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卿问话时完全没表现出任何的质问和生气，就好像这不过是正常的交流，不似阮柠刚刚充满怀疑的态度。阮柠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心虚的移开了视线，纠结几秒，她最后也承认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之后阮柠终于把憋了很久的补课的事跟他一五一十交代了，见人听完后没有表态，她又解释道：“我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同意才没说的。”

    她原以为贺时卿会宠溺一笑地说“怎么会”，可事实是贺时卿淡着神情告诉她，“我确实不会同意。”

    他问道，“阮柠，这么久的事情了，你一次都没想告诉我吗？”

    阮柠吞吐道：“我想过，但是我不想和你吵架，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对你说。”

    贺时卿说：“可你明明知道我不高兴，还要去做，甚至不告诉我，我现在可能更生气呢。”

    两人相处的症结或许就在这些事无巨细的观念和小事上，阮柠有些受不了了，她强忍着要爆发的情绪，说：“那你为什么不可以理解一下呢？我们现在是在交往吧？贺时卿，我不是你的情人了，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能明白吗？”

    贺时卿却说：“我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你的做法，以前你宁愿存着我给你的钱，也要自己去挣那点儿工资，现在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找我要，可你还是拒绝我，后来我把one day送给你，你本可以轻松的在短时期内还完一笔几十万的账款，但你为什么总要给自己找麻烦又卑微的事情做？”

    阮柠有些无奈，“在你眼里我做的这些事情就是卑微吗？我到底是有什么错，我只是想一步一步走到你身边的位置，不想被别人说我没有资格，这有什么错。”

    “你和那个谢律师是什么关系？”贺时卿突然问她。

    阮柠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谢知行，但她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他：“他……是我的前男友，他之前帮你打官司我才重新遇见他的，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只能做朋友。”

    听到阮柠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贺时卿还是一个心软，上前拉住了她，贺时卿将额头轻轻抵住阮柠的额头，然后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他又说，“但你真的太倔了，只要你服软一次，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阮柠轻轻推开他，认真地说：“贺时卿，你知道我倔，我逞强，可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想再贪心的。”

    贺时卿陷入沉思，阮柠又说：“我们需要给彼此一点空间，贺时卿，我是人，今天的事，我不喜欢，你不要再做了，这对我来说已经不是考虑生不生气的问题了。”

    贺时卿猛地看向她，下意识的也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阮柠神情倦怠地说：“我知道我做得也不对，我不该瞒着你什么都不说，但你以后也不要这样了，可以吗？”

    贺时卿愣了愣，“阮柠，我……”

    阮柠主动抱住了他，像是急于获得肯定一样，她对贺时卿说：“再有矛盾我们也冷静下来好好聊聊，好吗？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吵架了。”

    她说：“我不会哄人，你上次一个人跑掉，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贺时卿回抱住她的同时也顿了一下，他说，“好，但如果是这样，阮柠，有一件事我也希望你能清楚。”

    二人的距离再度被拉开，阮柠半阖下眼，他或许早就猜到了，但心里的希望却慢慢燃成了死灰，因为他没想到还是要再一次为这个话题而讨论起来。

    贺时卿的语气恢复了平淡，可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的炙热难耐，烤焦两位在情爱里挣扎的苦侣。他说：“阮柠，我爱你，我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疯。”

    阮柠低眼望着下方，隔了好几秒后才开口直言，“还是为我想去留学这件事，对吧？”

    贺时卿利落地回答道：“是，我还是无法支持你会离开的决定，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所以你肯留下来吗？”

    阮柠苦笑了一声，她说：“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就是为了你，才想出去的。”

    贺时卿却冷言果断道，“陪你成长这种剧情太滥了，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可以满足你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我无法掌控所有变数，也承担不了未来走偏的后果。”

    “阮柠，一直以来，是你不自信，你一直在数落你自己，你认为要门当户对并肩而立，但其实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你就已经完成了这件事，所以我才会被你吸引。”

    他用拇指轻轻摩擦了两下阮柠薄薄的嘴唇，然后盯住她的眼睛，“阮柠，我肖想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老天爷肯施舍我们再次重逢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接受你再一次离开。”

    阮柠的脸被贺时卿双手捧住，她埋在里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闷闷地问：“这不叫离开，我不是要离开你，我会经常回来的呀。”

    贺时卿听到了，但没有回答，阮柠现在无暇去看他的表情，当然也就不知道男人眼底的深沉和依恋。

    阮柠问：“真的不可以吗？”

    贺时卿说：“可以，但我会发疯。”

    阮柠被说的哑口无言。贺时卿如此坚决，不惜发生争吵也要说出的想法，可能真的成了他的心魔，两个人互相都妥协不了的底线。

    就好像身体一下子被抽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所做得努力和决心，因为一句爱而都化作了泡沫，每一个都容易搅碎在阳光底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他还没答应，就算他依旧坚持，但他清楚，贺时卿是认真的。

    阮柠无助地闷在手掌里，说：“我……我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时卿握住她的手腕，似做安抚，“阮柠，只要你放弃掉这个，其他的做什么我都可以支持，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要求的也仅仅只有这个。”

    阮柠突然说不上这一切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她只是重新抬眼看向贺时卿，想了想，然后告诉他，“贺时卿，我什么都没有，如果未来有一天你要丢掉我，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问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贺时卿近在咫尺地仔细观察眼前他迷恋至深的人，喉结滚动，他最后回答道，“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而是你丢下我，我才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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