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坚，你是怎么办事的？这批零件怎么能销毁呢，我都收了一半的定金，现在零件没了你让我拿什么卖给人家！
王坚我告诉你，那钱你也没少拿，别想把烂摊子都推给我。”柳芳如在电话里怒问道。
王坚一个头两个大，他也没想到黎岁桉玩阳奉阴违那一套。
大礼堂正开着会呢，厂子后面的零件都已经进入销毁流程了，他赶到的时候有的零件都重新进入熔炉了，那些不能回炉重造的也被原地销毁了，他怎么可能拦得住？
前几个月刘有富被搬倒时，他那些破事都宣传开了，机械厂的员工没有不知道的。
销售部部长柳芳如就有样学样，也想走这条路，毕竟倒腾一次都快赶上好几年的工资了。
她心动了，还用了点小手段把王坚勾搭上床，后面的事王坚自然是从了她的。
分厂停工后，柳芳如打着病假的名头，在外面东奔西跑，就是为了趁着老机械厂没人接管的时候，把这些零件处理掉。
这下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坚脸色有些挂不住：“你骂我有什么用？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们弄出零件来，我想过了。
我找些人多给点钱，让他们加班，厂里现在改了工资制度，只要跟车间主任打好招呼，每天交上去多少零件，还是在咱们说了算的。”
柳芳如听得心惊胆战的，这可是以权谋私，跟投机倒把可是大不相同！
但是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
她搭上的那条路，那些人可不是什么讲理的，要是到时间了叫不出货来，照样是玩完。
柳芳如咬咬牙低声道：“让大家伙小心一点，多给一些钱有的事人愿意跟咱们干。”
“对了，新厂长跟老范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这王坚忽然笑了：“他们正狗咬狗闹得厉害呢，没工夫注意到我们，等他们闹出事来，正好一次性把他们全弄倒，到时候这厂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范春伟在病房里听说零件被销毁，直接装不住了，一路小跑着到了厂里。
赶到时有些被销毁的零件已经成渣渣了，他痛心疾首地捂着心口，这新厂长简直太败家了！
范春伟一路冲到厂长办公室，连门都没敲。
黎岁桉正在接受采访，老范弄出这动静有点大，一屋子的人呢都齐刷刷地回头看他。
林川收起本子拿起相机说道：“看来黎厂长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去拍照片了，有时间在来打扰您。”
黎岁桉深刻怀疑这货是不是故意，前几天她给邓书杰打电话，商议销毁零件的事。
刘有富在机械厂乱搞，闹出的动静简直太大了。有些人已经信不着这个老国营厂了，分厂这边急需调转口碑。
黎岁桉的意思是既然这件事做了，就要达到一定的效果。邓书杰心领神会说他那边会安排记者过来，没成想今天来的记者竟然是林川。
林川见到她时，还一副你惊不惊喜的表情，在外人眼里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有多熟络呢。
要不是顾忌他是记者的身份，黎岁桉都想把人直接撵出去。
“小宋去给范副厂长搬个带靠背的椅子过来，小张你去财务那边看一下工资发放的情况，在催催之前布置的任务。
财务这方面，你亲自盯着。”
一会儿的功夫，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黎岁桉用手往凳子上示意一下：“范副厂长您身子还没好，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说。”
来的路上他儿子把厂里改革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他承认招工、还有工资改革这两方面新厂长做得很好。
但是新厂长年纪太小，他始终不放心。
果然听说问题零件全部被销毁之后，他躺不住了。
范春伟急匆匆地问责：“厂长，这些零件的造价我不用多说了。人工、材料，这里里外外花了多少钱呢！
就这么销毁了，那得损失多少钱？我知道这些零件不能用在对外售卖的零件上，那做成机器给厂里员工发福利也行啊，就这么销毁了那得是多少钱啊？
现在机械厂被机械二所吞并了，我知道总厂拉了不少的订单有钱，可是有钱也不能这么败活啊！
厂里还有那么多员工要养活……”
黎岁桉一直听范春伟絮叨，中途怕他说渴了，还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范春伟更生气了，把水一口干了，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黎岁桉见他不说话了，才开口说道：“范副厂长还是很关心厂里的，看您中气十足的，也不像身体有问题，要不然您把病假销了回来上班？”
“我跟你说的是零件的事，你别跟我扯别的。你们这些小年轻，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富贵。”
黎岁桉也不跟他逗趣了，在把小老头气出个好歹来：“范副厂长，我不说您也知道前两个分厂的情况。
上一任厂长以次充好、用料差这些事都让大家知道了，所以没人在敢来厂里下订单，厂里停工了两个多月。
现在这批零件要是不销毁，咱们把这些东西内部消化了，但是外面的人会信吗？只要这个罪名在分厂名头上一天，咱们生产的东西就一个都卖不出去。”
“您说我不知柴米油盐贵，但是您不知道我原来就是个厨房的员工，没人比我更清楚养活一个厂子的员工要花多少钱。
只有把身上的罪名洗清了，分厂才能逆转局势，才能拉来订单。”
范春伟何尝不懂这些道理，但是他还是心疼那些钱啊。
他瞄了黎岁桉一眼，气的不说话。这小丫头巧舌如簧的，虽然办了几件对厂里好的事，但是她也烧毁了那么多零件。
哎，真败家啊！
黎岁桉继续抛出橄榄枝：“你是厂里的老员工了，我厚着脸皮叫您一声范叔。”
张小英在门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一哆嗦。上次她听见这话的时候，还是在庆功宴上，黎岁桉跟别的厂厂长画大饼。
看来范副厂长这次，是跑不了了。
“范叔，我这年纪小有些事处理的不太好，要不您回来替我把把关？”
范春伟倒是有些看不懂她了，昨天给他气病的也是她，这会儿又让他回来上班，新厂长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