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乐从桌上端了一碗清水来到老头身旁，轻呼道。

    “是不是渴了？这里没有酒，您就先喝水吧！”

    “拿酒来！”

    老头依然坚持要酒，天乐也不知此时在哪里去给他弄酒来喝，当老头睁开眼看见天乐手上拿着碗时，老头两眼放光的凑过来，鼻头子还没到碗边就嫌弃了，撇了撇嘴依旧躺在那里，一声声酒啊酒的喊着，似乎并没有听到天乐刚才说的话。

    天乐见他嚷着有些可怜，安慰道：“忍忍吧，出去再喝。”

    接着把那碗清水凑近老头的嘴边，可是下一刻却被老头无情的打翻，看着洒了一地的清水，天乐也有些生气，气鼓鼓不打算管他。

    这动静让那三异族人惊诧不已，略感担心，就连旁边的年轻道人也被这动静惊醒，睁眼看了看。

    好在天乐本性善良，又知老者喝醉了酒，也没有再计较，想当初师傅偶尔醉酒，天乐也是尽心尽力的伺候，没有一点怨言。

    听见动静的狱卒跑过来，看见地上摔碎的破碗也知是何事，然后独自收拾起来，在这牢狱里竟让狱卒动手，还真是新奇。

    热心的天乐自然不好意思，忙起身帮着一起收拾，而那老头气息也逐渐沉稳而悠长，看来是睡着了。

    整个上午，天乐大都望着屋檐下在蛛网上来来回回的八爪怪忙个不停，时而蛰伏时而出击，天乐看得出神，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晌午。

    这次狱卒提来了一个很大的食盒，从狱卒吃力的动作来看份量定然不轻，而且老远就闻到香味，显然这顿非常丰富。

    狱卒把食材一盘盘端出来摆满了桌面，鸡鸭鱼样样不少，不止天乐等人，就连狱卒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吞了吞口水。

    天乐自然是很喜欢，也不忘招呼三异族人前来吃饭，随后又看了看那年轻道人与老头，正好把狱卒带来的那壶酒递给老头。

    那老头嗜酒如命，天乐的酒壶还未到，酒气已进入老头的鼻腔，猛然间接着坐起身一把抢过酒壶，直接仰头畅饮，舒坦的享受酒精带来的快感。

    天乐会心一笑，也不管他又走向一旁的年轻道人，将他扶起来坐上了桌，这才看见年轻道人的伤势似乎好了很多，想必是那狱卒用了好的药材让他恢复的如此之快。

    众人落座，斑驳的桌面有了食物的衬托，也显得光亮如泽。哈斯·元元苦笑着表示，如果不清楚牢狱里的状况，就这一桌子菜能把人吓死，还以为是断头餐呢！

    天乐兴起默笑无语，又见狱卒眼巴巴地望着，随即邀其一起享用，不过狱卒却是砸嘴巴后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天乐的热情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失望，而那老头却已经灌完了大半的酒，却又不知足的对手中的酒品头论足起来。

    “酒是好酒，就是不纯。”

    天乐听老头说话怪异，这酒闻起来连中等都算不上，为什么说是好酒呢？

    也许是老头发觉到了天乐的疑惑，说道：“我喝惯了果酒，这酒虽拗口，但是换了一种口味，也觉清香沁人，新奇无比。”

    天乐点点头，随机把桌上的筷子递给老头，而老头不管不顾，直接用手来抓，其余几人见此表情异样但也不敢言语，天乐也随他，拿起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那年轻道人眼神中透着饿意，却又难以下咽，还咳嗽几声，这时老头却拍了拍他，这让年轻道人感觉到了疼痛，撇了眼老头却没有作声。

    “你小子内伤不轻呀！”

    天乐很奇怪，说道：“狱卒上了药，而且我见他气色也好多了，难道您会看病？”

    老头又喝了口酒，这才缓缓说道。

    “小子本就内外伤兼具，却用了一种糊涂药，此药可调集精血精气于外伤，表面看着恢复的很快，但是内伤因为被抽调了精气血而伤神，使得内伤加剧，看来丁家之人也是要面子啊！”

    “糊涂药？”

    “金钱子，香色草，这两味药并不治疗奇难杂症，药效稀松平常，不过炮制过后就会有那糊涂药的奇效，有些游道烂医就用此法坑蒙那些生病的人，加之见效快，会以为遇到神医，千恩万谢奉上钱财，结果耽误病情而无可救药，至于游道本就居无定所，就算行苟且之事也无妨。”

    年轻道人听完老头的解释，脸上惊恐难消，这让天乐看到了自己那无助的一面，心火直冒，肯定是两牢头怕滥用私刑被发现而受到责罚才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举。

    “该死，草菅人命！”

    “你是说那些游道？”

    “那些游道也是畜牲，苦了那些无辜之人。”

    天乐以为老头会与自己一起同仇敌忾怜悯一番，却只听他冷哼一声，说出四个冰冷冷的字。

    “死不足惜。”

    天乐错愕，用惊诧的眼神看着老头，如同在看一个冷血无情的动物一般。

    “生死法则，强者为尊，那些人只是检验你们所谓人性的试验品。”

    天乐不敢相信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还用‘你们’这样生分的词，心里懊恼又愤怒，想着老头年老色衰是个老糊涂，也就不与之争论，不过又看了看那年轻道人从刚才的惊恐到此时的茫然，又硬着头皮向老头求教道。

    “这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次老头回应的很快，看着天乐说道：“难得你小子有人性，也罢……”

    说完就单独给年轻道人倒了一口酒，还用手指在里面搅了搅，说道：“喝下去就没事了。”

    天乐见老头戏耍一般，对他的敬意也荡然无存，而且受伤之人喝酒是大忌，老头强行灌他显然是不懂医术的，瞬间后悔刚才开口请教。

    天乐出言怀疑老头的做法，可老头却不闻不问，而是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年轻道人，似乎在逼着他喝下去。

    那年轻道人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绝望，认命一般，决绝的一仰头，喝下了那口酒。

    天乐以为年轻道人会犹豫一番，没想到这样突然，天乐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看着那年轻道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然，脸上浮现出忍受着酒精刺激的表情，天乐对那老头的好感彻底没了。

    这老头是谁，无情的说辞，诡异的动作，甚至全身都透露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