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回了主院，在连廊下走来走去，愁的不行。

    这每次进宫都是过一次鬼门关，说的一点也没错，而且女儿渐渐大了，更逃不脱了。

    想到女儿不久之后的及笄礼，愁绪攀上了卫夫人的心头。

    近两年来打听女儿的人不少，但是和卫夫人心意的，几乎没有。

    世家大族有两个，但家里家风不好，妾室美人庶子庶女一大群；家世次等一些的，都是些不成器的次子、幼子，家风也不怎么好。

    只有那种家世和他们家特别悬殊的，会让打听口风的人说，他们家家风清明，不纳妾容不下庶子庶女，她想着，家世差点没关系，只要儿郎能干，结果托人一打听，这别看家世不高，钱财不多，但懊糟事不少。

    什么兄弟阋墙的，扒灰的，乱七八糟的事，而且家世小，比起深宅大院更容易让人知道。

    因此女儿越来越大，她越担心嫁人的事。

    卫夫人和卫大学士不止一次嘀咕，“如果不行，就别嫁了，我们也不是养不起！”一想到将好好的女儿嫁入那样的人家，卫夫人就心痛的不行。

    卫大学士没表态，但是心里是赞同的，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对象，那不如不嫁人。

    皇后的赏赐到卫府没多久，云妃的赏赐来也来，随着赏赐而来的，还有云妃的话，小内监站的直直的说，“云妃娘娘说，打卫姑娘那个小内监已经被本宫乱棒打死了，为卫姑娘出了气！”

    卫圆圆听完，向小内监道了谢，表达了对云妃娘娘的感谢，转头就让玉环把药材收起来。

    她在威胁她，威胁她身边的人。

    这个云妃，像是一条毒蛇，盘踞在她心头，让她不能有一丝松懈。

    卫府开始筹备卫圆圆的及笄礼。

    卫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又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这是卫夫人第一次操持及笄礼，特别的重视。

    她一重视，两个儿媳妇被指使的团团转，卫圆圆也很无奈，不止一次和卫夫人说，只是及笄礼而已，不要太过于在乎。

    上辈子，她是闫府的嫡长孙女，及笄礼办的隆重却毫无感情，府里的堂妹们也不情不愿地参加她的及笄礼，那一天，她很累，也很伤心。

    不过现在想想，也不能怪府里的堂妹们，她从未想要走近她们，她的存在不过是个陌生人，还是父母总会拿出来教育她们的陌生人，占尽了府里最好资源的陌生人，如果是她，她也讨厌。

    三奶奶对卫圆圆说，“让娘忙吧，你看娘忙起来多有精神！”

    二奶奶和三奶奶都很乐于陪卫夫人忙活，卫夫人是个很好侍奉的婆母，她们对卫夫人也很尊敬，这一点忙碌能让卫夫人精神更好，她们都很乐意。

    好吧，娘愿意折腾，两个嫂嫂也乐于配合，那她就不枉做小人了。

    她在主院听她们三个又在说这个细节，那个东西的，实在无聊，就准备回院子写字，在花园里遇到了卫雷的长子卫思哲。

    卫圆圆在刚回到卫府时见到了这个侄子，侄子在外院里读书，也长大了，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卫思哲已经八岁了，有了少年的模样，个子高高瘦瘦的，长得很像卫雷，几乎看不到王氏的痕迹。

    “姑姑，我能和你聊聊吗？”卫思哲腼腆地说。

    卫圆圆对卫思哲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可以。”

    丫鬟在湖边的凉亭里摆了瓜果点心和茶水，卫圆圆和卫思哲坐在小桌两边饮茶赏景，卫圆圆的丫鬟和卫思哲的小厮都等在凉亭外。

    卫圆圆等着卫思哲开口，可一盏茶都喝完了，卫思哲还没出声，卫圆圆想起抱小时候的卫思哲的情景，他那时候是个胖娃娃，尽管王氏不喜欢他接近她，不喜欢他接近祖母，但他个小傻瓜还是喜欢祖母和姑姑。

    后来，卫思哲被放在母亲的院子里抚养，是她最常见到的侄子。

    卫圆圆看着眼前已经长成小小少年的侄子，他的眼底有一丝愁绪，有一丝担忧。

    在心中悄悄地叹息，卫圆圆不想让侄子再为难了，她放下茶盏，开口问，“哲儿找姑姑是想问你娘的事吗？”

    卫思哲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卫圆圆，这个小小的少年啊，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姑姑，我——”

    “哲儿，不管大人之间发生什么事，她都是你娘，你想她没有错。”卫圆圆想摸摸少年的头，被少年歪头躲过了，他长大了，不能再被这样摸了。

    “我知道她做错了很多事，可是……可是……我……”卫思哲腼腆地低下头。

    “哲儿，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也可以问你祖母，如果你想见你母亲，我也可以安排，但是需要先问问你娘方不方便，你知道，她现在——”

    “姑姑，我不想见她！”卫思哲连忙说，“我记忆中基本上没有她的存在，是祖母照顾我，后来是大伯母，然后是母亲——”卫思哲说的母亲是现在的三奶奶。

    “大家都对我很好，我只是有一点好奇。”卫思哲顿了顿，“先生说，她已经和我爹和离了，我就不能见她了，她现在也已经又嫁人了，有新的家了——”可能卫思哲不知道，也可能是没发现，他的语气中的失落有多明显。

    “哲儿，这些事都不影响她是你娘这件事，先生说的对，也不对。”

    “对是因为先生说的是礼法，是我们都需要遵循的规矩。”

    “不对是因为除了礼法和规矩，我们还有感情，感情是很难受控制的！”

    “你今天找姑姑，姑姑很高兴，以后有什么事，不方便和你父亲或者母亲说，就和姑姑说哦，只要是对的事，姑姑都会支持和帮助你，并且一定会保密！”

    卫思哲的眼眶红红的，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姑姑！”

    等卫思哲回前院后，卫圆圆让青书去查查看，是不是有人在卫思哲耳边乱说了什么。

    比起家里的其他几个侄子，卫思哲是最让她心疼的那个，连卫夫人也不自知地偏心思哲，以为他太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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