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张华严紧闭双目，双手结印，口念真言，浑身散发出浓烈的灵气。
耀狸此时已经恢复神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顺手将长发高高挽起，看着地上的黑色蚕茧，抬脚就踩。
但这一脚却没踩下去，而是被张华严一个扫腿过来，耀狸飞身跃开。
"你干什么！这种蛊惑人心的妖怪你却要留着？"耀狸一脸疑惑的问。
张华严没有回答双目依旧紧闭，抬手一指，手腕露了出来，上面刻了一个"张"字，曾经辰七撩开过他的衣袖，看到过那个字，如今依旧在，那蚕茧在他抬手的片刻轻飘飘的飞进了他的手掌心。
耀狸见他一副超脱的模样，似乎得了正道，却又哪里不太一样，他忽然闪身进了一步，这一步的身法极快，谁都没有看清。
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耀狸的双手已经按在了张华严的胸口，他施展了内观心境，他想看看张华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耀狸的周围全是白茫茫的，犹如浓重的雾气，他浑身散发妖气，灌入双目，双眼闪烁着蓝色的光，透过浓重的白雾，寻找张华严。
可是他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他心里想着：这难道就是无情道的模样？就是这般什么都没有？连记忆都不曾有半分？
耀狸朝着一个方向走，边走边释放炼化恶之力得来的妖气，那些妖气犹如丝丝触角，与白色的雾气混合，朝着四面八方伸展探索，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探知到了一些不同。
耀狸将所有的妖气汇聚在那个方向，逐渐形成一股黑色的龙卷风，将那里的白雾吹散，他看到那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山中有仙鹤飞舞，他缓缓走近，仙山却如海市蜃楼般消散了，散尽后竟然出现的是蛾二。
"竟然有人能走到少主的心里，看来你是他的故人。"矮小的蛾二手中提着灯笼淡淡地说，身后一双短圆的翅膀不断散发出白色的雾气。
"怎么是你？来温言在哪里？"
"现在只有张华严，没有来温言。"蛾二边说，手中的灯笼竟然缓缓亮了起来，映出红色的光，然后又缓缓暗了下去，反复亮起暗淡。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最好给我好好回答问题。"耀狸显然有些不耐烦了，释放着浓烈的妖气，化作锋利的武器，划破了蛾二的短圆翅膀。
蛾二感受到强大的威胁，于是将灯笼举高，朝着身后照去，红色的忽闪忽闪的映出一个人形。
那是年少的来温言，如同当年辰七耀狸与他相遇的年纪。
可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半睁双目，瞳孔无神，直直的矗立在蛾二的身后。
耀狸走到他的前面，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的额头立刻冲出一股白色的灵气，化作白色火焰，将耀狸的手掌灼伤。
耀狸甩了甩手，将妖气注入伤口，很快恢复了。
而此时，来温言额头的灵气持续冒出，直到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男子模样，身穿肥大的青色道衣，半透明的白色长发盘于头顶，脸确是年轻的，真真是一个鹤发童颜的模样。
"张老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羽化升仙了，没想到竟然寄居于来温言的心里！"耀狸嘲讽的说道。
"凡人若想羽化升仙，哪里那么容易，能留得一丝残魂已是不易。"
"你这一派也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如今把来温言炼成这副模样，跟妖魔鬼怪有什么区别，快把来温言放出来！"耀狸剑指那个叫张老道的人，毫不客气的质问他。
"这是我门中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过问。"张老道说完，看了一眼蛾二，蛾二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浓重的白色雾气。
耀狸哪里被人这么撅过，浑身妖气腾起，化作一条黑色巨龙，朝着蛾二吞去。
蛾二立刻飞身躲避，张老道口念真言双手结印，背后出现了无数把白色透明的长剑，剑阵迅速布成，剑尖直指耀狸。
无数锋利的长剑如同空中闪电一般扑向耀狸，可就在这一刻，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了耀狸身前，他只挥了挥手，那些长剑如被风吹散的烟尘一般消散了。
"华严！你……"张老道的表情有些惊讶，显然是道心不稳了。
"师父，交给我吧。"小男孩冲张老道行了个礼，张老道缓缓吐了口气，就消散了，只剩下了提灯的蛾二。
"喂，小孩，好久不见啊，你被这两个妖怪控制了？我救你出去。"耀狸还是那么毫不介意的说。
"我叫张华严，不叫小孩。"
"你叫来温言！"
"那只是……只是一段时间的经历而已……"
"你是自愿变成这样的？"耀狸有些疑惑的说。
男孩点了点头，看了看蛾二，蛾二缓缓退了两步。他挥了挥手，身边出现了一副一副的画面，每一副都是天裂，辰七被钉在半空中，身体上巨大的裂缝涌出水流，从天而降的大水好似从高山上流下的瀑布。
"太可怕了，这场灾难结束后，我时常在梦里梦到这个场景。"男孩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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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就不在那里，你为何会害怕？"耀狸疑惑的问道。
男孩抬头看着他的双眼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如果我在那里，会不会有所不同，随着修为的不断增长，我越来越发现不可能的，有些力量是不能逾越的，然后就开始了恐惧，我开始修习无情道……"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不似之前那般清冷，而是有些难过，又有些遗憾，叹了口气继续说："也正是那个时候，来先生和金鳞先生与我发生了冲突，我不得已只能回到师门，是师父接纳了我，甚至助我修行，终于参悟了无情道，压制了那恐惧。"
"你们人类真奇怪啊，这种恐惧到底从何而来的……"耀狸完全不能理解他。
"因为你们强大啊……"
他还没说完，耀狸就打断了他说道："你不能跟我们比！你在人类的世界里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了，人类与非人本就是不同的，你为什么要放在一起比呢？"
"我门派一向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曾经我年幼，也认为师父的做法过于偏颇了，可后来我发现是我太过天真了，对待非人仁慈，就是对人类的残忍。在我完全认同师父后，蛾二就出现了，她会吃掉我的恐惧，愤怒，喜乐，我才能悟道。"
"蛾二吞噬了你的五感，张老道用一缕残魂压制了你的记忆，难怪你的内观心境犹如一张白纸，你可知道你如今的样子，已经不像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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