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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天地变故人归,播种待果,活的恶鬼(大章-求订阅)

    次日,雪霁,日出。

    庄园里银装素裹,却又镀染金芒,小琞裹着大棉袄,拄着小拐杖,两个小小的脚印和一个圆圆的孔洞,慢慢蔓延向远处。

    棉袄很暖,绒绒的毛簇拥的脖子都没了,只露出一张可爱的脸庞,一双笑的好似新月的眼睛。

    许许多多漆黑的乌鸦在或假山,或高树,或屋脊上站着,用狂乱且平静的眸子,俯瞰着这热热闹闹的庭院。

    “一,二,三”

    “一,二,三,四,五,五”

    “一,二,二,憋跑,憋跑”

    “哇哇哇!”

    小平安坐在老板娘腿上,仰头数着乌鸦,可数来数去怎么也数不过“五”这个数字,因为乌鸦飞来飞去,就是不让他数。

    这气的小平安哇哇大哭,眼泪刷刷地涌出。

    他在哭,小琞就在笑。

    阎娘子跑去,敲敲她小脑袋,道:“别欺负弟弟。”

    “苦包,苦包儿~~”

    小琞指着小平安嘻嘻笑着,琉璃白般的瞎目却显出一种可爱与天真的美丽。

    这“苦包儿”一出,让阎娘子和老板娘都是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哭包儿”,这是在说小平安特别容易哭呢。

    小平安在听了这词后,也是愣了会儿,然后迅速察言观色,忽地醒悟了是什么意思,又哭的更凶了。

    阎娘子也急忙跑到老板娘身边,一起哄小平安。

    而小琞则是抓着拐杖,在银白的雪地里一摇一摆地走着,大片的乌鸦在她周边飞舞,好像镶嵌了红宝石的黑色火焰。

    李元完成了正常的早间修行后,也来到了此处,想享受一番天伦之乐。

    他抬起头,扫了眼乌鸦。

    十五只。

    数值是“18~20”。

    他记得在三月的时候,还只有六只。

    这是一个月多一只吗?

    而且“18~20”的数字已经可以说是九品武者了,虽然不强,但也是真真正正入了九品。

    自家女儿,这究竟是?

    他的思绪闪过,又瞬间被打破。

    小棉袄奶气的声音里糅杂着欢笑,喊道:“爹爹,抱,抱抱!”

    她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扬起。

    这能人心都融化的动作,李元不会拒绝。

    他快步走上前,抱起小棉袄。

    小棉袄丢开拐杖。

    李元搂着她在雪地里转了几个圈儿,这才停下,然后一手抱着她,一手抓着小拐杖,来到侧边的小亭子,将拐杖放桌上,然后看向哭唧唧的自家儿子,抓着小棉袄的手伸出,道:“你们要好好相处。”

    小棉袄笑着,大大方方地伸着小嫩手放到小平安面前。

    小平安“哼”了一下,别过头去。

    小棉袄却刷一下逮住了他的手,喊道:“苦包儿,别苦了。”

    “哇!!”小平安继续哭起来。

    老板娘急忙哄着。

    阎娘子在旁道:“小琞,别叫弟弟哭包儿了。”

    小棉袄显然还不会表达稍显复杂的意思,于是呆呆地趴爹怀里。

    李元笑道:“堆雪人吧。”

    说着,他又问了句:“年年呢?”

    阎娘子道:“在武庐呢。”

    老板娘道:“可不是在武庐了,年年最近又跑我那儿去了。”

    阎娘子好奇地看去。

    老板娘道:“我这不是也组建了一只小商队嘛,主卖酒,顺带卖卖山货和兽皮之类的。那商队在周边来回跑了几次,年年就挺感兴趣的,便跑去和商队主事聊天了。”

    阎娘子忍不住笑道:“人小鬼大。”

    李元则是看向老板娘道:“薛姐,年年应该是想购买更好的傀儡材料,她若是要买,别省着钱,让她买。”

    老板娘剜了自家男人,娇嗔道:“就你疼她。”

    李元笑了笑,然后拉着自家儿子和女儿,一起堆雪人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堆好了个小雪人;

    可意犹未尽,就又堆了个大号的;

    再意犹未尽,便堆了个数米高的雪屋,中间刨空,又堆了个雪桌和五张雪椅。

    普通人没这本事,但李元却可以。

    而这看的阎娘子,老板娘她们也是忍俊不禁,童心大起,一个个钻到了雪屋里,左看右看,然后又泡了茶,围着雪桌喝了起来。

    阳光穿过冰晶,在屋里投下梦幻的彩色弧光。

    小平安也不哭了,眨巴着眼,兴奋地在雪屋里乱逛。

    乌鸦们飞来飞去,小棉袄粘着父亲。

    一家人,其乐融融,待到雪屋开始融化,小平安又哭了起来。

    小棉袄跑过去,拍着他的头道:“布库,布库。”

    老板娘好奇道:“小琞是在学鸟叫吗?”

    阎娘子无语道:“她是在让弟弟不哭。”

    时间一天天流逝.

    内部巩固,外敌绕路,五个小县子安安稳稳地发展着。

    除了农田年年歉收之外,便没什么特别不如意的了。

    可既然这五个小县子的幕后存在变成了李元,李元的话也能起到决定性作用了。

    在阎娘子和老板娘的建议下,他再开农田,并且还安排门中杂役,甚至弟子去帮着农户种田,以此当做一项历练,而成功完成者,还能获得门派点数,以兑换资源。

    他更是鼓励武庐中的弟子去帮农户耕种。

    本就需要一颗云淡风轻、逍遥人间的心,去耕种农田未尝不是一种心性的磨砺。

    要知道,武庐如今地位很高。

    武庐的弟子都带头去帮忙耕种了,这农田便是忙碌了起来。

    另一边,他再让大户们减少了农租,从原本的定额交租,变成了百姓的定额留米。百姓得先顾了自己肚子填饱,剩下的米才交给大户。

    而作为补偿,他给了这些大户一些名额,让大户中家族子弟能够进入门派修行功法。

    除此之外,各坊市前都安置了粥铺,这算是救济无家可归之人。

    同时,各门派的弟子也开始将安排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重新落户,赠与新开辟的农田,虽不肥沃,但总归是有了个差事和盼头。

    阎娘子,老板娘牵头做着这些事。

    而期间,李元并不如何露面,也不揽这些善功,而是把这些事儿全归到阎娘子和老板娘身上去。

    久而久之,五县民间皆称道“阎菩萨”和“薛菩萨”,且人人都知道“血刀老祖疼婆娘”。

    毕竟,原本血刀老祖根本就不在乎民间疾苦,多亏了两位菩萨,他这才做了这些善事。

    六月时,李元重返了一次奢乡。

    奢乡没有让他失望,这第一批奢乡弟子已经把之前马老爷以及衙门的事给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无中生有。

    借势。

    扯虎皮。

    这虎皮是松鹤酒楼的虎皮,也是李元的虎皮。

    松鹤酒楼的虎皮好扯,但李元的虎皮难扯。

    为此,许兰许盛等人还硬生生地给李元加了个名号,编了些似乎而非的来历。

    他们说李元是从东海神秘的凤伯仙乡来的,这凤伯仙乡是传说之中、可能存在、但却无法考证的神秘之地。

    也不知道哪个小乞丐是从哪儿听到了,反正就这么被按在了李元身上。

    许兰许盛也不敢说李元是凤伯仙乡主人,只说这是一位凤伯仙乡而来的神秘使者。

    凤伯仙乡使者怀着未知的目的,收拢了当地的少年少女,教导他们功法,并且让他们崇拜神秘的凤伯仙乡主人。

    许兰许盛以及其他六个少年少女,还特地编了一套神秘的叩拜礼仪,专门用来叩拜凤伯仙乡主人。

    而凤伯仙乡主人,其实则是个裹在黑布里的古怪木雕。

    这古怪木雕,是许盛自己用刀雕琢出来的,不过这事除了许兰没人知道。

    如此说辞,如此装神弄鬼的神秘仪式,再加上八个九品,以及松鹤酒楼的含糊其辞,马老爷和当地官府都傻眼了。

    没人再惹这奢乡了。

    而奢乡又招收了不少新鲜血液,这就让这小府邸变成了个小型的势力。

    李元在知道自己突然多了个“凤伯仙乡使者”的称号后,也是啧啧称奇。

    不过,他没有去纠正任何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将八品修炼之法以及突破七品之法传授给了那八人,然后让松鹤酒楼稍稍开放八品妖兽肉的购买渠道。

    八品妖兽肉,依然珍贵,供不应求是肯定的。

    但这珍贵程度却也没有数年前那般贵了。

    主要原因是五县统一、安定且治安良好。

    商队行走其中,很少再遇到强人,便是遇到些零零散散的山匪,也可以靠着自身的力量予以对抗。

    统一,稳定,治安良好,就带来了更多的贸易。

    一来,红蚁商会见此处安定,便提升了供应额度。

    二来,蘅芜酒楼自行组建了商会,开辟了对外贸易渠道,并和不少商会有了往来,这资源便也容易采购了。

    三来,随着年年歉收,肉田里的八品妖兽肉产量却竟在逐渐增加。

    种种因素的叠加,再加上李元的暗中操纵,那在青潭县的小小奢乡也能够获得维持修炼的资源。

    但还是老话,钱得自己赚。

    这就让奢乡陷入了一定的困境

    掌握了一定手段的奢乡弟子开始扩招弟子,同时加大山货的开采,然后通过卖给松鹤酒楼而换取资源。

    而这些品相良好的山货,又通过蘅芜酒楼的商会贩到外地,从而赚取银两,如此形成良性循环。

    八月初,一封信又通过某个商会被送到了李元手里。

    信是阎牧写的。

    信中所表达的尽是失望之情。

    可究竟为什么失望,却也没说。

    阎牧只说他想回来了。

    李元出神地看着那封信,神色里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只是简单的几封往来信件,已经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阎牧很可能是某个和圣火宫平阶的大势力的弟子。

    之后,他通过自身渠道,探了探,这才知道中原又发生大事了。

    去年,皇帝食言,明明许诺了“开启大周武库”,却又临了不干了。这一点,李元其实可以理解。

    皇帝肯定是被谁提醒了“武库绝不能开启”,因为这“武库”就是皇室底蕴,皇室底蕴若被人扒光了,那皇室还是皇室么?

    所以,皇帝许诺的时候是上头了,现在清醒过来,却宁可反悔,也不愿开武库。

    可诸如圣火宫这般的大势力肯定不干了,这联合讨债肯定是必须的。

    皇帝连红莲太子都打不过,怎么对付这些击败了红莲太子的势力?

    而今年,有了答案。

    这答案是商队从北方逃回的武者口中零零散散拼凑出来的。

    但简单来说,就一句话:皇帝重用行骸,他甚至拜了一位行骸为国师。

    李元通过商队知道的事,老板娘自然也知道。

    老板娘就很好奇。

    “这皇帝不是傻吗?用行骸做国师,行骸就不觊觎他的大周宝库吗?”

    李元给了一种猜测,为她解答了疑惑:“也许行骸真的不觊觎大周宝库。”

    “为什么?”

    “行骸本身的境界并不代表着实力的强弱,

    而从前鬼域不多,这大周宝库里藏着的应该大多是有利于武者修行的宝物。

    但这些宝物,恰恰是行骸所不需要的,所以那位天子才会如此大方地拜行骸为国师。”

    “那行骸图什么呢?”老板娘很好奇。

    李元沉默了下,他对玉京城的印象,大概就几件事:

    一,阎牧护送一位清官去玉京;

    二,红莲太子攻占了玉京,却不再追杀天子,从而给了天子号召天下势力围攻的契机,之后天子反悔,天下势力逼债,天子重用行骸与之对抗;

    三,敛衣斋,或者说殓衣斋。

    “行骸的水太深了,鬼域的水也太深了,他们愿意和皇帝结盟,肯定是有大图谋。”李元喃喃着,又道,“我怀疑年年农田饥荒都和这些事有关。”

    老板娘也是知道自家男人意思的。

    农田饥荒,肉田肥沃。

    而越好的肉田附近,就会有越可怕的鬼域。

    就好像一阳一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要知道,边陲之地的肉田都已经能够产出八品妖兽肉了,玉京城那边的肉田现在是什么模样,只是想想就知道必定不凡。

    “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老板娘轻叹一声,“过去可不这样。

    今年饥荒,来年丰收,世道有好有坏,顶多算是无常。

    可现在.

    欸.

    这已经是连续第五年歉收了。

    要不是增加了些农田,增加些农户,减少了些农租,这几个县子怕不是都已经成了人间地狱了。

    这是老天爷不让人活呀。

    今年又快到收成的时候了”

    她眉眼间并没多少乐观,因为她早去农田看过了。

    黄土上,农户挂在眉间的忧愁已经说明了一切。

    十月。

    歉收。

    而肉田的八品妖兽肉又增加了产量,并且还有扩大的趋势。

    深冬。

    山宝县,血刀门照例测试了一下“黑市鬼域”的“鬼域边界”,然后发现这边界扩大了,虽然还没有抵达地面,可最近之处却已不过十多米距离。

    若是哪个玩水的想下湖去游一游,说不定就游入鬼域了。

    因此,新的血色禁牌被树立在了岸边,触目惊心。

    来年开春。

    秋塘县,万人坑鬼域突然走出了一位强大的六品鬼仆,那鬼仆着与本时代完全不同的古代衣衫,古象将军直接被打懵了,但幸好这位鬼仆是“冤有头债有主”的那种,古象将军让开后,他便没有再追击,而是离开了秋塘县,也不知去往了何处。

    一个月后,那个六品鬼仆回来了,身后还拖了一个大麻袋,麻袋里装了数十个死人。

    古象将军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隔壁有个县子里,一整个家族都被神秘强者屠光了,可令人奇怪的是,这个家族在当地名声很好,是出了名的善人之家,根本不可能得罪谁,更不可能得罪六品强者。

    这让古象将军渗人无比,因为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可那些古代人回到人间,他们的仇人或许早就已经老死了。但是,这些鬼仆却不罢休,他们很可能找到了当年那些仇人的后代,然后将后代所在的家族直接屠戮一空,再带着返回了万人坑。

    如此,可真是应了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夏日无事。

    秋,歉收。

    这是连续第七个年头的歉收了。

    冬。

    庞元花偶然之间观测到天空多了新的神魂之线。

    李元与她顺藤摸瓜,然后发现“木匠铺”居然复苏了。

    一大批人失踪了,同时又有人生了“血肉枯萎”的怪病。

    李元和庞元花都知道,“血肉枯萎”便是在“排队进入木匠铺”的征兆。

    旋即,庞元花去钟府左侧十四号厢房看了看,然后带回了结果:鲍大从还活着。

    既然鲍大从还活着,那按理说“木匠铺”应该依然被卡住了才是。

    之后,他们又开始调查更多的生了“血肉枯萎”怪病的人,以了解他们看到的木匠铺景象。

    然后,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答案出现了:

    木匠铺里多了一排木架。

    这意味着,原本一个一个排队的秩序被打破了。

    队伍,变成了两条。

    李元和庞元花又开始四处奔波,依样画葫芦,继续抓那些无恶不作的山匪,然后李元给山匪涂血,再开门把山匪丢进木匠铺。

    可这一次出了点小意外,第一个山匪居然没能逃出来,直到第二个才成功了。

    木匠铺,再度被堵住了。

    可无论是李元还是庞元花,心底都沉重无比,好像压着重重的铁块。

    鬼域并不是原封不动的,它在成长.

    今天木匠铺有两排木架,那之后呢?

    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变成有十几排,甚至几十排,几百排木架

    一排两排还能堵,多了.怎么堵?

    忙碌完的李元和庞元花,没有半点喜色。

    因为,这个世界正在发生某种可怕的变化。

    现在只不过是这变化的起点罢了。

    回到百花庄园后,李元开始批量地修炼技能。

    只不过,因为六品资源和技能都是需要血金购买的,所以他能获得的这些技能依然是七品。

    他不是不想破入五品。

    可越是尝试,他就越是明白,五品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甚至也许不是靠个人能突破到的境界。

    这种事儿,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经验,穿越前他看过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里提到了“道心种魔”之类的功法,还有则是“攫取特性”之类的力量晋升法。

    李元越是尝试,越是感到这个世界的影血功法,很可能就是这么个路子。

    他是播种人。

    他播下了种子。

    然后,需要等待种子生根发芽结果。

    之后,他再去攫取那些果实。

    吃下那些果子,他就可以看到后面的路。

    很现实,也很残酷。

    但高处不胜寒

    大道通天,却仅一人能行。

    皇位煊赫,何时见容两人?

    隐约的猜测,让他好似洞悉了一些世界真相。

    冰山一角,却已刺骨生寒。

    深冬。

    北方突然爆发式地涌来了一批乱兵,这些乱兵完全没什么理智,目光狂乱,失了智地往羚羊口中乱冲。

    然而,羚羊口后的山宝、花陌、天南三县早就成了一个围绕武庐的整体,三方出动高手,将这些乱兵全部绞杀,然后轮班镇守,以应付那不定时涌来的乱兵。

    羚羊口也开始向关隘进行转化。

    可怪异的是,那些乱兵好像是彻底疯了一般,根本就不怕死,但他们也不像是秘法炮制的秘军,就是纯粹的疯了而已。

    这一年冬,天气不冷,反倒是艳阳高照。

    寒冬腊月,百花突然盛开,开的鲜艳。

    鲜艳的让人惶恐、悚然。

    就在此时,天空终于飘了一场大雪。

    气温好似断崖,急转直下,那开了的百花第二天便纷纷凋谢了,好像是老天爷开了个玩笑

    而这些反常,却让李元心底越来越堵。

    可他能做的,只是一边拓展自身“技能池”的深度,一边.压下煎熬、耐心地等待着种子的生根发芽。

    初春。

    庄园里,李元赤膊,负重,手握龙刀枪,反复地练习着刺击。

    这刺击好似腾草而出的钻天毒蛇,快、狠、且每一次角度、方向都没有任何变化

    枪术!

    是李元拓展“技能池”的一个方向,这可以直接增强他对战时的灵活机变。

    嗖!嗖嗖!嗖嗖嗖!!

    又是一连六枪,但六枪又是刺在同一处空间中,方位可谓是完全重叠。

    少年心念再一动,又是数道枪影往另一处扑出,且击打在同一个位置。

    这是他搜集来的一门七品技能,如今已经接近圆满,除了在破境处李元点了1点技能点之外,全程皆靠自己修炼。

    相比起之前的连绵不绝,这更注重精准。

    便是一只苍蝇嗡嗡飞来,李元说刺它左边翅膀,便不会刺到右边。

    练罢,少年手掌一翻,龙刀枪陡然变得灵活起来,从原本的出草毒蛇变成了掌中盘旋、指间飞绕的云中之鸟。

    枪尖如鸟喙,连点八方,每一点都是瞬出瞬回,毫不留恋。

    好像他掌中之枪活了过来,上一刹还在东边,下一刹却已到了西边,变幻莫测。

    这法门,是李元在修炼的另一个七品枪法技能,名为。

    相比连绵不绝,精准,这枪法更注重灵活诡变。

    练罢,少年手中枪陡然又是一变,变得势大力沉。

    一会儿后,枪再一变,枪走游龙,击点多变。

    再一刹枪术又变得朴实无华,可这无华之中却又暗藏种种杀招。

    这后续的三种枪法,分别名为“会通竿子”、“献把梅花”、“混元子母”.

    李元持六品圆满境界,修行七品技能。

    他本就是枪刀合练,反向修行,修行速度可谓极快了。

    这五枪同练,也不曾耽搁。

    待到五枪练罢,天已全黑。

    但这一日却与往日有些不同。

    一封信从远处而来,放在了他身边。

    信,是阎牧写的。

    内容很简单:他要回来了。

    李元拿给阎娘子看。

    阎娘子笑道:“相公,你要多个外甥啦。”

    李元道:“我与他兄弟一场,亲自去接他。”

    阎娘子纠正道:“是外甥,外甥.不是兄弟。”

    李元笑了笑。

    当晚,他就来到密室,略作思索,做了一份儿假的生命图录轨迹。

    也许是他多心,但曾经的友人归来,岁月未必没有变却这故人之心。

    阎牧便是没说,他也能猜到阎牧十有八九是大势力弟子,不仅是大势力弟子,而且还是有着“关系户”一类的弟子。

    否则他如何会随着战局的变化而产生极大的情绪波动?又如何能在玉京城那般的地方活下来?

    要知道,阎牧就比他大两岁,就算是大势力里的天才,那实力也就放在那儿。

    他对阎牧这个外甥,这个兄弟会以亲情相待。

    但是,他对那位大势力的弟子,却要留一手。

    春末。

    李元苦思参悟,将六种枪法融合为一,命为“六合”。

    这“六合”和“摧城”一样,都属于七品中的绝技,是七品技能的绝巅。

    若说摧城,乃是威力霸绝,一刀斩。

    这六合,便是周身皆可出枪,且一瞬即至,诡谲却具有强大的洞穿之力。

    这样的绝技对李元的综合实力并没有多大提升,可却能让他实战能力有不小幅度的提升。

    而就在这时,提前被派去长眠江渡口等待的弟子派出飞鸽,传回了消息:阎牧到了,他们会先在外住宿一宿,然后在两天后通过羚羊口。

    李元收了信,和阎娘子与老板娘说了声,便骑了匹快马,拎了两坛好酒,出了北门,绝尘而去。

    两天很快过去,李元也抵达了这边陲三县的出入口。

    百花盛开,姹紫嫣红,风里摇曳,十里飘香。

    少年洒然地下了马,坐在羚羊口一边老树下的茵茵长草间等待。

    一个时辰后,羚羊口里一道白衣身影在血刀门弟子的簇拥下策马而入。

    那身影偏瘦,有些文士般的儒雅,而脸庞李元很熟,正是阎牧。

    阎牧长他两岁,今年当是二十五。

    二十五岁,本该是雄心万丈、想着谋一番事业的年龄,更何况这是一位在玉京城里待了许久的年轻人。

    可是,李元看到的只是疲惫、失望以及满脸的沧桑和落魄。

    李元又扫了一眼阎牧身侧的信息:500~530(600~630)。

    这一看,他之前自己的猜想就被印证了大半。

    真没想到,阎家还是个关系户啊

    至少这阎牧是。

    否则,就这实力,怎么在玉京活下来的?

    要知道,阎牧是八年前护送那位清官去玉京的。

    十六岁的阎牧实力顶多就七品吧?再算多一点,初入六品是了不得了。

    所以,李元继续推测,阎牧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护送那人去玉京的。

    诸多念头闪过,他面露微笑,提着美酒,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阎牧看到李元,整个人愣了下,因为李元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当年那瘦弱、有着几分豪情的老实少年,如今却是雄姿英发,体魄宏伟,还未走近便是一股子压迫之气奔袭而来。

    而他,变化也很大。

    去时豪情万丈,此时.却胡渣满脸,落魄满眼,沧桑无比。

    阎牧急忙跳下马车,大喊了声:“姨父!”

    李元上前几步,搂了搂他,笑道:“阎兄,此去中原,好像酒没喝够啊。”

    阎牧愣了愣。

    李元豪爽地大笑道:“酒若喝够了,何以满眼疲惫?”

    阎牧莞尔,挤出些笑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玉京虽好,不如早还乡.还是这儿好啊”

    李元丢给他一坛美酒,道:“不是我吹牛,这酒是我另一个婆娘酒楼里酿的,远近闻名。”

    阎牧笑了笑,他喝惯美酒,又怎会对小地方的酒水报以太多期待?不过,他归时的一些担心却是烟消云散了。

    兄弟,还是过去那个兄弟。

    而当年他将小姨托付给兄弟时,本也存了撮合的打算。

    这一声姨父叫的也不意外。

    他顿时拍开封泥,凑到嘴巴,稍稍停了下,见李元单手抓坛,与他遥遥相敬时,他才笑道:“这一口饮的不是酒水,而是伱我兄弟重逢之情!”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痛饮美酒。

    酒水入喉,阎牧才露出诧异之色,然后道了声:“此酒,味道甘.”

    李元笑道:“甘特娘的好喝。”

    阎牧愣了下,也笑道:“甘特娘的好喝。”

    李元又拍了拍他肩膀道:“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最好一直住着,玉京有什么好的?”

    “玉京.玉京”阎牧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然后长叹一声。

    李元道:“大丈夫,叹什么气?”

    阎牧露出自嘲之色,道:“当年我太年轻了,我以为我护送的是一个为国为民着想的清官,可没想到.也只是个蝇营狗苟、唯利是图之辈!

    清官只是他的伪装,是他的面具,我被他骗了!”

    说罢,他越发愤怒,借着酒劲仰天长啸一声,悲愤无比地吼道:“古之圣贤,忧国忧民,如今安在,安在?!!!”

    李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位外甥是真的在忧国忧民吗?

    他往后挥挥手,看着周边血刀门弟子道了句:“你们先走。”

    血刀门弟子纷纷抱拳,恭敬行礼,然后遵老祖令,策马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漫漫长道,只剩两匹马并排而行。

    李元这才问:“那清官死了吗?”

    “没死.”

    阎牧道,“他也根本不是什么需要我护送的清官,而是一个大势力的内门弟子,他本身实力就比我强,却还在装弱。

    他之所以去玉京,是因为他知道红莲贼将起,想要提前去将这些信息告知他所在的门中。”

    “哪个门?”

    “神木殿。”阎牧道了声,然后仰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赶紧去门中,将这消息汇报吗?”

    李元配合地摇摇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说罢,阎牧攥紧拳头,“那狗东西之所以告诉神木殿,不是希望神木殿联合其他势力将红莲贼镇压下去,以免生灵涂炭。

    他.他.他居然是想让各大势力放水,任由红莲贼一路攻到玉京城。

    等红莲贼把皇家搞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阎牧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些话,说罢,他如泄了气的皮球,自嘲一笑,“我真傻,真的。”

    李元叹了口气,拍拍阎牧肩膀,安慰道:“阎兄,你不傻,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阎牧激动地侧头,双目发红噙泪,道了声:“好兄弟!”

    两人策马了一阵儿,天色已晚,便暂在最北的天南县入住。

    客栈里,两人又是一顿畅饮,然后回了厢房。

    李元这才知道一些关于阎牧的消息。

    当年,阎牧年幼外出拜师,学了,又一路提升到了七品,之后闯荡江湖,无意结交一位清官。

    这清官见了他本事,便在上京前邀他同行,望他护送。

    同行的还有些其他江湖人士,但那清官却对他颇为照顾。

    后来,阎牧才知道原因。

    这竟是“神木殿”的基础功法,他天赋上佳,既入七品,当认祖归宗。

    次日,一早,两人启程继续赶路,并在傍晚赶到了山宝县。

    一入县子,李元带着这位外甥直奔百花庄园。

    而庄园前,阎娘子已经带着小琞在等待。

    两人下马,小琞肩头落着乌鸦,喊了声“爹”。

    阎娘子指着阎牧笑道:“那是你表哥。”

    小琞嘟着嘴,刚要尝试着喊“表哥”,阎牧却皱起了眉,然后失声道了句:“这是.天生行骸?”

    李元微微侧目。

    阎牧才注意到失言,然后拉着李元到一侧轻声说:“姨父啊,这孩子不能见人,否则必惹大祸。”

    “为何?”

    李元神色开始变冷。

    阎牧道:“你一直在边陲之地,那是不知道,可外面,行骸和武者已经是势不两立了。

    这孩子双目如玉,乃是古书里记载的一种极其罕见的天生行骸。

    不,已经不能用天生行骸来形容了。

    这就是活着的恶鬼。

    她要是被大势力的武者看到,必然格杀勿论。

    若是被行骸看到,必想着拐离此地,远走万里,再不复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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