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夫人方氏，曾经也是京城非常有名的才女，有一个娃娃亲的未婚夫，可惜在成亲前一年坠马去世了，为未婚夫守了三年，就耽误了，年龄大了，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

    本来对方还想让方氏嫁过去守望门寡，方氏的父母疼女儿，硬是没同意，两家也闹翻了，那家就对外说方氏克夫，方氏的婚事就更难了。

    方氏的父亲和卫大学士的父亲是好友，卫大学士的原配去世两年，也到了该谈续弦的时候，两位父亲一拍即合，方氏的父亲觉得对好友的家世和子侄的人品了解，女儿嫁过去比嫁给其他人强，都是做续弦，为什么不嫁个了解的，人品好的，有才华，有前程有风度翩翩的？

    卫大学士的父亲卫老大人觉得儿子续弦，肯定要降一级寻找，方氏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娶到家里做儿媳妇也赚到了。

    没想到，方氏是个性格执拗倔性子。

    她总觉得自己容貌、才华都出众，就应该嫁给那最优秀的儿郎，本来的未婚夫各方面她都很满意，定亲多年，两人每年见过一两次，也算情投意合，家里的姐妹，闺中的朋友都很羡慕她。

    谁知道，一次出游竟然连命都没了，她也背上了克夫的名声。

    守着的那三年，方氏每天都在愤懑中度过，三年过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在她这个年纪能嫁给卫大学士，也不算亏，方家的门第还差了卫家一些，但是方氏嫁过去后，需要给卫老大人的原配行妾礼，看着原配留下的那个儿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总觉得原来的那些姐妹、朋友都在嘲笑她，性格越来越孤僻，整天在家里疑神疑鬼打鸡骂狗。

    过了两年，方氏生了个儿子，卫老大人的嫡长子卫行舟已经七岁了，卫大学士的祖母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教养，六岁搬去了外院，没请先生在家里读书，而是去了书院，因此和方氏接触并不多。

    保持着继子与继母的礼貌关系，其余的，就没有了。

    方氏一连生了一儿一女，卫老大人性格温和，爱好书画，本应该生活的和睦，但是方氏就忍不住想起早逝的未婚夫，想起那些姐妹、闺蜜的婚姻，越想越失衡，在后院里作天作地的。

    后来婆母去世了，再也没人能压制她，她在后院就更加的跋扈了，弄得卫老大人下衙不想回府，回府就在外书房，不愿意回后院。

    卫大学士的婚事就是方氏定的。

    但是有人从中间牵线，方氏的姐姐就嫁到了江南，一打听，对方是个商户之女，哪怕是首富，那又怎样？嫁进来还不任她揉圆搓扁？

    方氏定下了继子的婚事，气的卫老大人病了一场，还是卫大学士开解了卫老大人。

    当时，卫大学士考过了举人还没考进士，正是意气风发。

    方氏整天忙着揍猫打狗，对儿女的教育也没放在心上，儿子整天到处胡闹不思上进，后被卫老大人狠狠收拾了一顿，送到了书院，打着骂着惩罚着，在嫡长子考了传胪后十五年，嫡幼子终于考了个三甲最后一名。

    卫老大人到死都没能看到小儿子金榜题名。

    还是托了卫大学士的关系，方氏的儿子谋了个外任，一直没什么长进，辗转地方。

    儿女的婚事是都是方氏自己定的，等女儿也嫁出去，方老大人也去世了，府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横看竖看都看不顺眼的继子和继儿媳。

    本来以为商户出身的儿媳好拿捏，没想到这个儿媳是个本事的，进门就笼络住了继子的心，对她的拉拢和打压都不理会，冲突了几次，她都没占到便宜。

    看着继子发展越来越好，继儿媳一个又一个的儿子生，还将内院打理的井井有条，根本插不上手，卫老夫人一生气，搬到京郊的慈云庵去了，常年住在那里，很少回来，她就是让所有人都看看，那个所谓的礼仪标本的卫大学士和知书达理的蓝氏是怎么对她的！

    可惜，早年方氏作的太厉害，声名远扬，无人在乎。

    收拾了一番的卫圆圆带着玉环和黄莺赶到了二门，卫夫人和三个儿媳妇已经到了，卫夫人拉住女儿的手，“你对祖母都没什么印象了吧？”

    “嗯。”她是没什么印象，但身边的人可都记得呢，祖母最看不惯她，因为她获得了全家人的疼爱和宠爱。

    “你祖母年纪大了，又常年在庵里，喜静，你一会儿安静听祖母教导，不要惹祖母生气！”

    卫圆圆当然很乖巧地应是，她这个祖母可不是个善茬，不过那也没什么，她娘能将祖母气的自己躲出去躲到庵堂里，她娘显然更不简单。

    有她娘在，她很安心。

    卫夫人和三个儿媳妇及女儿等了小半个时辰，卫老夫人的马车终于来了，停到了二门外，一个面容严肃的嬷嬷上前打开马车门，扶下来了一个面容严肃吊梢眼的老夫人。

    她戴了个棕色的绣着万字纹的抹额，穿了一身灰色的缁衣，穿的简朴的还不如府里的下人，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庵堂里出来化缘的师傅，也不知道想穿给谁看。

    卫圆圆在大奶奶身后观察着这个祖母，和她上辈子的祖母真像，像的不是面容，是感觉，一看就是尖酸刻薄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要辩三分的任性性子。

    不同的地方是，上一世的祖母的几个儿子还算不错，而眼前这个祖母，儿子都要指望爹，她的后半生依靠也是爹，却在府里胡搅蛮缠，真的很不聪明。

    她这两辈子，最讨厌和笨人打交道，说也说不清，只能用力打下去，笨人才有所反应。

    卫老夫人吃斋念佛这两年，整个人的气质也没变得柔和或者温和，相反更加极端和偏执，眼神里都带着刀子。

    “母亲，您回来了！”卫夫人上前去搀扶卫老夫人，卫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没让她扶。

    卫夫人不以为忤，自若地收回了手臂。

    “祖母好，给祖母请安！”三个儿媳妇和卫圆圆一起给卫老夫人行礼请安。

    卫老夫人眯着眼看了一圈，看到儿媳妇、孙媳妇和孙女一个比一个滋润和水灵，更加生气了，连哼都不给一声，迈步往软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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