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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5. 刺杀讲故事的人(求追读收藏)

    出大事了!

    帝师晁错被人刺杀!

    上大夫袁盎被人刺杀!

    多位朝中重臣被刺杀!

    晁错受景帝器重,为人峭直冷刻,人缘不好。他的被害,对于功侯、武将们来说无所谓,有些人还暗中高兴。

    而袁盎就不同了。他交游广、朋友多,与季心、剧孟等侠客也是至交好友。

    据说,刺客来到关中,未曾动手,先是打听了袁盎的为人。当时,众人对袁盎都赞不绝口。

    于是,这位刺客深受感动,便去拜见袁盎,并说是:“我受了梁王的钱财,奉命前来刺杀您,您是位仁厚的长者,我不忍心下手。但是,即便我不动手,梁王后面还安排有十多批刺客前来刺杀您,希望您能好好防备一下!”

    袁盎听完后,心中很不愉快。提醒了周亚夫等人。此后,因为家中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袁盎便到相师那里去占问吉凶。

    问罢吉凶,回家途中,梁王后续派来的刺客在安陵外城门的外面刺杀了袁盎。

    条侯周亚夫也是被刺杀目标之一。幸得袁盎提醒,加强戒备才免遭毒手。

    这些刺杀名单上的官员,皆是皇位继承人之争,朝堂大辩论的超级辩手。

    周亚夫等,手捧刺客遗下的剑,闯入未央宫,诤言上奏,请景帝追查到底!

    事起梁王一个折奏。

    梁王刘武请求皇兄刘启,准许他从睢阳(梁国首府)修筑一条大道(甬道),直达长安长乐宫(皇太后住所),以便随时可以朝见娘亲皇太后。睢阳到长安,空中直线距离六百千米,中经崤山山脉,自古以险恶闻名于世,筑路困难,而且隔绝南北。

    晁错、袁盎等极力反对。众大臣可能出于军事观点——梁军如果叛变,行甬道直袭首都,那可真是如入无人之境。

    梁王对袁盎等反对的一些官员,深恶痛绝。加上皇位继承人之争,这些人一直站在他的对立面。

    新仇加旧恨,让梁王在手下谋士公孙诡、羊胜等的鼓噪下,泄愤式、幼儿级行事,派出多批杀手,刺杀了朝廷重臣!

    景帝气得吐了血!吐血,是动词,不是形容词。

    窦太后忧虑最疼爱的小儿子闯下大祸,饮食不能下咽,日夜啼哭。

    刘启先后派出田叔、吕季主等,十余位钦差大臣,前往梁国调查,督促破案。一个钦差大臣刚到,另一个钦差大臣就上路,叠罗汉似的威压,让梁国上下风声鹤唳。

    朝廷严责梁国二千石以上官员。梁国相韩安国,急如星火,展开地毯式搜捕。而羊胜、公孙诡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一点消息。

    “拜见夫人!”兄长王信请求入宫,面见妹妹王娡。

    “兄长急急入宫,有何要事?”王娡问道。

    “夫人可知晁错、袁盎被刺身亡?”王信小心试探着妹妹。

    王娡淡淡一笑:“听说了。只是此事与兄长有何相干?”

    “梁王遣邹阳来见小人。言:你妹妹受到皇帝宠爱,皇宫之内,没有人能比。而你的行为,有很多地方违法失礼。而今,皇帝穷追晁错、袁盎被刺事件。一旦梁王被处死,太后的怒气无法发作,会衔恨你们这些权贵不及时营救。”

    “小人问他怎么办?”

    “邹阳说:“如果得便时,秘密向皇帝说情,不再深入发掘梁国的事,你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就不可动摇。太后感激你,将入骨髓。而你妹妹,同时得到两宫(太后和皇帝)的欢心,地位比起金城汤池,还要稳固。””

    王娡冷冷一笑:“兄长可有什么把柄授人?”

    吓得王信慌忙跪下:“小人不敢……”

    “兄长要心知,本宫与姁儿得圣宠,为众矢之的。越发需要家人恪守法度礼节、谨小慎微。否则受人攻击,妹妹恩宠不再,娘家也一损俱损。”

    几句话让王信冷汗直冒,连连点头:“是、是、是,小人知道!”

    “兄长虽有爵位,并无官职。朝中大事,尽量不要沾惹上身,好好拿着俸禄过日子。回去告知母亲,姁儿有孕了。”

    待王信辞去,王娡陷入沉思。

    梁王刘武,太让人失望了!这是个被母亲、哥哥宠坏的孩子,一味地伸手,稍不如意,大发脾气,毁东灭西、不计后果地泄愤!

    这降智为负的行为,很难想象是一个成年有为的王爷所为。凭这,也想君临天下?让那帮附庸风雅的文人和门客,迷惑心智了?

    王娡冷笑着,去妆台最深处,摸出那个盒子,打开来,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那块云朵般的羊脂玉,不见了!

    强压着心底的惊恐,王娡唤来贴身宫女宁儿:“你们谁动过本宫的妆台?!”

    宁儿俯首回答:“婢子没有动。那日见胶东王在此嬉闹,翻动过夫人的东西。”

    不敢声张,王娡命宁儿去找刘小猪。

    刘小猪举着娘亲用芭蕉叶给他做的风车,飞跑进来。王娡一把抓住他。

    “彘儿动了娘亲的妆台,可有拿过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刘小猪玩得兴起,哪理会娘亲问什么话?甩开娘亲,又飞一般地跑了。

    平复心情,王娡设想了几百种情况,唯独没想到,羊脂玉在刘启手里!

    “爱妃为梁王说情,请朕赦罪,是因为这个吗?”

    景帝刘启把背在后面的手摊开到王娡面前。那块温润的羊脂玉,躺在他的手心。

    “陛下!”王娡感觉全身的血,都涌上头部。她看着刘启红一阵白一阵的脸,不由得腿一软,跪到地上。

    “哼!当初先皇由代国入京为帝。有和田商人进奉玉石。朕为太子,挑选一块金丝玉作为印绶。二弟称愿做闲云野鹤,选羊脂白玉,刻祥云为配饰。三弟刘参与四弟刘楫皆选玉做了虎头腰饰……”

    刘启嘴角抽搐:“谋求皇位、暗杀朝廷重臣、觊觎皇嫂!好一个闲云野鹤!”他把羊脂玉重重地摔在地上!玉石碎裂,溅起的碎屑,迸到王娡的身上。

    “陛下!不是您想的那样……”王娡吓得伏地哭泣。

    “朕想的怎样?!朕早就知道,他爱慕于你,不惜余力为你做事……朕以为他一厢情愿!原来、原来你与他私通款曲!”刘启抬脚踢倒王娡,激愤之下,咳嗽不止,竟哇地咳出几口鲜血!

    “陛下!陛下!”王娡忙起身扶刘启躺到榻上,一面拿帕子替刘启擦拭,一面哭求,“陛下万万珍重身体!臣妾有罪!但不是陛下所想那样!玉是臣妾被投入永巷时,梁王去求母后救臣妾出永巷,以此传信,怕臣妾绝望自尽……”

    “梁王之国守在梁地,臣妾一直无法将玉奉还,不得已才留着的……”王娡说着痛哭流涕。

    “你真无意于他?……”刘启咳喘着问。

    王娡违心地摇头:“臣妾见梁王之时,都是陪在陛下身侧……今日求陛下赦罪,是忧心母后身体;也是因梁王曾救臣妾母女性命,臣妾还他一命,从此再无瓜葛!”

    说着王娡跪下:“陛下!梁王暗杀朝廷重臣,罪该当诛!如此草率,全因母后平日娇纵!陛下也未加管教。如今母后食不下咽、日夜哭泣!臣妾担心陛下左右为难,伤神耗心……陛下暂且放过他……让母后宽宽心……”

    刘启眯起眼:“罪该当诛!他该杀……”

    王娡哭泣着点头:“可母后……杀了他,母后从此会恨陛下……”

    刘启喘息着闭起眼:“你无意于他……”

    “臣妾从未逾越……”

    “朕问你!”刘启坐起身,咬牙切齿地,“你从未属意于他?”

    “从未……”王娡泪眼楚楚,轻声说道。

    “杀了他!证明给朕看!”刘启狠戾地盯着王娡。

    “陛下!臣妾……臣妾如何杀人……”

    “不是此时……”刘启咳喘几声,伸手捏住王娡的脸,“朕,放了他!你,杀了他!”

    “陛下!”王娡心痛得不能呼吸,“您不是放了他吗?”

    “朕,就是要你亲手杀了他!”刘启的眼神忽然阴柔,“这样,才能让朕知道,你心中无他!”

    “陛下,臣妾一弱女子,如何杀他……”王娡哭泣。

    “一年之后,朕要他死!”刘启凑到王娡脸边,轻声说道,“他活着,彘儿的皇位坐不稳……这皇位,是你彘儿的!不能给小猪留后患!”

    王娡跌坐在地上,哭泣应声:“臣妾、领命……”

    梁相韩安国闻知羊胜、公孙诡躲在梁王之王宫,于是求见梁王。

    韩安国流泪说:“主上受辱,属下应死。大王没有优秀的下属,才弄成这个样子。而今,臣已竭尽能力,仍找不到羊胜、公孙诡。请大王将臣处决,给朝廷一个交代。”

    梁王刘武问:“严重到这种地步?”

    韩安国泣不成声说:“大王,治理国家,不能因私害公。现在,大王竟采信奸臣邪说,冒犯皇帝禁令,轻视律法尊严。”

    “皇帝因为太后的缘故,不忍心用法律处罚您。而太后日夜啼哭,希望您改过向上,才能避祸。大王如不觉悟,您有没有想到,一旦太后因此薨逝,您还靠谁?”

    话还没有说完,梁王已泪流满面,向韩安国道歉说:“孤今天就交出他们。”

    遂下令羊胜、公孙诡自杀,尸体抬出王宫。

    钦差大臣田叔一行,从梁国归来,到长安东的霸昌驿,就把在梁国所取得的口供笔录,全部烧掉,空着双手晋见景帝刘启。

    景帝问:“梁王有罪吗?”

    田叔说:“有死罪。但陛下不要再追下去。”

    田叔说:“如果梁王不伏诛,是中央政府的法律全盘作废。如果梁王伏诛,而皇太后食不知味,卧不安席。陛下将如何是好?”

    景帝命田叔晋见窦太后,上告说:“梁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肇事的只是他所宠信的羊胜、公孙诡等人,已经处决;梁王仍好好的,跟往常一样。”

    窦太后听到,大为欣慰,立刻就起床进餐,心情也恢复平静。

    因讲故事被刺杀的人,有羊胜、公孙诡已伏诛来安抚。真凶是谁,大家都心知而不敢声张。

    梁王刘武上书,请求朝觐,景帝批准。到函谷关,护送的卫队刚到关外,而梁王刘武忽然失踪。

    景帝刘启为示兄弟并无芥蒂,派出天子仪仗,前往迎接。仪仗却找不到梁王,大吃一惊,急急回报。

    窦太后大哭说:“皇帝果然杀了我的儿子!”

    刘启忧愁而又恐惧,恐惧老弟真的丧生,无法善后。

    “爱妃,找姚翁,给朕算一算,梁王到底怎样了?!”

    “陛下!姚翁已明示,梁王无事,不日将出现在宫门,向陛下负荆请罪!”王娡宽慰着刘启。

    刘启苍白的脸,疲惫的眼神,面颊潮红,看起来病弱不堪。

    “陛下与梁王,都是母后亲子。母后却说皇帝果然杀了我的儿子!”王娡苦笑,“难道母后心中,只有梁王是她的儿子,陛下不是吗?”

    一番话说得刘启泪水盈目:“母后一直偏爱武儿……爱妃……”他抓住王娡的手,“爱妃也偏爱梁王吗?都偏爱梁王……朕好孤单……好孤单……”

    看刘启闭眼,泪水顺脸颊而下,王娡忙给他擦拭泪水:“陛下怎如此作想?臣妾自然最敬爱陛下!”

    “爱妃,朕真的很累很孤单……如果能重选,朕不想当皇帝!想做梁王,父母宠爱,不虑国事,潇洒自在……”他把头埋进王娡怀里,“朕也想依偎母后怀里撒娇,要东要西,可……”

    他哽咽了,“朕从来没有向母后撒过娇,只听母后的训斥和怨言。朕九岁为太子,要读圣贤书,做经纬论。朕只有负重,只有老成持重,方为未来天子作派……”

    默默听着刘启梦呓般絮絮而言,王娡摸摸他的头,他在发烧。

    “陛下您真的太累了!母后眼盲,看不到陛下这般伤神憔悴!”

    伏在王娡怀里,刘启忍不住呻吟着哭起来:“母后、母后她眼里心里,都只有梁王一个儿子!没有朕、没有朕啊!朕还要顺她、哄她,但凡有一点对梁王不好,就是朕不孝……朕要怎么样,才算孝?!”

    说着,刘启又咳喘起来,咳得王娡的帕子上,都是血!

    他悲愤叹息:“母后、母后和梁王,真真的要把朕逼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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