一觉睡得很沉，从傍晚睡到了第二天的辰时。

    她睁开眼睛，帐子里很暗，只能隐约看到外面的天光，她睁着眼睛回想，夜里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睡得很沉很熟，也很舒服，并没有睡久了睡沉了的那种困倦感。

    她又仔细想了昨天发生的事，她害怕的真的不是那鲜血和人头，虽然鲜血溅了一脸的感觉并不好，但也没有那么糟，她害怕的是卫夫人受到伤害，而卫夫人，怕的也是吓到她。

    这就是母女间的感情和联系吗？

    是，但也不是。

    虽然上辈子她出生就没见过娘，但是家里的堂妹们是有娘的，也不是每个娘都将女儿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

    想到这里，卫圆圆想赶快去正院看卫夫人，她刚坐起身，玉环已经从外掀开了帘幔，“姑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卫圆圆的双腿放下，玉环立即帮她套上了软底的布鞋，尽管是居家穿的布鞋，用的也是最好的缎子，鞋面上用金丝绣着繁复的花纹。

    穿上了鞋，黄莺端来了漱口的茶水和洗脸水，卫圆圆这才看到青书跪在床前，她看了两眼，有点疑惑，又看向玉环，玉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卫圆圆也吱声，由着丫鬟伺候着梳洗更衣，一切收拾妥当了，玉环带着丫鬟们下去了。

    “青书，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害姑娘和夫人受了惊吓。”青书的脸色很难看，很挫败。

    卫圆圆叹了口气，“这件事不怪你，那个人不是你引过来的，也不是你动的手。”

    “姑娘，奴婢有机会动手，犹豫了——”她的余光看到了从马上飞过来的七皇子，出了手又收回了，她顾虑到自己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动了手，就会给姑娘带来很多麻烦。

    “你起来吧！”这件事就是意外，谁都没错，连七皇子，也只是诛杀了叛贼，而且在那么近的距离下，没有伤到她和卫夫人，溅了一脸血这种事，实在算不得什么。

    听到卫圆圆的命令，青书就起了身，她跟了卫圆圆有两年了，对卫圆圆的性子有所了解，姑娘是个爽利的性子，直话直说直来直往，让她起来就是真的没怪她。

    “七皇子的功夫怎么样？”卫圆圆知道青书的想法，昨天的事，并不能怪青书，不管动手或者不动手，都有风险，如果青书动了手，可能生擒那个人，也有可能以柔和一点的方式诛杀，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的丫鬟有如此身手，总之还是一件麻烦事。

    “和奴婢不相上下！”青书见到过七皇子动手，每次出招都干净利索，每次都是不留余地的杀招。

    卫圆圆了然，青书已经十七岁了，且从小因为根骨奇佳被选出来练武，十五六岁才送到卫圆圆身边，但七皇子才十岁，就有如此的身手，再过两年青书肯定是打不过七皇子了。

    “我去看娘，你陪我去吧，让玉环她们都去小憩一会儿，一个个黑眼圈那么重，不知道的以为本姑娘虐待你们了！”卫圆圆起身和青书往外走，青书跪了一夜膝盖胀痛，不过这点痛对练武的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玉环很想说让她去，让青书去休息，但是看青书的表情，她说了也白说，只好目送卫圆圆离开了欢喜院，往主院而去。

    “七皇子能看出你的身手吗？”卫圆圆在去主院的路上走的很慢，边走边想。

    “应该是能看出来。”青书也不确定，就是如此，她更自责，既没有及时动手让姑娘免于那样的惊吓，也没有很好地隐藏自己的身手。

    习武之人，最忌讳犹豫不决。

    “也没什么，都知道我外家是江南首富！”搜罗一两个有武功之人照顾外孙女怎么了？

    正院里，卫夫人正在喝参茶，听着昨天派到卫圆圆身边的嬷嬷说昨晚卫圆圆的情况，“姑娘睡的很好，很沉，没有做噩梦，肯定已经没事了，夫人，倒是您，保重好身子啊！”

    “我没事，就是昨天被吓了一跳！”卫夫人喝完了参茶，丫鬟接过瓷碗端了下去，正好卫圆圆进了门，“娘，我来和您一起用早膳！”

    “快快快，过来让娘看看！”卫夫人对卫圆圆招着手。

    卫圆圆连忙走过去，将手放进卫夫人的手里，任卫夫人打量她，确实，女儿的气色很好，圆圆的脸颊扑红红健康色彩，眼睛也明明亮清澈。

    “好好好！”卫夫人终于放心了，“你没事就好！”

    “那娘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卫圆圆也仔细打量了卫夫人，她看起来气色也不错，但是毕竟年龄不小了。

    “娘很好，哪儿哪儿都没事，就是这些丫鬟婆子大惊小怪的！”卫夫人让丫鬟摆饭，和女儿一起用了早膳。

    卫圆圆睡了那么一觉，肚子也饿了，但也只是吃到七分饱就放下了筷子。

    比起上一世，卫家的饭菜明显要好吃很多，不像闫家，在老太太的要求下，追求食物的精制，却丧失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而卫家，用的都是上好的食材，烹饪手法很简单，也不会为了追求精致而放弃很多食物的部分，膳食的味道更加丰富和完整。

    用完了早膳，卫圆圆看外面太阳还没升起，拉着卫夫人到园子里去散步消失。

    卫大奶奶和二奶奶、三奶奶来和卫夫人请安，看到父女俩脸色都不错，这才放了心。

    大奶奶将宴席筹备的进展，发帖子的大致范围和卫夫人汇报了，卫夫人摆摆手，“这些事你都很熟练了，你看着办吧！”

    “是，娘！”大奶奶行了个福礼。

    三奶奶站在最后边，她不喜欢和大嫂、二嫂一起来请安，三个儿媳妇站在一起，她总觉得低人一等。

    中午时，早朝的事就传出来了一些。

    今天的御史帖子如雪片一般，有弹劾卫大学士治家不严，其妻当街殴打朝廷命官的，有弹劾七皇子当街行凶的，有弹劾大理寺不作为，致使北疆逆贼跑上街的，有弹劾马将军仗势欺人当街侮辱当朝命妇的，总之，一锅大乱炖，谁都少不了弹劾，谁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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