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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9. 盗文可耻 请支持原创

    科研院是一片占地面积庞大的建筑群,依山傍水,青翠如公园。

    但其中三步一哨,层层防守,森严得水泼不进,安静如陵墓。

    只是今天,喧嚣声打破了寂静。

    手术室红灯长明,手术服和白大褂行色匆匆,往来其中,一盆一盆的鲜血碎肉被端出去,各类刚从冷冻保险柜中取出来的珍贵药剂,流水般送进手术室。

    门外的长廊上,随处可见拎着密码箱匆匆送来药剂的武装守卫和研究员。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焦急的不断向手术室望去,来回踱步,紧揪着心脏,盼望着送出来的是好消息。

    但看着出来的研究员一脸愧疚的模样,众人只觉得浑身发冷。

    徐台砚站在门外,却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飘走了。

    他转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罗溟,张了张嘴,却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

    最后只是茫然道:“……罗。”

    罗溟知道自己搭档在想什么,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臂,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他是纪光,经历过二十年生死险境,也战胜了死亡活下来的调查官。他是从未被击垮的战士。”

    罗溟目光坚定:“这一次,也一定会化险为夷。况且。”

    他向不远处看去:“一个父亲,在孩子面前,是绝不会认输的。他还要做纪牧然的英雄。”

    纪牧然就坐在不远处长廊上的椅子上,身边半蹲着一名专员,正轻声与他说话,安慰着他。

    但纪牧然却只是目光茫然空洞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手里握着一杯水,脸上却是一片空白。

    没有恐惧,没有悲伤。

    他甚至无法理解眼前的场景。

    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在公路上的车祸现场,纪牧然率先被祈行夜两人找到,并且送回了临时基地,第一时间得到了医疗官的救治。

    紧随而来的,就是因为纪光这个“基点”离开,而开始坍塌消失的诸多空间。

    釜底抽薪。没了最初的基点,在基点之上衍生的所有空间和未来,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树人围困而苦战的纪牧然和小纪,也在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已经从另外一个空间脱离了出来,出现在公路上。

    纪牧然看到了和父亲一样制服的人。

    但还不等高兴,就看到只穿一件被鲜血浸透衬衫的青年,走到他面前,将他父亲重伤濒死的消息告诉了他。

    那一瞬间,纪牧然只觉得五雷轰顶,愣在原地无法回神。

    平日里可以轻松考出好成绩,做试卷认真的头脑,现在却无法理解对面人说的每一个字。

    祈行夜看着纪牧然这副空白模样,心下不忍。

    商南明却搭在他肩膀,低声道:“他已经要成年了。听纪光说过,他的志向,是调查学院……他要学着去承担,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而且。”

    商南明转头,看向在临时基地帐篷里持续了十几个小时,依旧没有结束的漫长手术。

    “纪光情况实在太危险,现在不告诉他,一旦最坏的情况出现,对他的冲击力更大。”

    祈行夜闭了闭眼。

    他知道,最起码现在就让纪牧然做好心理准备,还能让他有个缓冲的过程,一旦纪光……也不至于让纪牧然骤然曝光于冲击下,无法接受而经受过大刺激。

    “我们没有权利决定是否要欺瞒,行夜,就像你当年的父母车祸。”

    商南明侧首,轻声问:“你有没有怨恨过,秦伟伟隐瞒了车祸的真相,不告诉你,那实际是一场污染事件?”

    他的眼神幽深,认真的在寻求一个回答。

    ——不是为秦伟伟,而是为他自己。

    但祈行夜的心绪混乱,所有注意力都在纪牧然身上,没有看到商南明的眼神。

    他只是苦笑着摇头:“能承担真相带来痛苦的人,有多少?”

    可即便这样说,祈行夜还是认真与纪牧然对话,不是对一个孩子,而是对一个可以承担责任的“大人”,将纪光可能出现的未来,事无巨细的向他说明。

    包括……死亡。

    纪牧然死死咬着嘴唇,苍白的唇瓣被咬破的鲜血染红。

    “我爸爸,你们没有其他办法救我爸了吗?”

    他拽住祈行夜的衣袖,语气近乎哀求:“再想想办法吧,一定有的对不对?”

    祈行夜心中酸涩不忍,反手轻轻握住纪牧然的手,郑重承诺道:“我没办法向你承诺我一定能救回纪光。但是,我可以向你承诺的是,我会拼命。”

    所有办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绝不会放弃。

    纪光的伤势太重了,远超过人类医学的极限,已经是某种人类尚难以触及的、类似于“法则”的存在。

    人类血肉之躯脆弱,生老病死。

    即便几名医疗官一起,在手术台上尽全力施救,却也无能为力。

    “血管,全碎了。”

    医疗官向商南明汇报的声音哽咽:“纪队长已经完全失去了机体自主能力,血止也止不住,全靠输血和体外仪器在吊着一口气,我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输进去多少血,就流多少血。只要仪器一停,纪队长立刻就会……就会停止呼吸。”

    心肺功能,造血功能,维持人类生命的所有器官的运作。

    所有的一切都在靠着体外仪器支撑,相当于用人类顶尖科技打造的机械,强行为纪光造出了一整套机械生命,在体外支撑着名为纪光的灵魂,眷恋的抓住人间,不愿放手。

    “对不起,长官,对不起……”

    医疗官的眼中有泪光:“我医术有限,尽力了。”

    纪牧然脚下一软,摔倒在临时手术室外。

    罗溟也不忍别过眼去,喉结滚动压制自己坠向谷底的情绪。

    祈行夜喉咙酸涩难言,眼眶发红。

    然后,在商南明惊愕的目光中,祈行夜主动打给了明言。

    “明院长,听说科研院有很多尚未进行成功验证的实验项目。哪一个,能把只剩一口气的人救活?”

    祈行夜眼中有泪光,却在笑:“为纪光试一试吧——救一个从污染事件波及,将要死亡的生命。”

    电话另一端的明言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钢笔停顿,不紧不慢敲了敲桌面。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明言声线平静:“祈侦探似乎误解了科研院的工作,我们并非藏私不救,那些实验性项目,之所以叫‘实验’,正是因为后果不可预测,尚未拥有稳定的成功概率。”

    “祈行夜,你向我要一个生命的希望。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我将纪光成功救回来,你不会感激我,只会感激联系我的你自己。但如果纪光死亡。”

    明言冷呵了一声:“你会怨恨我,将纪光的死亡归结于我。”

    他淡淡道:“我已经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对此再了解不过。你告诉我,祈行夜,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明荔枝担忧的看着自家老板,大气不敢出。

    但看到老板被自己血缘上的父亲刁难,他还是犹豫着迈出一步,鼓起勇气想要让老板把电话给自己。

    虽然他从很多年前起,就没再与父亲通过电话说过话,但,万一呢?

    万一父亲还是认他这个儿子,血缘关系能够为纪光换来一丝渺茫生机呢?

    祈行夜却只看了明荔枝一眼,便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明院长。”

    祈行夜平静问对面:“恕我冒昧——您夫人当年死亡的时候,您站在手术室外面,听医生告诉你无能为力的时候,您是什么心情?”

    明言的眼神倏地狠厉,钢笔在他手中被硬生生掰断,墨汁溅了满手。

    “你说什么?”

    “明院长,至亲至爱死亡的痛苦,您想要再体会一遍吗?”

    祈行夜淡淡道:“不瞒您说,我出身民俗学系,虽然玄学为科学否定,但您一定清楚,玄学鬼神,是真实存在的。您今日如果不帮我救回纪光,别怀疑——”

    他的声音冷下去:“我也会将纪光的死亡,怪罪于您,并且不仅仅是在情感上。”

    “从今夜起,我向您保证,您夫人死亡的场景,将夜夜入梦缠绕于您。纪光之死带给我的痛苦,我也会百倍,千倍的加诸在您身上。”

    祈行夜的声线磁性沉稳,让人毫不怀疑,他既然说到,就能做到。

    他轻笑:“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朋友比较多——不论是人,还是鬼。”

    “明院长,您愿意赌一赌吗?”

    赌群魔环伺,痛苦不可终日。

    电话两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围人在惊愕之后,就是颤颤巍巍的小心,连呼吸都不敢稍重一下。

    不论是调查局还是科研院,所有老资历的人都清楚,明言,有一个不能提的软肋。

    ——他那位早逝的夫人。

    谁若敢提明夫人,明言必定暴怒。随之而来的,就是疾风骤雨般愤怒的宣泄。

    可现在,祈行夜不仅提了,还堂而皇之的利用明夫人的死亡,威胁明言……

    就算是罗溟和匆匆赶来的局长秘书,都忍不住惊愕看向祈行夜,被他的大胆所震撼。

    不出意外的,电话被挂断。

    商南明无声叹了口气,握住祈行夜的手:“行夜。”

    明言执掌科研院十几年,是与林不之齐名的庞然大物。不仅是在科研领域。

    虽然明言对于弄权不感兴趣,甚至将科研院的行政事务剥离出去,干脆扔给了副院长张执,但不感兴趣,不代表做不好。

    许多人恐惧于明家,不仅仅是因为明镜台。

    更是因为明言。

    商南明想说,他会再想办法,先让医疗部吊着纪光的命,再想方法向明言施压,让他同意救治纪光。

    毕竟以明言刚刚的回复来看,科研院只是不想,不愿,但并非不能。

    就在商南明刚开口说了几句话时,忽然间终端震动。

    是张执打来的电话:“商长官,明院长说,请您把需要救治的调查官送往科研院。”

    商南明倏地睁大眼眸,侧首看向祈行夜。

    视线相对,祈行夜瞬间福至心灵般明白了一切。

    他欢呼一声,立即难掩激动的奔向医疗官,开始组织人手为运送纪光做准备。

    “但是商长官,我不知道明院长是怎样向祈侦探说明的,我必须要提醒您,明院长准备为伤者进行的,是极为危险的手术。”

    张执斟酌着措辞,谨慎道:“这是一个在十几年前,明院长还只是研究员的时候,就提出来的假想。十几年来一直在试验,但从未成功过。”

    “甚至就连这个实验组的小白鼠,都没有一个成功存活下来的。一秒钟的生命都没有。”

    “我向您说实话,如果这项实验不是明院长名下的,换做任何的研究员,都会被立刻叫停。您……”

    张执顿了顿,还是叹息道:“您一定要做好,百分百失败的准备。”

    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院长会同意收治伤患,并且冒着百分百的风险,启动这项实验。

    当明言踹开他的办公室门,甩下一句“去把尸体接过来”时,张执都惊呆了。

    ——当然,这部分不能告诉商南明。

    没有人会愿意听到等待救治的亲友,被人直接说成是尸体。

    张执:工作第N年,仍然觉得自家BOSS是个疯子。而且一年比一年更恐怖了。

    然后,等看到躺在担架上,几乎已经是个死人的纪光。

    张执:“…………”

    他绝望:这个B班,我是非上不可吗?

    但再如何不情愿,他还是任劳任怨的准备好手术室,保障好一切后备物资,调派了整个科研院最顶尖的研究员和临床人员。

    甚至就在手术室旁边,还另外搭起了一个实验室,专门处理手术中临时需要的突发药剂。

    需要药剂?需要器械?

    不用担心!整个世界最顶级的一批大脑,实时为您服务,需要什么立刻进行研发改进。

    上百人投入到了这场手术,与死亡争夺纪光。

    墙上的钟表走过一轮又一轮,太阳东升西落,清晨复夜晚。

    手术第49小时。

    终于,红灯熄灭。

    就连等候都已经疲惫的众人忽地站起,立刻围住了手术室。

    摘下口罩走出来的明言,疲惫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垂着长长的眼睫,只瞥过站在最前面的祈行夜一眼,就力竭向下倒去。

    被张执眼疾手快的接住:“院长!”

    他赶紧回头大吼:“快,葡萄糖!拿葡萄糖和营养剂来!”

    明言却依旧死死盯着祈行夜,指了指他:“祈行夜,你欠我一次。记得还。”

    话音落下,便昏迷过去。

    被副院长张执连忙带人推走。

    祈行夜本来的焦急在听到明言的话后,顿时安定下来。

    他看向后面走出来的研究员,眼神希冀。

    研究员点点头,饿得声音发虚:“放心,活了。”

    一瞬间,长廊上众人喜极而泣,欢呼着拥抱彼此,激动得无以复加。

    “纪牧然!听到了吗?你爸爸没事,他活着。”

    祈行夜握紧纪牧然的肩膀,笑着向他报喜:“纪光光没事。”

    纪牧然怔愣,然后被克制许久的眼泪,终于翻涌而上,哽咽:“嗯,嗯!”

    而站在手术室门外,临时充当了一次医生的研究员,看着眼前这片喜悦的海洋,一时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始终平静的商南明注意到了研究员的异常,向他扬了扬下颔示意:“说。”

    研究员连忙道:“纪光队长虽然被院长救回来,但他的伤实在太重了,修复机体所需要的很多材料……抱歉,它们尚未问世。”

    现场忽然冷了下来。

    纪牧然错愕的看向研究员:“这是什么意思?”

    研究员歉意道:“这场手术,本就不是现在的科技能达到的高度,甚至一切都只是源于明院长十几年前的一个假想,能做到这种程度,科研院已经掏空了好东西,我们尽力了。”

    “但是,很多东西,不行就不行。”

    走廊上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研究员的声音。

    “现在看,既然这次手术能成功,明院长的理念应该是正确的。但是,现在尚没有能支撑这个假想落地的材料。就像两千年前的人哪怕提出了太空的正确观念,也无法造出火箭飞船。”

    研究员道:“纪光队长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但是他身体上的损伤,尚没有性能足够的有机材料进行修复。”

    他侧开身,让众人能够看到手术室内的情况。

    “目前我们的科技所能做到的极限,已经是如此了。”

    满地都是残留的血迹和废弃纱布,最顶尖的器械几乎堆满了整个手术室,在灯下折射着冰冷光泽。

    而在最中间,无影灯下摆放着一具透明的玻璃睡眠舱。

    纪光在其中安睡,面容安详,白色手术服下是繁复管子,连接到生命机能维持设备上,仪器指示灯规律明灭,像平静的呼吸。

    “抱歉,虽然知道这还不够,但我们已经做到所有能做的了。”

    研究员说:“在次世代科技和新材料问世之前,我们只能让纪队长暂时睡在低温睡眠舱里,用低氧低温来减缓他的生命消耗,延长他的生命,将他的状态保持在这一刻。”

    “等未来哪一天,科技飞跃之时,我们会再次打开睡眠舱,为纪队长重新进行手术,修补他的身体,唤醒他的意识。”

    研究员轻声道:“到那时,科研院会将完整健康的纪队长,还给你们。”

    手术室外,一时安静下来。

    纪牧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祈行夜垂首,愧疚的看向纪牧然:“抱歉,没能让你爸爸……”

    “没事。”

    纪牧然努力挤出笑容,试图安慰祈行夜:“这样已经很好了,大家都尽力了不是吗?”

    “不就是科技吗,我可以等,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等下去。”

    纪牧然的声线颤抖,哭腔浓重:“我总能……总能等到我爸爸醒过来那天。”

    他转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商南明:“您是我爸爸的上司,是吗?我要考调查学院。”

    “我要待在我爸爸身边守着他,我要替我爸爸,做他没有做完的事。”

    “我要成为调查官。”

    商南明顿了顿,平静的眉眼间终于起了波澜。

    本应该被保护的人,却反过来安慰他们……他内心被触动。

    面无表情的冷酷长官,终于点了点头,眉眼间柔和下来:“我等你。”

    为纪光的手术等了足足三天的调查官们,在得到纪光暂时平安的消息之后,也都松了口气,在看望过沉睡在低温睡眠舱中纪光后,就算不想走,也只能返回岗位,继续没有做完的工作。

    衔尾蛇包裹还待重新押送拘束,污染事件也没有因为纪光的受伤而停止……调查官的工作,依旧向前。

    本来没有权限的纪牧然,也被商南明特殊关照,一路大开绿灯。

    ——“他想陪他父亲多久,就待多久。”

    商南明看着那个趴在睡眠舱前不断抹眼泪的少年人,沉声道:“不要去打扰他。”

    “一应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张执本来想说这可是科研院,万一机密泄露算谁的。

    但他看了眼纪牧然,顿了顿,叹息道:“好。”

    怎么能忍心呢?驱赶一个想要陪伴父亲的孩子。

    “已经让人去接纪夫人了。”

    商南明走到祈行夜身边,陪他一起隔着玻璃窗,看向已经转移到病房里的纪光。

    “不合规则,有泄密的风险等等,助理列出了长篇不利因素清单,想劝我收回命令。”

    闻言,祈行夜终于动了动,抬头看商南明:“那你的回答呢?”

    商南明平静道:“我驳回了助理的建议。纪夫人等了纪光一辈子,怎么能让她继续等下去,连一面都不让她见?”

    “纪光会得到他应得的一切荣耀,调查局和被他保护的生命,永远感谢他的付出。”

    而病房里,纪牧然紧紧贴在玻璃舱上,眼不错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唯恐稍微移开视线,父亲就会停止呼吸。

    “爸……”

    纪牧然哽咽,哭到眼圈红肿:“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醒过来。我会成为调查官的,你放心。”

    子继父业。

    父亲没有做完的事情,他会继续前行。

    而成为调查官……就能一直陪在父亲身边。

    他不再是孩子了。

    他要成为能保护别人的人。

    纪牧然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与此同时,另一家医院的病房里,响起尖锐的仪器警报声。

    “快!病人出现癫痫症状,没有心跳了。”

    “立刻安排急救。手术室准备好!”

    医护冲进加护病房。

    病床上的秋白素面色灰败,本就苍白单薄的身躯更脆弱得一碰就碎,即便医生急救,心电图却还是越发微弱下去,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

    万国站在病房角落里,无措看着医护们对秋白素的急救,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直到他在手术室外看到匆匆赶来的祈行夜,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赶紧迎了上去。

    “教官。”

    他带着哭腔:“对不起,我没有看护好病患。我,我不知道怎么了,从三天前开始他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本来之前都很稳定的,三天前忽然开始下病危通知书。”

    “我本来想和教官你说,但那个时候你还在任务中。”

    万国看向手术室,申请仓皇:“然后就在两个小时之前,秋白素突然就开始停止心跳……短短半小时,停了三次。”

    几乎是刚抢救过来,刚稳定,心跳又会拉成一条直线。

    甚至医护都在向他询问,是否要考虑放弃急救。

    这种完全靠着仪器维持生命的情况,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价值了。

    医生对万国说的很清楚。就算这次抢救回来,下次呢?下下次……清醒甚至能恢复常人的几率渺茫。最好,可能也是植物人。

    万国哽咽,满眼愧疚:“祈教官,对不起。”

    纪光的手术刚结束不久,祈行夜就接到了万国的电话,立刻赶来。

    他穿着商南明的备用衣服,衬衫大了两个尺码,空荡荡显得他瘦削憔悴。

    从在公路上纪光救回来后,祈行夜就一直没有休息,守着纪光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这期间也没有闲下来,始终在处理衔尾蛇包裹的问题。

    为了避免其他调查官再重复纪光遇到的危险,祈行夜亲自监督押送,将自己的精力压榨到极致。

    不过三天,就瘦了将近十斤,本来就没有肉的脸颊又小了一整圈,下颔线清晰,锐利得像出鞘的刀。

    有祈行夜镇守,这三天平静得可怕。

    就像连污染物都感受到了祈行夜的愤怒杀意,不敢在京城附近造次。

    本以为终于能松口气,秋白素这边又出了事。

    祈行夜无声叹气,难掩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不是你的错,万国。秋白素是从污染现场拖回来的,本就状态不好。你已经保证了他的安全。”

    “至于健康……又不是你能掌控。”

    就在这时,手术室忽然变成绿灯。

    出来的医生一头雾水:“本来都要宣布死亡了,病人忽然就自主恢复心跳了。”

    “奇怪,他的衰弱来得快,怎么去的也快?”

    用医学解释不了,他只能归结为秋白素求生意志强大。

    医生向祈行夜说明秋白素的情况之后,祈行夜点点头道谢,然后看着秋白素被推出来。

    青年面无血色,几乎与白色床单融为一体,瘦弱到在被子下没有起伏。

    刺痛了祈行夜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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