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要15万?"

    当听到方浩洋的案件，第一阶段的审查，终于结束时，皓月一阵狂喜。

    可听说要交罚款+羁押费，一共是15万，立马一阵晕眩！一颗心，沉入冰冻的湖底。

    15万！她的转正工资，不吃不喝，要攒15个月！

    * * * * * * * * * *

    接到徐先生的电话后，周二下午，皓月紧急请了个假，在下午3点，赶到某检察院。

    出人意料的是，房间里，还坐在两个人。方文礼和方妈妈。

    问候了徐先生后，皓月又硬着头皮向方氏夫妇，打了声招呼：“方阿姨，方叔叔。”

    看到她，方妈妈点了点头，方文礼只是冷冷地斜了她一眼。意思是：轮得到你来吗？！

    看人到齐了，徐先生开口了：“是这样的，江小姐，你不是方浩洋的直系亲属，但之所以让你来，是因为方浩洋坚持要求，你来协助处理。”

    方文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徐先生继续说道：“现在，方浩洋的案件，第一阶段的调查，已经完成了......“

    “他是清白的，是吗？” 皓月忍不住打断他。

    徐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 怎么讲呢，以目前收集到的情况来看，不能说他一定无辜。因为有些证据，我们还需要深入核实后，才能知道。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一听这话，方妈妈先“嘤”了一声，抹起了眼泪。

    皓月赶紧从包里，拿了纸巾，递给方妈妈。

    然后他接着说：“不过，这类案件，关键还是看工作单位的态度。如果单位坚决不肯原谅，我们只能按法律办。单位如果愿意和解，不再追究，那么，我们也可以，现在就停止调查，做出不予起诉的决定......”

    方妈妈：“和解吧！和解吧！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我的孩子我知道，不会诚心想害公司的，哪怕有错，也是一时糊涂......."

    方文礼用胳膊肘捅了方妈妈一下。然后问：”那，徐检察官，浩洋单位那边，希望怎么和解呢？”

    这几天，那个汪洋，已经不敢在公司露面了，这是他方文礼的功劳。

    “他们的条件是，赔偿10万。如果你们接受这个条件，交款的第二天，方浩洋就可以自由了。”

    “10万块！” 这不亚于第二个惊雷，炸响在方妈妈头上。

    “徐检察官，我和他爸爸，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才7、8百，我们哪里有这个钱呀！”

    徐先生一脸为难：“一开始，对方要求赔30万。这已经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低的金额了。另外，还没算上我们检察院的费用呢，我们的费用是5万，这个是国家核定的，不能讲价。“

    一共15万！

    方文礼却很淡定：“如果我们无法接受这个条件呢？”

    徐先生：“那就继续羁押，正式立案。我们会把手头的证据，深入调查。方先生，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犯罪，必有痕迹，就看查案的人，认不认真罢了。如果最后，真查出点什么，方浩洋这样死不认错的态度，还会罪加一等。抗拒从严嘛！”

    方文礼呵呵一笑：“可是，把我们卖了，也拿不出这个钱呀！”

    忽然，他咬牙切齿道：“这个臭小子！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非要为了个女人，自毁前程。现在，还要榨干我们！呵呵......”

    他转向方妈妈：“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既然他为了女人堕落，要救，就让女人去救他吧！遇见真心，算他运气。被人耍了，那就活该！徐检察官，这事我们管不了。谢谢您，我们走了！”

    说完，拉起方妈妈，就往门外走。

    “等一下！”

    皓月突然喊住了，已经走出门口的夫妇俩。

    她问徐先生：“如果支付了这15万，新美科技，就答应再不追究吗？”

    徐先生：“除非有新证据，证明他给公司的损失，比10万还多，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检察院大案子那么多，结案后，谁还会再关心这种没谱的小案子呢。

    其实，一个多月来，除了那张写有银行账户的纸条，他们没查到任何证据。完全应该无条件放人的。

    那个汪洋，无法想敲诈点钱，一是泄泄愤，二是找个台阶下（证明没有冤枉方浩洋）。

    他姓徐的，无非根据上面旨意行事。

    那套 “世上没有完美犯罪” 的说辞，无非是种策略。

    皓月扬起头，目光坚定：“好！这15万，我来想办法！请您转告方浩洋，让他再等我一个礼拜！”

    浩洋，我欠你的，我来还！

    徐先生眼露赞许，甚至有点羡慕。

    方浩洋这个小子，选女朋友的眼光真是一流！

    难怪，他再三请求，最后的事，必须由他女朋友来处理。

    在检察院，他见得多了。多少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何况是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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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走廊，皓月冲方文礼父母微微欠了欠身，一句话未说，走了。

    方妈妈想叫住皓月，方文礼却一把拉住了她。

    事后，方文礼说：“你脑子糊涂了吗？儿子被她害的，本来就该她负责。再说，儿子赚的钱也好，贪的钱也好，最后还不是都给了她......"

    * * * * * * * * * *

    坐在回家的公家车上，皓月不住地，拿纸巾悄悄擦拭眼睛，在公共场合哭，不雅观。

    豪言壮语说出去了。

    现在，只剩下一颗，在热锅上烧烤的心！

    自己没有钱呀！

    这可是15万啊！

    该怎么办啊？

    明天早上起来，镜子里的自己，会不会满头白发？

    她甚至有点后悔，回杭州时，坐了个头等舱。

    肯定不能向苏向南借，欠他的太多了！

    再说，他也不在深圳，他月底飞意大利，参加米兰时装周去了，然后是伦敦时装周......无论怎样，总之不合适！

    刚才临走前，皓月还特意悄悄和徐先生说，罚款的事，不要告诉任何外人，特别是自己的“苏表哥”。

    琪琪倒是可以借一点。

    但琪琪家里负担重，和马克的日子也是紧巴巴的，不知道能够借到多少。（琪琪为什么没和皓月讲这个事，后面有交代）。

    小雅也可以。她的条件，1、2万估计可以。

    王德龙嘛，吃光用光，估计难。

    但远远不够啊！

    突然，她想起来，苏向南送给自己的那块表。

    20多万的表，抵押个10万，应该可以吧。那剩下的5万，就好办多了。

    还有妈妈给自己的金项链，还能值几个钱。

    这金项链，是苏向南，奋不顾身，帮自己夺回来的，现在却......

    她甩了甩头，不想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回到住所，她先找了物业，申请把一室一厅退了，换成一房的。因为是同一家公司，押金虽然不退，但也不用再重新交。

    进了家门，她立刻呼叫了琪琪和小雅。

    等电话间隙，她客厅卧室转了转，决定，只留下床，其他的全部卖掉！

    另外她还有几件名牌衣服，也试试看能否卖掉。

    当年，互联网刚刚兴起。深圳有个“鹏城的天空” 社交网站，有个模块区域，可以在上面卖二手家私和衣服。皓月把所有能卖的东西，列出清单，列出价格。

    她算了算，如果能全部卖掉，能收回5、6千。

    妈妈给自己留的金项链，也许还能凑1、2千，加上手头还余3千左右，这样能凑够一万。

    小雅首先回了电话。

    皓月编个谎话，说和方浩洋准备付个首付，买个房子，手上还缺一点钱，问能否借给自己一点。

    小雅同意借给她2万，但要求3个月内还给她，皓月满口答应。

    虽然工资不够还款的，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现在，如果琪琪能借给自己2万，问题就能解决了。

    皓月总算松了口气。

    这时，琪琪回电话过来了。

    “琪琪，周五晚上你在家吗？我有事找你。”

    “哦，我在呢，你过来吧，好久不见，我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哦，对了，我已经不住城中村了，我正式搬到xx小区1101室了，你知道那个地方。”

    皓月一愣：“你搬到那里去了？马克不介意吗？”

    琪琪语气平静：“你来了，我再和你说。咱们先在南海酒店见，先吃个饭......”

    搁下电话，皓月找出妈妈的金项链。心中念叨着：妈妈，女儿不孝，对不起了！然后，咬了咬牙，出门直奔当铺而去......

    * * * * * * * * * * *

    到周五，皓月算了算手头所有的钱，元！离15万还差的远呢！

    不过，有个好消息。

    周三的时候，方妈妈联系了皓月，说不管方文礼什么态度，自己无论如何，都会筹2万出来（那也是她能拿出来的极限了！）。她要了皓月的银行卡号，说周五（今天）就汇。

    挂电话前，还说了句：“皓月，你是个好孩子，拜托你了！”

    唉~

    这样加起来，差不多有5万了！

    再想起苏向南那块表，心里略微踏实一点。

    又有点愧疚和不舍，这是她和苏向南，唯一的关联了......

    向南，那天，你跟我说，万一有什么急事，可以......如果你当初不说那句话，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你是不是乌鸦嘴啊！

    6点一下班，皓月马上拿上包，急匆匆出了门。

    身后，安娜表情微妙地，悄悄对温蒂说：“哎，你说咱们的新经理，怎么整天愁眉苦脸的。失恋了吗？失恋了，也别表现在工作中呀！”

    * * * * * * * * * *

    蛇口。6点钟，琪琪还在办公室，布置工作。

    她坐在大班台后，脸上的表情，威严而不容置疑，右手握着一支笔，点了点坐在她对面的女孩儿：“ 你想挣钱，关键看你怎么表现！这里是深圳，只有努力的人、舍得付出的人，才能成功！没有付出，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你好处！哪怕是一个盒饭！总之，无论如何，xx关张科长那边，必须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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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儿走后，琪琪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华灯初上。流淌的车海，就如涌动的创业激情，无穷无尽！

    快三个月了，琪琪做的还不错。

    第一单，就能挣30万美金。虽然不是纯利润，虽然要”送“出去不少，但已经很可观了。这样干下去，下半年，就可以给妈妈，在关外换一套小别墅了！

    她心情愉悦地拿起手机，拨通了曲关的电话（xx关的领导们，都已经配置手机了）。

    曲关并没有调走。这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为什么没调走，是曲关自己申请的，还是上面的意思，琪琪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他还在这个位置上。

    “关关，在哪儿呢？” 她低声轻语，柔情似水。

    “今天晚上，皓月来了，我请她去南海酒店吃饭，你来吗？好吧，你累的话，就去那个xx所，做个spa，放松放松就回家吧。乖乖等我回来哦......"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琪琪披上件巴宝莉的风衣，拿上车钥匙，一甩头发，潇洒出门......

    看见皓月，琪琪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她又憔悴了！自从跟着这个方浩洋，就没见过她脸色有好的时候。

    这样下去，到30岁，皓月看着肯定比自己老，虽然自己比她大两岁。

    所以，当她听说，皓月要卖表，凑15万去救方浩洋时，第一反应是：”你疯了！你有这个钱吗？他值得你这么做吗？皓月呀皓月，我现在有点鄙视你了！你为一个男人，彻底智障了！”

    皓月依旧坚持自己的理由：浩洋在深圳，只有自己一个亲人，危难时刻，自己不能弃他于不顾。况且，他应该是清白的。

    皓月凄楚道：“你还说我呢。你为了马克，不也是抛弃了一切吗？”

    琪琪的脸色一滞，干巴巴地说：“我和马克分手了！”

    “啊？分手了？上次见你们，还好好的？”上次，他们两个，还让皓月羡慕呢。

    琪琪语带惆怅：“他发现了我和曲关的事......."

    皓月握住琪琪的手：“啊？怎么发现的？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琪琪强撑出一个笑：“那时候，你自己都自顾不暇，我和你说，解决不了问题，还徒增你的烦恼。“

    皓月心疼极了：“他走了，你，你伤心了很久吧....."

    琪琪深深叹了口气：”都过去了......哼，我算明白了，男人啊，你为他付出再多，他们也未必领情....."

    想起刚分手不久，马克就关停了bb机。琪琪心中，多少有些不忿。

    琪琪一甩头发，似乎把烦恼赶走似的，灿然一笑：“皓月，我现在彻底想通了。还是钱最可靠，永远也不会背叛我。我已经决定，和杨老板一起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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