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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与世隔绝

    我们还在等公交车,市律师的电话就打过来,让我们回他的楼下等他的秘书。秘书拿了一份他们律师楼出具的申请书,让我们跟她一起去了刑侦大队。很快我妈就拿到了易续的电脑、手机和钱包。

    我打开易续的钱包,每一个缝隙都翻遍,里面的卡片、名片仔仔细细地看,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我抚摸着那张熟悉的银行卡,对我妈说:“要是早点领出来,我就不会卖掉你的项链了,还有家具。妈,要不我先还你一万块吧?”

    “怎么还啊?”我妈不解地问:“你还知道他的银行卡密码啊?”

    “知道啊!跟我的一样。”

    我妈一怔:“那你的密码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啦?”

    我哑口无言。

    我妈双手在胸前一交叉,生气地说:“我明天就去改密码,把你的生日去掉!”

    我热烈地抱了一个我妈,觉得她可爱极了。我一抱,我妈也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妈,你先回家好不?这个手机和钱包我拿着,你先把电脑带回去。我去找个朋友,他十二号结婚,那天开庭,我去不了了,先把红包送过去。”

    我妈把刚接手的袋子往地上一扔,电脑跟地面撞出一声响。我马上蹲下去检查电脑,开机,确认没事。

    “你才回来多久啊?怎么就要吃酒了?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这些吃酒啊人情啊?你爸爸有多少次,跟别人见不到两次,一张请帖就递上来了,我们家三分之一的收入都被些莫名其妙的不要脸人士用摆酒席的形式给骗走了,婚丧嫁娶也就算了,大人三十岁,孩子满月,孩子十岁,孩子考上重点中学,搬新家,结婚几周年纪念,什么名头都敢弄,跟比赛似的,你敢整一个变态的,我就敢发明一个更变态的!”

    “不是什么乱名头,是结婚!”

    “哪个朋友?张衣?”

    “不是。”

    “不是张衣你去个屁,你哪还有别的朋友。”

    “张恒礼不是啊?”

    “他结婚啊?他不是跟张衣一对啊?他结婚不跟张衣结啊?他不跟张衣结,那还结个屁啊!”

    我从来没跟她说过张衣和张恒礼的事啊!我就说她跟我爸的优点全送给大自然了,一点没给我。我要有她十分之一的八卦基因,张衣当年出一点点暗恋的小苗头,我就给掐了,她现在也不至于苦成这样!

    “不是呢!新郎新娘你都不认识,没见过。”

    “我告诉你啊,今天不许去,以后也不许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不认识算你什么朋友?当天不能到场现在还亲自送过去,你吃饱了撑的?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没那么多人值得你出钱又出力,以后亲人不像你妈这么亲、朋友不像张衣那么好,你就没必要走动!这个易续要是能出来,你们如果真的有缘分走到结婚那一步,两个人旅行结婚去,别指望我跟你爸为你们大摆筵席什么的,一个亲朋好友我都不会请,最好婚礼就跟第三个人没关系!我再警告你一次啊,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值得在乎的人,只许把精力和金钱留给自己和身边最重要的那几个人,听到没?”

    “听到了!”我说,“可是我是代替易续去的,新郎是易续最好的朋友,不比我和张衣差!”

    “你别给我撒谎啊!”

    我举起右手:“我发誓。”

    发完誓心里有点儿发虚。

    我在附近的商场给易续的手机充了会儿电,然后给钟沛打电话,他没接。给高润打,她说钟沛可能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她在选蛋糕和香槟,我说我过来看看,她高兴地说好。

    “你知道全长沙最大最好的蛋糕店在哪儿吗?”高润问我,语气里满是骄傲和炫耀。

    “不知道。”我说。

    她是另一个轨道上的星球。

    “这都不知道?哎,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你快来哈!”

    我在车上检查易续的手机,他手机里没有俄罗斯的号码,其他国家的号码挺多的。易续以前跟我说过,俄罗斯的海关特别黑,贸易做起来太复杂,所以他们不做俄罗斯的市场。他的电话通讯录、微信、whatsapp、viber、linkedin、facebook都没有他爸爸的痕迹。他的最后一条微信,是跟钟沛的。我翻看他俩的聊天记录,绝大多数都是易续主动问好、主动约球、主动介绍好去处,只有去年七月初和今年四月中,钟沛主动找易续找得比较频繁。两次都是公司资金链断了,客户催货供应商催钱,问易续该怎么办。于是易续就主动说借他钱。今年四月三十万进入钟沛的账户后,钟沛说两次的钱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上,易续说不要紧,我也不着急。钟沛说要不我分给你一些股权吧!易续说不用!钟沛说你就当帮我,我整天想着欠你这些钱,觉都睡不好,全天下我找不到第二个人这么帮我,我不能不表达我的感激啊!

    我刚下车,就远远看到钟沛从一辆车里走出来,转身走进了一家蛋糕店。

    我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就听到钟沛在质问高润:“你叫她干嘛啊?多晦气啊!”

    隔着玻璃门,却字字清晰。

    “她怎么晦气了?她是红娘呢!”高润不解地说。

    “你不知道她男朋友是杀人犯啊?那晦气没沾到她身上?待会儿把她回了,这么大喜的日子,真的是!”

    高润委屈地说:“她又没嫁给他!再说了,是我主动邀请的,你让我怎么回啊?”

    “邀请前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要是跟我商量了,现在还需要烦恼怎么回?”

    “你一直就做甩手掌柜,说你工作多忙多忙,婚礼的事让我做主,我敢烦你吗?今天要不是你钱包在我包里,你也不会来看蛋糕啊!”高润说着由委屈变成了生气。

    钟沛像赶苍蝇似的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又扯这些!”

    我沉思了好一会儿,虽然不断有“跟叶惜佳联系会惹一身骚”“那个杀人犯我都不想承认以前认识”“她来了万一有其他校友怎么办?别人一看她来了,都走了呢?”“她男朋友能杀人,她能是什么好人”之类的话不断地飘进我的耳朵,但我头脑异常清醒,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我的老校友,曾经的“白衣服”,易续自认为最好的朋友,我能远远地一眼就认出他的身影,可是这样近距离地看,又特别陌生。那30的股份真的是为了表达感激给易续的吗?如果你的公司情况好,我相信。可是一年要倒闭一次的公司,易续那45万投进去,没有砸到水里的风险吗?如果易续想做投资,哪儿找不到比你钟沛这儿更好的项目?看来这几个月公司倒是发展顺利,不然怎么有资本办这么大的婚礼?易续的45万,对你钟沛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大事了,可能比30的股份小得多。对那份股份协议,你后悔吗?

    我想起他“赏给“我的200块的翻译费,我想起他口口声声说跟易续这两年没联系,我想起他虚情假意地说不借钱给我是为我好……对,他后悔了,30比45万多。

    良语一句暖三春,凉语一句三冬寒。这两个,曾经是我的熟人。钟沛还被易续视为最好的朋友,他们这样地看待和谈论我们,这辈子都不指望关系有回暖的一天了。

    我推开门,也没走进去,就站在门外,他俩看到我,停止了争吵,面面相觑。

    我背顶着风,问:“钟沛,你今天早上吃什么了啊?”

    “就……就早餐呗。”

    “我看你是吃了木炭,黑了良心。”

    “你说什么呢?”高润质问我。

    “钟沛我就想知道,如果一个人在你失去初恋的时候为你疗伤、在你退学后为你组织球赛,你的公司出了问题,他两次出资相助,两次避免你的公司破产,六年来,一直把你当成最重要的朋友,他应该算是你的好友了吧?”

    他不回答我。他当然不回答,他不敢。

    但是他冲过来把我往门外推,因为蛋糕店的人从楼上抱了一叠册子下来,他不想让她们听到什么,他还把门关了。冬天的大街上,行人不多。他觉得门外更能保住他的面子。高润也紧跟着出来。

    “易续真蠢。”我甩开他的手,冷笑道,“张恒礼也蠢。为了帮我,值四万块的游戏账户,被你用三万买走,还对你感恩戴德!还有谁蠢吗?哦,我也蠢!你把我好朋友的女朋友弄到手,还多收了我6600欧的钱,我却没觉得你有问题。只有你不蠢,张恒礼邀请你一起骗我说易续背叛了我,正中了你的下怀吧?你就希望我跟所有人一样,放弃易续,事不关己。你不借钱给我,不是为了我好,是你根本就不想易续出来,你巴不得他早死,这样属于他的那30的股份也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属于你了,是吗?我真是佩服你啊,用着菩萨求菩萨,不用菩萨毁菩萨!你是人吗?”

    “什么?”高润惊讶得脸都白了。

    “你他妈胡说什么?”他吼道。

    “高润说我是你们的红娘,这么不喜欢我还是邀请我参加婚礼因为这是中华传统!你知不知道还有另一种传统有恩不报是小人,有仇不报非君子!”我恶狠狠地说:“损友利己,我不会让你快活!如果易续出不来,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第一时间,我就会通知政府把它收了!你别想着现在去转移资产做假账什么的,那可是国家的钱,你敢以身试法吗?”

    “你误会啦!”他的态度瞬间180度转弯,“不是这样的,我跟易续那么好的哥们!我真是为你好!我知道你们俩感情好,他出了事,你在外面过得好他也安心啊!”

    他的眼神,很深邃,不是有内容有玄机的那种深邃,是浑浊不透亮,带着腐烂的味道,像一颗剥了皮的、又被扔在垃圾堆旁、水分被蒸发掉三分之一、有些发臭发烂的葡萄。我们初见时他那水清见底的眼神,什么时候被扔掉了呢?

    “那好,易续现在被法院起诉了,我需要十万块打官司,你的婚礼这么豪华这么气派,选个蛋糕都在全长沙最大最好的蛋糕店,十万块,小意思吧?”

    我就赌他对易续的关心甚少,我就赌他不知道易续的律师是政府委派的,我就赌他不知道易续打这场官司需要多少钱。我就赌,易续在他的心里,不但分文不值,还要除之后快!

    “就是因为婚礼花了太多的钱……”他嘟噜道,沙哑的声音伴着如小偷般不能正大光明的眼神,蜂目豺声。

    我果然赌赢了。我冷笑着,这个人在我心里,是全世界最狰狞的人了。

    我从包里掏出平时给易续写信的纸和笔,把银行卡账号写在上面。

    “知道为什么我说你欠我6600欧吗?因为高润脚踏两条船的时间里,我只收回一半的钱。我跟你不一样,不是我的,多要一分都会觉得脏了自己的手、污了自己的良心!如果明天天黑前,我没有收到6600欧等值的人民币,你们的婚礼,我会亲自参加,或者找人参加,精彩程度请拭目以待!”我把那张纸插到他的外套口袋里,说,“是我的,也一分都不能少!”

    钟沛一时惊得不言不语,脸色变灰,像被我当头给了一棒子。

    “怎么?被我吓着了?没见过我这副模样吧?在你心里我特别好忽悠特别好欺负是吗?像一只任人蹂躏的小羔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年追易续的时候,你就该看出我的本性是多么残暴啊!高润你还记得吧,我也跟你说过,谁要敢对易续动手,我一定报复到他闭眼也能见到月亮!”

    高润激动地像一头母狮子,拍着墙对我吼道:“你胡说,你这个骗子!你自己过得不好,就来冤枉人!你这个骗子,易续活该你也活该,你给我滚出去,滚!该死,都该死!一个杀人犯一个骗子,我早就知道你们一定没有好下场!”

    我们就在大街上,也不知道她要我“滚出去”是出到哪儿去!说她是只母狮子,她还真不带点人类的智商。

    钟沛目光呆滞,他全副心思都在他的公司和他的钱上,分不出心思去安慰身旁已经面容扭曲的未婚妻。

    我把准备好的红包高高举起:“就为了这红包,我还被我妈说了一顿。我妈听说我要吃酒席就挺不高兴,她最烦这些个平时不联系、一到能从别人那儿弄点集资款的时候,就成了好朋友好亲戚的人。在这永别之际,我想发自肺腑地对你们这对新人致些辞:第一,我不算你们的红娘,因为我从来就没想牵这条红线,你们在一起,是因为一个劈腿一个做第三者,你们不要脸!第二,高润我衷心地感谢你无耻地劈腿了张恒礼,我宁愿他孤独终老,也比跟你好!你的眼睛可以不用瞪这么大,眼线都快裂开了,还有抬头纹!”

    高润扬手就朝我挥过来,我狠狠地将她的手臂拍下去,拍得她哇哇乱叫。

    钟沛真的是个孬种,未婚妻手臂和双眼都通红了,他也不敢动我,他怕他一动我,我立马就会有什么行动,他在想他30的股份。

    高润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红着眼又扑过来,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就是她,逼张恒礼学吸烟,又抛弃他,还他染上烟瘾!是她,害得张衣也抽烟、污染自己的肺!更是她,连累张衣被张恒礼的妈妈抓着头发摁在地上打,该被打的应该是她!

    谁欺负易续,我要让他闭眼也见到月亮。欺负张衣的人,难道还指望我给颗糖?

    我抓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推,把她撞到墙上去。我的力气不小,她穿了挺厚的外套,我都听到了她的身体和墙相撞发出的声音。

    已经两个回合,都是她想要动手,被我反扑回去。她怎么就不明白,她真不是我的对手。我玩泥巴的时候,她在扮演公主;我爬树的时候,她在扮演淑女;我翻墙的时候,她在扮演女神;我跟着易续奔跑的时候,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着比小日本女人还碎的步子,我比她敏捷多了。以前张恒礼就说,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是飞檐走壁的女强盗,今天终于有机会证明他说的是对的。我隐约开始了解当年张衣怎么那么喜欢在外面打架了,积压的情绪需要宣泄口,我感到一丝快感。

    终于钟沛舍得伸出一只手,把差点要跌到地上去的高润扶住了。

    我耐心地等他俩都站定,我希望他们把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

    “第三,钟沛,你以后不要再用你的这张臭嘴提起易续,你不配,他是好人,你是禽兽!你会遭报应的,你以为你会一直富有下去吗?贪欲是最腐烂的贫穷!第四,高润你妈说我要是来,老天就会保佑你们新婚愉快长长久久。所以我来了。除了保佑你们,我还祝福,我祝你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钟沛气得脸煞白,高润呜呜地哭起来。

    我心如铁石继续说:“第五,高润你听你妈的话,我也得听我妈的话,我妈的话比你妈的有脑子多了!我妈说了,只有亲人之间的关系,才值得出钱又出席!”我把红包当成利剑,指着他们,问:“请问您们,哪位?”

    我转身离开,嘈杂的车声、喇叭声、行人的说话声,都不那么刺耳了。它们变成了交响乐,大气磅礴。

    我在看守所外,靠墙蹲着,把包放在大腿上垫着,给易续写信。

    我写:钟沛是个王八蛋,他欺负我,欺负张恒礼,还欺负你,你一定要出来,别让龌龊的心愿得逞。

    不好,撕了。

    我写:你妈妈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忘却伤痛。

    不好,撕了。

    我不知道怎么写。

    给我妈打电话。

    “妈,我该怎么安慰易续呢?”

    “他待在看守所,你要安慰他?”

    “他失去妈妈,我要安慰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又没经验。”

    这话说出来我都想抽自己。我妈有经验,该提出表扬?我没经验,觉得遗憾?

    还好我妈没在意,只是叹口气,淡淡地说:“你以为有失去妈妈的经验就知道怎么安慰失去妈妈的别人?”

    “易续不是别人。”

    “惜佳啊,你外婆走了快二十年了,你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手机上滑到了张衣的号码。

    “喂。”她很快接通了。

    “说话。”

    “惜佳说话。”

    “再不说我挂了!”

    “有事吗?”

    “说啊,是不是有事?”

    她说每一个字,我的心情都是一节一节下坠的。

    “没事我挂了啊!”

    有事。有很重要的事。我妈说,我外婆死的时候,她想去深山老林与世隔绝;我妈说,我外婆走了二十年,她依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失去妈妈的自己。其实你也与世隔绝了好多年对吧?用不对这个世界微笑的方式……我一直以为是易续拒绝我的鼓励和牵挂,原来是我没有能力安慰他。我心疼你们,但你和易续得像我妈一样,再支撑一会儿,很快你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小家庭,生儿育女,获得幸福,即使带着永远的对故人的思念和遗憾,也能获得幸福。请你们再支撑一会儿……

    我觉得自己沉默了差不多整整一个世纪,终于开口说:“我给易续的信,一个字都不写行不行?”

    我以为电话立刻会被挂断,我甚至有了画面她左手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右手挂掉电话。

    她居然只是问:“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理解的,最好的安慰是陪伴,最好的陪伴是闭嘴。

    “言多必失,就递空白纸张进去,让他知道我在就行了。可以吗?”

    言多必失。所以我此刻心里的话不能说给你听。怕引起你的回忆,怕引起你的痛苦,怕你被我的话刺伤后还安慰不了你。

    “看守所这样没有内容的信会通过吗?”

    “我认识看守所的两个人,请他们打打招呼,应该没事。看守所要求不谈及案情,空白信件没违反要求。”

    “挺好。”她说:“这是最好的。”

    “你说信,还是打招呼?”

    “信。”

    看吧,幸亏我跟张恒礼这么多年不懂事;幸亏我们没有像大人一样自以为是地剖析你的伤口,试图给你安慰;幸亏我们一直在你身边,用闭嘴的方式。

    我居然敢跟你聊易续,你居然这么心平气和。

    这么多年,关于易续,我们终于有一次,得到了难得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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