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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 章 笼

    “去哪了。”贺静生表情未变。

    “航班显示是意大利。”陈家山说到这里,垂了垂眸,敛下几分不易察觉的暗淡,“应该是去找明珠小姐了。”

    叶耀坤一生未娶,生性风流浪荡,流连在花丛中,情人世界各地都有,叶明珠就是叶耀坤在北城的情人所生。叶耀坤之所收养众多养子,其实正是因为身患弱精症,生不了自己的子嗣,却不曾想人到六十,竟然得知情人怀孕,叶耀坤也是个多疑之人,情人在告知他怀孕之事后,想到自己的病第一反应就是断定情人背叛了自己,怀上野种以此获得他的财产,一怒之下就要做掉情人腹中胎儿,是情人苦苦哀求,并且以生命发誓自己对他绝对忠诚,他这才将信将疑,给了她一次机会,那就是怀孕两个月时做孕期无创亲子鉴定。

    如果鉴定出来并非他亲生,那么孩子和情人的命就都别要了。

    然而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确是他的亲生孩子。

    叶耀坤高兴得不得了,立即将情人接到了香港悉心照料,即便还是没有给她身份,但她也的确母凭子贵,成了公认的女主人。后来检查出来是个女孩,叶耀坤也无比欢喜,毕竟那时养子们情况稳定,如果是个儿子,他上了年纪也没有时间再花心思精力培养,是个女儿反倒省心。

    叶明珠从小被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叶耀坤的掌上明珠。

    今年20岁,正在意大利读书,进修绘画专业。

    叶霖舟向来与叶明珠交好,曾经还追求过叶明珠,去意大利找叶明珠也情有可原。

    “自从叶老去世,你什么时候见他找过叶明珠。”贺静生却不以为然地嗤了声:“混淆视听罢了,为了跑回香港。”

    笃定的口吻。

    贺静生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陈家山立马问:“那需不需要继续派人去盯?”

    的确,如果真去找了叶明珠,叶明珠估计第一时间就是告诉贺静生。

    毕竟....她曾经明确表示过钟意贺静生。

    “不用。”

    贺静生鼻息微沉,说笑一样的口吻,平静又不屑:“估计在澳洲每天闲到只能喂袋鼠,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看似将澳洲的项目给了叶霖舟,实际上叶霖舟没有任何实权,就像古代被流放的闲散王爷,中看不中用。

    已经废了的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贺静生压根没放在心上,倒是好奇,他能搞出什么名堂,他如今还能搞出什么名堂。

    出了电梯,贺静生往外走,陈家山没跟出去,打算下楼。

    正要摁关门键,只见贺静生又顿住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

    猜出贺静生还有话要说,陈家山立即走出电梯,站在贺静生身后,“生哥,还有什么吩咐。”

    思忖两秒钟,贺静生命令道:“找几个身手好的,最近这段时间守在剧院,看好她,任何动向都跟我汇报。”

    顿了顿,贺静生稍回头,看向陈家山,

    压低声音:“别被她发现了。”

    想了想近来他和沈蔷意的事情并不算秘密,哪怕隔了一个太平洋,要想知道也不难。不敢保证,叶霖舟这次突然来这一出,到底是冲谁,有何目的。

    保险起见,还是她的人身安全最重要。

    “是。”陈家山应道。

    他自然贺静生口中的TA,是说的沈蔷意。

    贺静生这才重新迈步,走去了他现在住的次卧。沈蔷意睡在他的房间,就在隔壁。

    身上昂贵的衬衫与西装被他扔进了垃圾桶,手的伤口还是血肉模糊,他毫不在意,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兜头浇下。

    随便搓了搓伤口凝固的血痂,清洗干净手上的血迹。

    快速地冲了个澡,穿上睡袍,头发擦到不滴水便作罢。

    走出房间,下了楼。

    家庭医生还在大厅中,却不见沈蔷意的身影。

    家庭医生主动交代:“沈小姐的脚没有大碍,她已经上楼休息了。她说您的手有伤,让我给您处理。”

    贺静生倒是出乎意料。

    沈蔷意竟然还能记着他的伤。

    实在太难得。

    想到这儿,贺静生的唇角不自觉上扬,心情难免愉悦,说话时本就低沉的嗓音蕴满了笑意,倒显得格外温柔。

    “小伤,不用处理。你可以回去了,今晚辛苦了。”

    家庭医生看到贺静生的笑登时红了耳廓,神色都不自然了。

    然而贺静生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上楼去了。

    贺静生走到沈蔷意房间前,象征性敲了两下门,而后打开房门。

    正巧看到沈蔷意正撩着睡衣往身上套,看见贺静生突然出现,吓得条件反射将睡衣往身前一挡:“你怎么不敲门呀!”

    “我敲了。”贺静生为自己辩驳。

    “敲了应该在我问你是谁之后,得到允许,你再进来。”沈蔷意理直气壮,“万一是别人闯进来了怎么办。”

    “除了我谁还敢随便进你房间。”贺静生淡声。

    不过看沈蔷意那不满又埋怨的表情,他最终还是妥协:“抱歉,那再来一次。”

    将门重新关上,手指曲起随意叩了两下。

    “谁啊。”沈蔷意当真配合。

    “我。”他言简意赅。停顿半秒,又补一句自我介绍:“你的男友。”

    “.......”沈蔷意扬声,“进来吧。”

    贺静生再次推门进来,沈蔷意已经穿上了睡衣,一套中规中矩的绸缎套装,长袖长裤,遮得严严实实。大概是刚洗完澡,一头柔顺的长发散下来,发梢还有些湿润,头上戴着一个明黄色毛茸茸发箍,上面还有俩眼睛。

    “中药喝了吗?”他走过来。

    沈蔷意在床头的沙发坐下,拿起医生给的冰袋覆上脚踝,“喝过了。”

    医生说她的脚没什么事,不过她说还是有点不舒服,医生就说可以用冰袋敷一敷。

    贺静生先是一言不发地走去了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而后折回沙发,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她的腿放上自己的腿,接过她手中的冰袋。

    沈蔷意一怔,下意识想收回,去被他炙热的掌握住了小腿,桎梏。

    “敷冰袋最好裹一层毛巾,不要直接接触皮肤,不然会很凉。”贺静生用毛巾裹住冰袋,轻轻覆上她的脚踝,嗓音沉稳,循循教导:“尤其是脚,不能受凉。”

    “脚.....脚怎么了?”

    冰袋包上毛巾后确实不太凉,可比冰袋更有存在感的是他的掌心,一直都附在她的小腿。

    一冷一热的,让她浑身一抖,思绪都断层了一下。

    “脚受凉容易引起气血不足。导致血管收缩,麻木、影响血液循环。”他像叮嘱小孩的长辈,“尤其你跳舞常用脚,一定要注意保暖。”

    她当然知道脚要保暖了!每次演出前都会穿保暖鞋。

    刚才脑子卡了一下才问那个问题而已。

    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一本正经地跟她讲这么多。

    沈蔷意内心腹诽,却没说出来。

    他一手托着她的小腿,一手拿着裹了毛巾的冰袋在她整个脚踝轻轻地游走,认真敷到了每一处。

    沈蔷意的心跳没由来乱了几个节拍。

    深吸了口气。

    目光飘散,无意间落到了他的手心上。

    “医生没有给你包扎伤口吗?”沈蔷意问。

    明明是他自己不让医生处理,结果回答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没有。”

    “啊?”沈蔷意自然而然理解成:“难道她走了吗?我跟她说过的呀。”

    贺静生没作声。

    “等一下。”

    沈蔷意突然想到什么,她猛地抽回自己的腿,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脚踝裸露在外,白皙清瘦。一路小跑到床头柜,翻了翻自己的帆布包,然后又小跑着折回来。

    “手给我。”

    她虽说着,已然伸过去捉他的手腕。

    贺静生没躲,任由她牵。

    原来她拿了一张创可贴,拆开后,小心翼翼地贴上去,避开伤口部分,压实。

    “贴上不容易感染。”沈蔷意脸上粉黛未施,清纯又干净,圆圆的杏眼弯了点弧度,颇有几分得意邀功的意思:“幸好我的包里常备着创可贴。”

    如果说他受过的伤,唯独这个最不值一提,她该作何反应。

    不知道她是否会心疼。

    至少在这一刻,贺静生却因为一张小小的便利贴而心疼了一下。是那种疼,兴奋的疼。

    贺静生无声注视她几秒。瞳色在明亮的灯光下也能肉眼可见地渐渐变深。

    神情却难辨。

    他垂下眼,重新去抬她的腿,“我给你揉揉,促进血液循环。”

    她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大掌已经再一次掌握她的脚。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握住她的脚踝,而是她整

    个脚。

    她个子高,脚也不算小。

    然而却能被他的掌心牢牢握住。

    他的掌心炙热,轻轻地按揉她的前脚掌以及脚趾。

    沈蔷意忍不住打量他。

    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睡袍,这会儿戴上了眼镜,链条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垂着眼,目光平静却专注。

    这样直勾勾盯着她的脚,沈蔷意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不动声色地缩了缩。

    似乎察觉到她这细微的动作。

    “你的脚,”他的声调平平,语速缓慢。

    沈蔷意冷不丁想起了高俞林看到她脚时,那嫌弃的眼神。

    尤其是他突然这样说,她更敏感极了。

    不由自主转了转脚踝,想躲开,“不用揉了......”

    话音还未彻底落下,便猛地吸了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因为贺静生托起了她的脚心,同时他也俯首低头,吻上了她的脚背。

    “很美。”他一字一顿地说完。

    沈蔷意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少骗人。”

    “依依。”

    他的声音的确太有辨识度,尤其是这样正色叫她名字时,好听到蛊惑人心极了。

    “我永远不会骗你。”

    他的唇吻过脚背,来到她伤痕累累的脚趾,细细地吻。像是缠.绵的抚慰。

    用行动来证明。

    沈蔷意的瞳孔还是震惊地反复收缩放大,心跳彻底乱到一塌糊涂。

    难以置信,他如此高高在上的人,会做出如此举措。

    他的吻还是未停,手一点点将她的裤腿上推,吻她滑嫩纤细的小腿。

    吻比掌心还要烫。

    沈蔷意的身体像是瞬间脱了力,跌进了沙发里,平躺。

    大脑又出现断层,刚刚还在吻她腿的贺静生,却在她眨眼间,高大宽阔的身躯已然覆盖她,最先触到她的是冰凉的镜链,滑过她的脸颊,又痒又凉,她躲了一下。

    下一秒便见他单手摘下扔到地上。

    与此同时,吻住她的唇。

    一如既往的汹涌掠夺,她被吻得头都上仰,被他拨.弄舌尖,只剩弱弱呜咽。

    她实在喘不上气,胡乱推搡他坚.硬的胸膛,他这次没多做纠缠,含她红透的耳垂,轻吻她脉搏明显跳动的脖颈,只够到这儿,再往下便被睡衣防守。

    守也只是无用之功,他轻松便散了纽扣。

    他像是调笑,却也严肃正经:“还是喜欢你穿吊带。”

    更喜欢,不穿。

    沈蔷意意识到失态逐渐失控,连连抵挡,“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好好谈谈的事情!”

    “我说的是正常恋爱的事情!”她强调。

    “没忘。”

    他抓住她不配合的手,往头顶一摁,又含,她的心跳,“谈。”

    “你起来

    。”()

    她的呼吸急.促,意识就要快崩盘,手被禁锢,膝盖便曲起来去顶他的胸膛,我们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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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听见。”

    他握住她圆润的膝盖揉了两下,顺势往旁边一压,“你说。”

    他的头终于离开,却并不是真正离开,而是转移阵地。

    长裤也失守。

    他却在起身后,第一件事便是捡起地上的眼镜,重新戴上。

    沈蔷意以为他终于正经,内心松了口气,可好像又变得更空。

    而下一瞬,他便俯身凑近。

    沈蔷意抬头看他,更为惊恐,眼睛瞪得比她戴的发箍上的俩眼睛还大,“你干什么.....”

    一瞬将她拉回那晚在浴室,她坐在冰冷的盥洗台,而这一次她背靠的是沙发。

    而这次,他说:“想看清楚一点。”

    所以戴上了眼镜。

    “.........”

    他戴着眼镜,这一次冰冷的链条却没有沾到腿办分,因为他只是欣赏,像欣赏什么艺术品。

    沈蔷意无法挣扎,只能自暴自弃般捂住了脸。

    他就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中的极渴之人终于找到水源,再多等一秒钟就是对生命的亵渎,他终于摘下眼镜,溺死在这里都愿意。

    “一段正常的恋爱,”

    要说他内心多强大,到了此时偏偏还能不误正事,强行将她思绪勾回。自己也隐忍克制,喉结滚动吞咽,“需要具备什么。”

    的确说到做到,和她推心置腹地聊。

    沈蔷意的手得以自由,却也更加手足无措,抓他的肩膀和头发,抓沙发靠枕。指尖都泛白。

    她咬紧牙关,断断续续,“互相、尊、尊重....”

    “我尊重你。”

    牙齿似乎磨过,“还有呢。”

    沈蔷意蹙眉,瞳孔更涣散,天鹅颈长长扬起,“互、相......信任。”

    “好。”

    继续,磨。

    她大脑全然当机,像小时候没有频道的电视机,只剩下一片乱糟糟的麻,“还有.....你.....”

    “嗯...”深吸口气,竭力一口气说完,“不能再干涉我的工作!而且你之前说过,不会限制我的自由。”

    “好。”他仍旧答应,“还有吗。”

    “有....我想想嗯”

    踩他肩膀的脚,被他吻过的脚趾,每一根都蜷缩。

    本来她组织了一大篇想说的话,现在可倒好,被他这么一搞,忘差不多了。

    “慢慢想。”他的耐心像是用不完。

    不知道想了多久,大概是一分钟,也大概是十分钟,她想到的事情太多,却一件都跟恋爱准则不搭边,中途像看到了云海,看到了烟花,看到了世外桃源。

    整个人如轻飘飘的风筝,不牵线的话,下一秒就能飞走。

    他似有察觉,及时收紧风筝线,将她牵回,

    ()    “还没想到?”

    她终于恢复些许神识(),颤抖不止。

    想到了.....那就是要给彼此私人空间.....我不需要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当然你也是.....

    还没说完。

    ....疼!沈蔷意突然尖叫。抬腿踢?()_[((),踢了个空。

    手忙脚乱,只能去抓他的头发。往一旁推。

    无济于事。

    沈蔷意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泪。

    听到她的啜泣,他的头颅终于和她持平,额头相抵,低头吻去她的眼泪,最后吻她的唇。

    咸浓到像结结实实吃了口海盐,他的气息都是这味,拂过她鼻息,声音嘶哑,沉得厉害:“你想要你的私人空间,我可以给你。”

    他说:“但我不需要。”

    多巴胺的分泌容易令人产生幻觉,也容易令人失去判断力,失去任何一切坚守的阵地。

    沈蔷意迷迷糊糊,“为什么?”

    “依依。”贺静生的手指抚过她汗湿的脸颊,“我的私人空间已经空旷了三十余年,足够多,如今,不想再更多。”

    沈蔷意终于恍惚睁眼,隔着一层朦胧看他。

    明明一切都混乱,他的神色却始终那么沉静稳重,看出虔诚也不是难事。

    她竟然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想说的是————我想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无声地对视。

    心跳是气氛变化的证明。

    她最先败下阵来,侧过脸。

    他的吻便顺势落下来,吻在下颌,唇角,最后辗转到耳廓,用气音:“还生不生我的气?”

    沈蔷意没说话。

    “刚刚说过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贺静生的声音又染上哄诱,“现在给你个机会,惩罚我。”

    “要不要。”

    沈蔷意好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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