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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千岁

    枕春回了凰元宫,想着明日要垂帘听政,便要早些就寝。慕北易平日那等天墨黑的时候便起床的习惯,她最嫌麻烦的。如今却不得不做。

    苏白进来,给枕春掖了被子,又点了灯,才抱了足足有二十余本奏折进来,禀道:“宰辅大人已将不足轻重的奏章撇去,剩下这些需要娘娘过目落章。”说着将锦盒里的玺印奉上,“这是陛下吩咐过留给娘娘的。”

    枕春去接那玺印,见它缺了一角以金镶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上还带着陈旧厚重的红泥。忽然有些唏嘘,“竟然也有握住它的这一天。”说罢,便招呼苏白送去御书房。也强忍疲惫,挑亮了灯火来看折子。

    幸好安青山先行筛选过一遍,枕春看着还不算太畏难。只是折子虽然少,事情却是很麻烦。譬如南疆此战增粮草的路线,统共有三条,枕春要裁定出最快最安全的那一条。又譬如乐京的京兆府尹上折问请战事之间是否需要富绅捐赠银两补贴,倘若捐赠又以几何数目为佳。又譬如,宗正府来问长皇子已经到了可以封爵赐府的年纪,是为避嫡而就藩,或是安排甚么官职都是需要一一过问的。

    枕春看了会儿,觉得头疼,靠在软枕上些了会儿,觉得心口闷极了。

    苏白进来奉银耳羹,见枕春脸色不好,问她是否需要传太医。

    枕春摆摆手想说罢了,刚尝了银耳羹,却因甜腻先一口干呕了出来。

    “娘娘?”苏白吓得不轻。

    枕春摸了摸肚子,算算日子,喃喃道:“不好……这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苏白吓了一跳,便不许她看折子了,吹了灯要她睡。

    枕春梦中一会儿庆幸一会迷糊,骤暖还寒,总觉得不安稳。天不亮,便也行了,起床吃了一碗白粥,衣冠齐备的时候,天空仍旧是黑的。

    少顷便有太医前来请脉,果然如了枕春心中猜测。

    这便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也是一件犹显沉重的事情了。

    枕春顶着厚重的顶冠,拢着层层叠叠衣裳上了凤辇。头上的明珠垂坠,随着轿辇的走动不断晃动作响。枕春戴得鬓角额发都在疼,心中脾气一上来,信手便扯了下来,从轿辇的帷幔里丢了出去。

    苏白随辇侍奉,陡然看见凤辇里丢出来一只赤金的百珠花冠,吓得不行。她连忙上前捡起来,往辇中递过去:“娘娘有孕自然脾气不好,可收收脾气罢,这是凤冠,不能丢。当年柳皇后被废黜之时,便是被陛下摘了凤冠的。这不吉利啊。”

    枕春头疼欲裂,身心疲惫,扶着轿框歇了口气,道:“没得折腾这些沉重衣冠,还要上朝。怕是朝还未下,人先给压死了!”

    “那陛下的垂珠冠冕也是沉重不已,此乃权柄的象征。”苏白再劝。

    枕春嘴动了动,不知在骂谁,将凤冠收了进去。

    苏白心疼枕春怀着身孕,还要起早贪黑替天子批阅奏折、垂帘听政,便宽慰道:“今日奴婢便去司珍处,让六局给娘娘做一顶镂空的凤冠。那戴起来虽也麻烦,但比这赤金的要轻巧许多了。”

    枕春摆摆手:“罢了罢了,太过靡费。”说着丧脸将凤冠戴回了头上。

    这一路走得颠簸,枕春又给颠吐了两回。来到金銮殿的时候,众臣都已经候着了。诸人见是枕春临朝垂帘,都颇是惊骇。

    “竟是皇后娘娘垂帘听政?这……这实在是……”临淄王瞪目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

    枕春着织金炫彩的大袖华衣,通身精饰,珠翠随光生辉。她自径在龙椅旁珠帘后的绣墩落座,坐了一下觉得怪咯屁股,又叫内侍总管去寻了一个贵妃榻来躺。这半坐半卧睡舒服了,才轻抬眼睑:“那临淄王觉得何人听政为佳?”

    躺着上朝,众人简直大开眼界。临淄王略是怔忪:“这……”

    隆国公上前一步,执笏而道:“大皇子已到涉政年纪,何不给其一二历练机会。皇后娘娘身为女子,摄理朝政这于理不合。三省六部,满殿文武,这与皇后娘娘平日摄理的女阁可大不一样,还请皇后娘娘早日回内廷。”

    枕春轻轻扬眉,又是你这个老匹夫。染了深红口脂的唇齿轻启,枕春笑声从珠帘后传出来:“满殿文武宁愿听一个孩子的,而不愿听一个女子的?”

    隆国公何其警觉:“莫非是皇后娘娘忌惮大皇子庶出?虽皇后娘娘的嫡子已然周岁,但稚子来日方长,皇后娘娘大可不必如此计较。”

    “是本宫忌惮大皇子庶出,还是你隆国公觉得大皇子年幼,更易把握?”枕春轻笑一声,半点不急,“挟幼子而令诸侯的事情,历代层出不穷。隆国公世代袭爵,想来熟读诗书哦?”

    这话说得锋利异常。

    “臣……臣不敢。”隆国公面色一白。

    “既然如此。”枕春说话时满头东珠光彩如织,“隆国公,你告诉本宫。太后已逝,陛下远在南疆,诸位亲王皆不涉政。几位王叔之中,唯有并肩王听政,却随陛下出征。长皇子尚且年幼,何人可以涉政?诸位大臣你们告诉本宫,何人可以涉政?!”

    川崎侯捋须蹙眉,上前启奏:“自然该慕家人监国。”

    枕春疾言而斥:“本宫是陛下凤印绶玺册的正宫皇后,统御众妃、掖庭,教导诸皇子公主。千年之后,本宫黄土埋骨,和陛下合葬的也是本宫的骨灰。本宫如此,算不算是慕家的人呢?”

    隆国公是三代老臣,骤觉枕春这等尖锐,略一沉吟,启道:“皇后娘娘自然是慕家的人,是皇后母仪天下。但朝政素来是男子的事情,皇后娘娘女子之身……”

    “呵……”枕春笑声带着嘲讽,“女子之身?敢问隆国公,你可知朱雀大街上擎天矗立的英灵碑上,谁是我大魏国首屈一指最悍勇的英雄?”

    “啧。”隆国公拱手,“是您的次兄安灵均,上柱国。”

    “本宫的次兄安灵均,追封上柱国。便是你隆国公的轿子与仪仗路过朱雀大街,也要下轿脱冠,朝着英灵碑行齐眉拱手的礼。”枕春敛裙从贵妃榻上起身,声音更朗,“敢问隆国公,如今我大魏国的章事,群臣之中是何人为首,何人辅之?”

    隆国公轻轻擦去额头冷汗:“自然是您的父亲贵为首辅统领尚书省,堪称宰相。中书省中中书令之位自刘中书被罢免之后悬而不置,您的长兄任中书侍郎辅平章事,堪称次辅。”说着也觉提心吊胆,小心翼翼道,“如今说来,是一门两宰辅,也不为过。”

    “本宫姓安,你还记得?”枕春眉尾高挑,含着锋利的侵略,“我安家一门两宰相,军功中原第一等!我安家为大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既然知我父兄皆是大魏的脊梁,知我安家傲骨与忠心,竟因我女子之身对我三番轻视。我敬你三朝老臣为我家国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也该睁眼看看,今日天下,女子们早不再是原来写在史书上那些模糊的背影!也该睁眼看看……”枕春说话时整个金銮殿的空气好似随着震动,她拂袖掀开垂帘,朗声昂首,“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珠帘被枕春的织金广袖骤然拨开,清脆的琉璃之声响彻金銮殿。她飞眉入鬓,头上珠翠之间的正红牡丹斜伴墨云,唇红好似火焰。

    众人被此一席话震得头皮发麻,文武百官悉悉索索的衣裳声响陆续传来。众人拜头山呼:“皇后娘娘千岁!”

    隆国公满头大汗,惭愧不已:“皇后娘娘请上座。”

    枕春吐出口中那口愤怒的浊气,全然不顾珠帘帷幔,拂袖向前连行两步:“隆国公提及长皇子,本宫也感念你这份匡扶宗嗣的老臣之心。”

    隆国公抬头。

    枕春手抚小腹,轻声叹道:“今日太医院请脉,本宫有孕了。”

    众人皆是唏嘘。

    “一则为了皇嗣着想。”枕春轻轻踱步,一壁沉思,一壁缓道,“按着祖宗规矩,庶出皇子长大,大多避嫡就藩,远离京畿。也有能干的有才能的,封爵留京,入职参政。”

    有人出声道:“长皇子的母妃静妃是宫婢出身,按理封个郡王足矣。”

    “郡王?”枕春斜睨一眼,“长皇子是陛下的长子,读书认真,骑马射箭也算勤恳。为陛下宗嗣着想,本宫主意封长皇子为一字亲王。昨日本宫便想好了,秦王便很好,堪比国君,给予厚望。”

    历代王封,以秦齐楚赵韩燕卫为尊,即崇古意又体面尊贵,乃是一品之贵。而秦王,已是贵中之贵。

    “皇后娘娘如此看重长皇子?”隆国公颇是惊讶。

    枕春继道:“少年是家国的未来,长皇子是陛下的长子。既擢秦王,则应再授六部之职,先且历练着。”她问心无愧,朗朗而道,“明日便可与本宫一道参政。”

    众人心悦诚服,举笏再拜。

    安枕春的第一次垂帘听政,还是勉强能策议几句的。重政要政初初听来,是千头万绪,一来因为安青山与安正则各领两处要部,多句提点,枕春也能领会机要关节之处。二来,枕春聪明,最能从千言万语之中捉住要点。

    枕春为人虽然跳脱,但公允端正,贵在心思宽厚仁慈是阖宫上下绝无仅有。一早上下来,竟然得了几句“皇后贤德”的称颂。

    但也是很累的。早朝下了,吃了两个水晶汤丸垫巴了肚子,又在御书房设午朝。

    午朝留下来的便是军机重臣、三省令与六部尚书。商讨的也是一些密事大事,譬如粮草运送,还有国库的开支。打仗是很花钱的,但各国之间乐此不疲,是因为战胜的收益也极具诱惑。

    金钱、女人、荣誉与国土。

    枕春捻着笔墨沾满朱砂,一手撑额,一边听枢密使详陈行军情况。

    “由此陛下的意思是,应当趁着大军南下,直入扶南国边境密林。会时,与驻地都护二师会和,一鼓作气剿灭扶南军。”

    枕春打断他:“直入扶南国密林?林中作战万般危险,尤其骑兵,最是不堪重负。”

    枢密使拱手回禀:“并肩王主张逼战平原,只是如此一来,便需要等待一些时日。陛下以为,兵贵迅速,倘若等待平原会战,恐怕众将士疲软懈怠。”

    枕春抬头,征询的眼光望向诸位重臣。

    安青山捋须,思索少顷:“扶南国多沼泽、密林,林中作战对扶南军来说百利无一害。臣虽不知兵家战事,却懂得扬长避短的道理。”

    “本宫亦如此想。”枕春紧蹙眉宇,写手书一封,“这林中作战的害处还是应当向陛下陈说。”

    枢密使见枕春皱眉,却道:“此事便是因为陛下主林中作战,并肩王主逼战平原,意见有所分歧。二位因此还大吵一架,似有几分不合。”

    枕春思索。慕北易武功好,但出征机会大多是做太子时挣下的。如今贵为九五之尊,莫说御驾亲征,便是兵刃相接的时候也是罕见。战场上的事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打架厉害,不一定打仗厉害,论对南疆战场的熟悉,恐怕慕永钺更胜一筹。

    此事便难办了。听顺慕北易的,恐怕大战难上加难,听顺慕永钺的,从规矩上也说不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

    骤然,隆国公道:“皇后娘娘不必忧心。臣愿南使,规劝陛下。二来,战场之上也好保护陛下安全。”

    枕春不放心:“南使保护规劝陛下亦是好法子,但隆国公固然军功显赫,如今也是一花甲的老臣,还能上战场吗?”

    隆国公回道:“臣一族世袭爵位,自太祖皇帝开始便守护慕家天子的安危。皇后娘娘倘若是个仁慈的,便也再给老臣一次立功的机会。”

    枕春打量他花白的眉入鬓,长髯雪白,很是犹豫:“正是三朝老臣,才是国家的智囊、朝政的骨血,更要珍重。”

    “娘娘顾惜老臣,臣很感激。”隆国公虽然难缠,但年轻时却也是开疆扩土的一名悍将,忠诚与勇直不减。他单膝下跪,两手抱拳,“但陛下征战在外,万般危急,更是应该事事以陛下为重。陛下年轻,性子素来是杀伐决断,所以更容易冒进。此事由老臣前去辅劝,也是有益于战事。”

    枕春听他说得于情于理,也是怜惜他这颗忠君爱国的赤诚之心,便颔首允了。如此便要下达赦令,则投了笔在御书房的案后去拿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和氏璧来盖旨。她拂袖打开小屉子,里面一眼便能看见苏白放在那处的玉玺。

    取出之后,却意外看见那小屉子里,零零散散堆了许多慕北易的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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