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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要将光暗分开(1)

    vii

    *――*――*――*――*

    一六六六年八月八日凌晨(mday+129)

    耶拿以南?“魔力泥沼区”

    *――*――*――*――*

    龙是以魔力为食的生物。

    龙是恐惧的化身,他们/她们站在一切生物的顶端,拥有近乎络,毁灭千千万万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也在所不惜。

    “是你破坏了魔法的秩序。”

    听到玛拉的陈述,安妮静静地点了点头。

    “换句话说,是你结束了他用来延长生命和活力的魔法。那个复杂的魔法不可能在这种混乱秩序下继续维持下去,这位约翰内斯老先生也没有能力重建一个那样的魔法。”

    玛拉继续说着。安妮又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生命水最多只能延续一个三天的生命。”玛拉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么,为什么?”

    在这个问题里,隐藏着很多很多层的含义;玛拉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不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开口去问。

    安妮沉吟了片刻后才说:“首先呢,你可以放心,这个不是我的任务。是我私人的请求,不会损害你们陛下的利益。”

    “当然。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玛拉苦笑道。只要看到她单独带伤出现在这里,对方就会明白,帝国在北线已经战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

    “我有件东西想要托你转交给一个人。”

    似乎只有一件东西能满足这种说法。玛拉试探性地反问:“是那些观测记录?”

    “能和聪明人,不,龙说话真好。”安妮从一旁的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箱子,“不是全部,但这些是老约翰内斯工作的精华。我想请您把这些手稿转交给想出办法修复这混乱的那个人,艾萨克?牛顿。这也是我在这里等待的原因。”

    玛拉没有接过话头。银龙之女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这是那位老先生最后的愿望。在因为学术成果不受认可而被迫离开帝国后,他在这里隐姓埋名,用魔法延长生命又观测了四十年星空,在没有魔法干扰的情况下完善了剩下的观测数据。我必须把这些数据交给一个能善用它们的人。”

    这次玛拉有点动容了。“这么说,这个人是大魔法师――”

    “是的,他曾经是帝国的大魔法师。约翰内斯?开普勒,被你们的占星术士们排挤的人。”

    玛拉又有了新的疑问:“可是,为什么?”

    安妮想了想,压低声音,在玛拉的耳边说出了她的理由。听过这个理由之后,银龙不再质疑。

    两人开始一起动手整理那些余下的记录。她们就像一对相识多年的好友一样,坐在充满生命水的小湖边,喝着用花瓣泡成的茶,充满默契地一起工作着。

    天亮时,人和龙才完成了所有的工作。那些记录群星运动的纸张变成了一个被魔法压缩的沉重箱子,就算以安妮的体力也只能勉强在地上拖动。

    “我可以向艾萨克转述你的理由吧?”玛拉伸了个懒腰,一手提起了那只箱子,准备出发。

    “当然可以,”安妮回答道,“稍等一下,我还要向老先生报告这个消息。”

    安妮走进猎户的小屋,在约翰内斯?开普勒的耳畔报告了她的行动结果,又介绍了将要继承他数据的人。

    片刻后,她走出来,那双碧蓝宝石般的眼睛旁似有泪痕。

    从头到尾,玛拉也没有起过哪怕一丝战斗的念头。她还记得昨天和那化身恶魔战斗的过程;和能够召唤这种恶魔的人战斗,靠她自己显然是不够的。

    她只希望以后也不要和面前这个可怕的少女单独作战。

    在回到农场的路上,银龙之女一直这么想着。

    *

    马蹄飞驰,越过丘陵和田野。银装的禁卫骑兵队奔驰在黎明的驿道上,冲进了刚刚宁静下来的农庄。

    “我们在搜索敌军法师!重复一遍!我们在搜索敌军的法师!”

    骑兵们大声重复着命令,砍倒了试图拦住他们的民兵,冲进农庄。

    “平民们!只要你们交出所有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就可以获得安全!”

    为首的骑兵军官和他们的法师跳下马来。

    军官用怀疑地目光打量四周后,转向了那名年轻而有威严的法师,恭谨地提问道:“牛顿爵士,这里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吗?”

    “应该不远了。我可以从这里开始下一步的修复工作。很快从这里到上一个点的三里地之间就可以使用魔法了。”那名年轻而有威严的法师艾萨克?牛顿爵士回答道。

    为了拯救这支军队,二十三岁的艾萨克?牛顿爵士被紧急召唤进了远征军参谋部。他彻夜未眠,提出了一套重建泥沼区魔力结构以支持部队继续进军的方法。他把这种方法写在小册子上,交给了各部队的随军法师,让他们来重建魔法秩序。

    如果造成这一片魔力泥沼的安妮?塞菲尔有幸得以目睹这本薄薄的小册子,她就会发现这将是那本著名的《自然哲学的原理》中核心章节的雏形。那本书将从更根本的程度上统一起纷繁复杂的魔法理论,为未来的魔法发展铺平道路。

    所谓魔法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人们从很早以前就发现,魔法是一种科学,它是可以重复的;但魔法又是一种神秘,它是复杂多变的。奥术是魔法,神术是魔法,炼金术是魔法,占星术是魔法,儒术是魔法,黄巾术也是魔法。还有大量的魔法生物自然存在,不受这些魔法理论的影响。这个问题困扰了一代又一代的贤哲和魔法科学家,让他们绞尽脑汁却一无所得,直到牛顿写出了《自然哲学的原理》。

    如果比喻的话,它更像几何学。欧几里得发明了第一种几何逻辑系统,基于五条公理之上的庞大体系;但如果你将这公理中的第五条换掉,就能衍生出更多完全不同的几何学。欧几里得有几何学,罗巴切夫斯基和黎曼当然也能有几何学。决定魔法的这门学问,精神力学也是一样,它是由公设出发的学问。只要一种魔法理论能自圆其说,就会产生出新的逻辑和不同的现实,从而有新的魔法体系产生。人们和魔法生物们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魔法理论接近本源,但归根结底,“只有信念决定力量。”

    骑兵军官当然不懂这些。他敬畏地望着开始忙碌的大魔法师,带着自己的近卫兵退开了:“那我们去工作了,大人。”

    牛顿拿出魔法书,在手心抓了一把银粉慢慢撒向地上,开始吟唱咒语,试图恢复附近的魔法秩序。军官则带着他的骑兵们走进了农场主人的餐厅。

    餐厅里的人们脸上都带着慌乱。农场主手边放着一把铁砂枪,是火枪猎手们最喜欢的那种型号,他的手就压在枪上。

    “我已经给你们的军队提供了很多协助!你们最好了解这一点――”

    “我们正在搜捕一个女人,”那为首的军官粗鲁地打断了主人的抗议,“一个受了伤的女人。她是个很强大的魔法师,也可能不是女人,或者隐藏着伤口;但你们应该能看出她和一般人的不同。”

    睡眼惺忪的人们胆怯地互望一眼,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军官的眼睛。

    “啊哈,你们知道。一个受过重伤的美丽女法师,试图掩饰她的伤痕。她来过这里。”

    只有农场主还保持冷静:“她是个罪犯吗?我能请问一下,她干过些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骑兵军官的嘴唇扭曲了。他的手指因为充血变成青紫色,紧紧握住剑柄,就仿佛“那个女人”正在他面前等待他斩杀。

    “那是一个栖息在这附近的恶魔,是你们南方人和我们北方人的共同敌人!那魔王残暴无比,无恶不作。她摧毁了无数的乡村和小镇,让我们那么多的伟大魔法师和牧师们化作了尸体!二十七个运输队被残暴地摧毁,所有的死者都被烧成了灰烬!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名宫廷魔法师,七名金徽和银徽,两名首席主教,三名主教,三十九个将官和军官!天幸我们有英勇的战士、睿智的魔法师和破邪的牧师,他们联手作战,终于在昨天下午重创了这个落入陷阱的女恶魔!”

    “哦哦,后来呢?”农场主似乎也来了兴趣,“你们赢了?”

    骑兵军官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然而这女恶魔的力量太过惊人,她利用各种各样奇怪的邪恶魔法逃出包围圈,又血洗了两个小镇用来恢复她的邪恶能力。我们在追击中射穿了她的左胸和右腹,用高热熔断了她的左臂,又砍断了她的半个脚掌!之后我们就失去了她的踪影,后来又有四支追击队伍失去联系。为了彻底消灭这个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威胁,你们赶紧告诉我她的去向,只要能擒获她,皇帝陛下必有重赏!”

    农场主沉吟不语。周围有人想说话,但被主人瞪了一眼,只得悻悻地缩了回去。

    军官有些不耐烦了:“够了,我知道她来过。我只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不会还在这里吧?”

    农场主似乎被吓了一跳:“不,不,当然不在!阁下您可以看一下墙上的油画,她确实来过,她还帮我们修好了那个旧魔法阵,这个魔法阵可以防火……”

    几个军人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他们没去请忙碌的牛顿阁下,而是直接走近那幅油画,把画从墙上扯了下来,开始研究背后的魔法阵。

    “这会不会是一种陷阱?”

    “也许是,咱们别太仓促。主人先生,这么说她没留下来了?我们想搜索一下您的房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农场主看上去有点为难:“能再等等么?我妻子她们都还没起床。再说了,我怎么也不会窝藏这么一个恶魔的,除非她化装成你们的人,又或者她化装成万恶的自由――叛军税吏。”

    军官想了想,回答道:“不太可能化装成我们的人,倒是很可能化装成自由军的人。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恶魔,不是自由军的成员――”

    “可是在我听起来,她就是个自由军的英雄。”

    农场主小声嘟囔着,突然拿起手里的铁砂枪,向着聚集在魔法阵旁边的军人们放了一枪。那说得正高兴的军官挨了这一枪,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

    紧接着,主人抓起桌子上的油灯,丢了过去。剩下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从腰间掏出武器开始战斗。

    等玛拉提着装满资料的箱子回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整座农庄化为一片瓦砾。除了那座她用防火魔法阵加固过的农庄外,剩下所有的建筑都被烧成了灰烬。男人和民兵们死在院子里,草垛里,马厩里,墙头上,磨坊里,水井边。女人和孩子们的尸体被堆成一堆,丢在农田的空场上,旁边就是那些战死的帝的尸体。

    拿着长矛和火枪的士兵们正在院子里搜索,见到她走进来,这些人都惊呼起来,开始开火。

    那一瞬间,名为玛拉的银龙忘记了自己的变身,和自己反折的左翼。

    这不应该是她为之奋斗的军队。

    她嚎叫起来,直接利用本能开始了战斗。她的右手变成了利爪,双腿涨破了裤管,只有身体还勉强维持人型。

    战斗的过程很迅速,迅速到她已经忘记了。当她回过神来时,所有的武器都已经插在了院子的墙上,瑟瑟发抖的士兵们正试图爬着逃走。

    玛拉随手抓起一名士兵,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要连小孩和女人也杀掉?!”

    银龙之女是从嗓子里挤出这些话来的。因为愤怒,她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模仿的人类肌肉。

    士兵挣扎着回答:“这就是战争……他们先动手袭击,我是执行命令――”

    玛拉的利爪贯穿了这个士兵的喉管。

    “是的,在残酷的战争中没有对错,每个人都只是忠于自己的职责和信仰。这个道理人人都会说。很多人都觉得,残酷就是战争的本质,所以他们肆意地滥用这个权力,还认为不利用这种残酷的人都是天真的蠢才。你们羡慕和崇拜残酷的人。”

    银龙之女的声音大了起来,她用上了属于银龙一族的天生魔法能力。

    那能力能辨别声音中的每一丝颤抖,揭露每一个谎言。

    “来吧,告诉我,士兵们,你们有参与屠杀这些人吗?告诉我,答案是有,还是没有?”

    玛拉利落地处决了每一个下手屠杀的人。事实上,只有一个人没有下手屠杀,就是那个年轻的魔法师。

    “没、没有,我没有杀……我是艾萨克?牛顿……我、我会付赎金……不要杀我……”

    艾萨克?牛顿腿一软,坐倒在地上。他是一个高级法师,这没错;但面前这个银发女人残暴的杀戮也吓倒了他。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昨天那个美女对手。和那个神秘的美女法师战斗时,他还可以保持冷静;但年轻的秘银徽法师并不像他的叔父那样经验丰富。

    这个名字唤回了玛拉的理智。她想起了自己接受的拜托。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艾萨克?”

    “我、我侦测到这附近有不正常的魔力正常区……”

    玛拉暗叹一声。安妮?塞菲尔的计算是如此精确,她本来应该能引到牛顿本人前来。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这个悲剧就不会发生……

    正当她这么想时,马蹄再次踏破了平静。

    第二支帝国骑兵接受到了不知何时传出的警戒讯号,冲进了农场。

    “我的整支先遣队……你们追的就是这个女人吗?!”

    第二支骑兵的队长愤怒得连脸都扭曲了,拔剑出鞘,就想冲锋上前。

    玛拉长哼一声,转过身来,扬起完好的那只右手。

    但那个骑兵队长的攻击没有发动。

    “不要攻击了,这是一场不幸的误会。她不是目标,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负责追击的最高负责人,伊奥奈特?哈特曼红衣主教将自己的武器变成了护手盾,重重地敲在那个队长的后脑勺上,制止了事态的激化。

    “让我来介绍一下我们皇帝陛下的尖牙与利爪。这位就是银龙玛拉女士。敬礼。”

    剩下的骑兵咬牙切齿地敬了礼。他们不能反抗一名红衣主教。

    伊奥奈特苦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过程如何,但我大概能猜到原因。这位玛拉女士替我们执行了军法。”

    “我只是执行了一个悲剧。”玛拉低声回答道。

    “悲剧的成因是我们正在追杀一个可怖的敌人,这个敌人把我们所有人的愤怒都点燃了。”伊奥奈特解释道。

    他向玛拉介绍了现在的情况,以及他们正在追杀的神秘女法师。得知这个法师将全军阻挡了这么多天,就算是银龙之女也有些惊讶;她迅速想到了嫌疑人。

    “另外,我要感谢你放过了我们鲁莽的小艾萨克。”介绍完情况后,伊奥奈特低声代表教廷表达了感谢,“杰特?牛顿红衣主教的在天之灵会感谢您的。”

    “说起来,我本来或许会杀掉这个不懂事的年轻人的,但是你们正在追捕的人用她的语言提前阻止了我。是的,昨天晚上我见过你们追捕的对象。”

    无视于周围众人的惊讶,玛拉平举起那个压缩着庞大数量纸卷的纸箱,松开手,纸箱轰地一声落地,激起了冲天的尘土。

    “她有些东西要我带给你,艾萨克?牛顿爵士。她也有这样一些话要转达给你。”

    那是安妮那些有趣的“理由”。

    “她说,自然的法则隐藏在黑夜里。命运之神说‘要有牛顿’,于是便有了光。”

    “那是伟大的光,她不能去熄灭,所以她特意去保存了开普勒先生最后的数据,交给研究重力的你。”

    玛拉回想着那些话,复述着。

    “抛起的石头终会落地,爆发的战争终会结束。”

    “残酷的战争不应掩盖属于人类的光芒。因为那是未来,我们每个人都为之而战的未来。”

    银龙冷冷地扫视着剩下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敢于和她对视,每个人都悻悻地低下头去。

    “你们虽然没有动手,但也并无荣耀可言。这是战争,但战争中也应当有光芒。靠你们是追不上那位女士的,永远不可能。再见了,我还要去向指挥部报告北方的战况。”

    玛拉微笑着随手拉过一匹无主的马,骑了上去。

    感受到她的气息,那匹烈马一下变得驯服无比。她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露出了她那四颗大大的龙牙。

    这些年轻的帝国法师没有说谎,他们确实重创了那个可怖的对手。当然,这和昨天她撕裂了那个拟态恶魔应该很有关系。即便是银龙,在重创了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后也会感到骄傲。

    安妮?塞菲尔的生命,应该也是依靠着拟态内脏和生命水延续的吧?那个美丽无比的身体,应该也快用到尽头了。当然,每个强大的魔法师都会有备用的可以更换――

    看起来那个肯定不在附近。

    她又回想起刚才安妮?塞菲尔的行动:她从来没有用手碰过自己的身体,一次也没有。

    在那身不合身的猎户服装下面,恐怕不止有曼妙的身材,更有恐怖的景色。如果伤势确实就像伊奥奈特说的那样,那件衣服下面应该是大大小小的窟窿、拟态内脏和在拟造血管中流动的生命水。

    换句话说,安妮目前这个身体大概还能用四十八个小时。

    不过,玛拉不打算把这个情报告诉帝国的军人们。反正道路已经敞开了,由他们去吧。

    在她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她从安妮身上瞥到的一抹预兆――或者是回忆?那是一场比自由战争要剧烈、恐怖、残酷得多的战争,比她在这一千多年中见过的所有战争都残酷。那年轻的少女和玛拉自己一样,曾经经历过真正残酷的战场。

    “所以她才会想要保留战争中的光芒吧。祝您顺利,塞菲尔小姐。伦尼见。”

    来自未来的人与来自过去的龙分道扬镳,各自踏上自己的道路。

    每条道路的终点,都将在命运交叉之城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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