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溧阳县兵丁调动频繁，与当日搜查那九尺高凶犯一般，出入更加严密。

    村子因为上次土匪入村抢人事件。

    太和乡八个村联合起来，每个村都派有精壮汉子，三人为一组手拿钢叉，交替巡逻。

    乡里给钱补贴巡逻伙食，有些原本游手好闲的泼皮，也算有个本质工作可干。

    原本还防范着土匪再次劫掠的冯渊，也难得有几天清净日子。

    整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

    清晨天刚亮，主室门后已用手臂粗的木棍抵死。

    窗户上都糊着纸，堵的严严实实，生怕门外窥探。

    床上，鸳鸯睡得迷迷糊糊，她耳边听见磨墨的沙沙声，睁开眼睛。

    看见老爷正坐在桌子旁。

    她轻声呼唤：“老爷？我又起来晚了吗？”

    冯渊转头，摆摆手，“天色还早，你醒了？多睡一会儿吧。”

    鸳鸯听闻，哪还睡得着，利索地翻身穿衣，过去给老爷研墨。

    桌子上，摊着一个小册子。

    旁边堆着银票以及衙门存根。

    冯渊此时正在一笔一笔记账。

    衙门三千两，购置桌椅板凳，花费银子六两。

    农具、烟花爆竹、文房四宝、果脯等等一应杂货，物品共计银子十五两。

    十两银子换铜钱与王伯，一万三千枚。

    打发两个帮忙的村民汤药费，共计白银四两。

    打发差役们搬运两具尸体，共计五两。

    给两人请了个丧葬一条龙，打包一起吹，花圈、纸人，还请了些专业孝子哭坟，共计三十两。

    算下来，取的一百两银子，弄完还剩现银三十两。

    衙门里面还有二千九百两银子。

    冯渊记完了公账。

    又数起了私账，赵甄那群人放了一百五十两银票在家里，当然归他了。

    从死了的老仆身上摸了五百两银票出来。

    前后净赚六百五十两。

    记到这里，他伸手把腰间，从拐子护卫取的刀，摸出来放到桌子上。

    这把刀前两天去当铺估了价，当铺掌柜猴精，以为他来路不正，只出了一千两销赃价。

    以冯渊估计，找私人买家价格应该还可以翻翻。

    想了想，没把刀的价格写进去。

    老仆身上的玉，冯渊可没交上去，要证明他的身份，只需那块令牌就可以了。

    毕竟那个令牌一看就不好出手，冯渊也不傻。

    这块玉，当铺掌柜掌了眼，支支吾吾只肯给两千两，说要更专业的人来看。

    冯渊本就只拿来估价，又不真当，摆手作罢。

    意思就是这把刀和玉才是大头，脱手价都值三千两。

    大景朝公子盛行佩玉，玉从前朝只能皇宫贵族配饰，如今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玉石开采能力不足，加上供需不平衡，也就导致这几年玉质器物很好脱手。

    更别提冯渊手上这块玉，尽管他不懂玉，但这块羊脂玉玉牌温润带油的手感不会骗人。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冯渊感慨这钱来的可比打官司快多了。

    不行不行，做人切勿焦躁，这两个动产就不写到账本里好了。

    他也知道，前朝皇子就算逃难，能从皇宫带出来并赏赐下去的东西，自然是精挑细选过的，不是民间凡物。

    当时这玉，掌柜看他样子都当死当喊的，若真遇到识货的人，价值不可估量。

    鸳鸯看着老爷边写边笑，好奇问道：“老爷这是赚钱了吗？如此开心。”

    冯渊摇摇头，把一众银票往怀里一抄，突然就苦着脸，“如今家里各种开销都挺大，你看我们人如此多，以后自当要节俭一点才好啊。”

    鸳鸯点头。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丫头，与老爷共睡了几晚，害她都做了多次心里准备了，清白布洗了又洗。

    每晚老爷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倒头就睡。

    不过昨晚情况有了突破，她无意识间把脚靠过去，谁知打鼾的老爷，握着她的脚睡了一晚。

    害得她一晚想入非非，整晚都没睡好。

    虽然不知老爷不碰她的顾忌究竟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老爷是喜欢女人的。

    自当知晓老爷口是心非的脾气。

    她开口道：“是开销挺多的，这都连着吃了几天肉了，如今物价到处都在涨，一斤肉就要快五十文了，我给王伯说一声，让他以后少买点。”

    鸳鸯起身就要出门。

    冯渊急忙扯了她一下，“这个，花销嘛，也要分主次，老爷我如今正在长身体，肉应该多吃。”

    开玩笑，王伯苦惯了的人，平时做饭本来就没有油气，还要缩减，那他更是吃不下饭。

    无肉不欢的冯渊要不是最近一直没空，定要整个全肉烧烤宴。

    鸳鸯转身站定，嘴角含笑地看着他，也不点破，继续上前研墨。

    此时冯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鸳鸯。

    后者疑惑接过，开口道：“老爷，这是？”

    冯渊笑笑，“钌山来的拐子不是留了银子吗？这可是鸳鸯赚的钱，老爷我拿大头，不也要奖励奖励你嘛，快打开看看吧，我的欣赏水平可一直都挺不错的。”

    鸳鸯见他如此说，好奇地打开锦盒，这一看，“啊”了一声，锦盒差点飞出去。

    急忙说道：“不行，老爷这太贵重了。”

    锦盒里面赫然装着一只金镶玉步摇。

    步摇为头簪一种，因走路时发簪的坠饰随着步伐摇晃而得名。

    其中又以金镶玉最为名贵，单这一只品相加做工，就要三十两以上。

    鸳鸯自是识货，县里金店一只普通金步摇都要二十两了，何况这么精美还镶了玉的。

    冯渊开口，“有啥不行，比起鸳鸯赚的钱，大头都还是我拿了呐，送钱太俗气，只好送个女孩子都喜欢的东西，怎么样，老爷的欣赏眼光不错吧？”

    鸳鸯哪里不知这是老爷劝慰她的话。

    主人家没同意，这钱就算一文不给她，她也没任何怨言，何况老爷还救了她的命，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亏老爷还替她想的如此周到。

    她弯腰突然做了一个出格的举动。

    小嘴在冯渊脸上亲了一口，如蜻蜓点水一般，羞涩又大胆地表示着自己的认同与喜欢。

    她心跳的扑通扑通，脸红的好似一只煮熟的大虾。

    羞得不敢在房间里待下去，急忙把锦盒塞到冯渊怀里，转身就匆匆跑出屋去了。

    冯渊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这小妮子都睡了这么几晚了，害羞做什么。

    不过他倒是用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刚刚被亲过的地方。

    手指在鼻翼之间闻了闻。

    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