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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1章 天

    我和岑杨在机场附近开了酒店,回到那儿已是晚上8点的光景;岑杨因为连夜的奔波而跟我先告别回房间休息了,我心事重重无心睡眠,便一个人在附近的闹市散着步。

    我在超市里买了一些物品和水果,然后打车去向了乐爷爷的大院,路上灯火通明,每一个行人都有为了梦想和生活打拼的痕迹,他们是晚归的人,是游子,我亦何尝不是?

    昏黄的灯光中,老远就看到了已经抽出绿叶的银杏树,我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大院,保姆阿姨为我开门之后,我终于在电视机前看见了乐爷爷。

    乐爷爷整个人的状态比我比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萎靡了许多,整个人深深陷在沙发里,却没发现我的到来……我知道他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强忍内心的难过来到他身边,轻声说道:“爷爷,我来看您了……”

    乐爷爷转头看我,不知道是困了还是病的严重的原因,竟在几秒后才认出了我,旋即笑着对我说道:“小周啊!哈哈哈,你来了。”

    我和乐爷爷始终仿佛带着亲近的感觉,我们相见的心情都是写在脸上的高兴,并且话一直说个不停,他现在的生活挺单调的,所以我便以倾述者的姿态,向他讲述了这一个月来的忙碌以及所做的事情。

    我说了很多话,说了工作室和景区的交替繁重工作,还说了练习吉他刻苦到手指磨烂生茧,这些是我一个月时光的呕心沥血,代表着日日夜夜早起晚睡填充生活的背后……今天,在杭州,我终于抽出一个夜晚的时间,不用工作,不用练吉他,但我仍旧不敢喘息,身后已经有太多压力推着我走了……

    乐爷爷听的很认真,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慈眉目善的说道:“小周真是辛苦了……爷爷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累,为了能更好和我们家那不成器的孙女在一起,也为了走出别人眼里成功的人生……但你累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停下来歇一歇……有人会怪你为什么走的慢了些,但在乎的人,只会担心你走这么快是不是有很大压力……”

    我瞬间泪目,卸去了所有成年人的伪装,然后像孙儿一样依偎在乐爷爷怀里,乐爷爷就任凭我把他当作依靠的大树,直到许久之后,他才拍了拍我的背,说道:“面来了,小周,快吃点吧。”

    “爷爷,这是?”我抬起头,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桌上的阳春面。

    “看你来的时候一脸风尘仆仆,想必是没吃饭吧?刚让小吴(保姆阿姨)做了一碗,你快吃些,别饿着了。”

    我感动不已,在乐爷爷的以为里,我应该是刚从丽江赶到杭州,一路都没吃上饭……我闪着泪花端起那碗阳春面,只觉烫的不是刚出锅的面条,而是乐爷爷对我那炙热的关心!

    虽然吃过了点烧烤,但我吃起面条来时还是显得狼吞虎咽……当最后一口汤被我喝下,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点的钟声,乐爷爷看了一眼,皱眉说道:“小溪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我这才发现之前就提过住在大院的乐溪,在我到来的一个小时内居然不见身影,我便向乐爷爷问道:“爷爷,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今天去上班前跟我说要参加什么同事聚餐……真是的,这也不能弄到这么晚吧?平时都是按时和我回来吃晚饭的!”

    “爷爷您先别着急,她刚参加工作,正是融入职场的时候,需要适应和熟络同事关系。”

    “有道理。”乐爷爷停了停,看向我又说道:“这种应酬的场合肯定是喝酒了,这样吧,小周你去找一下她,把她接回来。”

    ……

    20分钟后,我抵达了乐爷爷告诉我的地点,可当来到之际,却发现乐溪并不在这家饭店,当即我便着了急,连忙给乐溪打去了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而接通后的女声却不是乐溪。

    对方声称是乐溪的同事,她告诉我她们已经转场,现在正在某个清吧喝酒,而乐溪喝的有点多,这个时候去上厕所,把手机忽略在桌上了。

    我马不停蹄的打车前去,很快来到了乐溪同事说的那个地点。这个清吧并不大,但和所有的清吧一样,都显得灯光暗淡,可我却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乐溪。

    今天的乐溪,似乎和我认识她以来所有的时候都要不同,她穿的是一袭浅绿碎花长裙,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女款西装,以往的刘海也被干练的扎起来,而橙色的灯牌反射在她泛红的脸颊之上,让我那颗难起波澜的心,却永远像初次爱上她时那样荡漾……

    她就坐在五六个有男有女的同事之中,一会开怀大笑,一会豪爽喝酒,一会积极配合他人的游戏,我知道这是她真正释放自己的时刻,而这样的时刻应该是开心的,但我总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多了份端庄和内敛,像是这样的酒局并没有让她完全放开。

    我来到了她的面前,就站在她的背后,她面对我而坐的同事发现了我,出声道:“帅哥,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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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卡座上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就连背着我的乐溪也迟钝的转过面来,我就在他们疑问的目光中,说道:“我是来接乐溪回家的。”

    乐溪看着我,面色呆滞,几秒后竟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周未……你来啦,我们干杯!”

    说着,她像是放下了一切的防备,举起手中的的酒一饮而尽,她喝的太快,我几乎来不及阻拦,而在喝完之后,又像是彻底喝醉了的身体失去支撑倒下。

    我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扶住了她,然后看了看周围她的同事,致歉道:“各位抱歉啊,她喝的有点多了,我得送她回去了。”

    坐在乐溪旁边的女人,帮我把乐溪扶上我的背之后,低着头对我说道:“你应该就是linda的男朋友吧?我刚才看过她的手机,屏保的照片就是你和她的合照,你送她回去,我也就放心了。”

    我点了点头,对方口中的linda应该就是乐溪在公司的花名,而对方在得到我肯定的回应后,动作浮夸的又说道:“整个部门里,我是和她走的最近的同事了,她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提过男朋友的事情,但在我面前提过了好多次!”

    “她跟你说过了什么?”

    对方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道:“她说你是个矛盾的人,心里带着阴郁看起来却阳光大方,有才华有能力却经常质疑自己,她还说你很爱她,那些艰难的阻隔、微小的细节,很多个瞬间她都能察觉到那颗爱她的心……太多太多了,总之她一提起你就会滔滔不绝……不过说到最后,她都会带着似有似无的悲伤,然后小声呢喃说对不起你……”

    我哪里会不知道所谓的对不起我指的是她留在杭州的选择……我五味杂陈,原来我已经成为了乐溪此刻最在意的心事了!

    我还陷在自己内心许久不能回过神来,趴在我背上的乐溪却忽然用双手紧紧环扣住了我的腰,口齿不清的呢喃:“周未,等会骑摩托车的时候……我用力,你也用力……这样就不会冷了……”

    她的言语把我的思绪刹那间拉回到我们在丽江共同度过的时光,那时候我经常骑着摩托载她回到那个名叫“暮亭”的客栈,而在路程中,她总是会像现在这样用力勒住我的腰,说这样我的腰就会发力对抗她,也就不会冷了……

    我记得每个瞬间的故事,那些带着笑意的言语片段,就在短暂的旅途上随风一段段寄给了未来的我们。

    半晌,我终于向乐溪的同事问道:“方便问下,为什么她今天会喝这么醉?”

    “今天是部门聚会啊……说来也有点反常,好像平时她也不怎么参加这些活动,今天却很主动应约,并且还在酒桌上显得很爽快,谁来敬酒都是一口喝完。”

    “是这样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背后的乐溪打断了我,她用最柔软的语气,却说着气势汹汹的话:“周未你在做什么呢?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转头安抚着乐溪,随后才看向她的同事,说道:“我得走了……谢谢你了,打扰你们喝酒的兴致我很抱歉,希望有机会能给你们好好赔罪……”

    “说这么客气的话干嘛?小事一桩,你带她回去吧,记得照顾好她。”

    ……

    杭州的繁华,就显现在哪怕凌晨12点半,街道上还是车水马龙,这就导致我几乎打不到网约车;打车软件告诉我,需要步行500米到某个主干道可能会打到车。

    就这样我背着乐溪一路步行着,而喝醉了的她并不安分,两只脚不停的乱晃,头还左靠一下,右靠一下。

    我走着平稳的步伐,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还是轻声对她说道:“别乱动啦,等会掉下来就摔猪了……”

    “切,你才是猪呢!”

    “原来你能听得到啊。”

    “你管我……你个大笨猪~”

    “哟,还骂上我了,我背着你,你得明白形势比人强……等会我就去卖猪仔!”

    “就骂你,猪猪猪!”

    这是乐溪醉酒后最无邪的一面,我情不自禁的咧开嘴笑道:“为什么要骂我猪?”

    “因为你不懂得照顾自己!”

    这句话让我感到有些奇怪,刚想继续追问,她却睡着了,而睡着了的她安静如同小猫,侧耳还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我感受着全世界在我背上的重量,默默走了一段路,这种无声步行的场景,致使我的内心想法良多,不经意的已是来到了那条主干道。

    我把乐溪放在了一条靠椅上,然后掏出手机试着打车,在五秒钟之后我的目光停在了乐溪的身上……此刻的乐溪是醉了,我便可以肆无忌惮看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她确实有了些样貌的变化,瘦了点,又多了几分成熟。

    许久,我深深的失了神,想到分开这一个月,我的生活里没有她的身影,我便有些哽咽,继而沙哑着嗓子说出了最想对她说的话:“分开一个多月,我真的好想你……”

    说完这句话,我再难抑制情绪,扭头走开几步,慌张的点燃一支烟,又一声“叮”的手机提示,我急匆匆的拿出手机查看是不是打到了车。

    而在这个时候,身后乐溪那酒后断断续续却格外清明的声音,携带着汹涌的真情,就这么准确无误的传入了我耳里。

    “才一个月么?我只记得是49天……49天不见,亲爱的周未,你过的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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