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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女中易牙

    陆易雅,有女中易牙之称。生而不敏于言,聪于厨,为三凡传人。食道中人将之比为厨中二祖……

    ――《烹鲜散记》

    青霞这式“一条椽”惊慌之下运足十分力,当真威势惊人,直奔三凡的面门而去。

    陆荫竹一丝笑意已经挂于嘴角,青霞这一拳距离既近,拳速又快,当真是防无可防……忽然,她刚露出的笑容倏的消失了――三凡见拳打来,竟然不慌不忙,左手顺着青霞的拳头一拂,右手顺势使出“单鞭”……青霞随之登登登进退了四五步才站住脚……

    三凡含笑道:“陆大家当真于天下武学了若指掌,竟然单凭三言两语的点拨就差点让我败下阵来……”

    陆荫竹微笑:“谬赞!只客人的拳法我就前所未见,谈何了若指掌?”

    青霞在旁边兀自不服气:“陆大家,刚才是小生之错!倘若那招‘拈花托叶’使得对,胜负还未可知!”

    陆荫竹此时也是觉得自己所料不错,胜利原本应属自己,她不好说话,只是用眼睛挑了三凡一眼……

    三凡看在心头,却转头对青霞微笑:“你还不服气?也罢,就再让你用一次‘拈花托叶’!”说着,已经伸手向青霞拍去……青霞也不客气,果然一招‘拈花托叶’!

    这一次,青霞使得中规中矩。三凡却是一笑,手掌冲着对方向自己咽喉打来的拳头顺势一引,青霞痛苦的发现自己竟然又陷入三凡的乱环之中……

    旁边观战的陆荫竹这次还没出声指点,就见了现在的情景,惊色现于脸上,怔怔的看着圈中的二人……

    三凡这次倒没像早前一次那样将青霞闹得够呛,这次只让她绕了十来个圈子,就撤掉掌劲,任由青霞站定。

    三凡缓缓收起拳势,笑谓正发呆的陆荫竹:“怎么样?不知还入陆大家的法眼吗?”

    旁边的青霞却像跳芭蕾似的,踮着脚尖转了好几个圈子才稳住身形,不住地喘着气,恶狠狠的盯着三凡……

    陆荫竹这才从怔忡中醒来,对着三凡二人展颜一笑,语出真诚:“请恕荫竹失态,不过这位先生技艺果是不凡……先前简慢了二位,如今适值午时,当让荫竹具席以迎贵客……哑妹,上席!”话音落下,就听阁子外面悉悉索索,一个轻盈的脚步走入阁中。

    一个娇俏的小丫头,端着托盘将诸色菜肴、精致小点一一奉上……陆荫竹忽见刚才对着自己尚自然的三凡此时却露出了猪哥样,不过目标却不是自己,而是桌上的饭菜……旁边的青霞看不过眼,重重的踹了他一脚!

    三凡猛地吸了口凉气,才发现自己失态,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厨子当惯了。见了美食就有点管不住自己……”说着,也不顾旁边的陆荫竹相让,自顾提起筷子,夹了个点心,抛入口中,闭起眼睛细细品尝。旁边的青霞为他的不拘小节暗中拉拉他的衣角,陆荫竹微笑不语,而那个上菜的小丫头忽闪着眼睛看着三凡的脸,脸上透着一丝期待……

    半晌,三凡停止了咀嚼,把眼睛张开,笑谓陆荫竹:“好!这个点心应该叫‘芝麻虾枣’,是吧?”

    陆荫竹却不言语,只是拿眼看向旁边素手而立的小丫头――小丫头脸现兴奋,点头。

    陆荫竹笑谓三凡:“我这个小丫头,平日最喜欢素手调羹,今天有行家在此,难怪她这么高兴!”说着,脸现黯然:“可惜不良于言……”

    三凡打量了小丫头一眼,眼中并无怜惜之色,只是眯眼对小丫头笑道:“虾仁、肥绞肉、白芝麻、蛋白、胡椒粉、太白粉……可对?”

    小丫头笑容浮现,如盎然春日,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摇摇头……

    “不对?”三凡面容一滞,继而大笑,“哈哈!竟然忘了厨中圣品――盐!该罚!嗯……罚我再吃一个……”说着,装着极其迫切的样子又夹了一个放在嘴里,这次却是大嚼起来。

    旁边三人忍俊不禁,齐笑。

    哑妹见三凡如此平易,看看陆荫竹,壮起胆子扯了扯三凡,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三凡一愣,随即明白:“哈!看来这就是你的得意之作了?让我尝尝……”

    眼前只是一盘普普通通的“炸烹肉段”,三凡小心翼翼的拿筷子戳破一块,就觉得整个阁楼沁满香气,轻轻夹起,慢慢咀嚼,原汁原味而又肥而不腻。三凡细细品味着,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再看哑妹,好像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笑靥如花……

    三凡回味半晌,转头对青霞道:“我以美食寻此‘兰桂坊’,虽然有所出入,不过到底还是所行不虚,遇到了你这位女易牙……”

    陆荫竹大讶:“二位来‘兰桂坊’为了吃?”

    青霞笑道:“所谓误中副车,不过如是。”

    而此时,哑妹却扯扯三凡衣襟,脸上露出企盼的神色。三凡一愣,摇摇头表示不懂。

    哑妹眨眨眼,做了一个怀中抱球的太极姿势。三人一愣,陆荫竹道:“哑妹,莫非你想看这位客人打拳?”

    哑妹大急,单手擎天,狠狠的甩了几下。青霞疑道:“没见过他有这一招啊?”

    三凡却明白过来,问哑妹:“你见过我?”

    哑妹笑着的点点头。

    三凡又问:“你想吃那天的面?”

    哑妹眼中透着期待。

    三凡长笑:“也罢!来而无往非礼也,就做顿面以酬同道中人!”他冲哑妹笑笑,“不过,这次换个手段……”

    哑妹大喜,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另两人不知所措,面现疑惑地望着三凡。

    三凡笑对二人:“不是告诉你们了嘛!我是个厨子。”

    说着,哑妹已经带着面粉、水、调料等跑了回来。

    三凡接过,运起太极,和面、揉面,面粉渐渐成一团光溜滑腻的小球。

    青霞望着他那熟悉的架势,忽然惊叫:“嗬!你刚才的拳法就是和面啊!……”

    陆荫竹却幽幽叹道:“这位先生由厨入武,当真是惊才绝艳!”

    三凡此时却顾不得她们的反应,正细心的揉着,一边招呼哑妹:“水开了吗?”

    哑妹轻呼一声,打开锅盖,就见三凡离锅足有五米多远年,不停的将面团一揪一捻一弹,面就听话的飞入锅中,在沸水中伸展翻腾,三凡手指越来越快,空中落英缤纷,直如千树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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