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城外时，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婆子下车到前头去打听，说是十皇子带着人在城门口搜查北疆逆贼。

    迎春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将马车完全遮住，生怕外面的吵闹吵到夫人和小姐。

    马车排在进城的队伍间，缓慢地前行。

    卫夫人和卫圆圆也不着急，卫夫人就挑着蓝老爷子以前给她讲的有趣的见闻给卫圆圆讲，卫圆圆和两个大丫鬟都听得入神，也不觉得马车行进的慢。

    马车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的官兵看到尚书府的标记，婆子也将尚书府的名帖送上，官兵接过名帖看了看还回去，和七皇子身边的马将军说了一声，马将军粗声粗气地说，“现在查的是北疆叛徒，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

    这意思是，连尚书府的马车和女眷也不能例外。

    七皇子坐在纯白的骏马上，一动不动，表情冷漠地看着远方，像是没看到也听到眼前发生的事。

    卫夫人听到婆子的禀报，和婆子交代了一声，后面马车上的婆子丫鬟都下来，拿了一块帷幕，将卫夫人那个马车围住，青书先下马车，扶着卫夫人和卫圆圆下了马车，四个人站在帷幕中。

    守城门的官兵顾忌着是尚书府的马车和女眷，没有太过分，检查了一下马车，那个城门官垂着头不敢乱看，和卫夫人行了礼，道了罪。

    卫夫人得知检查完了，正由迎春扶着上马车，帷幕刷地一下被拉开了，马将军走了过来，一身重甲满身血腥味，“卫夫人，请问今天你去哪儿了？”

    “大胆！”卫夫人神色冷峻，“妾身乃朝廷册封的一品夫人，你不自报名号，不行礼，就这样质问本夫人，请问你把朝廷放在眼里了吗？把礼法放在眼里了吗？”

    “本将军——”

    “大胆！谁允许你在本夫人面前自称将军的？你是几品？”卫夫人丝毫不让，凛冽的气势一点也不输上过战场浴血的马将军。

    马将军被呵斥的懵了，有点呆地看向卫夫人，卫夫人眼睛一瞪，“来人，给我长嘴，谁允许你这样直视本夫人的？”

    撑帷幕的婆子面面相觑，扶着卫夫人的迎春没干过这事，青书松开卫圆圆，快速上前给了马将军一巴掌。

    马将军彻底被打懵了。

    卫夫人看了一眼马将军，“明天，妾身就上书请贵妃给奴家主持公道！”恕我按，卫夫人转身准备上马车。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眨眼的功夫，有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扑了过来，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着卫夫人而来。

    卫夫人只感觉到一股劲风，接着是一声惨叫，惨叫只发出一半，戛然而止，所有的声音、行动、气味都凝固在空气中。

    卫夫人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一颗头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那张脸朝着她，惊诧和凶狠凝固在死灰色的脸上。

    卫圆圆站在另一侧，停止在扑向她的动作中，脸上、身上，溅满了从那个人身上喷出的鲜血。

    七皇子手中拿着一把剑，剑尖上还滴着血。

    卫夫人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卫夫人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坐起来，双手乱抓，“圆圆！圆圆！”

    守在床边的卫圆圆连忙抓住卫夫人的手，“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没事！”

    卫夫人抓住卫圆圆的肩膀，仔仔细细将她看了一遍，女儿很好，穿着干净的鹅黄色衣裙，像是春天里最美丽的花朵，脸上没有鲜血，身上也没有。

    卫夫人虚脱地躺下去，还紧紧抓着女儿的手，“我做了个噩梦，梦到——”她说话的时候看着女儿，看到了站在女儿身后三个儿媳妇写满担忧的脸。

    “不是噩梦？”

    “不是。”卫圆圆抢在大嫂之前开口。

    叶氏本想顺着卫夫人的话说只是一个噩梦，听到卫圆圆这样说，她也没再说，“娘，没事了，花大夫开了安神的药，您再喝一剂，好好的睡一觉！”

    “圆圆，圆圆，怎么回事？吓到你了吧！快让娘抱抱！”卫夫人连忙起身，将坐在床边的女儿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不怕，圆圆，娘保护你，娘陪着你！”

    卫圆圆的眼眶发热，那一瞬间，她真的吓到了。

    她看到那个男人凶恶地扑向娘，她来不及动作，青书已经出手了，可是，有人更快。

    七皇子从马上飞下，还没看清他的身影，他的剑已经出鞘，那个男人的头落了地，她被溅了一脸一身的血。

    鲜血溅到脸上的时候还是热的，黏黏答答的，像是从地狱伸出的怪兽的触角。

    她有一点怕，但是更怕的是卫夫人受到伤害。

    她的娘亲啊，给了她无限温柔和关怀的娘亲！

    在听到不是噩梦时，在自己被吓成那个样子时，颤抖着身体却想的是安慰自己！

    卫圆圆努力眨眨眼，将泪意压下去，她要笑给娘看，不要哭给娘看，娘看到她哭会更伤心的！

    “娘，我不害怕，我不害怕！”卫圆圆抱紧了卫夫人的脖子，说着不害怕，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下来，母女两人抱着哭成一团。

    三个儿媳也眼眶发热，看着母女两人。

    久久地，等卫夫人和卫圆圆的哭声歇下去，大奶奶让丫鬟帮卫夫人和卫圆圆净了面，细细涂了面脂。

    大奶奶侍候着卫夫人喝了安神茶，花大夫说了，如果能哭最好哭一哭，哭也是恐惧的倾泻，喝一剂安神茶，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不碍事。

    卫夫人喝了安神茶，困意袭来，交代着让嬷嬷跟着卫圆圆回院子，照顾卫圆圆过夜，免得她夜里害怕丫鬟处理不了。

    卫圆圆没拒绝卫夫人的好意，由卫二奶奶亲自送回了欢喜院，喝了安神茶，上榻睡了。

    叶氏安排好了婆母院子里的事，又到欢喜院看了看，确定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叫了跟车的婆子来仔细问，叶氏听得胆战心惊。

    这京城怎么回事，越来越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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