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看着没有了气息的公孙佳人，左手轻举，一个虚握，华光倒流，原本破碎成粉末的守心悟道石便从四面八方围聚在许仙的掌心，重聚成一块晶莹流转、流光溢彩的小圆石。

    战绝断肢处那种磨灭摧残着他的道韵也消失了，他以天地元力立刻重续了残肢。

    许仙轻瞥了一眼天空上的魔教三神明，开口淡淡道：“退下吧。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惹我生气。”

    战绝、戚寒容、灭欢对着许仙微微躬身行礼，立即带着魔教教众鱼贯而退。

    许仙吩咐完，也不管他们。而是拔下自己的几根长发，以发为线，将守心悟道石系好，重新戴在了公孙佳人的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许仙对着公孙佳人的父母、公孙衍点了点头，缩地成寸，抱着公孙佳人，消失在了远方。

    ……

    许仙并没有将公孙佳人葬下，而是把她放在石门山上属于她的那间竹庐的竹床上。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人生艰难唯一死，到头方知万事空。好好做一场梦吧……”许仙手掌轻抚公孙佳人的额头，柔声道。

    他的手掌间光华流转，道韵无穷。

    许仙站起身来，走出了竹庐。

    ……

    公孙佳人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在绝对的空虚、黑暗、混乱无序中诞生，起初，宇宙空旷，寥寥无有生机，也没有多少生灵，经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漫长岁月，陆续又有先天神明诞生，有凡人及类人成就文明。

    无数世代，先天神明和乐，凡俗文明向前，神人皆安。

    然后，有一天某位先天神明死了！

    祂并不是死于非命或谋杀，祂是老死的。

    于是，众神知道了，原来祂们也是会死的！

    死亡的恐惧在众神的心里激起浩瀚的波澜，引发了无数延缓死亡的谋划、争夺和杀戮。

    接下来，无穷无尽的纪元，都是无穷无尽的播种、圈养、屠杀以及再播种、再圈养、再屠杀的轮回……

    众神各自划分地盘和星域，宰执着自己的浩瀚神域，执行着自己壮大生命和力量的计划，渐渐地，一些强大的神明不满于自己的界限和进展，谋求更大的统治疆域，于是先天神明之间的冲突爆发、升级……

    终于，在一次冲突中，一位强大的神明杀死了另一位神明，并且发现吞噬神明可以极大提升自己的寿元极限和力量极限，于是，杀戮不可避免地无限扩大升级。

    而“公孙佳人”也厌倦了绝对的黑暗、空虚和混乱以及阅读死亡，她隐秘谋划，拼着万一的可能逃出了众神的墓地，成为外界众神中“最新诞生的”一位先天神明。

    她称自己为“墟”，废墟的墟，归墟的墟，世称“墟神”。

    新伙伴墟神懵懂而无知，但神力诡异而强大，心怀不轨的众神对祂也没有什么办法。

    墟似乎对宇宙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祂到处漫游，花费了数百万年的时光拜访了所有神明，也在蝼蚁般的凡俗文明中生活了漫长岁月。

    这个天真好奇而无害的新神明，却终于在数百万的漫游后，以宴饮之名秘密召集了最强大的九位先天神明，提出了祂丧心病狂又严密之极的神明清除计划：十强联手，纵横捭阖，以百万年时光，屠灭存世的另外九百九十一位先天神明，聚众神明伟力于十强之身，从此寿元无尽，伟力无穷。

    而宇宙广袤无垠，星域浩瀚恢宏，十强成就巅峰，所分割主宰的疆域和凡民不可胜数，足以供养自身而绰绰有余，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自相残杀， 因此十强联手，就具备了信任的基础。

    墟的计划听起来疯狂而不可思议，但只要是最强的十位先天神明联手，一切又都充满了实现的可能，且收获将如此可观！令九位神明无法拒绝。

    接下来的百万年就是先天神明之间阴谋和杀戮的盛宴，不断有神明惨死，找不到凶手，渐渐地神明们自危，聚在九大强者身边形成了九个联盟。

    联盟之间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原因甚至借口互相攻伐，伟大的先天神明们犹如星辰，不断地殒落……

    等到百万年时光过去，先天神明除了墟和九强，只剩下了最小心谨慎或者最强大残忍的九十八位，祂们拒绝再彼此攻伐。

    然而此时九强也已今非昔比，吸收了殒落诸神的力量和生命精华，祂们的强大已经到达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九强撕下了最后的伪装，公开联手，猎杀另外九十八位神明，如此又花了十万年时光，先天神明被屠尽，只剩下九位至尊强者和始终未加入任何联盟只负责全程串联游走的墟。

    一个璀璨盛大的黄昏，墟召集九位至尊宴饮庆贺并商量宰割宇宙，划分无尽星域和凡民。

    然后，墟挑拨离间九位至尊未成，出本体，鏖战九十九年九月零九天，在另一个黄昏杀死了九位至尊中的最后一位。

    至此，先天诸神凋零，宇宙归于凡人和后天神只。

    此即“诸神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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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神黄昏之后，墟神力耗尽，神念蒙尘，神体残败，堕入凡尘，沉眠了无数纪元和岁月。

    从此，无穷时光先天神明不现，浩瀚星空终知宇宙已无先天神明。

    ……

    墟还是醒了过来。

    杀绝了同类，祂一时没有了方向，便在无尽星辰间漫游。

    墟在各种星域和文明中存在并离去，倾向于工具的科技苍穹文明系，包括虚拟文明、基因文明、机器文明、征服者文明等，倾向于自然之力的自然宗教文明系包括神话文明、魔法元素文明等，有倾向于自身身心灵的修行者文明系包括武道文明、修仙文明、修魔文明、灵族文明等，也有非人的异形文明系包括虫族文明、兽族文明等……无奇不有，璀璨多彩。

    如此又是数亿年时光，墟见证了无数文明兴衰和纪元葬灭，直到祂觉得也看得差不多了，就停留在了一个蓝色星球上，见证这个星球从荒蛮中诞生了最初的生命，生命繁衍变迁，智人出现，文明兴起，繁荣昌盛，然后“轰”的一声一切归零。

    星球荒芜数百万年，又诞生了最初的生命，生命繁衍变迁，智人出现，文明兴起，繁荣昌盛，然后“轰”的一声一切又归零……

    如此轮回十几度，数十亿年时光过去，墟也不再是神明，渐渐降落为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人类。

    这一次文明绵延到了李唐盛世，化名为元林宗的墟在锦官城遇到了李十二，又被李十二拉到了长史府夜宴，见到虽然不算很美丽，但风华绝代的公孙佳人！

    梦做到这里，床上的公孙佳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是天宝十年（751年），公孙佳人整整大梦了一年。

    公孙佳人睁开眼睛的同时，后坡的梨花雨中，土坟崩裂，晋入合一、成就当世神明的圣主伽蓝凌空独立，长啸声穿空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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