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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5.红历十年 娘家,婆家,舅家

    送走了“狗太监”, 贾寰重新坐回书案前。

    他方才骗了元宝,并没有把全部画作都拿出来。

    他这阵子的压轴画作,不是《皇选图》, 不是《妖喵传》, 而是《荣公年谱》——

    为初代荣国公贾演百岁寿诞而画。

    草图已全部完成。

    用了后世的三维技巧“建模”, 用画笔还原先祖开疆拓土、戎马天下的名场面。

    他没有亲眼见过荣宁二公,找了几个跟焦大同辈的家生子, 当着他们的面画人脸素描, 一点点地抠细节——

    从面容、身姿,到兵器、战马,抠了整整十天, 才建模成功。

    整部《年谱》从贾演呱呱落地开始,然后幼年、少年、中年、暮年,每个年龄段都要建模一次。

    贾寰画得十分用心,连日里没怎么出院子。

    宁国府那边,因为初代宁国公贾源已过百岁,无法做冥寿了, 又不甘心错过风头, 转而替“二代”贾代化操办冥寿。

    贾代化生前执掌京营数十年。

    他在京营中的威望,远超继任的王子腾。

    宁国府大张旗鼓为贾代化办冥寿,必然会引来一众京营旧部吊唁缅怀。

    刚刚接替王子腾上任的京营节度使魏尚,从前也是贾代化的部属。

    站在魏尚的立场,他并不想听人提起贾代化和贾家。

    新帝也不想。

    卸磨杀驴的时候,“驴”嗷嚎得太大声,会让杀驴的人不好下手。

    贾家要的就是“不好下手”。

    京中勋贵里的憨憨多,聪明人也多,很快有人窥破其中奥妙, 火速跟风。

    “四王八公”的先祖,几乎都卡在百岁边上,再不操办就没机会了。

    这些人借着操办寿诞的名头,正大光明的串联,正大光明的夸耀,千方百计地让自家褪色的功劳簿重焕金光。

    贾寰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几年,勋贵之家大办冥寿的风气会日甚一日。

    皇帝越是打压,冥寿就会办得越盛大。

    这是没落勋贵们最不冒风险,却又有奇效的示威方式。

    薛家也想为先祖紫薇舍人操办冥寿,但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薛蟠的人命官司。

    案情已经审得明白,皇帝的圣裁很快下达——

    薛蟠倚势逞凶,殴伤人命,但事出有因,赦免死罪,罚银万两,徒千里,八年为期。

    动手打人的豪奴全部下狱。

    香菱判归冯家。

    冯家吃绝户的亲族,责令新任应天知府查实治罪。

    薛氏族长包庇族亲,呈递虚假保呈欺蒙官员,罚银万两,户部开革。

    与薛氏一起作弊的金陵缙绅,全部革除功名。

    前任应天知府徐浚,渎职,贪腐,谄媚权贵,责令追回赃银充公,革职永不叙用。

    现任应天知府贾雨村,识人不明,审案不清,降职调任回京。

    ……

    贾雨村一如贾寰预料的那样,躲过了一劫,保住了乌纱,还勾搭上了忠顺亲王,从金陵调回京中选官,前程依旧光明。

    倒霉的是徐浚。

    他并没有收过薛蟠口中的“万两贿银”,却被皇帝下令追赃,被忠顺王府弃用,倾家荡产也难填补上这笔亏空。

    薛家对罚银没异议,流放八年难以接受,事已至此,也只得认了。

    薛姨妈央求兄长王子腾出面打点,替薛蟠选一个妥当的流放之地。

    王子腾满口答应,还安慰薛姨妈说太上皇七十寿诞在即,七十古来稀,循例会“大赦”。

    薛蟠若得了这个巧宗儿,一年半载便可赦免返乡,不必苦熬八年。

    薛姨妈吃了这么一颗定心丸,连日的焦灼淡了许多。

    曾经讹诈过薛家的李衙内,也赶在皇帝的判令下达之前,抢先一步归还了他侵占薛家的宅邸和仆佣。

    小花枝巷的那座三进宅院,是李衙内利用薛蟠的“逃犯”身份,从薛家手里讹去的,一旦闹大,必会牵连他的姐夫长安知府。

    长安知府是忠顺王的人。

    薛家那六个逃奴,最终就是由长安知府“抓捕”,移交给京兆府衙。

    薛姨妈深恨李衙内郎舅俩“落井下石”,想要报官治李衙内一个“讹诈”的罪。

    王子腾阻拦,原因却不肯细说。

    薛姨妈忖度其中或另有隐情,只得罢了。

    贾寰功成身退,埋头读书。

    读得累了,就去画板前涂抹几笔作为消遣。

    他要在初代荣国公“百岁寿诞”之前,画出百幅“名场面”,一比一复刻贾家先祖的“功劳簿”,再交给工部匠人雕版刊印,散给京中百姓传阅。

    追思,缅怀,造势……

    尽可能刹住贾家在下坡路上的颓势,能“止跌回升”就更好了。

    贾寰连日忙碌,两耳不闻窗外事。

    府中的八卦,多是从奶娘和赵姨娘口中听闻。

    “葫芦案”已尘埃落定,薛姨妈母女并没有搬离贾家。

    之前贾家逐客,是因为薛蟠有人命官司在身。

    现在官司了结,贾家没了逐客的理由,但逐客的难堪场面抹不掉。

    薛家母女若有更好的去处,不会继续赖在贾家“做客”。

    放眼京城,最该收留她们母女的人是王家。

    王家闭门不纳,任谁也看出了薛姨妈与娘家嫂子不睦。

    王子腾这个胞兄,也一再远着薛姨妈,唯恐薛家的一连串麻烦牵扯到他这个“御前红人”。

    这些时日以来,他对薛家虽有照拂,却也有限,距离感满满。

    宝钗选秀,一选二选三选全部过关,最终结果还没出来。

    她眼巴巴盼着自己能入选,但明眼人都知道她凉了。

    她哥哥的人命官司,闹得满城风雨,连皇帝都被惊动。

    她身为“凶犯”的胞妹,再怎么艳冠群芳、珍重芳姿,都得被汰落。

    贾寰跟这位宝姐姐,只是名义上的“表亲”,中间隔着个王夫人,不便频繁往来。

    日常见了面,只能各说几句虚套话,交浅言深会犯忌讳,甚至惹祸上身。

    林黛玉那边,就没这层顾忌。

    接连几个月,贾寰但有空闲,便会去一趟牟尼院,送些奇巧小玩意儿哄林黛玉开心,自己也能出府散散心。

    这天他去王夫人院里请安。

    薛姨妈也在,涕泪涟涟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贾寰叉手行礼毕,转身刚要离开,王夫人拦住了他,拿出一部经文让他帮着抄写——

    “环哥儿你字写得好,把我新得的这部经文再抄一份,供在佛堂里。”

    贾寰忍气答应了,坐在书案后一笔一划地抄写,心里十二分不情愿。

    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除了浪费时间,别无用处。

    他偶尔帮忙抄一次可以,但这两个月来,王夫人一而再再而三,时不时就揪住他抄经!

    贾寰满腹闷气。

    周瑞家的还在一旁作怪——

    “三爷擅丹青,抄经的时候顺便帮太太画几副菩萨供着吧,积阴骘又有孝心……”

    “周妈妈说笑了,我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抄经礼佛有悖圣人教诲,丹青更是只能怡情,岂能用来佞佛?”

    贾寰语气犀利。

    周瑞家的反唇相讥:“三爷好大的口气,也不怕佛祖怪罪——”

    “我是儒家弟子,读圣贤书,养浩然气,立志科举功名,佛祖方外之人,与我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给太太尽孝!”

    “金榜高中,官居一品,母封诰命显耀人前,才是真孝顺,抄经这种给一吊钱就有人抢着做的琐事,算什么孝顺?”

    贾寰斜睨了周瑞家的一眼,又看了看旁边木僵着脸的王夫人,笑眯眯地问她——

    “抄经若真能积阴骘,彰孝心,天大好事一桩啊,太太可别只让环儿一个人做了,二哥哥也得常来抄一抄。”

    周瑞家的冷嗤——

    “宝二爷性子跳脱,耐不住性子抄经,三爷做自己的事便好,何必胡乱攀咬?”

    “二哥哥性子跳脱,所以耐不住性子抄经?那他能不能耐住性子读圣贤书?我可是听人说,他最近沉迷替姐姐妹妹做胭脂,把园子里的花都掐秃了!少年人一寸光阴一寸金,岂能虚掷在《四书》之外的琐事上?太太别一味礼佛,若误了二哥哥的功课,哪天老爷问起,他会挨板子的。”

    贾寰说这番话绵里藏针,希望王夫人能领会深意,从此适可而止。

    王夫人也确实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怒问周瑞家的——

    “那个孽障给丫头们做胭脂?还掐秃了花园子?!”

    周瑞家的蓇葖着眼睛还没说话,薛姨妈先帮着打圆场了——

    “宝玉还是个孩子嘛,总会淘气些,就多掐了几朵花而已,不值什么。”

    “……”

    老姐妹俩嘀嘀咕咕说闲话,话题全是宝玉相关。

    贾寰不配活在她们的话题里,纯纯抄经工具人。

    他忍气坐在案前,奋笔疾书抄写《莲华经》。

    足足抄了两个钟头,手臂都抄酸了,还没抄完。

    这日子不能过了!

    贾寰打定主意今日做个了断!

    他也不休息,僵着手臂闷头抄经,要一鼓作气抄完。

    晌午都过了,丫鬟们轮换着去吃饭,彩霞怕他腹饥,偷偷藏了一个鸡腿给他。

    贾寰拒了鸡腿,坐等王夫人从贾母处回来,恭恭敬敬地把抄好的佛经呈递给她过目。

    王夫人就不识几个字,随意翻了翻就搁在一边。

    周瑞家的则冷着脸撵他回东小院——

    “可别耽误了三爷用午膳,你姨娘又得抱怨太太。”

    贾寰僵着半边身子,迈着小短腿回到东小院,一进门就给奶娘使眼色,让她去隔壁喊赵姨娘过来。

    一刻钟后,东小院响起赵姨娘哭天抢地的咒骂。

    骂的是贾寰,针对的却是王夫人——

    庶子帮她这个嫡母抄了大半天的佛经,生生把一条胳膊累废了,连筷子都拿不动了!

    赵姨娘冲进正院,跪求王夫人请大夫过来诊治。

    王夫人不开口,她就砰砰一直磕头,额头很快磕肿了。

    东小院那边,丫鬟婆子们嚎啕大哭。

    奶娘抱着贾寰高一声低一声地哭。

    哭声震天,大半个荣国府都听得见。

    小丫鬟们哭,是怕被贾寰的“病”连累受罚。

    奶娘哭,是配合赵姨娘演戏。

    贾寰的胳膊确实酸麻胀痛,但没他装的这么严重。

    他打定主意给王夫人一个教训。

    赵姨娘在别人眼里,是个“倒三不着两的棒槌”。

    但在贾寰眼里,她媲美后世顶流大V,分分钟能在荣国府掀起一场舆论风暴。

    从前她乱打一气,惹人厌恶还捞不到好处,现在有贾寰帮她指明目标,精选词条,王夫人的“佛面”分分钟破裂,慈母人设坍塌了。

    无论王夫人怎么分辩,贾寰的胳膊确是因为替她抄经损伤了的。

    赵姨娘跪求她请大夫诊治,言语恭敬,态度卑微。

    全程并没几个人围观。

    但荣国府到处都是眼睛,从来都藏不住秘密,一时半刻就传遍全府。

    没谁觉得王夫人冤枉。

    选伴读之后,她隔三差五就让庶子抄经,那经文摞起来比贾寰还高呢,大家早就看在眼里。

    贾寰才七岁,小小一个人儿,平日里就爱读书写字,还要为老太爷画年谱,还要替嫡母抄经礼佛,天天又写又画又抄,没个闲着的时候,累废一条胳膊太正常了。

    贾寰怕赵姨娘演技不佳,露出破绽,在她面前装得真要残废了一般,唬得赵姨娘哭天抢地,完全按照他给的戏本往下唱。

    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她扯着嗓子把贾寰日常的工作量数字化——

    每天要画几副画,写多少字,抄多少经……

    画画为祖宗,写字为功名,抄经为嫡母。

    庶子孝敬嫡母天经地义,但嫡母只让庶子抄经,亲儿子不抄,就很难评。

    王夫人无奈,打发周瑞家的去请太医过来。

    太医诊断的结果,跟赵姨娘哭诉的大差不差——

    小孩子长久伏案,挫伤了筋骨,针灸按摩外加静养休息几日,当能痊愈。

    贾母听闻,喊了太医去荣庆堂,当面细细问了一番,确定没有大问题也不会有后遗症,松了口气,板着脸教训王夫人——

    “小孩子骨头嫩,心性也不定,抄经这种琐事,还是找外头的僧尼做吧,一时损了孩子的筋骨都是其次,最怕损了心性,你看看东府的敬太爷,就是念书的时候迷上三清……”

    王夫人讪讪受教。

    心里恨赵姨娘母子恨得呕血,人前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应对贾政来诘问。

    贾政虽然不理家事,若一而再听到她出错,她也难堪。

    外头闹得鸡飞狗跳,始作俑者贾寰舒舒服服躺在自己的东小院,享受难得的安闲。

    接下来这几天,他得遵医嘱“养伤”。

    不读书,不画画,不抄经,纯玩。

    全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没谁怀疑过他装病。

    王夫人苛待庶子,人所共知,明面上一直没闹出过什么风波,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最近接连几件事,让王夫人口碑大跌——

    贾寰梦游太虚幻境,多看了几眼绛珠仙草,人昏迷两天,错过了神童宴。

    虽然他早就打定主意不去赴宴,旁人并不知道,也不信他晕得那么巧,认定是王夫人不想让庶子出头,暗中使了手段。

    之后贾宝玉在神童宴上大放异彩,得了太上皇的夸赞赏赐,神采飞扬地回到府中。

    大家嘴上恭喜,心里想着若是“三爷”也去赴宴了,“二爷”哪还有风头?

    宝二爷在荣国府的口碑烂成什么样?

    谁会真信他是“神童”?

    谁会不信三爷是“神童”?

    王夫人怀疑贾寰是装晕避宴,但她没有证据,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

    那可是神童宴啊,谁家的熊孩子得了邀贴舍得不去?

    装晕?

    打晕还差不多!

    此事还牵连到了宁国府。

    贾寰是受尤氏婆媳之邀,前往会芳园赏牡丹,然后人就晕倒在园子里,尤氏婆媳认定是王夫人下的黑手。

    下黑手没问题,有问题是在宁国府下黑手。

    她们宁国府的女眷,一向不会插手荣国府的内宅纷争,反之亦然。

    彼此之间都该有边界感。

    王夫人在会芳园对付庶子,万一孩子有个好歹,尤氏婆媳如何跟贾政、贾母交代?!

    “环三爷”年纪虽小,心眼不小。

    头一次去宁国府赏花做客,就出了岔子,万一把她们婆媳当成帮凶记恨……冤啊!

    尤氏心中不安,派了两个心腹婆子过来,送了贾寰一堆吃的用的玩的,再三赔罪撇清。

    贾寰收下礼物,让婆子转告尤氏——

    “大嫂子的好我都记着了,我晕倒的事怪我自己不小心,跟大嫂子没关系。”

    尤氏放心了。

    压力给到王夫人这边了——

    贾寰去宁国府赏花那天,王夫人因为薛蟠的人命官司焦灼不安,并没有跟着贾母去会芳园。

    她没去,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就没去。

    那么问题来了——

    当天在会芳园里“干脏活”的人,是谁呢?

    凤姐骂骂咧咧出场……

    鉴于她日常对“环三爷”的鄙夷轻贱,又是王夫人的亲侄女,任凭她怎么撇清,很难说服人。

    不是她凤辣子指使人干的,难道是贾母?

    是三春?

    是宝玉?!

    虽然贾寰编了一个“先祖梦斥,惊悸昏厥”的谎话,信的人并不多。

    荣国府上下认定就是凤姐坑了贾寰。

    接下来争议的焦点,就是坑贾寰这件事,究竟是凤姐自作主张呢,还是王夫人授意的呢?

    王夫人的菩萨人设深入人心。

    凤姐的嚣张跋扈也深入人心。

    大家争论到最后,普遍认为是凤姐“自作主张”。

    抄经事件爆发,让之前的定论变得可疑起来。

    贾宝玉在除夕夜“泼茶烫弟”这件事,也被有心人翻了出来。

    以此为鉴,那会芳园赏花当天,他们兄弟俩都在园子里,宝二爷为了自己能在神童宴上出风头,也有可能对庶弟下黑手。

    闲言蜚语满天飞。

    传到贾寰耳中时,他也懵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准备参加神童宴,但这是皇家宴会,他得了邀贴不赴宴,必须给出正当理由。

    “装病”几乎是唯一选择。

    他以为这个“选择”是他一个人的事,然鹅不是。

    只要他没有出现在神童宴上,王夫人就避不开嫌疑。

    除非宝玉也不去。

    贾政一度答应了让兄弟俩都不赴宴,事到临头拗不过贾元春。

    黑buff重重叠叠,事情失控了。

    贾寰不杀伯仁,也不想背锅。

    他就是个“小冻猫子”,他没那么大能量兴风作浪。

    怪就怪他和王夫人、凤姐姑侄俩的关系太复杂,一有风吹草动,“锅”就漫天飞,不是扣在你头上,就是扣在我头上。

    一笔糊涂账。

    “葫芦案”重审时,贾政在自辩折子上隐匿了王夫人的错处,不想她出丑连累宫中风头正盛的“贾贵人”。

    贾大小姐的“圣宠”来得太突然,在宫中的根基又浅,经不住明嘲暗算,只能步步小心。

    她现在已是贾家最后的救命稻草,抓牢了就能续命,运气好了还能再上层楼。

    可惜她承宠这么久了,肚皮没一点动静。

    花无百日红。

    后宫粉黛三千,争奇斗艳,一个新晋小贵人想要站稳脚跟,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皇帝的“恩宠”尚在时,生下一儿半女傍身。

    哪怕之后再无恩宠,地位也是稳稳的。

    大汉薄太后,一生只被皇帝宠幸过一次。

    但她一幸得男,生下儿子刘恒,登基为汉文帝,开创“文景之治”,名垂青史。

    贾元春显然没有“薄姬”的好运气。

    这倒也罢了,一辈子不生孩子还活得风光的妃嫔,也有很多。

    但以贾元春感人的智商、情商,在后宫这种步步惊心的地方,她唯一的活路就是生孩子。

    她在原著里寥寥几次出场,满满都是槽点——

    省亲回娘家,当众吐皇家的黑泥……

    打一场平安醮,搅得京城鸡飞狗跳……

    连累亲爹被撵出京城,流放……外放岭南,一去几年不归,再回来大势已去。

    贾元春豆蔻之年入宫,做了七八年“女史”,熬到二十几岁了,闺蜜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她还没能凑到皇帝跟前。

    “捞女”的小心思明晃晃。

    皇帝也不是傻的,不给她当工具人。

    后来形势有变,皇帝自己也需要“捞女”当工具人了,这才接受了太上皇和甄老太妃的撮合,宠幸册封了贾元春。

    贾大小姐心想事成,迈出了搞事业的第一步。

    刚抬脚就拉胯,暴露出“拎不清”的短板。

    一个“搞事业”的人,最要紧的是认清谁是自己的BOSS,谁能真正提拔自己,给自己远大前程。

    贾元春认不清。

    太上皇和甄老太妃提携了她,把她引荐给皇帝,按常理来说,她就该“知恩图报”,逢迎孝顺二人。

    这只是“常理”。

    后宫是讲理的地方嘛?

    后宫只有权势,只有利益,只有攀高踩低!

    贾元春一个五品小京官的女儿,高嫁了皇帝,进了当世最顶尖的“豪门”,豪门的伦理道德、生存法则,都跟寻常百姓家不一样,嫁进去的女子要么适应,要么go die!

    听起来很残酷。

    但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成年已婚女人的世界,只剩苟且。

    对贾元春来说,宫门一入深似海,做了帝王的女人,就该明白谁才是自己的真靠山。

    太上皇和甄老太妃能偏帮她一时,能护着她一世?

    皇家哪有亲情?

    她在太上皇眼里就是个工具人,好用的时候滥用,用废了就扔。

    太上皇和甄老太妃帮她承宠,不是看重她本人,看重的是她背后的勋贵势力。

    贾元春但凡有点头脑,承宠之后就该疏远太上皇,摆脱甄老太妃的钳制,不做这对老棺材瓤子的棋子,真情实感倒向皇帝,以此为投名状邀宠。

    在皇帝没有厌弃她,她还没有丧失“统战”价值之前,多多侍寝,多生几个儿女傍身。

    搁普通人这么干,叫“过河拆桥”。

    搁后世这么干,叫“行走的子宫”。

    搁在大胤皇家,这是基操!

    贾元春实在“生”不出来,那就多攒人品,少拉仇恨,勉强也能活得安稳。

    她倒好,成天在皇帝的雷点上蹦迪,把自己炸飞了不算,连贾家也跟着她一起完蛋。

    宫斗剧里的反派嫔妃,大多败在“恋爱脑”。

    贾元春不是恋爱脑。

    真要是恋爱脑,她还不至于死得那么惨。

    她是纯纯拎不清犯蠢,蠢死的!

    贾家最后白茫茫大地,一半责任在自己,一半责任在贾贵妃!

    贾寰打定主意跟这个蠢女人划清界限。

    接下来的两年,是贾贵妃“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高光时刻。

    贾寰这个小庶弟敢碍她的眼,一准没好果子吃。

    贾寰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该蛰伏就蛰伏,苟在东小院过自己的小日子。

    ……

    树欲静,风不止。

    柳庄和孙奎的事还没了结呢。

    王夫人之所以打破佛系人设,变着法子磋磨庶子“抄经”,诱因就是庶子在人前削了她这个嫡母的面子。

    孙家是王夫人的陪房。

    陪房出错,被当众处刑,连累王夫人这个当家太太也被人嘴。

    贾政是个老天真,老直男,从前蒙在鼓里的时候,无可无不可。

    一旦发现了真相,眼里就揉不下沙子。

    他自己不便处置孙奎,把人押到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直接把人送回了王家,临走前连板子都没舍得打几下。

    她不觉得孙奎犯的错多么不可饶恕。

    贾家得脸的豪奴,就没几个是规矩的。

    区别只在于有没有曝出来罢了。

    这孙奎只是运气不好,被忠顺王府的人算计了,又撞在了贾寰手里,才吃了硬亏。

    贾寰这么卖力地整治孙奎,在王夫人眼里只有一个原因——

    帮他亲姥爷赵甲谋夺孙奎掌管的柳庄!

    赵姨娘对柳庄的垂涎毫不遮掩。

    王夫人耳目众多,一早就知道了。

    王夫人坐等贾寰开口,但贾寰仿佛忘了这桩事,再不提起。

    东小院里,哪怕他的耳垂都被赵姨娘捏薄了一层,也咬牙忍着不出声。

    最终,柳庄落到了王夫人另一户陪房吴兴手里。

    王夫人身为王家的嫡出大小姐,出嫁时有八家陪房,按姓氏刚好占全“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孙奎之外,还有周瑞、吴兴、郑华、李佟、赵亦华、钱启、王荣这几家,忽然栽了一个得势的孙家,其它几家眼巴巴等上位。

    对王夫人来说,庄子从一户陪房转到另一户陪房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始终在她的掌控范围内,没太大损失,最多丢面子。

    满天云彩散去。

    一切重回正轨。

    赵姨娘期盼落空,气得三天没好好吃饭。

    第四天的时候,换成王夫人吃不下饭了——

    她送回娘家的孙奎一家人,被她的娘家嫂子全部发卖了。

    发卖了!!

    孙奎四代同堂,妻妾成群,老老小小几十口人,以为回到王家能继续过安生日子,殊料王子腾夫人手段酷烈,当场就喊来人牙子发卖,一个都没留下。

    贾寰听说后都懵了——

    不是说高门大户只买人,不卖人的嘛?

    王家怎么算都是“高门大户”了吧,奴几辈的家生子几十口子人,说卖就卖?

    除了跟着王夫人来贾家当陪房的这一支孙家被发卖,王家那边还有一支土著孙家人,也被王子腾夫人给发卖了。

    斩草除根!

    贾寰为王子腾夫人点赞。

    不愧是教养出“凤辣子”的人家,门风一脉相承,够狠够辣!

    据赵国基打探来的消息,孙家人都被卖到京郊的炭厂洗炭。

    这个工种十分费人。

    壮汉都撑不过三年,孙家这种过惯了好日子的豪奴,一年都熬不过去。

    王子腾夫人这是要孙家死绝?

    她一个内宅贵妇,跟孙家哪来的这么大仇恨?

    贾寰思来想去,只能是孙奎跟忠顺王府有勾搭,犯了王家的忌讳,卖了才能安心。

    像孙奎这种奴几辈的家生子,在奴才圈里盘根错节,消息灵通。

    他们回到王家之后,若是继续给忠顺王府当“二五仔”,王家哪里还能藏得住秘密?

    不止王家,荣宁二府里,像孙奎这种一边趴在主人家身上吸血肥己,一边给各种反贾势力传递消息的“二五仔”,数量也不会少。

    可恨贾家没有王家的警觉和魄力,任由这帮人吃里扒外。

    王子腾能从一个“代持马仔”飞黄腾达,官居一品,统帅三军,那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贾寰穿书之后,还没跟这位“舅爷”照过面,只是隔空交锋了几次,就觉得棘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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