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欣国五十年夏

    冀西诸侯联军返回封国。

    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伤痕累累，战车也损失许多，甲士也阵亡一小半。

    跟随冀西联军一同前来的，还有天子使者。

    “戎原一战，世子身先士卒，斩杀鬼方数将，自己也力竭而亡。”

    天使的话让夫人姬甯感到天崩一般，而欣只是感慨一声：“吟儿，先我们一步去了黄泉。”

    龙吟在战场上作战英勇，常常为天子前驱，立下许多战功，但也最终在一次追杀鬼方溃军时，被鬼方埋伏，最终寡不敌众而牺牲。

    等到其他诸侯的援军抵达最前线时，欣国世子已经被鬼方剁成肉酱，人头也被割下来插在旁边的树枝上。

    鬼方想要以此来威慑周天子，让周人不要继续北进。

    戎原本就是鬼方世世代代生活的祖宗之地。

    但是周人，却不断地向北开扩新的定居点，还在戎原分封诸侯。

    这让鬼方诸邦非常不满，于是他们联合起来反攻周人，侵扰周人的龙兴之地岐山。

    诸侯国中，有像欣国这样尽心尽力者，亦有敷衍了事者。

    同处冀西之地的“攸国”，只派了一个家臣，让其带着五个甲士，去洛邑敷衍天子，战场上还临阵脱逃。

    因此，天王震怒，决定剥夺“攸子”的封国，并且把攸国的人口土地财富分给对周王室忠心耿耿的欣国和钰国。

    “我已经将天王的命令传达给了攸国国君，让其奉上土地人口财富，然后前往洛邑请罪。”

    “如果他肯认罪，天王便只剥夺其封国，允许攸君带着自己的族人去戎原重新建国，从头发展。”

    “若是他负隅顽抗，天王自会调兵遣将，将攸人族灭。”

    如今，天子权威尚在，对于攸国这种不听话的封国，自然要杀鸡儆猴，否则，天子权威就会受到质疑。

    今天你攸国可以敷衍了事，不听从天子的征调，那明天，其他诸侯是不是也可以有样学样，也可以不听从天子的征调？

    “可有吟儿遗物？”夫人姬甯伤心欲绝，她一共才两个儿子。

    “无有。”天使摇摇头，也是非常无奈。

    “也怪我，当时龙吟想要扩大战果，追杀溃逃的鬼方蛮夷，我也昏了头，贪图更大的战功，所以没有阻止他的鲁莽行为。”

    跟随天使一起来的还有冀西其他诸侯，说话者正是钰伯。

    “此事与钰伯无关，杀我吟儿者，鬼方也。”欣安慰着旁边的姬甯，又与钰伯讨论起了这两年里前线的战事，尤其是洛邑的政局。

    “天子的身体有些虚弱，恐怕时日无多。”

    等到天使和其他离开后，钰伯才对欣小声说着。

    “我当初就说了不要让吟儿去前线，随便派个家臣领兵去不就行了，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吟儿。”

    夫人姬甯依旧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怪罪起了让龙吟领兵出征的欣。

    欣知道自己的夫人还在丧子的阴影中，所以也只是好言安慰，让几位寺人少女将姬甯带回府中歇息。

    钰伯神情尴尬，并不想掺和欣君的家事，于是向欣告别。

    “钰伯慢走。”欣亲自送钰伯离开欣国地界。

    “欣君留步吧。”出了欣国地界，钰伯让欣留步。

    双方都把礼数做足，都希望两国建立更加友好的联盟关系。

    欣国的主要扩张方向是西方的欣水流域和南方的欣湖平原，因此，对于东方的钰国和东北方向的罗国，就要联盟，防止腹背受敌。

    而罗国地处群山环抱、蛮夷包围的境地，也需要欣国和钰国这两个盟友。

    钰国更不用说，位于易攻难守的大平原，出了国门就是河济之地数不尽的蛮夷戎狄，更是需要欣国和罗国在背后支援盐和铜。

    钰伯离开欣国后，便迫不及待想要瓜分攸国，这是天子赏赐给他的。

    攸国位于欣湖的东南方向，其东北方向是钰国，西北方向是欣国，同时也是天子使者进入欣邑最常走的路。

    在攸国的东面，同样是河济之地的蛮夷戎狄，其西南面则是一些殷商遗民生活的聚落。

    这些生活在欣湖之南殷商遗民已经被打散，他们没有自己的国家，只是以家庭为单位，零零散散分布在湖水之南的平原上，名义上是欣国的臣民，但是欣国管不到他们，他们也被称之为野人。

    野人并不一定是没有文化的野蛮人，他们只是生活在欣国的国境之内，却不受欣国统治者的管辖，简单点就是黑户。

    以前，欣国没空管理湖水之南，现在，是时候将统治范围扩展到湖水之南了。

    “在湖水之南建造新的城邑，将那些零零散散生活在湖水之南的野人迁徙到新城邑生活。”

    “自愿归顺者，可以成为平民，负隅顽抗者，捕为奴隶，可以挑选几个表现忠心者，成为国人，以此安抚野人民心。”

    简单地为龙吟举办了一次隆重的丧礼后，欣便有条不紊地安排国人们带着奴隶去湖水南岸建立城邑-南欣。

    欣国的甲士们，乘坐战车，驰骋在欣湖平原，挨家挨户地统通知那些自由散漫的野人家庭，让他们在一年内迁徙到湖水南畔的“南欣城”生活，接受欣君的统治。

    一年后，欣国将会在南湖平原展开捕奴行动，凡是没有迁徙的野人，都会被逮捕为奴。

    在通知南湖平原的野人们迁徙到南欣城时，欣又带着一些甲士亲自千万攸国，接收攸国的土地和民众。

    攸国君臣被天王的命令吓坏了，他们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

    攸国国君还想跟殷商遗民联手，抵抗周天子。

    但是，攸国世子和攸国夫人都不愿意跟着国君陪葬，于是，他们弑杀国君。

    攸国世子即位后，立刻向欣国和钰国进行土地人口的交接，然后带着自己的族人前往洛邑，向周天子请罪。

    “这个时代，还不能出现郑桓公，现在就算出了郑桓公，也是攸国的下场。”

    欣对历史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几百年后的春秋时代，有个被称呼为郑桓公的君主射了周天子一箭。

    不过，很显然，就目前来说，大周出不了郑桓公，就算出了，也会被周天子摁死，因为天子的权威还没有衰落。

    攸国一共有国人两百，平民一千，奴隶五千。

    国人被攸子带去洛邑请罪，只有平民和奴隶被留在了攸国的土地上。

    同样来分割攸国的还有钰伯。

    “攸国之土地人口，我与欣君各得一半，如何？”钰伯与欣的关系很好，还是亲戚，没有在这件事上面斤斤计较。

    “可以。”欣点点头同意了。

    攸国的土地，靠近欣国的那一片区域，被划分给了欣国，靠近河水的那一片更肥沃的土地则划分给了钰国。

    虽然钰国得到的土地更肥沃，但是也更加危险，随时有可能被河水对岸的戎狄侵扰。

    所有的攸国平民和奴隶，都成为了欣钰两国的奴隶。

    欣将攸国的人口迁徙到欣邑，又将欣邑的人口迁徙到正在建造中的南欣城。

    之所以不直接把攸国人口迁徙到南欣城，则是因为不好控制。

    为了方便控制新来人口，故而需要迁徙到欣国的大本营欣邑。

    而欣邑原本的人口已经对欣国有了归属感，就算将他们迁徙到南欣城，也不用担心无法控制。

    庶子龙鸣（欣与邢姬之子，现在刚满16岁成为了南欣城的采邑大夫，全权负责南欣城的建设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