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天色已经很晚了。

    辰星和威尔将车子锁好，住进了一家还算干净的旅馆。

    或许是在车上睡的那一觉，又或许是这一天需要被记住的事情太多，辰星失眠了。

    他走到镜子前，施展着他的催眠术，但那并不管用，因为催眠术对意志坚定的人并不适用。

    于是辰星点开了电灯，在灯光下逐字逐句地看完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实际上身为一个蓝星人，辰星对这1914年的某件大事记忆十分深刻——一个毛头小子刺杀大公的事情，但目前来看，根本就没有那件事发生的迹象。

    而且，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更令他震惊的事情。

    “由于世界范围内的海况问题，我国宣布全面解散皇家海军。”

    看到了这句话，辰星茫然了。

    在蓝星上的历史中，对于这个独特的岛国来说，皇家海军就是一切，航路就是生命线，怎么会就此放弃？

    难道说，这里和蓝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就在辰星思考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小辰，睡了吗？”威尔在外面问道。

    辰星将门栓打开，顶着黑眼圈同样失眠的威尔走了进来。

    威尔走进屋子时，刚好看到辰星手上的那份报纸，报纸上解散皇家海军的字样格外醒目。

    “一个时代落幕了，就像我这种老家伙。”威尔看着这条消息，心生感慨道。

    “这是怎么回事？”辰星脑中迅速闪过一些东方的画面，但随后就将它们抛之脑后。

    威尔走到旅馆装饰的地图前，指着这个海岛国家。

    “我们终于不会再对外扩张和发动战争了。”

    辰星愣住了，对于威尔的话并没有什么概念。

    “其实，我们的军人，早就过不了吉利海峡了。”威尔隔着玻璃，将不列颠周围画上了圈。

    “准确地说，所有物品都无法通过这个圈运输。”

    威尔说完，辰星直接懵了。

    这些事情，他并不知情。

    “小辰，我们的国家，早就被某种力量掌控了。每天，都有神秘的运输船将物资送来，又有船将过剩的产品出口，但根本没人知道这些船是怎么来回的。”

    威尔说完，取出一张古老的海图。

    “从181年就这样了，我的爷爷曾经打败过拿破仑那不可一世的海军，但最后出了趟家门就音信全无了。”

    辰星听着这段颇有魔幻现实主义感的事情，脑子里有种不真实感。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我想，这应该是最大的c类案件了吧，它大到没人能相信。”威尔接着说道，“自从181年开始，所有的航路都失效了，无论是欧洲航路，还是东方航路，船员们只能看到茫茫的大海。”

    “可是，还有很多船员往返……”辰星脸色苍白地说道。

    “没错，但那些船员，最后大多是自杀和疯掉，有一些还深陷c类案件中。”

    这一刻，辰星才清醒过来，自己根本不在蓝星，而是在一个更加险恶、别有用心的世界。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的爷爷在临行前将这个事写在地下室里，他那次出行的目的，也是去寻找失踪者。”

    此言一出，辰星陷入了深思。

    如此强大的存在为什么要这么做。

    “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调查一生却没得到像样的答案，小辰，只能由你来回答了，我想答案一定藏在祂们的世界里。”

    “您是说，祂们将这个国家……”

    威尔说完就关上了电灯，辰星没等问完，意识就瞬间沉入黑暗之中。

    辰星努力地想要看清周围，他拼命睁大眼睛，最后睁开了眼。

    阳光被旅馆的窗帘阻隔，辰星茫然起身。

    他看着锁好的门栓和昨晚阅读过的报纸，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但辰星看到那个报纸上的标题却仍然是“皇家海军面临解散”。

    昨晚威尔和他谈的话，究竟是不是梦？

    辰星简单洗漱后去了威尔的房间询问此事，得到的却是威尔的神秘笑容。

    “有些事，清醒的时候不能说，在梦里会暴露。”

    从此，辰星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那似梦非梦的场景。

    这个可怕的场景让辰星陷入了一种糟糕的状态中。

    二人回到车上，辰星给服务生的巨额小费让他昨晚就给车加好了油。

    “也许，我做了许多错误的事情，或许不再调查才是对的。”辰星轻轻地说道，一种虚脱无力的感觉在他身上交织。

    在他知道就连现实都是祂们的一场游戏后，辰星的灵魂瞬间颓废了下来。

    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等待灭亡会更好一些。

    “别想太多，小辰，我们得一步步走，更何况，我们总是比先行者走得更远。”

    威尔开车驶出小镇，说出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辰星没有搭话，一种没来由的不安感让他有些局促。

    看着辰星的样子，威尔拿出了他年轻时担任副局长的纪念品。

    “放松，年轻人，我还记得你领导那些小探员时候的第一次讲话。”威尔将那把精致的左轮手枪放在辰星手中，“你当时说，要不遗余力地追寻真相，守护无辜者，永远抱有希望。”

    辰星接过那把枪，看见上面的弹仓装满了6发子弹。

    这把左轮做工精美，也保养得很好，辰星相信这把枪足以杀死一头猛兽。

    “辰，我们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事情几乎失去了一切，以后可能还会牺牲掉我们自己，你愿意继续走下去吗？”

    辰星默然不语。

    “抱歉，孩子，从李和小泰勒死了之后，我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只能把我所知的统统告诉你。”

    威尔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用略带遗憾的语气说道：“可能，这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辰星猛地一抬头看向威尔。

    “教授，我可以让格林来保护你！”

    “不！小辰，想想我们为什么在那个污秽的地方办案，不就是因为不想牵扯普通人吗？”

    威尔将车子开到路旁，缓缓停下。

    他的两道白色胡须微微颤抖，似乎对辰星的发言非常不满。

    “我愿意教给你开枪的手法、驾驶的能力，甚至是催眠的手段和禁忌的知识，但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你愿意放弃局长的地位和荣耀，为了毫不相干的普通人，甘愿踏入九死一生的境地！”

    辰星听到这里，心中的某个部位被深深地触动了。

    他握着那把左轮手枪，回想着过去的日子。

    “现在，你是想在这里下车去晒太阳，还是选一条必然走到黑的路？”威尔的语气带着一丝怒意。

    辰星在沉默片刻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将那把左轮塞在腰间，声音有些沙哑，但格外坚定。

    “去大都会总局拘留所，我要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