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的脸上出现了成年人的冷静，“可那有怎么样，我也没有办法，我一开始就是收了个女人的钱去坑她的，谁给钱我就听谁的。”她看着乔依说，“你体验过饿肚子的感觉吗？姐姐，我们很饿，饿到只要有人愿意丢下来一块骨头就可以爬过去啃。”

    乔依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抿着唇，苍白地说，“没有福利院吗收容所什么之类的，你们总不能就在外面过这样的日子。”

    “我们正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莉莉看着她说，“自从北境奴隶法通过后，有个男人就经常来，然后身边的伙伴就被叫走，再也没回来过。后来才知道收容所的大人和奴隶商人合作，我想法子带着弟弟逃了出来，现在街上各个角落里都是我们这样的人，你就算抓了我，又能抓多少个？”

    “她说得对。”一道清澈悦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是那个叫做卡娜的女人太愚蠢了，他们这种孩子唯利是图，毫无信义，相信他们本身就是错误。”

    乔依一听这声音不必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少爷……”

    “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人的卑劣之物，旧墙皮上的霉斑……”亚菲利欧声音越来越近，“这么形容你们，不过分吧？”

    他走到乔依身边，眼神讽刺，“你们这样的人连当奴隶都不合格，只是垃圾堆里的蟑螂而已。”

    少爷，您说话也太狠了。

    莉莉眼中浮现出了几分愤怒，可弟弟还在对方手里，她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个纸箱子动了动，五六岁的小孩子从里面冲出来，“不准你们骂姐姐！”

    “杰西卡！”莉莉连忙拦住了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在这里睡着了……”小孩儿说。

    乔依愈发手足无措，现在变成了她是坏人了吗？

    “少爷，难道是我错了吗？”

    少爷顿了顿，“错得不是你，是这个世界，是人类。”

    他脸上十分冷漠，划过一丝厌恶，异色眼眸凉如浩瀚星辰。

    啊，她好像被开除人类籍了。

    不是，她摇摇头，现在不是开小差想这个的时候。

    “少爷，我现在怎么办？”

    “要抓了他们吗？”

    莉莉突然出声疑问，“少爷？你们不是姐妹，不对，他是男的？”

    她看着亚菲利欧，“你们的身份……你是贵族。”然后看向了乔依，“你是他的爪牙。”

    爪，爪牙？

    “你可以抓他们。”亚菲利欧表情淡漠地抱胸说，“这不关我的事。”

    “可是……”乔依问，“刑法严厉吗？”

    “大概会在里面吃点苦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死不了，死了也没关系，不会有人过问的，放心好了。”

    乔依：……

    你这么说我还怎么敢把他们抓去坐牢啊！她一下子陷入了两难中。

    她脸上的纠结令莉莉看到希望，她弱弱说，“大牢里到处都是患病和身有恶疾的人，还有性格恶劣殴打别人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我被抓进去，我会死，我的两个弟弟……”

    她眼神露出了真切的痛苦，“他们在外面没有谋生手段也活不下去的。”

    “很明显，她在博取你的同情心，虽然我觉得这是一眼就看穿的把戏，但你依然还是会上当。”少爷声音在她耳边冷冷响起。

    看来少爷也是已经足够了解她了。

    乔依叹口气，“您既然知道了，就不劝劝我吗？”

    “我说了，这不关我的事，选择权在你手上。”

    乔依看着说话的少爷，他也同样望来，然后转开视线，确实是漠不关己的态度。

    “你这么说了，我没办法抓你了。”

    “谢谢您，您真是个大好人！”莉莉一脸惊喜，然后小心翼翼，“那您能放了我弟弟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乔依苦恼地挠头，“就是你们得答应我三件事。”

    “您，您说，是要我们办什么事儿吗？我们消息灵通，什么事儿都能打听到。”

    “我要你们做的不是一两件事，而是需要一直遵守的事。”

    “第一，不许偷窃。”

    莉莉听了愣住，她半晌后迟疑地点头。

    “第二，不许欺负对你们好的人。”

    “对我们好的人？像您吗？”

    乔依摇摇头，“我并没有对你们多好，如果把对你们仅存的善意也践踏掉的话，莉莉，你们觉得这个世界它还有色彩吗？请好好珍惜吧。”

    莉莉压下心里的不以为然，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她懵懂地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了，我会遵守的。”

    对面传来嗤笑声，那位面容精致的少爷笑出来的，他掀眸看着莉莉，她只觉得那里头是饱含着恶意的冰冷眼神。

    “太好笑了，忍不住就笑出来了。”他懒懒说，“你尽管说吧，我打包票，这些肮脏的下水道老鼠明天就会出现在街头划别人的皮包。”

    “毕竟只是为了活着，这又有什么错呢，只是从他们那里借了点小钱而已。”他朝着莉莉扯起了笑容，“对吧？”

    他的神态里是带着股自然而然的优越感，一副你们什么嘴脸我还不清楚的了若指掌的表情，充满浓浓的鄙夷不屑。

    他语言犀利如刺，简直让人一听就想捏着拳头，咬牙切齿，怒火冲天。

    至少要不是弟弟在他的爪牙手上，她已经想冲上去撕他的脸了。

    乔依本来还想吐出最后一条，希望他们好好做人，别干坏事。

    听到少爷这么说，尽管不想承认可是心里其实知道少爷才是对的，于是她咽下了最后一句话，“可是少爷，我没办法把他们送去牢里等死。”

    她看向了莉莉，“我只有相信你们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把男孩倒提起来，抖抖。

    “喂喂，你干什么！”男孩哇哇大叫。

    从他身上叮叮当当掉下来一堆东西，看起来都不大正常，其中就包括那个发射钢针的器物。

    她脸上一黑，“这些东西都没收。”

    松开了手，手里的小男孩立刻窜回了莉莉身边，三个骨瘦形销的孩子紧紧相贴，她望着被紧紧簇拥在中间的莉莉，“你是姐姐，你不仅要让他们活着，还要让他们将来不会变成受人唾弃的恶棍。如果有时间，我希望你能去和卡娜姐姐道个歉，真心道歉的话，她会原谅你的。”

    ……在乔依絮絮叨叨交代时。

    亚菲利欧本来不以为意，当看到地上某物后，他蹲下来捡起来一块白白软软被当成橡皮泥捏成了一团的东西后，判断是自己要的东西后唔了一声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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