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白，瓦剌非但不能通过粮食的交易迅速补充实力，反而被奸商利用发霉、变质、腐败的陈粮把金银诈骗了一空之后，朱詹基迅速转怒为喜。
激动到了极点，重重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干的漂亮啊！”
“这一次，我大明和瓦剌在漠北草原鏖战了接近半年，瓦剌的根基已经被动摇，没有二十年根本瓦剌也根本恢复不了元气。”
“只可惜，痛击瓦剌的同时，禁军也是损失惨重，再加上钱粮的压力太大，爷爷才被迫收兵，饶是如此，对于错失这一次彻底将瓦剌铲除的机会也捶胸顿足。”
“现在这帮奸商，竟然直接把瓦剌人的老底子都掏空了……啧！啧！啧！！”
啧啧几声之后，朱詹基轻轻叹息道。
“损失了牛羊，损失了人口，损失了战马，现在连积攒的金银都被这帮奸商骗光了，不知道马哈木会不会被直接气死……”
奸商，确实让人痛恨。
但是这一次，朱詹基不得不承认，奸商做实在是太漂亮了，这一波操作的意义，绝对不在明军在草原上击溃瓦剌。
于是乎，前一刻，还恨不得千刀万噶，诛灭九族的奸商们，瞬间又变成了朱詹基的心头好。
“马哈木有没有被气死不知道，但是被骗光了金银之后，残余的瓦剌部似乎又发生了内讧……”
听到这个消息，本就是兴致极高的朱詹基再度放声大笑，然而，这笑声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概十几息之后，朱詹基皱起了眉头，一脸狐疑的看向了身边的朱壕，犹豫了大概三五息之后，朱詹基开口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问题出口之后，似乎是感觉这问题不够准确，朱詹基又继续补充道。
“朱公子，这些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事实上，瓦剌部被奸商诈骗，并因此再次发生内讧的事情，就连朝廷都不知道的，而你，不仅知晓，还知晓的如此清楚，朱公子，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与此同时，抱着双臂站在两人身后的女子，同样用疑惑的目光盯住了朱壕，很显然，朱詹基的问题也是她想知道的。
面对朱詹基的多多少少带有威胁的质询，朱壕轻轻的摆了摆手，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的说道。
“其实，太孙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么？”
“我……，你……，他……”
到了这时候，朱詹基也算基本了解了朱壕的性格了，你我他了半天之后，最终举起了拳头。
瞅了瞅那沙包大小，还流着血的拳头，想了想刚才两拳砸烂一张实木桌子的样子，朱壕摆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
“好吧，好吧，是我干的？”
“是你把陈粮卖给了马哈木？”
“额，”朱壕犹豫了一下，略显羞涩的说道，“其实，都是我干的……”
“什么！！！”
“？？？”
“得知陛下北征之后，提前收购陈粮，走海运把粮食送到天津卫的是我！”
“利用陈粮，填补民间粮食缺口，平抑粮价的是我。”
“利用官仓的库存，储存陈粮，低价收购张文钊等奸商新粮的人是我。”
“用少量新粮食做伪装，和诱饵，用变质、发霉、腐败的废粮从马哈木手中骗钱的人是我。”
“利用新粮和废粮，派人在瓦剌部散布谣言，说马哈木故意把新粮食留给自己，把腐败、变质的废粮分给其他部众的，导致瓦剌部内讧，再次分裂的人还是我……”
朱壕的声音落下，房间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朱詹基已经目瞪口呆，两人背后的女子，更是捂着嘴，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朱壕。
饶是亲耳听见，他们也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眼前这个总是嬉皮笑脸，永远看不到整形的家伙做出来的。
整整几十息之后，还是好圣孙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
先是长出一口气，接着朱詹基抱拳朝着朱壕行了一礼。
“我会派人去调查的，如果属实，我会亲自向爷爷替你请功！”
看看到朱詹基的动作，朱壕难得收敛了一下，心安理得的承受了朱詹基的抱拳礼。
然而，这正经的状态仅仅维持了三息，没等朱詹基的动作完成，朱壕已经恢复了常态。
看着朱壕再次恢复那慵懒中带着笑容的表情，朱詹基感觉自己的脸再次感觉有些扭曲。
趁着朱詹基因为自己的变化发怔的时候，朱壕弯下了腰，等朱詹基回神的时候，因为暴怒而从手中滑落的汇票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太孙啊，收下吧。”
“据我所知，太子爷是监国不假，但是有那么多人盯着，又不敢乱收钱，太孙你常年跟在陛下的身边，但是既没有封地，也既没有封号，收入基本可以忽略。”
“……”
“太子爷的年俸其实不少，但是东宫需要养的人也着实不少啊！”
“而且太子爷和太孙平时相当大方，吃东西也比较挑剔，东宫的整体花销从来都没小过。”
“……”
“要太子妃精打细算，坚持的也相当艰苦，若非有张文钊这边盈利支撑着，东宫恐怕早就破产了。”
“……”
“太孙，收下吧，贺仪这钱，谁也没资格说三道四的，再说了，如果太孙不收下，再过几天东宫恐怕连采买的钱都没了。”
“……”
“更重要的是，太孙要是不收下，亏了这么多钱，张文钊恐怕再过八百年也不敢回京师啊……”
事实上，从收到汇票的时候，朱詹基就充满了疑惑。
商人，拿钱砸人办事，拿钱投靠寻求庇护，并不罕见。
但是，朱壕送上的不是五百两，不是五千两，而是整整五万两白银。
靠着独有的奢侈品，朱家确实很有钱，但是就算再有钱恐怕也有个限度，总不可能随随便便拿着五万两白银砸人吧。
很明显，这五万两的汇票就是给自己的预备的。
但是，他疑惑的是，朱壕怎么能确定自己一定会来，就算能确定自己会来，又怎么敢确定，自己会收下这样一份巨额的财富。
而到了现在他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