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怕这样问，江小艾会生气，又连忙解释道：“小艾医生，不瞒你说，我家儿媳妇当初生下一个女儿，在医院里丢了。算年龄的话，跟你差不多大。”

    “我看你眉眼跟我儿子有些相似，才忍不住问你。如果你是你爹妈亲生的，千万别生气。”

    “家里找孩子，找了二十年，真的是……”薛老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江小艾琢磨了一下，跟奶奶相认后，也听奶奶讲过爷爷的事情。她的爷爷是战死沙场的，还是奶奶亲手掩埋的，不可能是薛老，而且薛老是地道的京市口音，完全没有半点沪市口音。

    除非薛老收养了她的父亲，也就是奶奶苦苦寻找的儿子。

    “我不会生气，我确实是父母从山里捡来的孩子。前阵子认了奶奶。”江小艾大方承认，“但据我所知，我的亲生父亲，是爷爷奶奶上战场之前，托付到乡下的。所以，我也冒昧的问您，薛老，您的儿子，是不是养子啊？”

    薛老一整个震惊，继而点头，“是，是的。”

    “是从沪市老乡那里收养的吗？”江小艾质问道。

    “不是！”薛老摇头，想了想，“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我当初收养孩子，是我爱人的朋友生了重病，把孩子托付给我们的。但我爱人的朋友已经病故，孩子的来历不得而知了。”

    “但是，可以调查的。我爱人和那个朋友，还有一些共同的朋友，也许能问出来一些线索。如果线索直指沪市，那么就能证明……”薛老有些激动。

    虽然儿子是收养的，孙女也不是血缘亲人，但找了二十年，这也是他们全家的心病了。

    江小艾也觉得有可能，便说道：“薛老，您看报纸了吗？现在有亲子鉴定技术。到时候，做个鉴定，加急的话，六个小时出结果。”

    “好，好，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大孙女，我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薛老感叹着，“我马上打电话给我儿子。”

    胖子凑过来，“小艾嫂子，你要是跟薛老这个级别的人物攀上关系，一定别忘了咱们这些知青。苟富贵，莫相忘！”

    “你们图书角那些书，你组织大家伙每天好好看书，努力学习，不要荒废了高中的知识。过不了太久，一定有你们的富贵。”

    江小艾这算是隐晦的提醒，早些复习高考。

    薛老打了电话，很舍不得江小艾，他有预感，江小艾就是他们全家苦苦找了二十年的孩子。

    回京市，没有买到卧铺票，陆少霖在明市的战友提前帮忙买了三张硬座，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

    好在三个人年轻，虽说也会累，但也能扛得住，比起没有座位的那些乘客，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庆幸的是一路上很安生，没有遇到奇葩乘客。

    快到站的时候，宋元朗小声问江小艾，“嫂子，我住哪儿啊？我不能跟你们去见姥姥，宋家我早就断绝关系了。我不挑剔，给个棚子就行。”

    据他观察，他哥什么事情都听嫂子的，所以直接问嫂子更方便。

    “你上山采野菌子的时候，我跟你哥商量了。他有一个退伍的老战友，住在离我们医院不远的平房，他就一个人，你暂时跟他搭伙。”

    陆少霖也插了一句，“那小子转业之后，在做公安，你跟他住，安全是肯定有保证的。不过，他太忙了，照顾不了你太多。”

    “没关系，给个住处就行，我不挑，这已经很好了，我肯定勤快着做家务，不给人家添乱。”宋元朗立马表态。

    陆少霖觉得自己这个表弟，吃了江小艾给的药，似乎话比以往多了一些。

    江小艾每次给宋元朗吃药，都是骗他说是治疗风湿关节炎的。

    宋元朗其实不算笨，但就是关心则乱，一心想着要替姥姥试药，根本没有怀疑。

    到了京市，陆少霖把宋元朗扔给昔日的战友，就带着江小艾回家。

    之前他背着宋元朗，偷偷给姥姥打过电话，但电话里说不了太多。他知道，姥姥和妈妈都迫切的在等消息。

    到家的时候，楚央央已经在那里了，看见江小艾，就咋呼起来，“小艾，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们还收到锦旗了，是感谢你火车上的热心行为。”

    “你快给我们讲一讲，火车上都发生了什么？”楚央央满脸都是八卦。

    而江小艾则是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难道你不想先听听宋元朗的事情？”

    “对哦，孟奶奶这些天都急坏了。”楚央央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快坐，我去给你们俩倒我刚煮好的药茶。”

    江小艾和陆少霖把宋元朗的事情都说了，孟老太太一直红着眼睛。

    “好，好，回来就好。哪怕暂时不能见面，只要小朗别再继续受苦就好。”

    “小艾，小朗的病……”

    江小艾笃定道：“抑郁症不是很严重，算是轻度的，可以用药物控制，慢慢好起来。风湿病只要环境改善了，好好注意，也不是大问题。”

    “最麻烦的就是之前骨折的那条腿，必须要手术才能治愈，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骗他上手术台。”

    “而且，伤筋动骨一百天，手术后，需要好生养一阵子。我觉得还是要等他心结打开，愿意到四合院来住，之后再考虑手术。”

    孟奶奶点着头，“只要能治好，我就放心多了。我是真怕小朗会瘸一辈子。”

    江小艾告别了孟奶奶，很快就回到家里，她很惦记江家爸妈，薛老说的那件事情，她必须先跟父母亲通个气，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至于她奶奶那边，她和江家父母商量后，打算暂时不说，怕老人家大喜大悲。

    江家父母的态度一致，如果又摊上沈家那种人，坚决不能认，不能再跳一次火坑。但如果和梁教授一样，通情达理，那么认亲不是坏事，只是有更多的人来疼爱江小艾了，他们是非常支持的。

    次日，江小艾一大早就和楚央央去了医院，出去那么些天，她对医院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而医院门口，站着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位老奶奶，手里还拿着锦旗。

    江小艾猜出来了，这一定是薛老的老伴儿和儿子儿媳。

    尤其是那个中年男人，眉眼之处跟她，或者说是跟她奶奶，确实是有些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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