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村庄，本性淳朴的老村长觉得带着两位“中央下来的人”白跑了这么一趟，感到十分的过意不去，非要把自己的破油灯送给两人。

    老村长的朴实着实让两人感动，东西是肯定不能收的，更何况以大少的专业知识判断，这油灯也不是啥珍品，所以二人坚决的拒绝了。

    说来也巧，第二天一早老村长的儿子降措就回来了，降措在藏语里是大海的意思，降措的性格也如同大海一样豪迈爽朗。

    见到家里来了客人，降措二话不说提起猎枪就出了门。中午时分，降措拎着两只松鸡凯旋归来了。把尼玛高兴的一个劲的又蹦又跳，跳起来使劲亲了阿爸一口，忙不迭的去拔鸡毛做毽子去了。

    中午吃的松鸡闷山菌，降措拿出了自家酿的青稞酒，三人喝的畅快淋漓，一通酒下来，三人已经亲如兄弟了。

    降措的酒量果然人如其名，如同大海一样深不可测。不一会儿，大少和胖子就被放翻了，仍旧是倒头躺在降措的床上，睡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降措却跟没事人一样，起身去各家挨门挨户的收山货装车去了。

    直到天色擦黑，大少才昏昏沉沉的醒来。捅了捅鼾声如雷的胖子，胖子咂吧咂吧嘴，似乎还在睡梦中回味着松鸡的美味，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uad

    大少披上衣服出门，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山里的夜风迎面吹来，凉风习习，天空中繁星点点，犹如一块缀满了钻石的黑色天鹅绒温柔的覆盖了整个世界。

    给凉风一激，大少缩着脖子打了一个激灵，酒也清醒了大半。

    来到楼下，见到降措正在用绳子给满车的山货加固，大少连忙走上前去帮忙。降措站在车厢上挥了挥手，示意不用。

    降措的车是个江铃小皮卡，后面的货厢里码着满满的山货，各种药材、兽皮、鹿茸、羚角等等琳琅满目。经过曝晒后的干兽皮已经没有了特有的腥膻味，只有各种药材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药香味。让人闻了不觉一阵神清气爽。

    降措码好了车，随意的在屋前的石磙上坐了下来，大少也就近的找了块大石坐定，掏出了烟给降措点上了一支：“降措大哥，这次收了这么多山货，你们的生意看起来应该还不错吧？”

    降措爽朗的笑道：“还行，我们家由于在镇上做点小生意，除去房租等成本，一年能净赚个七八千呢。”

    大少心想这收入也不算高啊？不过看着降措掩饰不住的满脸自豪，看来这样的收入在这村里应该算是首富了。

    “降措大哥，那再除去尼玛的学费和你们的生活费用，一年下来也剩不下多少了吧？”

    降措明显的一愣：“学费？什么学费？”

    这下轮到大少愣住了：“上学啊，上学不要交学费吗？”

    降措满脸憨笑的搓了搓手：“上啥学呢，我们藏民不讲究这个。”

    大少不解的道：“不上学？不上学怎么认字，将来长大了能做什么？”

    “该懂的长大了她自然就学会了，等将来她长大了，我打算让她接管我们的小店。”降措说起来似乎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

    大少却觉得这样明显的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反驳理由：“降措大哥，不读书的话，就算你家的孩子长大了能够接管小店，那其他的村民呢，他们的小孩长大又怎么办？”

    “男孩子去放牧啊，女孩子种粮食操持家务，长大了结婚生小孩啊。”降措说起来天经地义。

    看来这就是藏民们祖祖辈辈的传统生活方式了，大少不由得暗暗叹息，摇了摇头。

    虽然觉得不对，但是在这里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千百年来形成的陈腐观念，恐怕还真不是一时能够转变过来的。越不读书越穷，越穷越没书读，最终形成恶性循环。

    大少摇了摇脑袋，这样的难题还是留给党和国家去解决吧，我是没辙。转个话题又问道：“降措大哥，这次准备什么时候去镇上啊？”

    “就明天，今天收的货比较顺利，已经都收完啦，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你和胖子兄弟可以搭我的车一起回去。”

    大少心里那叫一个激动，拉着降措的手一个劲的握手。\uad

    第二天一早，胖子哼唱着：“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幽幽醒转过来。第一个动作是先摸口袋，摸到了东西还在，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跳下了床哈哈笑道：“这一觉睡的好舒坦啊，就是肚子有点饿了。”

    大少白了胖子一眼：“你除了睡就知道吃！”

    胖子争辩道：“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能知天之天者，斯可矣。”

    大少赶紧打断：“停，停！现在没别人，别给我转文行不？”

    胖子嘻嘻笑到：“我是心里高兴嘛，这次总算是有点收获，不知道降措大哥什么时候回去？我们好出去估估价。”

    大少说：“就今天，一会就走了！”

    正说着，在巴桑家借宿的降措也回来了，大少不好意思的迎了上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两个占了降措大哥的房间，倒挤的降措大哥去别人家睡。”

    降措豪爽的笑道：“两位兄弟，这么说话就见外了，远来是客，客人永远是我们这里最尊贵的。”

    胖子也赶忙伸着大拇指说道：“降措大哥真是条汉子，酒量我是大大地佩服啊！你的酒量和你的胸襟都如同大海一样宽广无边啊。”

    降措听了胖子的夸奖，乐的哈哈大笑。

    老村长这时也准备好了早餐，叼着烟袋过来招呼大家去吃饭。

    早餐是藏民最常吃的酥油茶和烙饼。对自小生长在省会城市的二人来说，别有一番风味。

    大家吃完以后，胖子按照在山洞里就商量好的计划，把老村长拉到一边无人的角落，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郑重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张崭新的大一百递给了老村长：“老同志，我代表党和国家感谢您！您不顾身体的劳累，不畏山路的艰险，为了科研事业，带领我们重走革命前辈们走过的道路。虽然科研的道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们这次没有什么实质性收获，但是您老这种以身作则，对科学无私奉献的作风，是值得我们大家学习的，我仅代表党和国家，向您的无私和热忱，略表小小心意。请务必收下。”

    老村长受宠若惊，把手连摆，老村长人老心不傻，几年前也见过山外有人进来收过这些古老的瓶瓶罐罐和铜铁疙瘩啥的。但是前提要是完好的，像这种基本上全部是破烂的，拿出去白送人都不要。所以说什么也不肯收钱。

    大少看降措出去检查车辆去了，也走了过来：“老人家，这是你应该得的，虽然这些东西不值钱，但是对我们搞科研的来说却是无价之宝哇。”说着和胖子一起按着老村长的手，劝他收了下来。

    老村长感动的眼泪花花的，心想好人哇！本来对二人的身份还有点怀疑，现在看来果然是中央下来解放贫下中农的。那些个破烂，就是白送给文物贩子也不会要啊。看来果真是一心搞学问的人。二人的形象在老村长的心目里陡然高大了起来。

    那边降措大哥已经发动车子在喊了，胖子和大少赶紧背起背包上车。车走老远了，还能看见老村长拉着尼玛，站在村头朝二人挥手。\uad

    山路难走，七拐八绕。两三个小时后，终于又回到了久别的汶川县城，再次看到汶川县城白花花的水泥马路，二人说不出的亲切。

    性格好客的降措坚持把大少两人送往了住宿的宾馆，当看到二人还有一辆奥迪轿车的时候，降措毫无保留的表示出内心无比的羡慕。

    降措摩挲着破旧的老爷车一脸的向往：“这可是辆好车啊，我以前陪人拿货时坐过一次，开起来可稳当了，不像皮卡，坐在上面颠的很。让二位兄弟受苦了。”

    胖子和大少相视苦笑一下，这就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看来我俩还是属于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那类人。

    两人千拉万劝的留降措吃了饭再走，无奈降措急着赶着回店里送货，最后只得留下了降措店里的联系电话，放他走了。

    两人刚一进店，店主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二位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路玩的还好吧？”

    “还好还好……”大少嘴里应付着，心想可别是来催钱的吧？

    话没说完，老板下句话就是：“房间一直给您二位留着，存车的费用就算了，去掉零头，承惠八百元。”

    “哈哈，不贵不贵。”胖子打着哈哈，心里苦成一团了：“钱是不贵，问题是我们哪来的钱给啊，这不刚给了老村长五百。”

    大少说：“我们身上现金没多带，一会儿吃过午饭出去取给你。”

    店主连忙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绝对相信二位。”心里还有半句话没说，反正你车子还存在这儿，我还怕你两个瓜娃子跑了不成。\u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