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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 章

    待霍停云走后,阖府才陷入安静休息的状态,眼见天快破晓,若再不趁着此刻救人,那就要等到晚上府中大乱才能行动,姜月在上面多待一刻,性命就会危急一分。

    因着姜月在此,兽园看守比往日严密许多。

    方回的仆役皆是聂照等人假扮,他们去而复返,趁守备松懈之时潜入院落,放开了几只猛兽的牢笼,一时间兽园乱成一片。

    几人状似路过,忙进去帮忙,反倒搅合得愈发忙乱。

    聂照趁机把姜月用沾血的白色麻布袋覆盖上马毛替换下来。

    待侍卫制服猛禽回来后,远远瞥见人还垂头吊在二丈高的笼子上头,松了口气。

    姜月被就近藏在距离兽园不足五十米的假山洞中,他们把遮挡洞口的巨石推开,挤了进去。

    府上来来往往都是霍停云的人,此刻挪动,恐怕会招惹嫌疑。

    姜月睁了睁眼睛,略有片刻的清醒,血水挂在她的睫毛上,颤颤巍巍的,她轻唤:“二哥。”

    即便对方眉毛描粗,皮肤涂黑,脸上覆盖了胡茬,甚至连鬓角和美人尖都剃掉了,但她还是第一眼认得出来,他身上的味道特别,她闻着安心,原来那时候不是错觉,真的是聂照来救她了。

    聂照帮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摸了摸四肢,未见异常,只有小腿上两道撕咬的伤口较为严重,他飞快细致地帮她包扎,全程冷静的吓人,也平静的吓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把她的头拨进怀里,死死抱着。

    小瓦他们见着姜月的模样,远比遥遥看着的时候还要凄惨,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此刻眼眶都忍不住红了。

    姜月失血过多,思绪晕晕乎乎的,完全无法想多余的事情。

    聂照抱紧了一会儿,终于那种失而复得的不确定感消散,才松手,他脱下随身的里衣裹住姜月,给她喂了些水,让她依靠在石壁上,令小瓦在洞内洒满雄黄,才说:“等我回来带你走。”

    他起身,生怕自己走得慢了不忍心,姜月点点头,望着他的背影,虚弱地闭上眼睛。

    聂照走出不足二步,忽地转身回来,跪俯在她身侧,虔诚而认真地吻上她的额头,姜月此时才感觉到,他的唇是凉的,干燥起皮的,也是颤抖的,他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冷静。

    聂照再次起身,姜月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他的手腕,气若游丝地嘱咐:“若,若遇危险,你们先走。”不要管她。

    他冲她牵强地扯扯唇,摇头,然后带着几人将假山的这个洞口恢复原状,清扫地面苔痕滑动的痕迹。

    时间匆匆来到晌午时分,方回请见霍停云,对方还未醒来,仆役令他暂且等候。

    方回笑道:“小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断腿后,仕途愈发艰难了。”

    仆役上下扫他一眼,摇头:“都督歇息时,不许旁人进入。”

    “我只跪在外间,不会扰了都督清梦,都督昨夜许诺,让本官午时来见,不算逾矩。”方回握了握他

    的手,仆役睫毛一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嘴唇一勾,将手抽回来,背在身后,“那你进去吧。”

    方回满脸堆笑,悄悄推门而入。

    没多一会儿,守在外面的仆役就听到里面传来影影绰绰的交谈声,欲要进去侍奉,见一人已端坐在屏风后的棋盘处,露出两道跪坐的身影,霍停云双手落在膝上,抬手落下一字,似乎十分专注。

    仆役对视一眼,识趣地退下,只备下饭食安静放在屏风之外,不敢打搅。

    早些年的文人墨客还没有这些臭规矩,到了近几十年,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但凡文人手谈,没有个一天一夜是下不来的,期间不许人打搅,说会有浊气惊扰。

    不多一会儿,方回的仆从有事禀报,被门口侍从拦下,道:“霍都督正和太守在里面对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小瓦当即大叫起来:“可是十万火急啊!城中传来消息,勒然大兵压境逐城,逐城马上就要城破,若是城破,远城可就危矣了,远城区区一千将士,怎能抵挡勒然铁蹄,快让我见见太守和都督大人罢!”

    众人面面相觑,作为霍停云的随身侍从,他们自然知道都督的意思,逐城可舍,但远城万不能舍,不然到时勒然绕后进贡抚西,那都督少不得挂落吃。

    但不是说逐城那些杂碎至少还能顶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他们心有困惑,但事关重大不好质问,不过这个出头鸟他们不敢当,对视一眼,故作拦不住他,任由小瓦冲了进去。

    里面登时传来一阵叱骂声,模模糊糊的,但听语气像是霍停云的。

    门外侍从面面相觑,心想幸好不是自己进去禀报。

    接着又传来“咚咚咚”的磕头声,还有方回的说话声,又过了一刻钟,他们见着年轻的仆从额头通红地出来,手中捧着霍都督的印信,嚷嚷着:“我即刻便去营中调兵。”

    之后方回也出来了,鬓角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头发都散了,有些无奈地对门口众人道:“都督被搅扰了棋局心中不快,说要静静,谁都不得打扰,如今我也要回远城盯着战事了,不过我这头……”

    方回向来是霍停云最信任的拥簇者,他的话大家自然是信的,侍从抬手示意:“太守如今模样出府不便,叫人将车驾入府中迎接便是。”

    方回点点头:“正好,都督的赏赐也能一并搬走。”

    霍停云因方回举报有功,特意赏了金银一箱。

    方回的马车走后,都督府安静下来,各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之事。

    彼时抚西守备军也收到了逐城危机的军报,以及见到了霍停云的随身印信。

    方回命守备军即刻调遣二万人,前往逐城支援。

    “为何是你来调兵?都督府的人呢?何况援兵逐城,怎么是你一远城太守前来?”霍停云的副将刘昶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一人狼狈为奸许久,但他与方回吃过几次酒,也知道方回是他们的人,如今将信将疑,不由得质问。

    方回身后换回甲胄的聂照向前一

    步,出示自己的令牌:“我乃逐城守备军偏将聂照,逐城危急,刘将军早已飞鹰传书向都督明示,又遣我向抚西借兵。方大人正巧在都督府内,想到事态紧急,所以好心持印信于我必经之路拦截,因此我一人汇合,一同前来。

    若将军不信,大可去都督府问询清楚,但战事一触即发刻不容缓,若一来一回延误了,杀头的罪也不知将军担不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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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刘昶不由得心惊,抬眸打量,方回和霍停云印信都在此,他不得不信,忙安排下去:“命东西一营二万将士随我一同渡江支援逐城!”

    刘昶等人一渡江,就听战鼓作响,见战旗烈烈,一副箭在弦上的迎敌之态,刘方志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流泪一边笑,说:“将军来得及时,情况危机,请与我入帐中详谈,抚西将士暂听我军调遣击退勒然,待我说明战况,将军再行安排,请!”

    刘方志见着这些人,心肝都颤了,好在聂照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回神忙兜住了。

    战场之上,热血一腔,抚西的将士待迎敌之时才回过神,哪有勒然的敌军?他们反倒跑进人家老家主动去打勒然了。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尽力拼杀。

    刘方志副将趁乱接应般若,却迟迟不见他的人影,按理说如今勒然乱成一锅粥,他身上又有武艺傍身,断不会出不来啊?

    待到鸣金收兵不得不撤之时,他们也未见到般若,只能恨恨回望一眼,驾马带兵回城。

    勒然早有防备,此番并未动其根基,不过聂照也未指着这一战退敌,不过是拉着抚西的将士上他们这艘贼船罢了。

    待人都退回去,向刘昶说明情况,刘昶方知自己被骗了。

    彼时下属来报,远城昨夜被攻下,霍都督中毒身亡,如今抚西乱成了一锅粥。

    他大怒,来不及思索,提剑怒目便刺刘方志,刘方志并未闪躲,聂照上前一步,反将刘昶杀死,又一剑割将下他的头颅,提起向下大呵:“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诸位既参军,便是我大雍心怀志向的热血男儿!

    今勒然未破,宦官当道,欲害忠贤,盗窃鼎司,倾覆重器;霍氏停云遂与其同谘合谋,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置防塞于无物,视百姓为卑辱,豺豹之心,昭之若揭,致使各路豪杰应声而反。

    我知诸英雄乃覆亡迫胁,权时苟从,今霍氏已死,今我等据飞沥关为险,地貌料峭,逐城诸将已烂熟于心,未必不抵雄兵百万,时烈士立功之会,岂可勖哉!!诸位何不弃暗投明,与我等共举大业?”

    刘昶已死,抚西诸将士无主,乍一听他豪言壮语,胸中激荡,手中利刃不由得松缓,是啊,如今权宦当政,四十路诸侯各自割据,乱世已到,他们难道要继续为黄贤的鹰犬吗?今日霍停云已死,是个好机会。

    再一细想,恐怕他们除了跟随逐城而反,也没有其余出路了。

    霍停云已死,他们却在逐城,与乱党为伍,朝廷眼中已是诛之后快的贼伙。

    他们若灭逐城,对方已经给

    了警告“据飞沥关为险,地貌料峭,逐城诸将已烂熟于心,未必不抵雄兵百万”,逐城地貌复杂,驻兵两万且各个熟悉地貌,他们不过二万人,真打起来,绝非对手,只能鱼死网破。

    其人心思当真缜密!

    几个小将对视一番,纷纷举剑跪地:“今愿弃暗投明,共举大业!”

    将既归顺,抚西兵卒便也纷纷跪地,发出一片甲胄掀动的沉闷之声,齐声高呼:“愿弃暗投明,共举大业!共举大业!!”

    刘方志惊惧之下,反而有了几分尘埃落定的踏实。

    他抬手唤来副将,在角杯中一一斟满烈酒,在场众将滴血为誓,同敬上天后饮下。

    他扶着聂照的手臂,轻轻拍了几下,其中含义,已是不言而喻。

    帐外声音太响,王野病痛之中惊醒,他愣了愣,扶着床柱颤颤巍巍要起身,侍者上前,忙为他披衣,扶他起身。

    他病重已有二年,如今两鬓斑白,将行就木,大有驾鹤之态。

    王野扶着侍者手臂,走到帐前,使者帮他挑开营帐,说道:“将军,如今逐城大不一样了。”

    王野抬眸去眺,竟见点将台上站着一身影,那身影高挑威武,当真熟悉,久远的记忆在这一瞬翻江倒海纷至沓来,险些将他淹没去,他已然不顾病躯,挣开侍者的手臂踉跄着向前跑去。

    “侯爷,侯爷……”他一边跑,一边喊着,他就知道侯爷不会死,他回来了,回来了!

    使者急忙将他拦住,劝道:“将军回罢,更深露重。”

    王野老泪横纵,扑在他身上晕死过去。

    如今逐城有六万之众,霍停云已死,抚西群龙无主,有二万人已经归顺,且逐城与远城呈前后夹击之势,现下要收编抚西剩下二万人易如反掌。

    刘方志要遣聂照前去,为此事收个圆满的尾,聂照摇头拒绝了:“我要回去看斤斤,事已落定,见不到她,我心神不安。牛力将军骁勇,可为先行。”

    牛力听罢急急起身:“俺怎么能抢你的功劳!不妥不妥!”

    “功在全军而不在我一人,将军若觉得抢了我的功劳,那说明我有专横揽功之嫌。”

    牛力是个粗人,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急得直挠头,看向刘将军,刘方志淡淡点头:“凡事都听他的。”

    “唉。”牛力这才重重叹气,对他既是感激又是敬佩,拱手离去。

    聂照和刘方志打完招呼,便马不停蹄地跑回了眷所。

    刘方志还有话要说,就见他已经一溜烟走了,还从未见他如此急迫过。

    凡少年者无不有个做英雄的梦,高头大马上率领千军万马收下抚西,接受百姓的仰视,是多风光的事啊,可再风光,也抵不过他心尖上的人,刘方志如此想着,反倒觉得聂照方才聪明跑出去的样子生动,有年轻人的样子。

    薛夫人刚替姜月擦过身体,聂照就跑进来了,她连忙替姜月盖上,轻叱他:“莽莽撞撞的。”

    聂照连忙转过身,听她窸窸

    窣窣给姜月穿好衣裳,这才敢回头。

    “好了,你们两个说说话吧。”薛夫人端着盈满血水的盆出门,顺带不忘了帮他们把门关上。

    姜月倚在迎枕上,呆呆愣愣的,听到薛夫人向聂照说话,眼珠才一轮,直勾勾望着他,从进到抚西,她就没掉过一滴眼泪,今死而复生,再见聂照,有种梦幻的,不真实的感觉,聂照一走过来,黑压压的影子将烛火的光都挡了大半,姜月忽然就一扁嘴,呜呜地哭起来。

    聂照皱眉,连忙蹲下捧住她的脸擦眼泪:“我还没打你呢,你哭什么?知道自己该打,提前掉眼泪让我心软的?”

    她栽过去,额头要抵在聂照胸口,他连忙用手掌托住,单手拆了身上的银亮铠甲往地上扔去,发出重重的闷响,才让她把额头贴过来:“出去一趟脑子也傻了,我要是看不见你一头栽过来,脑门都给你用盔甲划破了,疼死你。”

    姜月哭得抽抽噎噎的,跟猫似的,贴在他的脖子使劲儿嗅他身上的香气,好像闻一闻就不痛了。

    哭得聂照眼眶也发红,跟着哽咽,却不敢让她看见,强忍回去,扶住她的脑袋,摸摸毛:“好了好了,回来了就不打你了。”

    “为什么要打我?”姜月不服,闷闷问。

    “你要去送死,怎么不该打?你听听你说得叫什么话,什么叫想你了给你上柱香,什么叫把你写进族谱里?”

    姜月:“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了逐城好。”

    聂照捧住她的头,让她仰起来,道:“姜月你看着我,你但凡真为了我好,就别说死活这种话,我受不了,你要死了,让我怎么活?你难不成以为我会抛下你苟活?”

    姜月看着他郑重的表情和微红的眼眶,才知道他不是假话,自己如果真的死了,那聂照也不会活,她心里一乱,猛地和他错开目光,偏开话题:“那你怎么把我救回来的?听说霍停云死了?怎么死的?”

    “之前我刚入军营之时,牛力将军曾带我去追杀一人,是太子第五扶昌,我见过他,所以能说出细节,便利用了一番。

    凡五品以上官员府上多多少少都会有宫中御赐之物,我在方回府上用宫中赏赐的雕篆假制了一截弓柄,上面布满倒刺,涂了毒药,一类是进入伤口令人毙命的,一类是吸入令人毙命的,霍停云总能选个死法。

    方回进他房中与他对弈之时,霍停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因为前朝宫女刺杀皇帝一事,导致如今的皇室以及贵族都不会在睡时留人近身,所以府中无人发现霍停云已死。

    能动不过是我给了方回一截鱼线,令他穿透霍停云手腕暗中控制,而后方回趁着对弈,偷取霍停云随身印信调遣兵将,打了个时间差。你则是装在霍停云给方回赏赐里的箱子被运出来的。他肯听我摆布,是因为他的独子方巡在我手中。”聂照删繁就简,捡了重要的说道。

    姜月听得惊出一身冷汗,刺在伤口处又麻又疼:“此计太剑走偏锋,稍有差池便不成了,万一……万一……”他简直是在发疯。

    聂照吹

    了吹她手上的伤口,帮她镇痛,浑不在意道:“没有万一,就算失败,不过一死,逐城已经安置好了,我不会舍得你独自在冰冷的幽冥之下。”

    他说得认真,姜月听得吓人,手一抖,就扇在他脸上了,聂照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许久才咬牙切齿问:“你打我?姜月你敢打我?”他锤了一下床,凭什么打他?“你打我你的手不疼吗?”他又问。

    姜月尴尬,得到提醒,急中生智,嗷地一声捂着伤口痛嚎起来,喊疼。

    “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自己把手打疼了?伤口裂开了?”聂照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就说你别打我,手上有伤还自己动手,你叫我一声,我自己就能打自己了。”

    姜月:……等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聂照看她发愣,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两截红色丝绸,上面坠着银莲蓬,是姜月的发带,但是发带绑在聂照手腕上的时候,被他挤得变形了,他在姜月面前晃了晃,转而帮她系在头发上。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拨了拨,粲然一笑,淡粉的唇挑起弧度,明亮的眼睛弯起,长而深的褶皱便跟着飞扬,敛下浓密的睫毛,即便有些狼狈,依旧满室华彩:“好了,今后你不要随便做英雄,我便不轻易说死,都惜命地好生活下去。”

    姜月抬起手指,勾了勾莲蓬,点头看着他笑,说:“好。”

    聂照问她:“那你还要字不要?”

    “什么字?”姜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想起,聂照之前说,要帮她取字,这个字在她及笄之前,一定帮她取好,她问,“你想好了?”

    他执过她的手,低下头,认真在她掌心慢慢写下两字“化吉”,然后问她:“叫化吉好不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字是长辈对晚辈的祝愿和祝福,聂家为聂照取字时,他已是这世上最肆意的少年,亲情、金钱、权势、天赋、健康、容貌,什么都不缺,世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在他这里皆是唾手可得。

    因而对他祝无可祝,便取“子元”为字,释义为“善”“好”,也是乾卦卦辞中元亨利贞的元,尽善尽美,宏大而缥缈。

    而“化吉”是聂照对姜月最真诚的祝愿,她前十五年受过的苦比常人一生还要多,聂照愿她今后平安顺遂,再无灾难。

    姜月反握住他的手掌,在他掌心一遍一遍写“化吉”,喜笑颜开道:“我今后也有字了!我叫姜化吉!”然后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倒吸凉气。

    聂照吹吹她的伤口,拍拍她的头:“姜化吉,姜斤斤,我去给你拿把扇子,有风吹一吹,伤口就不会那么疼了。”

    姜月点头,还在兴致勃勃研究她的新字,聂照已经忍不住快步走出去,待门关上,手才控制不住地颤抖,他蹲下,脸贴在掌心中,无声落泪,整个人也在发抖,既是逢凶化吉,更是后怕。!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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