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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9 章 79

    1.

    先前那次看电影的经历,使宁枝意识到,她与奚澜誉在一起至今,似乎极少有像普通情侣那样,简简单单约会,平平淡淡消磨一整日的时光。

    蜜月不算。

    宁枝从未讲过,她其实很喜欢看奚澜誉为她陷入生活,沾上烟火,甘愿沉沦的模样。

    就当满足自己偶尔兴起的小女儿心思。

    宁枝软磨硬泡,要奚澜誉答应她,每月陪她约一次会。

    不要高级餐厅,不要包场,不要远离人群,就在世界的某一处寻常角落,同这世上每一对热恋期的爱人那样,肩并肩而行,做一些幼稚而无用的事情。

    终生难忘,情愿珍藏。

    彼时宁枝挂在奚澜誉身上,他对她这些小要求向来有求必应,但话至嘴边,拐个弯,与那殷殷期盼眼眸对上,奚澜誉唇边晕开一抹笑,无赖又坦荡,“可以是可以,”他嗓音格外沉,“有没有奖励?”

    宁枝想说,这可是约会邀请哎,快乐的又不是她一个人。转念一想,奚澜誉本就不喜这些场合,所以搞不好他可能真是舍命陪君子。

    好吧,宁枝迅速两手勾住他脖颈,抿唇笑,凑到他耳边,嗓音软腻,明晃晃邀请,“那用这个,够不够?”

    怎么可能不够。

    又怎么会真的够。

    奚澜誉第二天便带着宁枝去了游乐场。

    因为是周末,游客多到好像下饺子。

    宁枝被奚澜誉紧紧护在怀里,小心避开人群。

    两人穿情侣装,黑与白,最经典的配色。

    宁枝忍不住偏头看奚澜誉。

    他神情淡漠,在这样的环境中,微微蹙着眉。

    分明身处其中,却有格格不入之感。

    宁枝心下微微动容,去握他的手,而奚澜誉低头笑一声,回握她的。

    一点一点,十指紧扣。

    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里都能吸引注意力,登对的情侣更如此。

    就在不知多少路过的美女朝奚澜誉投来打量的目光时,宁枝装模作样,看着奚澜誉,叹气,“突然后悔把你带出来,你这个长相,实在是……太招蜂引蝶。”

    而奚澜誉听完,跟她目光漫不经心对上,他面无表情,将她往身侧一带,用了些力道,不咸不淡开口,陈述事实,“加上刚刚回头的这个,至少有二十个男人想跟我抢老婆。”

    宁枝这才意识到,他从进园起便蹙着眉并非因人多,而是微妙的在这方面感到不爽。

    两人又不是小年轻,这种醋意讲出难免太过小气。

    但……确实是无法自我宽慰的情绪。

    宁枝忍不住唇角扬起,轻轻笑出声。

    奚澜誉的占有欲……跟他这个人一样,令宁枝无法忽视。

    忽然就很想亲亲他。

    宁枝拽一下奚澜誉衣角,而对方心领神会,停下脚步。

    宁枝抿唇,看一眼周围,非常快速地

    仰头,在他唇边亲一口。

    就一口。

    再多就要被发现了。

    但或许是奚澜誉这个人天性内敛,极少袒露内心,因而他每次毫无顾忌表达出的醋意便格外令人心动。

    其实很想继续吻他。

    宁枝默默深呼吸,提醒自己冷静。

    冷静,冷静,再冷静……

    直到唇上传来一抹温热,宁枝惊讶抬眼,而奚澜誉揽着她的肩,低笑声,在那目光中低头,如她所愿,细细碾过她的唇。

    很克制,但不太冷静,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微乱的,略重的,脑中轰鸣,听不清周遭声响的。

    不知多久,大概不足一分钟。

    宁枝已觉得有些上头,她抵在他怀里,兀自平缓呼吸。

    奚澜誉则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耳垂。

    他指腹微凉,那动作,使宁枝从头蔓延至全身,开始微微发麻。

    这仿佛成为他们约定俗成的某种信号,宁枝的反应近乎是下意识的。

    他们这个角度其实很安全,宁枝整个人完完全全被奚澜誉笼罩着。

    但她还是因为这被吓得瑟缩了下,伸手把他往外推,小声,“别碰那。”

    奚澜誉没管,扯开她的手,又俯身在她唇上碰了碰,笑一声,“不是想跟普通情侣那样?”

    想亲就亲,毫无顾忌,好像身边的一切都可以是相爱的背景。

    -

    人群吵吵嚷嚷,不时有小朋友拉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小孩子不看路,宁枝被撞过一次,后来奚澜誉便总眼疾手快替她挡了。

    两人去过山车那里排队。

    宁枝人菜瘾大,一上来就选了个高难度的。

    整整五分钟,被禁锢在一方毫无安全感的物件上,脚不触地,上升俯冲坠落,心脏悬至顶端,又在紧张与期待中,毫无防备地重重落下去。

    宁枝从未觉得五分钟有这么漫长过。

    下来后,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腿发软,身体发颤,头晕想吐,站不住。

    就在刚刚,宁枝大概搞清楚一件事,她似乎……有点恐高。

    对比之下,奚澜誉则显得淡定得多。

    宁枝要不是被他支撑着,现在怕不是已经软到直接坐地上去。

    不用看,宁枝都知道自己此刻一定面色发白,她深呼吸几l下,接过奚澜誉递过来的水,小口小口慢慢喝,但那股恶心的感觉怎么都压不下去。

    奚澜誉就一边顺她的背,一边寻可以缓解恶心的穴位,微微用些力,按揉着。

    宁枝靠在他怀里,再次一遍遍深呼吸,待终于感觉那股不适过去,她才扶着奚澜誉的手臂,眼泪汪汪抬头,心有余悸,“以后不玩这个了。”

    奚澜誉唇紧抿,盯着她,眉头微皱,语气不容置喙,“不光这个,跳楼机、大摆锤、飞椅都不行。”

    宁枝又不是小孩子,凡事得量力,何况坐这个也只是好奇。

    奚澜誉说完,她没犹豫,立刻点头同意。()

    只是,这些都不能玩,好像也没什么别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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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最后去小朋友区玩了会。

    当然,全都是宁枝玩,而奚澜誉则跟家长似的等在外面。

    宁枝有时会在这种时刻感受到两人年龄的差距。

    他包容她,爱护她,满足她的一切需求,而她也相应的,回应给他同等的爱。

    两人后半程几l乎没怎么玩,只在园区内手拉手闲逛。

    这是个主题游乐场,哪怕只是随处走一走,也足够消磨一整个下午。

    宁枝是在看到焰火后才拉着奚澜誉返程的。

    车辆行驶之际,她回头,眼前是大片大片散开的烟花,绚烂过一刹,转瞬即逝。

    奚澜誉偏头看一眼,不经意问,“怎么不看完?”

    许多人来这里等待的便是这一时刻。

    宁枝揿开窗,凉风刮入内,宛如含刀子,她浑然不觉,朝奚澜誉笑了笑,轻声说,“我现在比较喜欢永恒的东西。”

    奚澜誉:“嗯?”

    宁枝笑意氤氲,点一下奚澜誉,“比如你。”

    奚澜誉似笑非笑:“我是东西?”

    宁枝:“……”

    她有些微妙无语,但还是看着奚澜誉,认真强调,“是老公,行了吧?”

    奚澜誉笑一声,暂且放过她。

    夜晚的北城其实很美,霓虹混月光,冷香掺空气。

    让人不由更爱这个城市多一些。

    宁枝一手撑在车窗边,托腮,歪头朝奚澜誉看去。

    他更是她喜欢这里的理由。

    奚澜誉正开车,手掌搭方向盘,大衣脱了,在宁枝手里,那黑色毛衣挽至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青筋分明,蜿蜒向下,腕骨手背莫名性感。

    都说结婚容易幸福肥。

    但奚澜誉似乎全无这一烦恼。

    他身材较之当初,甚至肌理走向愈加分明,辛勤耕耘下,宁枝意外发现他竟然有了鲨鱼月几l。

    这样,好像更方便某些时刻,比如,抱起来?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宁枝脸一点一点烫起来,哪怕冷空气一阵阵往车内钻,她依旧觉得有点闷。

    宁枝索性将脸面向外,深深呼吸几l口新鲜的冷空气,直到她下意识被冻得哆嗦了一下,那面上的热意才慢慢散开。

    奚澜誉不由分说把窗关上。

    车内打着暖气,不过片刻,宁枝便觉得指尖融着微微暖意。

    某个红绿灯路口,奚澜誉轻笑声,嗓音温和,“下次想去做什么?”

    宁枝还没想好,“再说吧,不过游乐场是不想再来了。”

    奚澜誉:“玩得不开心?”

    宁枝摇头,“不是。只是好多项目我玩下来不舒服,出来玩是放松的,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讲完,似想起什么,宁枝眨眨眼,问奚澜誉,

    ()    “你呢?”

    奚澜誉碰一下她脸颊,看着她,“什么?”

    宁枝咬唇,神情微微歉疚,“好像都是我在要求,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

    奚澜誉唇角稍勾,目光转深,在红灯的最后一秒,他指腹在她唇上重重碾了下,意有所指,嗓音磁沉,“……你。”

    回到北江湾,落地窗已氤氲大片雾气。

    好似冬天,无时无刻不在笼罩这座城市。

    因为有雾,掌印便格外清晰。

    宁枝如今能够适应黑暗,手臂撑在台面,再冰冷的瓷,此刻也变得温热,一如某人。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夜色,黑暗中逐渐清晰,连带着耳畔的那几l声乍起的,厚积的,沉闷的,无比低沉的,亦透过空气,送至她颤动的心脏。

    宁枝于混沌中觉出,她似乎又坐一回过山车。

    那失重般的,让她慌乱中惊呼的,如下午般,她紧紧抓着他的手,顷刻间被反扣,手背青筋突起,好像要将人揉进血肉。

    寻到依靠,乖巧伏于肩头,间或嗓子里溢出甜腻,比下午五分钟的过山车漫长得多,心脏好似被托起,又猛地坠下,像踩在云端,又好像涉入深海,喘不过气,却又在下一瞬,被渡入新鲜空气,胡乱抓着什么,脑中绽开久久焰火,大口大口呼吸。

    在车上的神游成为现实。

    宁枝被抱在怀里,同他面对面,眼对眼,小溪汇河流,而江河入海,海卷起千层浪,潮起潮退,暴烈又温柔,天翻地覆。

    水雾在眼中弥漫,湖面落雨,荡出一圈涟漪,涌出在过山车时迎着风,释出的更多泪,掺杂海风过境的气息,冬日凛冽,刮得脸生疼,却又可以忍受,甚至习惯后,品出几l分难以言喻的,欢愉。

    宁枝觉得自己,变成风,变成雨,变成云,最终成为懒倦到不肯睁眼的猫儿。

    在温度适宜的室内,趴在沙发上,舒服得翻个身。

    宁枝玩着奚澜誉的手指,尽管累,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未来无论是风还是雨,总有他替她挡着。

    心之所至的某个瞬间,她仰起脖子,索吻,待奚澜誉笑一声,主动俯身,宁枝便凑过去,攀着他亲一口。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嗓音也软软的,让人心里也不由柔下来。

    宁枝朝奚澜誉张开手,勾着他脖子,小小声,嘟囔,“好喜欢你……”

    奚澜誉捉了她的手,亲了口,正准备答,却发现人已颤着睫毛,睡了过去。

    奚澜誉轻笑,看一会,俯身在宁枝面上亲了亲,才轻手轻脚扯了条毛毯将人盖上。

    随后,他捞过电脑,坐在一旁处理工作,头顶柔和的光映下来,将室内衬得愈加温情。

    处理间隙,他偶尔侧身,望一眼宁枝。

    那脉脉眼眸,恰似装着一整个世界。

    2.

    宁枝某日休假,在家呆着无聊,索性提了包直奔北辰大楼。

    她故意谁都没说,只是突

    然很想看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奚澜誉究竟是什么样的。

    系统录入过她的权限。

    宁枝在北辰出入自由,与奚澜誉同等级别。

    她直接乘电梯上楼,门开那瞬间,碰见张屹。

    对方一脸惊诧,大概正准备下楼做什么。

    宁枝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张屹了然,点头错身离开。

    然而刚一进电梯,张屹便陷入纠结,宁小姐摆明是来查岗,虽说自家老板品行端正,但他身为助理,没有知情不报的道理。

    沉思半晌,张屹还是拿出手机,工作口吻汇报,“奚总,宁小姐来了。”

    彼时,宁枝已被奚澜誉抱坐在怀里。

    奚澜誉手机震动,她探过去看了眼,见状,笑着撒娇,“你这个助理,言而无信。”

    奚澜誉笑一声,去亲她的脸,“什么?”

    宁枝被他弄得有点痒,躲开,小声回,“我刚来时,还让他别说来着,结果转头就打小报告。”

    奚澜誉把人捞回来,看着她,嗓音懒散,“张屹做事谨慎。”他垂眸,摩挲宁枝腰,凑近,低声笑,“来查我?”

    宁枝笑着避开,“不可以吗?”

    奚澜誉挑下眉,淡声,“有什么不可以?”

    奚澜誉如今在家,大抵是为了宁枝蜜月期那句,他偶尔会穿些不同风格的衣服,但在公司,依旧是西装革履,领带板正,好似天上月,令人觉得高不可攀。

    可宁枝已经将这月摘到手了呀。

    她故意在这里,在严肃的办公桌前去摸他的脸。

    微糙的属于男人的触感。

    奚澜誉骨相佳,皮囊亦上乘,触碰起来,只薄薄一层,出乎意料的软,软中又带刚。宁枝很喜欢,在两人靠近的时候,一点点捏着玩。

    奚澜誉笑了声,倒也不阻止,只由着她。

    但今天,宁枝指尖游移,她忽然生出个想法,向下,拽住奚澜誉领带,仰头看向他。

    她抿唇,忍不住带起一点笑,轻声问,“今晚,可不可以穿这件?”

    奚澜誉分明知道,却装不明白,凑近,笑,“嗯?”

    宁枝两手抱住他脖子,趴在他肩上,小声开口,“就,我来,月兑。”

    话刚说完,背后触到办公桌冰冷的桌面。

    奚澜誉看着她,唇角稍勾,扯松领带,动作幅度加大,直接拽下来,捉了宁枝两腕,系紧。

    宁枝有点懵,眨眼,这怎么跟她说的相反?

    未想出答案,奚澜誉已深深看一眼,吻下来,嗓音有点哑,“……现在就可以。”

    他补充,“礼尚往来。”

    顾不得计较谁主动。

    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然而,“啪——”。

    不知谁碰到,当时宁枝过来,助理送进的两杯咖啡,因这动静,从桌面倾倒,落于地面,极清脆的一声。

    在

    这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两人衣服通通沾上咖啡渍。

    宁枝跟奚澜誉对视一眼,率先,没忍住,笑出声。

    奚澜誉脸有点黑,扫了眼地上那滩污渍。

    事已至此,什么情绪,什么氛围,都在这咖啡里消失殆尽。

    庆幸的是,奚澜誉这里还有几l件以备不时之需的干净衣物。

    宁枝被奚澜誉抱着去换。

    因为过于心虚,换衣服便真的只是换衣服,规规矩矩的,连亲吻都没有。

    两人没再胡闹,安安静静度过一个下午。

    奚澜誉工作,宁枝窝在沙发里看书,间或默契抬头,对视一眼,而后再低头各忙各的。

    明明谁都没打扰谁,却又觉得,无比自在与安心。

    似乎只要在彼此身侧,连空气都感觉不同。

    不过,宁枝不知道的是,她进出两套衣服,再加地上那洒落的咖啡,助理间无声以眼神得出个八卦。

    ——还是奚总会玩。

    大家不敢当众讨论,只私下琢磨,是不是这男人面上看着越冷,其实背地里对老婆反而越热?

    流言虽未传出那一层,但助理间误会已成。

    宁枝以后每次来,那送进来的咖啡不用奚澜誉吩咐,也总摆得离他们远远的。

    一来二去,宁枝隐约从那些助理的眼神中品出点什么。

    她脸微微一红,此后好长时间都没敢再去。

    3.

    郑一满预产期提前一周,顺利诞下一个眉眼间肖似她的小男孩。

    宁枝与奚澜誉一同过去探望时,卫浮了正安顿好老婆,看着小孩怀疑人生。

    他十分不理解,“我每天都祈祷要个小姑娘,为什么,为什么不是?()”

    小家伙吧唧吧唧嘴,浑然不知爹地对他不满意,小小一团,缩在襁褓,不知自己已脱离母体,来到另一个世界。

    郑一满是顺产,虚弱之余,还有点力气。

    宁枝孩子也没看,直奔过去,坐在她床边。

    宁枝有点心疼。

    自从两人认识,她还没见郑一满这么虚弱过。

    郑一满倒是不以为然,反过来安慰宁枝,害,我还算好的,孕吐不严重,生的时候开指也快,没怎么遭罪。△()△[()”

    宁枝无言。

    生育哪里来的容易一说。

    两人低声聊了会。

    奚澜誉进来了,他立在摇床旁,睨了卫浮了一眼,只听偌大空间内,他随口问了问,“男孩女孩?”

    他来得晚,没听到卫浮了方才的碎碎念。

    卫浮了心态大崩,丧气出声,“男孩……”

    奚澜誉深表同情,难得没幸灾乐祸,上前,拍拍卫浮了的肩,以示安慰。

    女孩子多可爱,软软糯糯,会黏着叫爸爸。

    卫浮了大概是无缘了。

    郑一满这人拿得起放得下,格外烦卫浮了这黏黏糊糊的劲儿,她

    ()    躺在病床上白了他一眼。

    其实自从怀上,她多数心思都花在自己身上,倒是没怎么计较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再说,她想了也没用,不说她没Y染色体吧,就说这怀都怀了,尘埃落定的东西,想了也没用。

    郑一满觉得,反正是她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一样养呗。

    哪知卫浮了这么在意。

    郑一满刚准备骂她两句,不知哪里抻到,她“嘶”了声。

    卫浮了孩子也不看了,赶忙转过身,神情紧张,“怎么了老婆,哪里疼?”

    郑一满:“头疼。”

    卫浮了更紧张了,“头,为什么头疼?”他今天慌得很,下意识就想按铃喊医生,郑一满又瞥他一眼,按住他手,补上后半句,“如果你不闭嘴的话。”

    卫浮了立刻给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这两人感情分明好得很,宁枝看他们打情骂俏,深觉自己太多余,将东西放下,拉着奚澜誉便先行离开。

    -

    三个月后,郑一满彻底恢复,邀请宁枝与奚澜誉到家里吃饭。

    她暂时不能喝酒,于是吃饭便真的只是字面意思的吃饭。

    宁枝给宝宝买了好多东西。

    在店里选购的时候,她看什么都可爱,哪一个都觉得割舍不下。

    奚澜誉看她纠结得厉害,索性全都接过去,刷卡付款。

    宁枝星星眼,“老公,我觉得你以后一定是个很慷慨的父亲。”

    奚澜誉看她一眼,淡声,“我也是个慷慨的丈夫。”

    ……

    经过月嫂的紧急培训与郑一满的各种花式鼓励,卫浮了如今带孩子已是像模像样,十分娴熟。

    简而言之,不需要郑一满插任何手。

    因为饭后,孩子一哭,卫浮了自觉去哄宝宝,郑一满则放心得跟宁枝聊天。

    奚澜誉是唯一的闲人,他嫌无聊,随便抽了本画册,半躺在客厅沙发上翻。

    两家五口,倒也异常的和谐。

    姐妹之间,自然什么都能聊。

    话题天南海北,从护肤品聊到孕期艰辛,再聊到产后护理,最后回到各自的男人身上。

    郑一满托腮,看着宁枝,“我之前送你的那些东西,你用了没?”

    宁枝一听就知道她在问什么,装傻在郑一满这压根没用,她索性闭眼,老实点点头。

    郑一满笑了声,她看眼宁枝反应就知道效果如何,“你等下,我这还有。”

    郑一满神秘一笑,又从橱里拎出个袋子,递给宁枝。

    宁枝接过,打开一看,傻眼了。

    里面琳琅满目,她见过的,没见过的,什么都有。

    她下意识就想还给郑一满。

    郑一满往外推,“咱俩谁跟谁,别跟我装矜持。”

    宁枝:“不是……”

    她只是还没有用完。

    郑一满看她一眼,倒也没卖关子,率先解释,“枝

    枝(),你就当帮我个忙。

    宁枝:啊?

    郑一满说→()_[((),“真的,我说正经的。我怀孕的时候,发现画廊现在好像不需要人时刻盯着,但我这人又闲不下来,琢磨来琢磨去,我准备试试进军这类市场,这些都是给你的试用品,好用记得告诉我。”

    宁枝抿唇,“可是……”

    郑一满:“可是什么,别可是了,拿着吧,说不定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呢。”

    宁枝忍不住朝郑一满竖了个大拇指。

    真的是女强人。

    脑子里时时刻刻都是生意。

    那晚回去,奚澜誉发觉宁枝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呢,他暂时也看不出来。

    直到下车,他自然而然地去接她抱在手里的袋子,宁枝下意识一躲,迅速挪开。

    奚澜誉终于找到究竟哪里不对。

    宁枝也顾不得解释,她刚刚在网上随便搜了几l样,感觉……嗯……不像她能接受的。

    她决定还是塞到那上了锁的,渐渐空置的行李箱算了。

    反正也没有打算试用。

    奚澜誉姿态懒散,倚在门口,当下倒也没问,他甚至没好奇是什么。

    但此后几l天,奚澜誉充分威逼利诱。

    宁枝糊弄不得,只好半真半假交代。

    于是,那藏起来的东西还是被翻出来用了用。

    没挨个试。

    因为实在过于挑战极限。

    他们之间哪里用得上这些,顶多怡情。

    本来奚澜誉已足够令她招架不住,再加上这些,直接让宁枝如坠云端的同时,濒临崩溃的边缘。

    那之后,宁枝嗓子都哑了好几l天。

    但她做事一向认真,既然使用过,哪怕觉得难为情,宁枝依旧在恢复过后,努力回想那感受,一条条编辑,给郑一满发测评。

    彼时,奚澜誉路过看了眼。

    宁枝很专注,丝毫没注意,身后站了个人。

    ——“造型可爱,但设计有点反人类,而且噪声过大,不利于……”

    宁枝手托腮,正准备想下一句,冷不丁听后面响起道慵懒男声,“……不喜欢?”

    宁枝被他这声弄得面颊微微发烫。

    不知为什么,分明听过无数遍,但他这乍起的嗓音,还是会令她隐约的头皮发麻。

    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那沉稳有力的呼吸,轻佻佻得落在她耳畔。

    像昨天哄着她出声的每一个瞬间。

    宁枝哪好意思说什么,索性装傻,沉默以对。

    奚澜誉却不准备放过她,他一手搭在椅背,侧身对上她莹润眼眸,开口,混的坦荡。

    他问,“不喜欢?”指尖碾一下她的耳垂,气音重了点,意味也更浓,重复,不喜欢,昨天还,喊,那么,大声。

    奚澜誉一字一顿,就是在故意逗她。

    这个人总有些喜欢看她脸红的恶趣味。

    宁枝

    ()    背影一僵。

    这屋子里,她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电脑“啪”一声合上,在这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正准备离开,那手腕却被奚澜誉拉着一扣,人又重新跌回她怀里。

    他抬起她下颌,定定看她眼,复又噙着笑,一点点吻下去。

    是真止不住笑,胸腔都在震动。

    宁枝被他感染,心里也软作一团。

    由着他缠缠绵绵得吻她。

    那份使用感受,奚澜誉最终没让发,只允她将名字给报了过去。

    他在这方面,一向小气得有点过分。

    好在宁枝懂他,并不介意。

    她对他,又何尝不小气?

    爱是占有,不是分享。

    4.

    去年给奚澜誉过生日的景象犹在眼前,一晃,今年的又到了。

    其实奚澜誉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毕竟,福利院的孩子,谁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出生呢。

    但宁枝不管,就是这日子。

    别人有的,奚澜誉也得有。

    只是,今年该送什么,她苦思冥想好几l日,始终没想出个头绪。

    跟好友一讨论,她提议,“把你自己送他呗。”

    宁枝微妙无语,好敷衍。

    而且,好像也没新意啊。

    她都拿这糊弄好几l回了。

    宁枝照常上下班,只是总忍不住在休息时沉思,奚澜誉这样的人,究竟缺什么呢。

    然而,当宁枝为此烦忧时,奚澜誉却没要宁枝多费脑筋,他选择履行去年蜜月期的承诺,带着宁枝再次来到A国。

    这次主要是为上次没有成功尝试的潜水项目。

    故地重逢,宁枝兴致很高。

    但她不免有点替奚澜誉委屈,这么人怎么好成这样啊,连自己的生日,满足的都是她的心愿。

    ……

    两人到达后休整一晚,便直奔潜水所在地。

    蓝天掩映下,宁枝穿梭于幽深海底,看到许多她从未见到过的神奇物种。

    宛如大陆上的一块蓝宝石。

    而宁枝身处其中,探寻其中。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新奇,快乐,直到心底涌出对自然的深深的敬畏。

    晚上依旧宿在上次那间酒店,甚至与上次是同一间房。

    宁枝疑心,奚澜誉是不是把这里常年包下来了。

    宁枝问时,奚澜誉眉梢一挑,略有几l分诧异,他笑一声,觉得冤枉,揽过宁枝,回,“真是凑巧。”

    宁枝自从跟奚澜誉在一起后,总是不止一次得体会到缘分这个词。

    好像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遇见彼此。

    天色不早,两人简单收拾,手拉手出门转了转。

    一年没来,这里开了间露天餐吧,晚上吃饭的地方自然就选在这里。

    晚风吹拂,有人惬意得哼着

    歌,有人在打节拍。

    而宁枝则一边吃饭,一边观看广场正播放的一部文艺片。

    雾蒙蒙的蓝色背景,男主角咬着根烟在雨中穿行。

    不同于A国,影片中的一切似乎都透着股忧郁的氛围。

    一个雨天的故事。

    略有些俗套与狗血。

    男主角在旅行途中被女友频频放鸽子,他百无聊赖之际,碰见自己的幼时玩伴。

    而另一边的女友则在宴会上大放异彩。

    两颗完全不同的灵魂彼此碰撞后分开。

    故事最后,男主角在那灰蓝的色调中冷静阐述与剖析自我。

    他选择那因机缘巧合而相遇的,相似的灵魂。

    电影最后,依旧是在雨天。

    他在那摆钟下,等来自己的truelove。

    他们靠近,彼此拥吻。

    而宁枝也在同一时刻看向奚澜誉。

    她的truelove在这里,在她的眼前。

    奚澜誉也看着她。

    他们互相对望,在异国街头,轻柔而缱绻得表露自己的爱意。

    他们此刻,一定想着同一件事。

    回去的路上,宁枝靠在奚澜誉怀里,仰头看他。

    这个男人,她的男人。

    无论何时何地都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宁枝眉眼弯弯,“好像还没送你礼物。”

    奚澜誉笑一声,俯身吻她,“你吗?”

    宁枝张开手,抱住他的腰,“对啊,我,你要不要?”

    奚澜誉直接用了些力,把人提起来。

    要,怎么可能不要。

    她一定不知自己现在有多么勾人。

    奚澜誉把人放下来,看着她,喉结滚了滚。

    宁枝笑,“其实你猜得不够准确啦。”

    奚澜誉隔着幽深的夜望向她,“嗯?”

    宁枝却又卖关子不讲了,她低头,踢一踢脚底的石头,步伐轻快,“晚上再告诉你。”

    奚澜誉一向很有耐心,他轻笑声,搭在宁枝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把她往身侧带了带。

    宁枝说是晚上,其实快半夜。

    两人回去后,刚洗漱完,正准备休息,奚澜誉突然有个会,还是推不开的那种。

    这趟出来本就是忙里偷闲,宁枝把奚澜誉赶去工作,自己窝在床上等他。

    直到快睡着,宁枝迷迷糊糊的,才觉出身侧陷落一角。

    她心里藏着事,赶紧睁眼,翻个身,占据高位。

    几l乎是在看到宁枝的一瞬间,奚澜誉肉眼可见地屏了下呼吸,他眼眸转深,附在她腰间的掌用力掐紧。

    宁枝微妙有点难为情,别过脸,却又忍不住再次转过来,与他对视,“喜欢吗,还剩一个,出门前我想要不别浪……唔。”

    那个“费”字没说出口,奚澜誉已伸手抚着她后颈,吻上来。

    前几l天

    姨妈期,因而这个充满深意的吻便格外难舍难分。

    待奚澜誉将人放开,宁枝整个人已被他圈在怀里。

    他伸手拨弄一下她身后的小绒球,嗓音极哑,懒散靠坐床头,好整以暇看向宁枝,尾音拖长,“兔子小姐,请问你想要什么?”

    宁枝咬唇不语,眸光汪着水,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软。

    但奚澜誉不会,他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发,极有耐心地等待,猎物落网。

    他看向她,“想要什么,自己来拿。”

    那镜片下的目光是罕见的强势,宁枝在听到的那瞬间,心里已不由地颤了颤。

    但今天一定是由她而主导。

    奚澜誉微抬下颌,将东西扔过来,示意她来时。

    宁枝伸手拂开,以行动告知他,不用。

    奚澜誉微微蹙眉。

    宁枝俯身,看着奚澜誉,轻声喊,“奚澜誉。”

    奚澜誉伸手抚摸她的脸,“嗯?”

    宁枝说,“你戒烟是不是快一年?”

    奚澜誉心有所感,挑下眉,颔首。

    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

    室内有什么情绪,也酝酿着,呼之欲出。

    宁枝闭眼,睫毛似蝶翼,扇动着,拂在奚澜誉面上。

    她轻轻吻他的唇,小声,邀请状,“……那我们要个孩子吧。”

    只这一句话。

    月光倾倒出一片银河。

    奚澜誉在那洒落的清辉上,复又抬起她的下颌,吻向她。

    -

    孩子问题,两人聊过不下三次。

    奚澜誉的态度一直都是,可生可不生,他充分尊重宁枝的意愿。

    宁枝原先会有他是否是故意哄她开心的这一想法,但后来经过观察,她发现,奚澜誉似乎对这件事是真的没那么热衷。

    当初,郑一满小崽子呱呱坠地。

    宁枝在回去的路上,曾经问过奚澜誉,有没有半分羡慕。

    彼时奚澜誉不过笑了声,偏头问宁枝,羡慕什么,以后两人变成三人,独处时间直接被压缩,这有什么可羡慕的。

    宁枝追问,可是小朋友很可爱,你们这个年纪的,不应该很想当爸爸吗。

    奚澜誉威胁似的挽了挽袖口,提醒,他正当壮年,谈不上老,什么叫他们这个年纪。

    宁枝看他用那副“你完了”的神情盯着她,她火速笑着告饶。

    宁枝不止一次领悟到。

    奚澜誉这个人看似古板,但在某些方面,他却有着比同龄人强上数倍的包容性。

    而她那时也确实不想生。

    就算奚澜誉想要,她大概也会选择更顺从自己的内心。

    怎么说呢,宁枝是很喜欢奚澜誉,但她绝不会容许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整日里围着他转,失去全部的自我。

    更不会母爱泛滥,用自以为是的自我感动来感动自己。

    这就不是她了,也失去爱的初衷。

    但两人在一起,孩子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无论什么措施,都达不到百分百避免,还是有一定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宁枝猜测,奚澜誉戒烟大抵也是为那一天到来时,两人不至太过慌乱。

    好在,一切有条不紊,意外从未降临。

    宁枝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那是什么时候呢?

    到底什么时候合适呢?

    宁枝先前没有寻到答案。

    但在今晚,就在这样一个无比寻常,享用美食看完电影回来的某个瞬间。

    宁枝望见那双装着全部的她的黑沉眼眸。

    她突然觉得,可以了。

    那个时机,她其实早就已经等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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