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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8 章

    他以这般冷静的语调阐述,令容铮的脸色更差。

    “既然皇兄这般看破,怎么不见东宫里多添几名侍妾?”容铮捏紧杯盏,毫不避讳地道:“容铮府上倒是有几名貌美的侍女。倒不如今日就送给皇兄。也免得皇兄膝下无嗣。”

    江萤端着茶盏的手指轻蜷。

    她略微偏首,看向身侧的容隐。

    容隐的神情始终平静。

    淡漠的语声落在戏曲婉转的唱腔间,如冰雪覆过花枝:“孤既在红尘,便从未超脱看破。”

    “然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无论是风月情事,抑或膝下子嗣,皆是过犹不及。”

    容铮语调不善:“皇兄皇嫂如今新婚燕尔,自然这般说话。”

    “但若是等到他日,皇兄另有新欢时,也不知记起今日之言要如何作想。”

    容隐神情淡淡,语声里并无不悦。

    “若是他日孤如此行事,你可前来面斥。”

    他说罢将手中的茶盏搁落:“既能与孤辩论,想是病情见好。”

    “若不想听戏,也可回去值守宫门。”

    容铮脸色青白交错,终是气怒起身:“我们走。”

    他拉过姜妙衣:“容铮现在便回去值守宫门!”

    容隐目光淡落在戏台上。

    既未出言阻拦,也并未挽留。

    容铮则带着姜妙衣疾步离开这座雅间。

    随着木廊上的脚步声渐远,这座雅间也重新回到此前的宁静。

    江萤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略微有些担忧:“六殿下就这般回去。会不会令旁人议论……”

    她欲言又止,容隐便轻声替她将话补全:“议论孤不睦手足。”

    江萤轻轻唔了声,也不知该不该承认。

    容隐眼帘淡垂:“兄友弟恭。为弟者不恭,兄长自然也难友善。”

    他道:“孤与容铮自幼不睦,般般不必太过在意。”

    江萤羽睫轻扇。

    她出嫁前对皇室的了解并不多。

    礼仪嬷嬷自然也不会与她提起两位殿下间的私事。

    她此前以为,两人是各自元服后因性情不合而不睦。

    未曾想这对同母的兄弟竟是自幼关系便不好。

    她道:“是殿下年幼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吗?”

    容隐目光微深。

    他与容铮之间,其实并未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甚至都不住在同一座殿阁。

    他自八岁起便跟随太后在寿康宫居住,而容铮则是自幼在凤仪殿长大。

    两人素日里碰面的时候不多,大多时候皆在宫中的南书房。

    同在南书房进学,自然难免会有比较。

    容铮好胜偏激,言行不恭不是二两次之事。

    容澈则是向来厌恶容铮。

    偶尔几次见面时从未有过好脸色。

    容隐思及

    此,温声答道:“许是生来不合。也并无什么特殊之事。”

    江萤略想了想:“臣妾没有至亲兄妹。此前总以为是不同母的兄弟姐妹方会生来不睦。”

    她道:“原是臣妾想得偏了。”

    容隐微垂眼帘,思绪淡淡。

    不止是同母的兄弟。

    即便是他与容澈之间,也会时常不睦。

    在迎娶般般后尤甚。

    但他最终未将这句话宣之于口。

    仅是将手中新换的茶盏递给她,与她共听台上这折牡丹亭。

    *

    等轩车再度返回东宫时,天穹间已是红云初起。

    两人方步下车辇,便见段宏疾步而来:“殿下,有幕僚求见。”

    容隐微微敛眉,对江萤道:“般般先回寝殿歇息。若是晚膳的时候孤还未回来,便先行用膳,不必等孤。”

    江萤轻轻点头。

    遂带着连翘与茯苓先回寝殿。

    此刻还未到晚膳的时辰。

    小厨房里便先行送来些精致的糕点,给整日未归的江萤垫垫肚子。

    江萤看着这些糕点,便不免又想起容澈与容隐的话来。

    容澈说她做的糕点难以下咽。

    容隐回答她糕点好吃与否,各人所见不同。

    前者直白,后者委婉。

    但显然都不是什么赞誉的话。

    她想到此,便忍不住又去问连翘与茯苓:“我做的糕点真有那般难吃吗?”

    连翘与茯苓互相对视。

    素来伶俐的两人,回答的时候却都有些支支吾吾:“太子妃您做的糕点……”

    江萤担忧轻声:“真有那般难吃?”

    连翘急忙道:“奴婢觉得好不好吃不要紧。太子殿下觉得好吃便好。”

    茯苓也跟着连连点头:“奴婢是粗笨舌头,尝不出好来。”

    江萤的目光在她们两人的面上来回。

    渐渐也有些心生犹豫。

    她站起身来:“那我现在再去做一次。”

    她道:“我每样都尝尝,看看究竟难吃到什么地步。”

    她说罢便往寝殿的小厨房里去。

    此刻正是小厨房里准备晚膳的时辰。

    厨娘与帮厨的丫鬟们正在忙碌,江萤便也没有打扰她们,而是寻了方空置的灶台,依照着记忆里的步骤独自做起糕点。

    贵女们注重的是琴棋书画,言谈举止。

    会专程去学习厨艺的并不多。

    江萤也仅仅学过几样。

    反反复复做下来,如今倒也轻车熟路,不用旁人帮着搭手。

    大抵半个时辰后。

    新做好的糕点便依次摆在盘中。

    清水糕、杏花酥、松子穰、梅花香饼、白玉霜方糕。

    正是她曾经做给容隐的五样点心。

    在连翘与茯苓忐忑的视线里,江萤执起银箸,挟起离她最近的一

    块清水糕。

    还未来得及品尝,厨房的槅扇便被人推开。

    此起彼伏的行礼声中,江萤看见太子疾步向她走来。

    看神情,像是容澈。

    “殿下。”江萤连忙放下银箸向他行礼。

    容澈径直越过旁人走到她的面前。

    他眼底晦色正浓,显然是此刻心绪不佳。

    如今见面也未说半字,便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着往厨房外走。

    江萤踉跄着跟他跑出两步,急忙出声提醒:”殿下,臣妾的点心……”

    “你怎么那么多事?”容澈横她一眼,转头命令连翘与茯苓:“给她带上!”

    话音落,容澈也不给她多话的机会。

    就这般拽着她快步走过游廊,回到停在照壁前的轩车上。

    江萤还未坐稳,装着点心的食盒便被送来。

    紧接着银鞭落下,方停留在东宫门前不久的轩车再度启程。

    马蹄疾落的声音里。

    江萤回过神来,愕然看向容澈:“殿下不是在书房议事?”

    “鸡毛蒜皮的事,留到明天给容隐去议!”他语调不善,眼底满是晦色:“孤带你去听戏!”

    “可是臣妾白日里……”她话未说完,便见容澈眼底的神情陡然凌厉。

    江萤指尖蜷起,霎时间便意识到他是为何不悦。

    在他盛怒前急忙转过话音:“可如今都黄昏了,长安城里的戏班应当都歇下了。”

    容澈冷声:“孤令段宏查过,此刻还有戏班开着。”

    他说着陡然抬手攥起她的下颌,那双晦暗的凤眼里危险的意味更浓:“江萤。你是不想与孤前去?”

    江萤心弦微紧:“臣妾没有。”

    她匆促解释:“只是一折戏动辄一两个时辰,若是此刻才开场,怕是要唱到夜深人静。”

    容澈语调冰冷:“孤有的是时辰!”

    江萤见他执意,也唯有暂时止住语声,乖觉地端坐在车内。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

    黄昏后并无戏班开戏。

    若是容澈始终找寻不到,自然不用她劝也会返回东宫。

    但令江萤惊讶的是。

    半个时辰后,段宏驾驶轩车当真在一家戏班门前停落。

    只是这戏班看着有些古怪。

    既没有悬挂牌匾,也没有象征梨园的黄旗。

    地段也极为偏僻,甚至在离此不远处还有几座灯火通明的花楼。

    身着艳丽裙裳的女郎们倚在门前,正娇笑着迎请过往的男子。

    江萤略微面热,匆忙从自家侍女手里接过幕离戴上。

    她也未曾想到。

    这家黄昏开张的戏班竟设在花街柳巷附近。

    但她旋即又想,大抵也是因此,方能在夜中唱戏。

    毕竟若说是夜中叨扰,也不知究竟是谁会叨扰到谁。

    “殿下就带臣妾来此听

    戏吗?”江萤赧声询问容澈。

    容澈薄唇微抿。

    他显然也未想到这家戏班开在这等地方。

    但既然都来到门前(),他遂也拉过江萤快步入内:不都是听戏?()_[((),选在哪里有什么区别?”

    说话间,容澈便带着江萤走到二楼的雅间。

    两人方入座不久,便有女使递来茶水点心,送来今日的戏码:“两位贵客看看,可有想点的戏码?”

    她笑着道:“价高者得。若是价钱能够出得再高些……”

    她的媚眼弯起,眼风直往容澈与江萤身上打转,像是在揣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两位贵人还可点喜欢的戏子过来……无论男女都可。”

    江萤听得秀眉轻蹙。

    她总觉得这话里有些不对。

    但一时间又难以言喻。

    容澈则看向她:“你可有喜欢的戏子?”

    江萤略想了想。

    她还在闺中的时候听过许多戏。

    尤其喜欢吉祥戏班里的当红花旦九儿。

    而眼前的戏班她从未来过,自然也称不上喜欢有什么喜欢的戏子。

    于是她摇头道:“臣妾没有喜欢的。”

    女使抿唇笑了笑,见容澈也没有要点人的意思,便将戏码递过来,让他们点喜欢的戏。

    江萤接过戏码。

    低头却发现里头的戏曲竟都是陌生的。

    什么剪灯新话,什么醋葫芦,什么隔帘花影。

    她竟是一折也未曾听过。

    江萤看得满眼茫然,只好将戏码再退还给女使。

    她道:“我们便不点了。”

    “其余客人点了什么,我们就跟着听什么便好。”

    女使闻言似乎有些失望。

    但因他们已经出过雅间的银子,遂还是轻应了声,拿着戏码扭身便回到楼下去。

    槅扇掩上,雅间里重新变得安静。

    江萤摘下幕离放在桌上,略想了想,便从食盒里拿出点心,放到容澈的面前。

    她道:“殿下此刻还未用膳吧?”

    容澈凝眉看着场中,似在思量着什么。

    听到江萤的话,也仅是信口应了声,便接过她递来的银箸。

    方咬下一口,他的动作陡然顿住。

    连额角都似有青筋跳了两跳。

    江萤忐忑地看着他,试探着询问道:“殿下觉得好吃……吗?”

    容澈拧眉回首看向她。

    顷刻后他将糕点咽下,强压着不悦问她:“你做的糕点?”

    江萤轻轻点头。

    容澈眉骨压低,拿着手里没吃完的糕点再度追问:“你自己尝过吗?”

    “臣妾做的糕点,臣妾自然尝过。”江萤轻瞬了瞬目,见他满眼质疑,便索性当着他的面,执箸将每种糕点各尝了半块,继而很是认真地道:“臣妾并不觉得难吃。”

    容澈的指节收紧。

    银箸

    ()    上的糕点顿时碎成两瓣。

    他拧眉道:“你和谁学的手艺?”

    江萤看向他,如实回答道:“臣妾的母亲。”

    容澈眼里是显而易见的不悦:“你这学的什么手艺,画虎反类犬?若是孤幼时也如你这般学艺,早已被太师逐出南书房。”

    江萤轻眨了眨眼:“可是臣妾的母亲就是这样的手艺。”

    她道:“连臣妾的父亲都曾经说过。臣妾的手艺与母亲的一般无二。”

    容澈逼视她良久,见她不像是在说谎。

    终是将银箸连同糕点一起搁下。

    他道:“你家中除了你,可还有人吃你的母亲做的糕点?”

    江萤回忆顷刻,语声很轻地道:“起初的时候父亲也是跟着吃的。后来许是吃腻了,慢慢地也就不用了。”

    “再后来,母亲病了,便也不再做糕点了。”

    容澈皱了皱眉。

    他看向场中,见幕布已经拉开,便对江萤道:“开场了,听你的戏吧。”

    江萤轻应了声,将他面前的糕点端过来:“既然殿下不吃,那臣妾便自己吃了。”

    容澈冷冷道:“你怎么不想着留给容隐了?”

    江萤思量这道:“糕点是放不住的。若是等到白日里,应当都干了裂了。”

    “要是太子殿下想吃,臣妾明日可以起来做新的……”

    她的话音方落,便见容澈锐利的视线落来。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的碟子便重新被他夺了回去:“他不吃!”

    江萤羽睫轻扇了扇:“那殿下吃吗?”

    容澈的眉梢皱得更紧:“戏开场了,你究竟看不看?”

    他语声冷厉:“不看就回去!”

    江萤连忙收声。

    他低头看向一楼的戏台。

    看见戏幕已然拉开。

    妆容娇俏的花旦与两名俊俏小生粉墨登场。

    江萤的目光也倾注过去。

    这家戏班虽说开在花楼附近,既没有牌匾,戏码也极为古怪。

    但这位花旦的唱腔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婉转如莺,妩媚如丝。

    即便江萤身为女子,也不免渐渐听得入神。

    但还未欣赏多久,她便觉得眼前的戏似乎有些不对。

    好像渐渐变得香艳……

    比牡丹亭里最香艳处还要香艳许多。

    她满脸震惊地看着那名花旦唱着唱着,倏然便伸腿勾住面前小生的腰,就这般借着力道如蛇般盘绕在他的身上。

    色彩艳丽的戏服也随之褪下半截。

    赤露出花旦雪白的香肩,与肩胛上指宽的朱红系带。

    底下的欢腾如山响起。

    伴随着数不清的淫词浪语。

    江萤错愕地睁大双眼。

    回过神来后,她满面涨红,急忙转首看向容澈:“臣妾便觉得,这戏班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想起白日里容铮的话,羞急之下脱口而出:“殿下竟带臣妾来听艳曲!”

    容澈也察觉到不对。

    他迅速自台上敛回视线,正想起身带江萤离开。

    但听见江萤的话,他的动作陡然顿住。

    “什么叫做孤带你来听艳曲?”他毫不服气地质问道:“花旦是女子,你也是女子。你在这面红什么?”

    江萤的面色更红。

    她以为容澈是找理由不想离开。便也唯有硬着头皮将视线再度移回场中。

    在他们争执间,场中已然是换了姿势。

    此刻那两名小生正一前一后将那花旦夹在中间。

    随着那花旦纤纤玉指一带,面前那名小生本就宽松的外裳便被扯开。

    露出男子精壮而结实的胸膛。

    江萤僵在原地,整张脸涨得通红。

    容澈看她面色有异,便皱眉往场中瞥了眼。

    视线方落,他当即抬手将江萤的脸掰回来。

    彼此的目光相对。

    他厉声道:“这等淫艳场面你也敢看!”

    江萤满脸滚烫,浓长羽睫蝶翼似地扇动不停。

    也不知是在羞耻适才看见的画面,还是在羞恼他此刻说的话:“分明是殿下带臣妾前来——”

    容澈剑眉紧皱,似还想说些什么。

    可还未开口,便听底下的花旦娇羞地唱道:“这两位小情郎,各有各的妙处,奴家真是一位也割舍不下……”

    容澈终是听不下去,转头向雅间外怒斥道:“段宏,你找的是什么地方,唱得什么淫词艳曲!”

    段宏讪讪转过脸来,摸着鼻子低声道:“如今这个时辰,能开场唱戏的也只有这种地方。”

    他还有半句话不敢说。

    是太子定要让他找个听戏的地方,还说过无论是什么戏都听。

    他那时还以为,这是夫妻间的什么情趣。

    容澈胸腔起伏,见底下的唱词越来越淫艳,也没有多余时辰再向段宏问责。

    他劈手拿过幕离戴在江萤的头上,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楼下走去。

    行走间还不忘威胁道:“闭上你的眼睛!”

    江萤匆忙阖眼。

    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

    但那花旦柔媚的唱腔仍是游丝似地往她的耳朵里钻。

    好像是正落定注意,要同时与两名男子成就好事。

    江萤急忙捂住耳朵,但还是窘迫得连耳缘都红透。

    即便是在嬷嬷送来的小红册里,她也没见过这般露骨的场面。

    更没有一名女子与两名男子这样荒唐的事!

    羞窘交织间,她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到的东宫。

    直到容澈将她放在榻上,微凉的丝被触及腕间的肌肤时,她方重新回过神来。

    她摘下幕离,满脸通红地看向容澈。

    容澈亦看着她。

    他眼底怒意翻涌:“那

    小生有什么好看的?让你看得目不转睛?”()

    江萤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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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倒也反应过来。

    她的脸颊更红:“臣妾从未说过要看这样的戏。这分明是殿下挑的地方,是殿下压着臣妾不让走。”

    容澈薄唇紧抿。

    似也自知理亏,与她僵持稍顷后终是强压下怒意自榻上起身:“下不为例,孤今日不与你计较!”

    他说罢,便前往浴房里洗沐。

    江萤此刻羞窘交织,不想听他回来再提起戏班里的事。

    便在他离开后匆匆换好寝衣往榻上睡下。

    春夏交际的夜晚有些闷热。

    江萤睡得也并不安稳。

    那花旦婉转的唱腔始终缠绕在她的耳畔,像是有狐狸带着笑在她的耳畔吹气。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回到适才的小戏台上。

    穿着花旦艳丽的戏服,面前还站着俊俏小生打扮的容隐。

    “殿下。”她挽起戏服的裙裾走向他:“臣妾怎么会在……”

    话音未落,她便见到容隐身旁还有一人。

    同样的五官轮廓,但眉眼间的神情更为桀骜凌厉。

    “殿下?”她愕然出声,视线在两人之间不住徘徊。

    他们分明是同一个人。

    怎么能同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此刻两位太子同时抬步走向她。

    就像是适才戏曲里演的那样。

    他们前后将她抱起。

    容隐垂手抬起她的下颌。

    而容澈俯身低头,滚烫的呼吸拂在她的颈间,语声喑哑沉沙:“有什么关系?”

    他道:“这便是我们商量的结果。”

    江萤愈发懵然。

    她抬起眼帘,看见容隐抬手抵上领口的玉扣。

    衣襟散开,显出他冷玉般的肌肤。

    而容澈同时解开外袍。

    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肢,滚烫的热度透过肌肤滚滚而来。

    江萤的明眸睁大。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

    梦境顿止。

    她满脸滚烫地从榻上坐起身来。

    而此刻容澈正自浴房回来。

    他寝衣的领口松松敞着。

    水珠滑过坚实的胸膛,仿佛正是梦境中的场面。

    江萤的脸颊再度红透。

    容澈同时看向她。

    即将入夏的夜晚这般闷热。

    江萤此刻仅着寝衣坐在榻间。

    云鬓松散,秀脸通红,连肌肤间都似泛着粉意。

    容澈的凤眼微暗。

    他抬步走向她,俯身想将人带入怀中。

    但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臂。

    江萤便倏然往后蜷身。

    “殿下真是……”

    “不知羞!”

    她满面绯红地丢下这句话,同时扯过锦被盖过头顶。

    迅速转身面向墙壁。

    整夜也没再与他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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