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书？”

    “孔律送我的书。”

    蔺雨落把车后座认真翻了一遍,就连车座底都仔仔细细找了，奇怪了，书不见了。她有点着急,因为孔青阳送她书的时候还给她留了作业，而她连书名都还没来得及看。

    “你问孔律去,问我干什么？”

    “在你车上没的！”

    “在我车上没的就要怪我？”

    “你是不是给扔了？你看我收下孔律送我的书，但没要你的香水,你心里不平衡觉得没面子！”

    蔺雨落小声跟顾峻川吵架,她快被气死了,顾峻川这个人太讨厌了,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他凭什么把别人送她的东西扔掉！

    “我再跟你说一遍蔺雨落，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计较别人送你的礼物？你算老几啊你值得我这样？”

    顾峻川被蔺雨落说急了，他生气讲话不饶人,摆足了架势准备跟蔺雨落干一架。

    蔺书雪已经上了车，看到俩人站在那急头白脸,叹了口气又下了车：“你俩干嘛呢？”

    “他扔我东西！”

    “她幻想我为她吃醋！”

    顾峻川不愿意废话，直接挑让人难堪的话说,把蔺雨落气得跳脚，解释的时候明显嘴笨了：“不是！我是说你报复心强！我没说你吃醋！我知道你根本不会吃醋！我就没往那想！”

    蔺雨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顾峻川什么样的人她也清清楚楚，她从来都没想过两个人会有类似于吃醋这类的情感纠葛。

    “打住。”蔺书雪被他们吵得头疼,举起手来劝架：“你们俩都冷静冷静啊。”转向顾峻川：“是你扔的吗？”

    “不是。”顾峻川眼睛冒着火,就差把蔺雨落扒层皮，真生气了。

    “刚刚有人来你车上吗？”

    “没有。”

    其实有。高沛文让人来他车上拿画册，他早想到这是个乌龙,但蔺雨落劈头盖脸上来就指责他,让他懒得告诉她。她越这样,他越不说，急死你得了！

    蔺书雪到底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开始钻牛角尖了，就直接给高沛文打电话问刚刚有没有因为什么工作来顾峻川车上，这一个电话就搞清楚了。再过一会儿，高沛文从画册里扒拉出了这个书袋子，小跑着送了下来。

    不过是一场小误会。

    这俩人却闹得这么大。

    高沛文看到两个人神情都不好，而蔺书雪看好戏似的站在那，就也站到蔺书雪身边准备看好戏。高沛文跟顾峻川、苏景秋多少年的朋友了，顾峻川谈恋爱她也见证过的，他从来不低头、不哄人，怎么着随便你。因为他这种很混蛋的态度，反倒让他谈恋爱的时候几乎不吵架，尤其是因为这种小事。

    因为不太吵架，他好好恋爱的时候看着都挺甜蜜的，当然，分手的时候另当别论。

    “找到了？好好读你的名著。”顾峻川兀自上了车，看蔺雨落站在那不动就摇下车窗：“不上车干什么呢？等着让别人看热闹呢？”

    “你说你老娘是别人？”蔺书雪终于开口了：“哦，你们是小两口，老娘和好朋友是别人？你怎么那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落落才没把你当自己人。是吧？落落。”

    蔺书雪拉着蔺雨落手：“不上他车！什么臭脾气！不仅不上他车，今天还不跟他回家！走，回我家！”

    她作势拉着蔺雨落手往她车上走，听到顾峻川的车门哐一声摔上了，就忍住笑意。顾峻川扯过蔺雨落，在她的剧烈挣扎下一把扛住她往车上走，对蔺书雪说：“才不要去你家！你让顾西岭那个老混蛋离她远点！”

    高沛文站在旁边啧啧一声：“原来夫妻吵架这么好玩啊，你俩要不别走了，再吵一会儿。我没看够。”

    顾峻川瞪了她一眼，给蔺雨落系上安全带，锁上她车门，一脚油门走了。

    蔺雨落因为生气脸始终看向窗外，也不仅是生气，还有尴尬，还有一点因为冤枉顾峻川而产生的一丝歉意。总之她情绪复杂，没法面对顾峻川。

    但顾峻川显然能面对她，他不咸不淡地说：“我告诉你啊蔺雨落，以后碰到事先动脑子。你别张口就胡说，我这人再小心眼，不至于做这样的事吧？那多少有点没品了对吗？”

    “还有，你刚刚还要跟我妈去她那。你怎么那么爱看顾西岭那张老狗脸啊？夫妻吵架，回家解决。离家出走算什么能耐？你要是不服，你就干趴我，逃避多没劲！”

    “假夫妻。”蔺雨落终于说了一句：“你所说的是真夫妻的相处哲学，跟你我没关系，你和我是假夫妻。假夫妻就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假夫妻”这三个字的确管用，让顾峻川觉得他刚刚说的话都是放屁。他就多余说话。于是他也闭了嘴不再说话。

    高沛文把他们俩刚刚拍的照片单独给他们发了，对蔺雨落说：“吵架归吵架，但我这婚纱礼服穿在你俩身上，让我感觉很欣慰。”

    “你设计得很好看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婚纱。”蔺雨落发自内心地说，但照片她并没点保存。

    而顾峻川是到家才看到，他问高沛文：“你给我发这玩意儿干什么？”

    “让你畅享一下你以后结婚的样子啊。”

    “我不畅想，我一辈子不会结婚。”

    “但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呢。”

    “假的。”

    高沛文察觉到顾峻川还在生气，她可不敢再火上浇油，回头他犯混蛋她可接不住招。目前看来，就蔺雨落这杀打不怕的能跟顾峻川过几招。

    但他们这一天都不想跟对方说话，回到家里就各自冲澡洗漱，回到自己房间睡觉。第二天蔺雨落早早爬起来洗漱出门，坐公交车去馆里，没有搭顾峻川的车。

    因为她十一要请假，但手头的工作还没做完。她需要给每一个老会员发消息，还要跟几个人有意向的会员聊聊买课的事。蔺雨落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点门道。

    她首先要克服沟通障碍，不把那看成是一场销售，单纯是要进行平等的沟通。所以她给每一个会员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前都会仔仔细细看会员的训练记录，尽量让那个电话有用，而不是单纯占用别人的时间。

    她上完团课后就找一个角落处理这个工作，方柳来回进出，看到馆里的教练们状态都很松懈，店庆月要结束了，大家的业绩都很不错，包括蔺雨落。但蔺雨落是店里唯一一个眼里有活的人，跟别人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方柳再回来的时候拎着下午茶，给大家分一分，也拿了一份送到正在发消息的蔺雨落面前，顺道坐在她身边。

    “怎么样？”方柳问她。

    “方姐，您猜猜！”蔺雨落很开心，让方柳猜她的战绩。

    “我猜…20？”

    “不，24。”蔺雨落很开心：“有三个会员选了我们店庆C套餐！”

    “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闷头努力会有回报。”

    蔺雨落点点头，今天真的开心，整个店庆月，她能拿到七万多提成。七万多呢！方柳拍拍她肩膀，开心地说：“落落啊，想当初我每天都想开了你…还好你能吃辛苦，上课认真，还好我忍住了。”

    蔺雨落有点羞愧，她当然知道方柳每天都想开了她。还在两个月前，这个夏天最热的时候，她每天看着馆里的业绩排名，连日会都不敢开。

    “从蔺姐和孔律开始，你慢慢找到了门道。尤其是孔律，我看他们律所有两个律师登记了会员资料，节后就过来交钱。你要记得请孔律吃饭。”

    蔺雨落点头答应，她觉得自己是该感谢孔青阳。但想到她也答应顾峻川在婚姻存续期间不给他找麻烦，就邀请方柳一起。

    “我当然没问题。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晚上。他应该是明天就带父母飞了，你后天晚上也要休假了，再等就要节后。节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好啊！”

    蔺雨落在跟方柳出发前还是理智地给顾峻川发了消息：“今天我和方姐请客户吃饭，你不用来接我了。”

    顾峻川没回她，她也没再多说。

    这一餐饭吃得很开心，也是在席间蔺雨落才知道：原来孔青阳跟方柳的前任是同学。而方柳的前任，现在在经营一家很大的企业，孔青阳是这个企业的法律顾问。不仅如此，方柳给孔青阳介绍了很多案子，孔青阳帮方柳打过经济官司。

    这些都被他们当作笑谈讲出来，蔺雨落在一边静静听着。她真的很佩服方柳，她经营了一个很大的人际关系网，身处其中游刃有余。方柳跟蔺书雪一样，充满了人格魅力。

    席间蔺雨落听得多说得少，孔青阳一直在默默照顾她。方柳跟孔青阳讲话，两个人明明都看着彼此，但孔青阳偏偏能看到蔺雨落杯中的果汁见底。方柳觉得自己看出点门道，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孔青阳的前女友，也是赫赫有名的律师。

    蔺雨落借机去买单的时候，店员告知她孔青阳已经买过了，这让她觉得很过意不去。在方柳去卫生间的时候跟孔青阳说起，孔青阳则摇摇头劝她不必在意。他说：“我的钱，动动嘴皮子就赚来了。再说哪里有让你买单的道理？你带我这个笨学员，已经很辛苦了。当作谢师宴如何？”

    蔺雨落竟没想到“谢师宴”竟还有这样的用法，笑了起来。两个人聊天氛围很自然，方柳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以后并没走过来，反而出去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才回来。

    她给蔺雨落发了条消息：孔律看起来不错，但说实话，对你来说年纪大了点。

    蔺雨落看到忙回她：我没往那想，方姐。

    我知道。我就是提醒你。男人不单纯，包括孔青阳。方柳是觉得蔺雨落是自己的员工，平常大家在一起玩笑也仅仅是玩笑，孔青阳是业内有名的战神，这样的人脑子好使。要是真想算计谁，那人未必有还手之力。尤其是蔺雨落这么单纯的人。

    结束以后蔺雨落搭公交车回家，在门口看到等在那的孔青阳。孔青阳知道蔺雨落不想方柳知道她目前住在哪，所以不要求捎她回家。但他要确保她人安全到了。

    蔺雨落对此有点感动，她跟孔青阳站在公交车站前聊了几句，月影朦胧，孔青阳看到蔺雨落的眼睛，干干净净。

    “孔律我得回去了。”

    “走。”

    两个人并排向小区走，偶尔聊那么几句。孔青阳给人的感觉太舒服了，他让蔺雨落见识到一个成熟男人的修养和宽容，这让蔺雨落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她进门的时候顾峻川正站在窗前，并没回头看她。

    蔺雨落也没跟顾峻川讲话，她不想毁了这一天的好心情。因为她知道只要开口，顾峻川是势必要把昨天的事掰扯清楚的。他眼里揉不得沙子。

    而他如果一直站在窗前，自然会看到孔青阳和她一起回的小区，这又会是新的导火索。

    蔺雨落全都知道。

    她回房间换好衣服就去冲澡，从卫生间出来，被等在那的顾峻川一把推到墙上。他的吻铺天盖地令她透不过气。她用了十成力气推他，咬他嘴唇，让他走开。

    顾峻川心里大火燎原，烧得他浑身疼。

    强迫蔺雨落张开嘴唇，人欺上去，扯掉她睡衣的肩带，一口咬上去。

    蔺雨落的痛感是从心底开始蔓延的，一直钻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越疼，越痒。

    手狠狠抓住顾峻川头发向后拉，被他掰开手指“啪”一声打在她掌心。蔺雨落也打回去，狠狠打他胳膊，连打十几下，一边打一边红着眼控诉他：“你算老几！想睡就睡，想发火就发火！凭什么都要听你的！”

    “你再打我我弄死你。”顾峻川抓她手腕，被她甩开又打了他一下：“是你先打我手心的！”

    两个人都哧哧喘着气，瞪着对方，说到底，无论昨天的误会，还是今天情绪的叠加，都因为不信任。顾峻川对蔺雨落简直恨铁不成钢，以近乎残暴的吻碾过她嘴唇，被她奋力推开，他再吻，蔺雨落听到睡裙裂开的声音，紧接着滑落地上。

    墙壁冰凉，又被顾峻川抱进怀里。

    他的体温炙烤着她，因为拥抱太用力，察觉彼此的心跳因为生气似乎比平常更用力。

    “你是不是想用强的！”蔺雨落很委屈，声音都在抖：“欺负我会让你快乐吗？戏弄我会让你有满足感吗？你说一句书可能被拿走了有那么难吗？”

    “信任我有那么难吗？”顾峻川从她颈间抬起头，额头贴着她的，恶狠狠地说：“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