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坐下一会，里面出来一个护士。“李德秀家属，孩子坐着来难产。”

    小护士说的平静无波，对爷仨来说就是毫无预警的地震。

    爸爸声音都变了问：“那怎么办？”

    张英强装镇定的问“可以剖腹吗？”

    妹妹紧紧拉着张英的手。

    小护士又回到产房，一小会出来一个医生。“李德秀家属。”

    爷仨异口同声“在。”

    “孩子屁股先来，你们是剖腹还是顺产。”

    “可以顺产吗？”爸爸问。

    “我可以给她顺，但不保证百分之百没有问题。”

    “爸爸要不然剖腹吧，安全一点。”

    “那剖腹产吧！”

    “李德秀家属，李德秀不同意剖腹”小护士喊。

    “要不然你们来个家属和她沟通一下。快点不要耽误时间。”

    医生对小护士说：“给他消毒。”

    爸爸被带进产房。没一会站在门口对姐俩说：“你妈妈不同意。医生同意我在里面陪着你们妈妈。”

    “医生有没有把握？”

    “我看那个姜医生的意思。应该有把握。就是不可能给你打包票。”

    “关键是你妈妈，我怎么说她都觉得要挨刀不愿意。”

    “那我们不要影响医生。”

    张英刚才缴费在门诊，看到墙上医生的简历。这个姜医生，在接生这块已经二三十年。经验是很丰富的。

    她不是傻子，实在不行肯定不会让人选。有危险她不可能硬撑。

    收费员看张英又回了产房。立刻给里面打电话。告诉他们。没有准生证

    医生很淡定的问：“她难产要让他们回去吗？出事了谁负责？”

    对面哑了火。可没有准生证也是大事。计划生育这么严。她知道了没有报，有人追究她要挨处分的。

    她又给领导打电话说了情况。“他们是哪里的。”

    “不知道？”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一样不知道。立刻问清楚他们的情况，给他们镇上计生办打电话。”

    “那收费怎么弄。”

    “他们没钱给吗？”

    “不是，他们不是超生吗？”

    “我们是医院只管救死护伤，其他的该谁管谁管。”

    于是张英又被通知缴费。妈妈的情况不明，张英也没心情扯皮。下去缴了费。

    姐俩焦急等在产房外面。张英心里有点后悔了。如果妈妈平安倒好。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会不会是她害的。

    本来没有这事的。是不是她干预了，才有这样的灾难。自己也改变了，不也没事呀？

    姐俩换来换去的去产房门口，朝缝隙里看。要不然就是张英在产房外面走来走去。“姐你别走了，你越这么转。我心里越没底。”

    张英老实坐在凳子上。一会又站了起来。

    到了早上六点多钟，终于一声嘹亮而霸道的哭声响彻产房。

    姐俩都到了产房门口。张英也松了口气。生出来就没事了。

    小护士出来：“李德秀家属包被。”

    张英递给护士。这个年代不管是在县城还是乡镇。包孩子的用品一律自己家准备。

    没一会儿，小护士抱着包被出来。“李德秀家属，来抱着，男孩七斤八两。”

    张英立即右手托着孩子屁股，左手托着头。

    “姐让我看看。”妹妹没说完，医护人员推着妈妈出了产房。爸爸跟在后面。

    张英姐俩也抱着孩子跟上爸爸。医生把妈妈推到住院部。

    主治医师交代护士。“二十四小时密切关注出血情况。高龄产妇加上她难产要特别小心。”

    又对张英爷仨说：“前几天不要给她吃的太油腻。清淡为主。”

    医生还没有交代完，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已经杀到病房。

    “张清平你好呀？村干部都不当了，原来是生三胎。”

    “有什么请你们出去说。病人正在休息。”医生声音不大但严厉的说。

    张英把包给爸爸小声说：“爸爸钱我取了一万在包里。”

    计生办的人出去了，姐俩才有时间看妈妈，妈妈额头的碎发都是湿的。现在正沉沉睡着。

    小弟红彤彤的，倒是肉肉的。“姐姐他可真丑。”

    “不丑，婴儿里他算美的。爸爸说我和你生下来皮皮包骨头。皱巴巴的。”

    “不可能。我能丑成他这样。红猴子似的。眼睛一条缝，塌鼻梁，扁嘴。我们家没谁是这丑样呀？”

    “没事的，过几天就漂亮了。”

    “能变吗？”

    “能的。”

    爸爸回来。“张英还好你有准备。不然我还要回去。他们开了收据，让我们忙过了去上户口。”

    “没事就好，我就怕这种情况。你忙乱的不行。他们还叽叽歪歪。”

    “我出去买点早餐回来。你们姐俩陪着妈妈。”

    买回早餐，爸爸喊醒了妈妈，给她喂了一碗瘦肉粥，外加一个鸡蛋。妈妈疲惫的很。吃了又睡下。

    张英一直就没有放下弟弟，这个上辈子没有机会来的小豆丁，安安静静的躺在她怀里。她舍不得放手。

    护士也时不时来检查一下。一切都很顺利。

    爷仨昨晚都没有睡好。张英就叫爸爸和妹妹休息一下，她自己守着。

    把小弟放在妈妈身边，打来温水，想给帮妈妈擦一下身子。尿布湿鼓鼓囊囊，不说身下垫子上全是血。血崩。张英脑子跳出这两个字。

    张英立刻去护士站：“同志，快点我妈妈身下全是血。”

    护士们也立刻过去检查了 ，给医生打电话。

    爸爸妹妹也醒了。张英抱起小弟。爸爸和妹妹七手八脚的把妈妈送进急救室。医生也很快赶到。

    爷仨都心急如焚。爸爸在急救室门口不停的徘徊。张英只觉得心怦怦乱跳。不知道该怎么办。紧张到不行。妹妹紧紧拉着张英的衣角。

    “姐姐妈妈会没事的吧？”

    “肯定会没事的。”这是回答妹妹，也是给自己一个肯定。

    “李德秀家属签字。她失血过多要输血。”

    爸爸手抖得厉害。签的字东倒西歪。刚想张嘴问问护士。有没有止住血。砰的一声，门已经关上。

    张英不停的在心里祷告，希望菩萨保佑妈妈平平安安。妹妹吓得不停擦眼泪。爸爸紧张的盯着急救室的大门。

    爷仨就这么望眼欲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急救室的大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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