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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名士邵陵王

    沈舒受伤后便在显阳宫中养伤, 在袁皇后接到诏书后的第二日便带着沈舒去了净居殿谢恩。

    雍帝见到沈舒后很是慈爱地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温声问道:“伤口可还疼?”

    “是有一些,但从母在儿身边一直照顾儿, 儿便不觉得疼了。”沈舒像个天真懂事的孩子回答着雍帝的问题。

    “好孩子!”雍帝似乎很是欣慰。

    袁皇后轻声道:“阿贞当然是好孩子,妾有这么一个晚辈,便觉得心生欢愉, 无所忧虑。”

    雍帝听到这话也是笑着道:“阿贞生母早逝,她把你当作生母,这是你们的缘分。”

    “只是阿贞如今右臂受伤,无法进学, 再留宿台城已然不妥, 还是让她回家中修养吧。”袁皇后说出了今日前来的目的。

    “小女郎进不进学又有何关系?让她留在宫中陪伴皇后也是好的。”雍帝语气温和。

    袁皇后却道:“妾倒是想让她陪伴妾左右, 只是台城内庭宫规森严, 不能因妾一己私欲扰乱宫规。”

    “皇后严以律己, 只是未免对自己太过苛刻, 这台城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小女郎。”雍帝似乎想要挽留沈舒。

    沈舒默不作声,袁皇后在一旁轻叹一声:“陛下,阿贞命途多舛,自幼丧母, 从沈家到建康也一路凶险, 入了台城也并不安生。正如陛下所说, 阿贞只是一个小女郎,这台城有没有她都一样,妾和阿耶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亲人,不求她大富大贵,但求她平安长大。”

    一旁的沈舒没想到袁皇后会这么直接说出来,不过她并未打断袁皇后的话, 依照她对袁皇后的了解,袁皇后既然敢如此说就必然有把握。

    袁皇后对前朝政事不敏感,但对雍帝的心思却能猜出几分。

    “皇后说的也是。”雍帝说到这就同袁皇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之前大郎也和朕说过此事,他也觉得宫中事务繁杂不利于阿贞养伤。”

    “太子也想要阿贞出宫静养?”袁皇后有些诧异。

    雍帝笑着点头:“近来五娘要选驸马,一年后六娘又要回宫,你也知道六娘那个脾性,没了五娘这个阿姊管束,静德殿中她便是最长,到时定然会欺负阿贞,回头又是一场纷争。”

    “阿贞是臣女,本就该避让六娘,这是她的本分。”袁皇后道。

    雍帝却牵起袁皇后的手柔声道:“阿贞是个好孩子,岂有让好孩子一直退让受屈的道理?只是朕到底也是六娘的阿耶,还望皇后能明白朕的一片苦心。”

    袁皇后冷笑,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要沈舒避让六皇女。

    “这是自然,六娘是皇女本就该在静德殿进学,若要因臣女避居宫外,那才是折煞阿贞了。”袁皇后声音越发柔顺,“说来阿贞也并非要在宫中求学,是陛下让阿贞在静德殿进学,阿贞才弃袁氏女学不入而来宫学,如今阿贞回袁氏进学才是正道。”

    雍帝笑笑:“此事是朕言而无信,皇后要气便气朕。”

    “妾同陛下置什么气?”袁皇后轻哼一声,一双凤眼嗔嗔地瞪了雍帝一下,顾盼生辉。

    雍帝最爱的便是袁皇后这副士族女子的骄矜中又带着娇媚的神态,连忙哄道:“以后阿贞随意出入内庭可好?”

    “妾本来就可随时传召阿贞。”袁皇后轻哼一声,才不吃这一套。

    雍帝见状揉了揉眉头道:“讲讲道理好不好,是你让朕同意阿贞出宫,回头还要朕给阿贞好处!”这事分明就是袁皇后在得知太子插了一手后和他倒打一耙。

    袁皇后不屑道:“是陛下说自己言而无信,要给阿贞好处,妾何时同陛下要过好处?分明是陛下自己不讲理!”说完就瞪了雍帝一眼。

    美人嗔怒,面颊绯红,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袁皇后是不如石修容美艳动人,但袁皇后的气质却是石修容比不上的,那举手投足间的美丽和士族女郎的高贵,不说石修容便是雍帝的后宫也挑不出第二个来。

    这才是雍帝喜爱袁皇后的原因。

    “好好好!是朕的错!那你说该作何?”雍帝又对着袁皇后哄道。

    袁皇后轻哼一声道:“阿贞只是个小女郎,又有了封邑爵位,袁家和妾也能养得起她。如今陛下北伐在即,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阿贞还不至于给陛下添乱。”

    这就是什么都不要了?

    雍帝倒是有些意外。

    其实袁皇后今日主动来找他让沈舒离宫就已经很让他意外了。先有太子和他提及此事,他并未答应,今日袁皇后又来。

    便是他心中也有疑虑,此事是碰巧还是同谋?

    今日他一番试探,倒是解了心中疑惑。

    “藩国进贡了些蔷薇花露和桃花玉,你带回去同阿贞一起赏玩。”雍帝最后还是让人给袁皇后和沈舒挑了一堆奇珍异宝,让两人带回去。

    “多谢陛下。”沈舒笑着道谢。

    袁皇后却是没有道谢,反而道:“妾要挑中新奇的,陛下可莫要舍不得?”

    “怎会?再新奇的宝物也只配给皇后做陪衬。”雍帝哈哈一笑,似乎更为开心了。

    沈舒看着两人的相处,她也不是没见过谈恋爱的,但如袁皇后和雍帝一般的调情还是第一次见。

    明明两人各怀算计,但调情起来却又十分欢快。

    果然这就是性和爱是分开的吗?

    回去的路上,沈舒好奇地对袁皇后问道:“从母,你喜欢陛下吗?”

    “喜欢啊!”袁皇后一边把玩着新得来的桃花玉,一边百无聊赖地回答着沈舒的问题,似乎喜欢二字理所应当。

    “是爱吗?”沈舒又问道,她以为袁皇后不会喜欢雍帝。

    袁皇后听到这个字直接大笑,点了点沈舒的头:“你还是个女童,哪里懂得这些?”

    “就是不懂,才要问。”沈舒道。

    她有时真的弄不懂雍帝和袁皇后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袁皇后轻轻一笑:“我当然爱他啊。陛下虽然年纪大些,但保养得宜,容貌俊美,身强体壮……”

    沈舒:所以这是看上□□了?

    说到这袁皇后似乎也觉得自己说歪了,连忙轻咳一声道:“一国之君,权势滔天,又知情识趣,学识渊博,还能放下身份低声哄人,这就已经不错了。”

    “就如你阿翁所说,外人也养不起我,陛下确实算是不错了。”袁皇后觉得自己嫁给雍帝也称不上后悔。

    她年少时也曾满腹志向,及笄后遭逢大难,之后一心为家族谋划。

    她放弃了年少时的梦,那是她一声所憾,但嫁给雍帝她也不悔。

    袁皇后揉揉沈舒的头:“阿贞,男女之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但也那么复杂。我与陛下各取所需,他爱我士族贵女的姿仪气度,我爱他帝王的权柄容貌。我们既要做和睦的帝后,所以少一些剑拔弩张,相处时多一些愉悦欢乐不好吗?”

    沈舒算是懂袁皇后的意思了。

    这两人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爱人夫妻,应该算是情人甚至是床伴。雍帝是因为权势过大,所以可以同时拥有很多情人,但若是袁皇后一朝掌权,恐怕第一件事也是给自己多找两个情人。

    什么他负我,我爱他这种帝后虐恋爱情故事,袁皇后和雍帝的根本不需要这种话本。

    于袁皇后而言,雍帝是上司,是家族稳固的工具人,同时也是一个固定床伴而已。只要有更高的权势和利益,袁皇后也可将雍帝随时抛弃。

    说完这些,袁皇后又弹了沈舒的额头一下:“小孩子家家问这些做什么?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想想打什么钗环好。”

    又将刚才的桃花玉递给沈舒:“这桃花玉颜色虽好但裂纹太多,不够润,最多让人给你嵌在鞋上或是腰带上。”她对这个桃花玉还是不满意。

    “回头我让人给你寻最好的羊脂玉做玉镯。”袁皇后有点嫌弃藩国进贡的东西。

    将雍帝赏赐的东西挑挑拣拣后,袁皇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沈舒道:“你不觉得陛下今日怪异吗?”

    “您是说他主动说起太子之事吗?”沈舒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袁皇后冷声道:“他这是怕我与太子联手呢。”

    说到这袁皇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对沈舒道:“不对!陛下若是如此忌惮我与太子,那他就不会赐婚你与庐陵王!”也就是说太子的谋算并不会成!

    “阿贞,你与庐陵王结怨是否多此一举!”袁皇后猛然醒悟,她觉得自己被雍帝戏于股掌之间。

    沈舒见到袁皇后又要发怒,赶紧上前安抚道:“从母,陛下未必就如此想。陛下和太子之间太过复杂,非是我们现下能参与的。”

    “不是庐陵王,难道陛下属意的是湘东王?”袁皇后觉得脑子有些乱,“陛下若是忌惮太子,必然会让你嫁于湘东王。”

    “也不对!陛下若是属意湘东王,又如何会让太子主动在东宫设宴邀你与庐陵王、邵陵王相见?”袁皇后觉得哪里都不对。

    沈舒幽幽道:“或许连陛下都未想清楚该如何安置我吧。”

    雍帝对她的打算也是一时一个变化,他期望袁皇后和太子修好,但又不希望两人真的联手。当下她就是那个是非,把她支出去其实也是雍帝喜闻乐见的。

    她才入台城一月,内庭就生了这么多事端,便是雍帝也不想让她继续在呆在宫中吧。

    雍帝会认为她是一个不可控因素吧。

    袁皇后坐下来仔细深思后,觉得沈舒说得也对:“你说得对,那老奴心思莫测,你现下还是别在宫中趟这些浑水了。”

    现下雍帝反复无常,就连袁皇后也觉得十分不安。

    第二日,沈舒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宫了,倒是言娘子求到了她面前。

    “小娘子,奴愿随您出宫。”言娘子对着沈舒道。

    沈舒皱眉:“我对言娘子的态度已经改变,从母也开始重用言娘子,您不必随我出宫也有前程。”

    “皇后殿下身边亲信众多,多奴一个也不多,还请小娘子收下奴。”言娘子道。

    沈舒问道:“言娘子是早有这打算?”

    言娘子低头道:“是。”

    “那为何我初到显阳宫之时,言娘子对我如此轻慢?”沈舒问道。

    见沈舒终究还是提起了这个问题,言娘子深吸一口气道:“那日奴觉得小娘子年纪尚幼,又是寒门女,不会成为奴日后的主上。”

    “今日怎么又觉得我会是了?”

    言娘子道:“小娘子短短一个月从乡君成为县君,礼同郡公主,在封邑可行王事,奴在宫中多年,也未见有如小娘子一般之人。”

    “再者昔日奴认为小娘子年纪尚幼,奴可成为小娘子傅媪,因此才行此僭越事,还请小娘子恕罪。”简而言之,当初她觉得沈舒不是她相中的主上,而是她可以随意摆布的女童。

    可沈舒却道:“言娘子,你未说实话。”

    言娘子心中一沉,神色肃穆,对着沈舒一拜:“奴虽得殿下看重,这辈子却也当不了大长秋。”大长秋首先要是寺人,她不是。

    这话倒是让沈舒意外,但也有了兴趣:“言娘子在我身边,莫说大长秋,怕是连女官都做不得。”

    “奴听闻北魏置女官以典内事,女官之首内司一职位比尚书令。”言娘子道。

    南梁有女官,但女官和妃嫔不分。此时的北魏却已经将女官和嫔妃分流,划出单独的体系,这点是南梁所不能及的。

    沈舒审视地看向言娘子:“言娘子意在内司?”

    “奴不敢欺瞒小娘子。”言娘子跪倒在地,声音微颤。

    “你跟着从母或许能当内司,跟着我怕是与内司无缘。”沈舒又道。

    言娘子却道:“恕奴直言,皇后殿下不会如北魏一般置女官,奴跟着皇后也成不了内司。”

    “跟着我,言娘子又有何利可图?”沈舒轻笑,她不讨厌有野心的女子,相反她很欣赏这样的人。

    她对言娘子一开始确实很有恶感,但言娘子此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识时务,能够快速转变态度,不惜求到她这里来。

    “奴、奴也不知。”言娘子苦笑,“奴这些年在宫中也算是阅人无数,奴不知小娘子前景如何,但小娘子绝不会是池中之物。”

    “奴跟着小娘子未必没有前程。”

    沈舒却道:“言娘子之所以跟随我,应是瞧中我身边除了妙华无可用之人吧。你若到我身边,便是我身边第一得力之人,我的后宅琐事包括日后的课税杂务都要从言娘子这里过手。”

    这倒是她在大雍见到的第一个将野心写在明面上的女子。

    “小娘子明鉴。”言娘子的身子伏得更低了。

    沈舒轻笑:“言娘子对从母怕是也并未用心吧。”

    言娘子声音轻颤:“小娘子误会了,非是奴不用心,只是皇后殿下身份所限,奴也只能为皇后筹谋这么多。”

    简而言之就是袁皇后的上限就在那里,如今袁皇后能得到的已经是极限了。

    “既是如此,我又怎知言娘子日后对我是否会有所保留?”沈舒走到言娘子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这是言娘子和沈舒第一次对视,沈舒的眸子并非上位者那种令人可怖的深渊,而是十分清澈,清澈到好像容不下任何的阴谋算计。

    “小娘子是主,奴是仆,小娘子若是不满奴,驱离打杀就是,还怕奴不成?”言娘子不敢再和沈舒对视,低头叩首。

    同样也是身份所限,言娘子的身份就注定她的咽喉为他人所握。

    “言娘子既有诚心,我向从母讨来言娘子又何妨?”沈舒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还用手将言娘子搀扶起来,

    言娘子起身的那一刻,只觉得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等到沈舒和袁皇后说起此事,袁皇后直接道:“她本就是我给你准备的人,阿文虽好但太过温和,阿言是能够给你当管事的。”

    “言娘子颇有野心,您可知?”沈舒对袁皇后问道。

    袁皇后轻笑:“她想当娄逞第二。”

    “娄逞?”沈舒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前齐时有女子娄逞,变服诈为丈夫。粗会棋博,解文义。游公卿门。仕至扬州从事而事泄。明帝令东还,始作妇人服。”袁皇后解释道。

    沈舒:女扮男装?还当上了扬州从事?

    这要不是袁皇后说的,她一定觉得这是小说。

    所以真有女子女扮男装当官的?还做到了扬州从事?这个官职可不低了!

    她觉得自己观都要被颠覆了!

    果然小说是源于现实吗?

    见沈舒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合不拢嘴的时候,袁皇后笑得花枝乱颤:“我就知你喜欢娄逞。”

    “世人皆说明帝如王莽,但只凭他不治罪于娄逞,我便喜欢他!”袁皇后品评起帝王来也随心所欲,爱憎分明。

    沈舒对前齐明帝不了解,但这娄逞确实是让她对这个时代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你可能不知,阿言与娄逞有旧。”袁皇后道,“娄逞与阿言的母亲为表亲,阿言年轻时曾受教于娄逞膝下,年少时也曾游学,后来夫君战死后便侍奉于我。”

    “她之所以侍奉于我,其实也不过是想入宫为官,她不止一次进言北魏的女官制,但我无能为力,只能辜负于她。”袁皇后摆摆手。

    最后袁皇后沈舒告诫道:“阿言此人心高气傲,你若用她,也需狠狠敲掉她的傲骨。再者她野心极大,你用她之时务必要小心。”

    她其实最怕的是言娘子噬主,虽然现在看来可能还不会。

    “多谢从母提醒。”沈舒对袁皇后道谢,“我会善用言娘子。”

    之后沈舒又问:“娄逞是否还在世?”她真的很想见见这个奇女子。

    袁皇后想了想道:“她是东阳人,东阳离彭县倒是不远,你日后去彭县倒是可顺路拜访娄逞。至于她是否还在世,我确实不知,我只知她年岁不比我大多少,你可去问问阿言。”

    沈舒点头,准备起身去找言娘子,结果宫人就来回禀说湘东王前来探病。

    “你可愿见?”袁皇后问道。

    沈舒还未回答,就又听到宫人又来回禀说是邵陵王也来探病。

    沈舒: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但她觉得又很可笑,她和这二人似乎没一个是真心的吧。

    “就说县君要静养,不宜见客。”袁皇后直接道。

    她也没心情让沈舒同时应付两个皇子,也没必要。

    殿外的邵陵王和湘东王听到袁皇后的回复,有些失望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湘东王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宫人道:“这是我阿姨调配的白僵蚕膏,去除疤痕有奇效,还请县君务必收下。”

    宫人收下后道谢。

    一旁的邵陵王看不过去,冷声道:“七郎来得倒是快,还带来了修容调制的药膏。”

    湘东王神态温和,语气却带着讥讽:“那也比不过六兄,淑媛新丧,棺椁还未下葬,六兄不在灵堂为母守孝吗?”

    “七郎是不知我阿姨薨逝前的遗言吗?”邵陵王握了握拳。

    湘东王轻笑:“六兄,你需知诏书一日未下,名分便一日未定,一切便皆有变数。”

    “你是何意?”邵陵王不是蠢人,他已经察觉到了问题。

    从沈舒与庐陵王的事,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还未确定。如今湘东王的话,让他明白他的猜测怕是要成真了……

    “六兄,你又不是五兄那般蠢人,何必要我明说?”湘东王神态温和,看邵陵王的目光也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邵陵王看了一眼湘东王,随后也不管沈舒了,直接朝着净居殿跑去。

    可真等他到了净居殿门前,他却又停住了脚步,如何也不敢踏进净居殿的殿门!

    “大王……”身后的宫人追着邵陵王一路而来,神态紧张,就怕他打闹雍帝寝宫。

    结果邵陵王什么都没做,而是转头回了流光阁。

    “拿酒来!”邵陵王对着宫人命令道。

    “大王您还在母孝之中……”宫人跪了一地,拼命地阻止。

    可邵陵王却不管,直接拿起灵堂前供奉的酒水喝了起来。

    邵陵王如此荒唐行径,雍帝很快就知道了。等雍帝到的时候就见到邵陵王大醉伏在孙淑媛的棺椁前大哭。

    “何故饮酒?”雍帝对邵陵王问道。

    邵陵王道:“穷矣!奈何矣!”

    穷矣并非是穷的意思,而是孝子哭时,应当大喊穷矣和奈何矣作为一种礼节。

    说完便披头散发,伏跪在孙淑媛的棺椁前痛哭流涕。

    “阿耶,阿姨新丧,我心甚痛,今日方知阮嗣宗丧母之心!”阮嗣宗便是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阮籍丧母宴饮吃肉是其最有名是事迹之一,更是被奉为名士风范和孝母典范。

    雍帝果然没有怪罪,上前拍了拍邵陵王的肩膀,轻叹道:“六郎真名士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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