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宫里，闻忠轻车熟路地走过所有障碍，沿途胆敢阻挡的皮影无不泯灭，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霉菌侵蚀消灭。

    “好久不见，李军。”

    “我是鬼菌闻忠。”

    霉菌和鬼火两种灵异发生碰撞，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两人对视一眼。

    “你有把握关押这只鬼？”李军说道：“鬼烛还能燃烧半个钟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配合你。”

    只要鬼烛还在牵制鬼陶楼，他就能发挥鬼火的全部灵异，青绿色的鬼域也不会受到影响。

    这个时间，至少有半小时。

    闻忠说道：“源头鬼。相信你也看到了，我们无法干涉那只鬼的鬼域，却可以攻击到鬼域里面的皮影，源头鬼也不例外。”

    “只要把源头鬼关押，就能解决文化宫事件。”

    闻忠一席话，李军感觉很有道理。

    的确，鬼火无法入侵鬼皮影的鬼域，但烧掉里面的鬼奴却很轻松。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鬼皮影的源头，他们是有能力关押它的。

    或许李军和闻忠在鬼域外，不保证能办到，但童倩在鬼域里，鬼脸的笑声传导到鬼皮影的源头，说不定可以出奇制胜。

    三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默契。

    李军的身边重新燃烧起熊熊的鬼火，青绿色的鬼域瞬间笼罩大半个文化宫，将墙壁天花板上附着的皮影尽数焚烧。

    沾染到鬼火的人形皮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火苗翻腾着自下而上席卷全身，跟凝固汽油弹似的死死贴在皮影身上。

    闻忠脚下蔓延的霉菌迅速爬满地面，灰白色的菌絮四处飘散。

    阴冷，死寂的霉菌里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地面的鬼域无法侵入进去，但却隔绝了表面的接触，吞噬所有地表附着的人皮。

    只有童倩被两人护在中间，所有人皮中，只有她保存完好。

    童倩在寻找机会，在她眼中，能看到无数的鬼奴灰飞烟灭，无数的鬼奴腐烂发霉，但都不是源头鬼所在。

    那张漆黑皮影还在隐藏，照这个速度，李军和闻忠很快就会把鬼奴消灭干净。

    到底在哪里？

    恍然间，童倩感觉视野开阔了许多，环境光稍显明亮。看向外界，天边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晨曦来了。

    大安市城郊宾馆。

    陈夕的鬼身带录像带回到屋内，与戴着防毒面具的鬼身融为一体。

    录像带回到陈夕手中，孙尘看了，心里五味杂全。

    曾几何时，他和钟晖一起奉命埋伏陈夕，还幻想能圆满完成任务。结果经历了一系列事情，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天真。

    高估了阴影收容所对自己的信任，更低估了陈夕的实力。

    除了录像带，陈夕还在路上买了个放映机，这时候分裂鬼身，将录像带和放映机带入二维鬼域内。

    孙尘不太理解，问道：“琛哥，你这是做什么？”

    “收拾鬼皮影。”陈夕随便回答了一句，随后让包括本体在内的其他身体暂时休息，全身心投入到两具鬼身当中。

    一具是二维鬼域内的鬼身。

    另一具是录像带内的鬼身。

    “成败在此一举！”

    陈夕在刚被拉入二维鬼域时，就在思考一個问题。

    鬼皮影无法影响到鬼域内的厉鬼，这就导致孙尘的鬼皮影无比清晰，自己的鬼身也很清晰。

    这也意味着，录像带这样的灵异物品也大概率不会受到二维鬼域的影响，可以正常使用。

    可问题来了，录像带内隐藏着一个独立的灵异空间，可以通过重播实现无限次的轮回。

    这个空间，是格鲁特疯人院的四楼，是一个三维空间。

    二维鬼域不能影响厉鬼本身，却可以改变厉鬼的规则，比如童倩的鬼脸和孙尘的鬼魔方。

    被拉入二维鬼域中的鬼，杀人规律和杀人方式都要遵循二维鬼域的规则。

    那么三维的录像带空间遇上二维鬼域的法则，谁更胜一筹？

    陈夕脑海中的理想情况是两种灵异发生对冲，在此消彼长的消耗下，最终双双死机。

    这种死机和腐烂鬼防毒面具那种不一样，腐烂鬼和防毒面具是借助鬼文，再加上相反的杀人规律，本质应该是更为稳定的平衡。

    而录像带和鬼皮影是二维与三维两种空间的对冲，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连陈夕自己都不知道。

    “那就来吧，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陈夕把录像带放入放映机，然后操控放映机开始播放。

    录像带里，陈夕的鬼身找回了脑袋，高明和几个护士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还没来得及凝固。

    柯墨在自己跟前，神色不善地审视着自己。

    “王绝琛，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柯墨不理解，为什么陈夕接连杀掉高明和护士，然后脑袋又被切断。

    更离谱的是，切断后还能接起来，这让柯墨一时间都失去了对抗的勇气。

    就算有仇，让他去和一个掉了脑袋还能复活的人拼命，他内心还是有点犯怵的。

    “”

    陈夕瞥了一眼柯墨，这家伙帮不上忙，根本懒得理他。

    录像带外，陈夕通过放映机，将画面进度条拖回起始点。

    从陈夕杀掉高明到遭遇鬼剪刀袭击，录像带里的时间流逝也不过十多分钟。

    等进度条拉回原点，一切都重播了。

    陈夕睁开眼，高明坐在床边，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等回过神，看向陈夕的眼神有些苦涩。

    他记得上次轮回，陈夕杀掉了他。

    “纪录片又重播了，是你干的，对吧？”高明说道：“需要我再死一次吗？如果对你有帮助，那我绝无怨言，在所不惜。”

    “我在你眼里成什么人了，难道来就是为了杀你吗？”陈夕说道：“这次没你的事。”

    高明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被切断一次喉咙。

    就在这时，高明忽然感到脚底传来震动。

    震动的幅度不大，有点像是地震，但地震等级很低，只能让人感到轻微震感。

    抬头看去，高明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从天花板开始的地方，竟然逐渐坍塌，说是坍塌，其实高明根本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相当于自己身处三维的空间，但眼前的现实却在被折叠，变成二维的平面。

    整个四楼都在震动，医生护士惊慌失措，柯墨也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眼前一幕大惊失色：

    “你到底干了什么？”

    陈夕冷哼一声：

    “少废话，想活命就给我安静一点。”

    此言一出，顿时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柯墨在内，全都不敢吭声。

    陈夕则抬起头，注视着几十米外逐渐坍缩的空间，雪白的墙壁折叠崩溃，如残影般偏移到视觉的死角，维度在冲突，鬼域在碰撞。

    这是一场属于二维和三维之间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