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他民俗图腾技能的名称, 还有诸多习俗的推测,林海雪原区,对应现实应当就是东三省地区。
而按照东北结婚的习俗, 新郎迎亲的时候,需要带上里脊肉给丈母娘吃,寓意就是“离娘肉”。
除了“离娘肉”,四彩礼中还要带四颗大葱,两斤粉条, 两包绵白糖。
离娘肉需要将带两根肋骨的肉, 一刀切表示虽然嫁出去了, 但依然跟母亲骨肉相连。大葱要求带根茎,能够寓意生活富裕牢靠。粉条和白糖寓意着婚姻能够甜蜜长远。
而这四个彩礼中, 唯有“离娘肉”需要牲畜,最不好现准备。
玄女一手制造的梦境, 定然是按照她的想法安排的情景,可是高高在上的玄女,真的会知道接亲需要带上“离娘肉”吗?
苗云楼一手按住没反应过来的喜婆,舌尖微微翻动, 眉目冷淡锐利, 死死盯着婚房外面的动静。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骤停, 一声不吭, 安静了很久,半晌, 只听一个尖细的男声道:“新郎官急着接亲, 准备不周,新娘子莫急,四彩礼俺们这就备好。”
“待俺们准备好四彩礼, 就请新娘子换“踩堂鞋”,准备上轿结亲——!”
“呼——”
话音刚落,外面似乎是去找四彩礼一样,一阵阴风卷起翻飞的红白纸钱,呼呼作响。
苗云楼抬眸向窗外一撇,只见被喜婆舔开的窗户纸洞外,黄土飞扬。
风沙飞尘中,只能模模糊糊的见到一对接亲的人,穿着盘扣红色长袍,面色灰白,目不斜视,一动不动的守在血涔涔的喜轿旁。
苗云楼眯了眯眼。
虽然有黄沙迷眼,他看的不甚清晰,不过这接亲人的身后,好像垂着一根灰色长条?
突然!
一个眼球带着血丝,猛的挤上了窗纸洞!
“新娘……子,急着嫁人……做什么,偷窥接亲队伍,小心眼睛再也……看不到!”
喜婆原本也在后面偷偷看着,见到窗纸洞突然堵上暴突的眼球,血丝红的似乎要挤了进来,立刻尖叫出声,脸上血色尽失。
“啊!”
她吓得脚下不稳,一个哆嗦跌坐在地上。
苗云楼却丝毫没有反应,他歪了歪头,对外面的眼球阴恻恻的笑道:“还盯着我做什么,四彩礼准备好了吗。”
“若是吉时到了,你们接亲的东西还没准备好,小心我嫁过去,吹枕头风让新郎剥了你们的皮。”
还没嫁过去呢,狐假虎威这一套就被他玩的跟德芙一样丝滑。
血淋淋的眼珠子顿时一噎,沉默片刻,再开口却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来……新娘子对新郎官很……满意啊。”
“嘻嘻,若是嫁过去,还有命……吹枕头风,小人……就甘愿受罚。”
说罢,窗纸洞顿时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与此同时,门外一阵响动,锣鼓喧天,唢呐声又起,不一会儿传来又尖又细的一声唱喏:
“四彩礼到——!”
“四颗大葱,两斤粉条,两包绵白糖已经备好,至于离娘肉——”
那声音顿了顿,突然低沉许多。
“还请亲家派人,来门前亲自看看这离娘肉合不合要求。”
屋内立刻静了下来。
喜婆此时还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她似乎是单纯为了钱接下这桩婚事,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听到门外的要求,喜婆回过神来,立刻狠狠一个激灵,指着领头的汉子,抖着声音厉声道:“听见说话没有,你,你过去,去看看东西合不合适!”
那领头的汉子闻言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虽然感觉气氛古怪,却因为百无聊赖,没有看到那差点挤进来的眼珠子。
他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走到门口,微微将门打开一道小缝。
门外黄沙漫天,一开门,领头汉子立刻被沙尘迷了眼。
他暗骂一声晦气,使劲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满眼泪水的看向外面——
——领头汉子顿时被一阵恐惧定在原地,用力地喘着粗气,拼命地想要尖叫,嗓子里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门缝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他以为的接亲队伍,而是一个面上长须的老鼠,套在不合身的红绸缎长袍里,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啊!!救——”
命。
领头汉子脱口而出的呼救,根本来不及说完,就被外面的东西从细窄门缝里整个生拉硬拽出来,力道大的他整个人都扭曲起来。
门缝里的身体不堪蛮力的拉扯,“咔嚓”一下,一股毛骨悚然的骨头碎裂声音,领头汉子身体左右对折起来,“猝”的一下,就被拉出了门外。
门被重新关上,只听得外面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喜婆在屋内瑟瑟发抖,一声都不敢吭。
过了一会儿,门又缓缓打开一道细缝。
“吱呀——”
“噗通”一声,几样带血的东西被从门外扔进来,一捆用红绳扎起来的大葱,一包绵白糖,一小袋粉条,还有——
——还有一块带着两根肋骨的肉,鲜血淋漓,血涔涔的淌着血,染红了地板。
就像是刚从人身上剁下来的一样。
“呕呕呕——!”
那几个大汉看到领头活生生的出去,血淋淋的进来,吓得面如金纸,立刻就吐了,门外的接亲人却仍不罢休,阴笑着尖声道:
“新娘子,四彩礼已经凑齐了,你也该换上“踩堂鞋”,跟着俺们上花轿了吧?”
苗云楼嘴上挂着古怪的弧度,面不改色的看完了血涔涔的全程,闻言眉眼一动,青白的指节缓缓绕上黑发,微微一笑。
他现在一露出笑容,喜婆就反射性的哆嗦一下,也没有之前蹉跎新娘的心气了,只希望他不要再提出刁钻的什么要求了。
这次要“离娘肉”死的是领头汉子,下一个,说不定就是她。
喜婆咬着牙,攥紧手帕,紧张的头上都见了汗,却见苗云楼只是似笑非笑的饶了绕头发,轻笑道:
“好啊,不就是嫁人么,我嫁。”
他站起身,青丝如瀑布般淋下,衬托着苍白的面庞,不像是受人胁迫的新娘,反而像是从十八泥犁中爬出来的鬼王。
苗云楼轻声道:“换踩堂鞋需要新娘的亲妹子来换鞋,人呢,赶紧给我滚过来。”
——————
苗云楼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隐怒的冷意,唬的喜婆一愣一愣的,下意识按照他说的战战兢兢安排起来。
换踩堂鞋一般都是由新娘妹妹完成,然而苗云楼是半路穿过来的,用他的话来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而看喜婆那肆意蹉跎的态度,还用红绳牢牢捆着,原本这个新娘多半也是来路不明,被拐来的。
既然没有妹妹,连晚辈亲属代替都没有,喜婆只好找了个刚刚为他上妆的娘子,随便扯了一块红布递给她,示意她把红布摆在轿子里。
然而也不知道这个娘子是不是天生胆子小,眼睛不由自主的撇着地上血涔涔的“离娘肉”,浑身都控制不住的打哆嗦。
出门时,一个没留神,娘子拿红布的手一抖,竟然把红布掉在了轿子前的黄土上。
“啊!”
娘子惊呼一声,立刻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泪水顿时盈满眼眶,跌坐在地,绝望无助抬头看着喜婆。
喜婆却立刻转过头,心虚的躲在了门后,一眼也不看娘子。
周围顿时一片安静,接亲人脸色一寸一寸的沉了下来,瞳孔紧缩成针状,上前一步登时就要发作。
“行了,纠结红布铺在哪里有必要么。”
关键时刻,苗云楼站在后面,抱着胳膊冷笑一声,意有所指的撇眼看向安安静静的轿子里,阴阳怪气道:
“按俗规矩来说,换踩堂鞋还要新郎抱着上轿子呢,你们这新郎倒是省力气,不仅不下轿,连个声都不吭。”
“你们这迎亲来的新郎,总不能是个死人吧?”
说完,也不顾接亲人骤变的脸色,若无其事的从跌坐在地的娘子手里拿过新鞋,干脆俯下身,自己换了起来。
新鞋比喜婆带来的旧鞋要合脚一些,至少塞进去的脚,不需要那小的可怜的三寸金莲了。
苗云楼换上新鞋,锋利的眉骨在眼上投出一片阴影,面不改色的活动了一下生疼的脚面。
然后在心里尖叫着“嘶”了一声。
赣,真他妈疼。
他一个大男人就穿一会儿,都疼成这样,真是难以想象古时候新娘的脚,是怎么缠成这么小,塞进玲珑尺寸的绣鞋,再上轿、拜堂、敬茶、入洞房。
然后抵着这三寸金莲度过一辈子。
苗云楼暗自抽了口气,然后迅速调整好表情。
他沉着脸甩着缠绵的青丝转身,金串面坠碰撞出“哗啦”的响声,一副阴郁鬼魅的模样,提起喜服的红裙摆,缓缓踏上喜轿的毯阶。
周围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苗云楼一步步走,终于踩住最上层的红毯阶,停住脚步,垂下眉眼,蝶翼般的睫毛微颤。
他顿了一会儿,便微微低下头,伸手掀开轿帘子就要做进喜轿——
——轿帘却突然被人死死拉住!
“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一片哗然,苗云楼原本冷淡的神色立刻锐利起来,刀刃一样刻进喜轿里,口中寒光一闪,全身的警铃都响了起来!
片刻后,喜轿里突的爆出一个男孩的天真无邪清脆嬉笑声。
“嘻嘻,今天俺们村要嫁新娘子喽,喜事,大喜事!!”
“这么大的喜事,可不能少了俺,新娘子想要上轿子,就快快给俺红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