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我让由琪琪退后，陈飞则是后退两步，架起肩膀猛地向大门撞去。

    老旧的木质门像是悲鸣般发出一声巨响，映入眼帘的，是我们本就能够猜到却还是不愿面对的场面

    此时的房间里一片狼藉，我们要找的关鹏教授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胸口正插着一把钢刀，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半件白衬衫。

    身后的由琪琪发出一声尖叫，吓得我脖子猛地一缩。陈飞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

    “打电话把陈队他们喊过来吧”

    “好。”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夜间十二点，嗯唉？”

    裴澜看着关教授定格在死前一秒的扭曲而痛苦的面庞，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了？”

    裴澜抬头看了一眼旁边惊魂未定的由琪琪，回过头看着我小声说道：

    “没什么，回去再说。”

    赵森走到我的身边，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俯下身子看着裴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裴老师，真敏锐啊。”

    “那么，我们要现在动手吗？”

    “什么动手？”

    我看着眼前的二人，感到有些疑惑。

    “不不不，真相应该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先走一遍流程，那个女孩先把她带回去好了。”

    裴澜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答应了。随后站起身，走到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子眼前说道：

    “您就是由琪琪吧？”

    “是的”

    由琪琪明显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阵仗，很长时间都没有把情绪恢复过来。

    “那么，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我们有事情要问你。”

    “好”

    我隔着窗户看向审讯室里那个紧张到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的女孩，回过头看着从尸检室里出来的裴澜。

    “所以上午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裴澜摘下沾满血的手套，转过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正如我想的那样，这次关教授的死亡和前两起案件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如果我说，关教授的血迹dna比对结果和数据库里完全匹配不上你会怎么想？”

    裴澜对我卖了个关子，歪过头看着我。

    “那不就麻烦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关教授可是在学术界很有名望的人物，难不成他还能伪造自己的信息不成？”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我吃了一惊，虽然这种情况我们见过很多次了，但那些案件无一不让我们头痛。而且如果死者身份和dna都对不上，那就更是另一种复杂的情况了

    “没有那么严重啦，看把你紧张的。”

    裴澜的脸上露出轻快的微笑。

    “严格来说，是关教授衣服上的血迹并不是他本人的血。他并不是死于外伤，而是被毒死的。这一点我们的检测也证实过了。那把刀应该是之后有人插上去的，血迹也是后来加上去的。我猜应该是用了什么技术手段？”

    “你的意思是，由琪琪的嫌疑很大？”

    “是这样的。”

    我又转过身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由琪琪，她依然很拘束，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杀人犯该有的样子。

    再回过头来时，赵森已经站在我们身边了。

    “裴老师的分析很到位，大部分内容，我都是支持的。”

    “你认为还有什么问题吗？”

    裴澜抬头看着赵森，皱起了眉头。

    “还有一点事情可能说不通，我还不确定，我只是直觉。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样的话，事情就变得很有意思了。”

    赵森说完这句，嘴角不由得上扬，又看着我们说到：

    “审问那个女孩的事情交给秦队和陈飞，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出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眼前事情明显更重要一些，况且我和裴澜也没有溜班去喝下午茶的习惯。只是赵森卖的这个关子，我实在是有些好奇我和裴澜交换了个眼神，转过头看向赵森：

    “走吧，今天我掏钱。”

    “何警官真爽快！”

    坐在咖啡厅里，我慵懒地把脑门顶在玻璃上，闭上眼享受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再微微睁开眼，我看到裴澜的眼神正通过玻璃的反光和我四目相对。她稍微动了动眼球，示意我去问赵森关于案件的事。我皱了皱眉头，深呼吸一口，转过头看向赵森。

    “所以你说的说不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赵森没有回答我，而是转头看向裴澜问道：

    “裴老师，您知道怎么伪造人的血液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研究过这样的方向。”

    裴澜嘴上回答着，眼睛却没有抬起来，看着眼前的咖啡杯。

    “您这样优秀的法医都未曾听说过这类事情，一个二十多岁，还是经济学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种手段呢？”

    “所以你认为”

    裴澜终于把脑袋抬了起来。

    “那应该就是人的血，只不过上面的dna我们没有匹配到。”

    听着赵森的论断，我的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

    “而且，那个小姑娘的表现，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看向赵森，心中有些疑惑。

    “我见过很多杀人犯，有些也会把自己伪装成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只不过心理再强大的人，都没办法做到伪装的那么完美，和真正被案发现场吓到的人相比，还是有很大出入。我觉得那个小姑娘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真凶另有其人吗？”

    赵森突然转过头看着我，脸上显现出渗人的笑。

    “我的意思是由琪琪是杀害关教授的凶手，和她自己被案发现场吓了一跳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从眼前这个曾经的杀人犯嘴里吐出，我感到背后传来一丝凉意。

    “你们大可以继续审问这个小姑娘，但如果我说的是真的话，那个小姑娘目前大概率不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的告诉你们，问了也是白问。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明天想休息一天，给自己放个假。”

    说到这里，赵森轻轻地把身子靠在了沙发背上，端起了咖啡。

    “赵森，这么紧要的关头，给自己放假，不合适吧？”

    “别着急嘛何老师，抓捕嫌犯这种事情就像钓鱼，有时候需要我们安静下来，等他自己上钩才最合适。”

    赵森看着一脸懵的我，又补充道：

    “你的那个同学叫严什么来着？可以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严明锐吗？你找他干什么？难道”

    “别多想，你就当是我想找他学打篮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