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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 章 报恩

    齐景轩愣在原地半天,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支支吾吾道:“我……我瞎猜的。”

    可这样的话怎么能糊弄的过去?

    那青衣男子身上没有弓箭,只有一把菜刀,他就算看他行为不轨能猜出他是刺客,又怎能猜出他会射箭,还知道他箭术极好百发百中?

    沈嫣跟那男子也不熟,不过是曾偶然在他身侧看到过弓箭,这才猜测他应是会射箭的,但也只是猜测他会,并不知他箭术如何。

    齐景轩跟他素不相识,又怎会知道这些?

    沈嫣看了齐景轩半晌,脑海中诸多念头闪过,其中她觉得最不可置信的眼下看着却是最有可能的……

    但不管她的猜测是否为真,都不宜在这里宣之于口,便只能将这些念头暂且压下,收回视线道:“先回去再说吧。”

    齐景轩不敢跟她对视,诺诺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上了车。

    ………………

    齐景轩这边绞尽脑汁思索着待会应该怎么跟沈嫣解释时,晏凉河边的画舫上也并不平静,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按照惯例,龙舟赛结束后大家会在船上宴饮一番,宴席散便该回宫的回宫,该回府的回府。

    可就在画舫靠岸,众人准备离船时,五公主却说身边的一个宫女不见了。

    五公主性格怯懦,起初发现身旁宫女不见时也不敢大肆声张,只派了人偷偷去寻,后来遍寻不到,便有些急了,去找了三公主帮忙。

    三公主却是不以为意,说她性子软,对身边下人管束不严,那些伺候她的宫人素来懒怠,八成是趁着今日人多无人注意,偷偷溜去躲懒了。

    五公主却说不会,那消失的宫女是素兰,是她身边最忠心的人,谁都有可能溜去躲懒,唯独素兰不会。

    但三公主哪里会当回事,只道待会要回宫时素兰自然就出来了,之后便去与诸世家贵女说笑赏景了。

    五公主无法,又不敢寻其他人帮忙,只能让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宫女继续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眼见着宴席将散,众人就要回宫,素兰还未现身,她这才不得不对太子说了。

    太子也是知道五公主的性子的,是以起先也没太当回事,只当是宫人一时躲懒,在哪处多饮了几杯醉倒了,便命人去寻。

    谁知这一寻,却在一间船舱内寻到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仰面躺在床上,衣衫大敞,裸露的皮肤上痕迹斑斑,凌乱的被褥上也有斑斑点点的污浊印记,一看就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一场与民同乐的盛会竟出了命案,太子当即面色一沉,厉声道:“查!”

    随行的宫人侍卫登时散开,有些去查问画舫上的船工等人,有些则去到诸位皇子公主和各位高官及其家眷门身边,让大家不要慌张,待事情查明自能离去。

    众人看着那些宫人,知道这既是安抚,也是看管,一时无人多说什么,只是原本的好心情都散去了,只觉晦气。

    安王听说出了人命也是一惊,掩下心中惊骇,趁身侧无外人时低声喝问随行的下人:“怎么回事?”

    不是说只要做做样子就好吗?怎么就闹出了人命?

    他与齐景轩不对付,今日又拌了几句嘴,上船后心里就一直压着股火无处发泄。

    龙舟赛即将开始时,他见齐景轩没现身,知道他定然是又去躲清闲了,便想了个主意要坏他名声。

    这小子先前在成安侯府酒后失德,坏了沈小姐的清白,偏还做出一副痴情样子,不仅求了父皇赐婚让他跟沈小姐订了亲,连在民间的声望也有所好转,硬是把一桩坏事变成了好事。

    既然如此,那他就让人装作齐景轩的样子去欺辱一宫女,届时事情传扬出去,看他这好名声还如何能保得住?

    他不是痴情吗?他不是对沈小姐一心一意吗?待事情闹开了,他要如何解释?

    安王想得很简单,这件事原本也的确不难,正好今日他跟齐景轩穿了一样的衣裳,只需让人寻一不起眼的宫女,从身后打晕了带进船舱,假意羞辱一番,然后那人在穿着这身绣青竹的衣裳从房中出来,故作不经意地被人看到个背影就行。

    届时他这个六皇子一直在人前转悠,且早就换过衣裳,那被撞见的人自然不会是他,只能是齐景轩。

    刚才眼见都要下船了,事情还没有捅出来,安王还以为是那宫女胆小,忍下了没敢发作,心下正觉不甘,就听五公主和太子说她的一名宫女找不到了。

    安王转瞬又高兴起来,以为今日这一出没有白费,谁知片刻后,却听说那宫女死了。

    安王身边的内侍也是吓了一跳,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忙寻了个由头悄悄退下,去问那办事的人。

    不多时,内侍回到了安王身边,面上神色看似与平日无异,额头的冷汗却透出了心中的慌张。

    他在安王身边耳语了几句,安王听后暗暗咬牙:“成事不足败事余的东西!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说完又叮嘱这内侍:“让他管好自己的嘴,有人问起,就说从未见那宫女,更没有接触过!听到没?”

    内侍连声应诺,又听安王道:“那身衣裳也收好了,别叫人查出什么。”

    他是要诬陷齐景轩的,不能反将脏水引到自己身上,自然也就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衣裳曾消失过一段时间。

    内侍哪敢不应,正要点头,想起什么,不禁面色发苦。

    “可是王爷,平郡王他……他不在船上啊。”

    刚才清点人数准备下船时,众人发现消失不见的除了那宫女,还有平郡王及其身边下人。

    因此船上现在不少人都猜测那宫女就是被平郡王害了的,而平郡王将人凌辱至死后怕被发现,慌乱之下就带人逃了。

    事情若真是这样就好了,但安王和他身边的人比谁都清楚,这事与平郡王根本无关。

    “他不在又如何?”

    安王咬牙道。

    “那不正好说明他做贼心虚吗?”

    “只要没人能证明他在那宫女出事前就下了船,他就还是最有嫌疑的人。”

    “只管让咱们的人管好嘴,不该说的别乱说!”

    他现在只能赌一把,赌齐景轩是在龙舟赛快开始时才下船的。

    这样即便有人能给他作证,也无法证明他和这宫女的死无关。

    至于他身边那些随行下人的供词……既然是他自己人说的话,那自然是不可信的。

    内侍不敢反驳,只得躬身应了,自去叮嘱了。

    约莫两刻钟后,散出去的宫人侍卫大部分都回到了太子身边,禀名并未查到什么可疑之人,也没人说曾见到素兰和谁一起出现在那个房间附近。

    太子虽早料到这个结果,但还是皱了皱眉。

    今日画舫上的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世家勋贵,派出去的人最多也就能查问一下他们身边的下人,不可能问到那些主子们身上去,不然还不闹翻了天?

    可是敢在这样的日子这场的场合做出这种事的,必不会是什么下人或者船工。

    既然不能询问那些主子,自然也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查出什么。查不出来,也就不可能把这些人一直关在船上不放。

    太子无法,只能叫来大理寺的人,让他们去查,其余人则先行散去了。

    ………………

    马车一路平缓的行驶着,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最终驶入了平郡王府。

    沈嫣尚未与齐景轩成亲,按理说不该这时单独前来,可此时她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两人才进入正院,她就要屏退一众随行之人,说是要单独与那青衣男子说话。

    齐景轩哪里肯,急道:“阿慈,这人是个刺客!你就算与他相识,也不能这样放松警惕啊!”

    沈嫣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道:“你也来。”

    “啊?”

    齐景轩还没回过神,就被她拉着往屋里走去。

    阿圆见状上前阻拦,道:“沈小姐,不可。”

    虽然还不知道这哑巴到底是不是刺客,但毕竟是个出门随身携带菜刀的人,而且一看就会武,怎能让王爷和沈小姐与他独处?

    沈嫣看了看阿圆和院中虎视眈眈不肯离去的一众下人,眉头微蹙,只得贴到齐景轩身侧,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齐景轩听着身旁压的极低的耳语,先是皱了皱眉,继而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嫣:“你……你也……”

    “王爷,进去说吧。”

    沈嫣低声道。

    齐景轩心头巨震,仍旧有些云里雾里,只觉得不可思议。

    可想了想自己,似乎又没有什么可不可思议的。

    他看看那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哑巴,又看看沈嫣,犹豫半晌后终是对阿圆道:“你将他……将他捆紧些带进屋,我跟沈小姐要单独与他说话。”

    阿圆哪里肯同意,起初说什么也不答应。

    但齐景轩到底是主子,在他一再坚持之下

    ,阿圆最终只得让人拿了副镣铐来,将那哑巴手脚都铐住。

    那镣铐上带着长长的锁链,锁链从房中穿窗而出,栓在院中一株大树上,保证让这哑巴无法靠近齐景轩与沈嫣。

    一旦他有所挣扎,锁链发出异动,阿圆他们在院中便能将其往后拖拽,并第一时间冲入房中,确保两人的安全。

    再三确认过没什么危险之后,阿圆这才表示两人可以进屋了。

    齐景轩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带着沈嫣进了屋,让阿圆他们守在门外,不许人靠近偷听。

    ………………

    房中,沈嫣坐在桌边看着那哑巴,半晌没出声。

    她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话要出口时又万分紧张,不知该从何问起,又怕得到的结果和自己所想的不同。

    放在膝头的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好半晌她才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开口。

    “你是为我来京城的?”

    男子点头,目光单纯诚挚。

    这一点头基本就已经确定了沈嫣心中的想法,但那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为了不闹出什么误会,她再次确认:“你认识我?”

    男子再次点头。

    “可我们现在不应该认识,你……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男子依旧点头,不仅如此,他还伸手比了个十,又比了个二。

    “十月初二……”

    沈嫣看着他的手势,喃喃出声。

    男子眸光一亮,又开始比划之前他在街上做过的那几个动作。

    房子,歪倒,指指沈嫣,又指指他自己。

    这次他又增加了一些细节,两手抬起在空中来回扫过,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好在呼吸还是能够的,口中发出一阵模糊气音。

    齐景轩一点都看不明白,忍不住扯了扯沈嫣的衣袖,问:“他在说什么啊?”

    他很想直接问沈嫣刚才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沈嫣显然想先从这哑巴身上知道些什么,他便没有插嘴。

    沈嫣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哑巴,此时她的目光却有些放空,似乎透过他重新回到了那个“梦”中。

    “大雪……狂风……”

    她喃喃道。

    营州每年的冬天都来的很早,梦里的那个冬天更是才进十月便落了雪,且一来便是一场狂风暴雪。

    她替母亲去周家送做好的冬袄,回来时看到路边一个棚屋被大风吹倒,倒下的木梁砸中了住在里面的人。

    那人头上往外渗着血,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她忙上去试了试那人的鼻息,见他还活着,只是昏迷,便想寻人帮忙将他抬去医馆。

    可这样的天气,能回家的早已经回家了,这条街又偏僻得很,半晌也寻不到一个人。

    这样拖着只能眼看着人被活活冻死或流血而死,沈嫣无法,只得自己费力地把木梁搬开,将人拖了出来。

    好在那

    棚屋简陋,用料并不实在,不然只凭她一人,怕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将人救出的。

    她一路把人背到医馆,医馆的大夫说还好送去的及时,不然这样的伤势,还躺在雪地里,要不了多久就会没命。

    那时沈嫣还庆幸,自己正好路过,发现的及时,把人救回来了。

    但后来她才回到家,整个甘宁城就发生了地动,她爹娘在她眼前被压在了倒塌的房梁下,四周其他屋舍也没有几间完好,到处都是惊呼声,哭喊声……

    那些画面一一浮现在眼前,沈嫣眼圈泛红,只觉胸口窒闷,难以呼吸。

    “那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哑巴愣了愣才明白她在说什么,犹豫着点了点头。

    应该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他和这位沈小姐怎么会都记得此事?总不可能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还能做完全一样的梦吧?

    沈嫣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

    痛,好痛……

    她刚从成安侯府醒来时也曾心痛如绞,正是因此那时才想要寻死,以免让爹娘走上老路。

    但后来发生的许多事都和梦中全然不同,她便以为那只是个“梦”而已,或是老天垂怜,给了她什么预警,让她可以规避未来可能发生的一些祸事?

    可如今,她却得知那并非一场梦……

    所有一切都是真实的,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他们一家曾败走京城,回到营州,并最终死于那场天灾之中。

    那风雪仿佛穿过交错的时空又打在她身上,她眼前到处都是血,渐渐扩散开,永无止境地漫延,仿佛会将整片大地都染红……

    那是她爹娘和她未出世的弟弟妹妹的血。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血浸染到砖瓦泥土中,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们从断壁残垣中挖出来。

    那种绝望攫住了沈嫣的心神,让她久久难以从这苦痛中挣脱。

    哑巴见她忽而落泪,慌忙站起身,不知如何是好。

    齐景轩本也十分着急,但见这男子忽然站了起来,吓了一跳,立刻张开双臂挡在沈嫣面前:“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哑巴察觉束缚着自己的锁链有所收紧,又见齐景轩神情紧张,忙退回原处,指了指沈嫣,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他沈小姐哭了。

    齐景轩瞪他一眼:“我又没瞎!”

    说完见他没什么伤人的意图,那锁链也束缚着他让他无法靠近,这才转身看向沈嫣,柔声道:“阿慈,你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什么狂风,什么大雪?这才五月,哪来的雪啊?”

    沈嫣没有接话,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了。

    齐景轩不知所措,伸手去擦她的眼角,那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似的,不停地从她眼中滚落。

    齐景轩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哄人,想来想去,只能像自己小时候母亲哄他那般,将人轻轻揽进怀里,一边轻抚她的肩背一边温声道:“不哭了

    ,不哭了啊。”

    站在原地的哑巴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视线一会飘向别处,一会又忍不住挪回到两人身上。

    这般来来回回偷偷摸摸看了也不知多久,沈嫣的哭声才渐渐停止。

    他忙又将视线挪开,假装自己方才并没有盯着两人,而是在好奇打量着屋中陈设。

    沈嫣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对齐景轩哑声道:“我没事了。”

    齐景轩哦了一声,坐回她身边,道:“你若是难过,那……咱们改天再说也行。”

    虽然他不知道沈嫣为什么难过,但看她哭得这么厉害,必然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伤心的事。

    既是如此,那……那方才她说的事放放也行。

    总归这哑巴现下被抓住了,也没法再拿箭来射他,他暂且可以安心了。

    沈嫣却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对那正假意打量四周的哑巴说道:“后来呢?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也死了,你活了下来,打听到我的事,然后……然后不知怎么回到了早些时候,就赶来京城想看看能不能帮我?”

    哑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见沈嫣不解,便又做了个歪倒的姿势。

    沈嫣想了半晌才道:“你……你那时没能活下来?”

    哑巴点头,表示她说的对。

    沈嫣听了却眉头紧皱,道:“可你若也在那场地动中死了,那我不就等于没能救你?”

    哑巴闻言赶忙摇头,伸手接连比划了好几个手势,神情很是郑重。

    救了就是救了,哪怕只多活半刻,她也是救了他。

    救命之恩,就当结草衔环以报。

    可惜这一串手势太复杂,沈嫣根本看不懂。

    齐景轩这会完全听蒙了,忍不住插嘴道:“阿慈,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死不死的?你……你怎么会死呢?”

    阿慈怎么能死呢?阿慈若是死了,他又该怎么办?

    沈嫣这才看向齐景轩,道:“我刚才不是问你,你是不是做过一个梦吗?”

    “梦里咱们两个也都在成安侯府的春宴上被人陷害,陷害咱们的人还让书院的学生和禁军起了冲突,撞死在了禁军的刀上。”

    她将前世发生的种种都跟齐景轩说了,末了才道:“这次在侯府醒来,王爷一力承担了所有恶名,许多事都和那时不一样了,我便以为……便以为那只是梦,直到……”

    她说着看向那被镣铐铐着的哑巴,声音有些发颤:“直到看见了他。”

    这哑巴是她在营州时救的,彼时两人只是生活在同一座小城中而已,偶尔在街头遇到,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唯一的交集便是那次风雪中她偶然路过,救了他一次。

    把人送去医馆的时候,这男子曾短暂的清醒片刻,想来就是那时看到了她,知道是她救了他。

    “我之所以问王爷是如何知道他会射箭的,就是因为我救他时曾在那倒塌的棚屋里看见过一把弓,猜测他该是会射箭的。”

    但齐景轩身在京城,与这哑巴素不相识⑶_[]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又怎么会知道这点呢?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他箭术极好,百发百中。

    除非齐景轩曾见过他,甚至见识过他的箭术,不然不可能知道这些。

    齐景轩听了沈嫣的话,许久方才回神,许多原本有些不解的事情也很快想通了。

    “所以……所以他不是什么刺客,他是你的同乡。”

    “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重生之后便来了京城想要报恩……”

    而等他来了京城若发现沈嫣已经死了,且京城中所有人都说沈嫣是被他齐景轩逼死的,那……

    齐景轩心头一阵恶寒,身子一软,顺着床沿滑到了脚踏上,瘫坐在了沈嫣脚边。

    沈嫣面露不解:“王爷,你怎么了?”

    齐景轩半晌无言,眼中却是渐渐泛起泪光,继而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一把抱住沈嫣的腿,哭得比刚才的她还惨。

    “我冤,我冤哪!”

    他哭喊道。

    沈嫣不明所以,想将自己的腿抽出来又挣不开,只能一边给他擦泪一边问道:“王爷你……你是不是……跟我们的经历不同?”

    按照她和哑巴的经历,现在的齐景轩无论如何也不该认识哑巴才对,因为前世这会,哑巴根本就没来京城呢。

    可齐景轩却认得他,那就是说他们曾经碰过面。

    可是看哑巴的样子,分明对齐景轩没什么印象,不然他不会到现在都没提。

    齐景轩颤颤地抬起一只手,比了个八,哽咽道:“八次……八次……他杀了我整整八次!”

    沈嫣和哑巴均是一怔,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齐景轩哭道:“我已经不是重活第一回了,同样的事我经历了八回了!”

    他说着又颤颤地指向那哑巴:“就是他,每次都是他!追着我杀!杀了我八回!把我射成个筛子!”

    “我的脑袋,我的眼睛,我的脖子,我的胳膊我的腿,还有我的蛋……”

    他哭得越来越惨,泣不成声。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也是被害了啊,杀我一次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杀我八次?”

    “我都带上护心镜了,我都穿上盔甲了,我连替身都用上了,他还是能认出我!”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哪,追到山里要杀我,追到封地也要杀我,拼着自己死也要把我杀了才行!”

    “我也是被害了啊,我也是被害了啊……”

    他哭的实在惨,一时连外面的阿圆都惊动了,忍不住上前敲门,问:“王爷,您怎么了?用不用……”

    “滚!”

    齐景轩对着门外怒吼,吼完又抱着沈嫣的腿继续哭:“阿慈,我好惨,我真的好惨……”

    沈嫣和哑巴一时都被他哭蒙了,心中思绪万千,只觉不可思议。

    哑巴不会说话,纵然心中诸多想法也开不了口。

    好在沈嫣会说话,问出了他也

    想问的问题:“王爷,你是说……同样的事,你已经经历了八次,还次次都……”

    她说到这忍不住停了下来,看向那哑巴,实在难以置信。

    说起来她跟这人实在没什么交情,若非这人额头有一片青黑印记,又是个哑巴,城中总有些顽童喜欢追着他嬉笑打闹,她怕是对他都难有什么印象。

    这人若是没能在那场地动中活下来,那她所谓的救命之恩也不过是让他多活了那么一时半刻而已。

    为了这些许的恩情,他便一次次地寻来京城找齐景轩报仇吗?

    哑巴见沈嫣看向自己,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记忆中自己只重活了这一次,除了这次之外他没有任何关于平郡王的记忆。

    但他觉得平郡王说的应该是真的,因为他的确是百发百中百步穿杨。如果不是亲眼见识过,平郡王怎么会知道?

    而且以他的性子,若是次次都重生,次次都不记得曾杀过平郡王,那的确会追着他杀一次又一次。

    可这也怪不了他吧?他又不记得杀过。若是记得……

    记得也不见得就会放过他。

    哑巴不以为意,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只觉得平郡王一个大男人,不过死了几回就哭成这样,实在难看。

    沈嫣刚才还因自己前世的经历而悲痛不已,此时却有些茫然了。

    她想问齐景轩一些事情,但见他这会只顾悲哭,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继续与那哑巴“说话”。

    “你就这么直接来了京城,不怕我不认得你吗?万一我根本就不记得前世的事,你今天岂不就危险了?”

    若真是被送进宫去,哪怕最后查清是一场误会,只怕也要脱层皮。

    哑巴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齐景轩,手上又是一阵比划。

    甘宁城不大,前世沈嫣和齐景轩的事情在那里传的沸沸扬扬,他虽然与她并不相识,但也略有耳闻。

    地动发生时他在医馆,被埋在一片破砖烂瓦下,心中直呼倒霉,才被人救了,转眼又要死了。

    谁知一睁眼,却回到了今年三月。

    哑巴知道救了自己的人是谁,想到她在京城可能面临的境况,便一路快马疾驰赶了过来。

    谁知来了之后却发现这里的事情跟他前世所知完全不同。

    那个王爷承认是自己酒后欺负了沈小姐,还求了皇帝赐婚,两人很快就要成亲了。

    哑巴不知道自己能为救命恩人做些什么,也不可能直接找上门去,说沈嫣前世救了他,他来报恩云云。

    于是他就这么一直远远地跟在沈嫣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免得她出什么意外。

    毕竟这位平郡王看上去挺能惹事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拖累了沈嫣。

    那些一直暗中跟着他们的护卫遇事首要保护的肯定也是平郡王,不见得会管沈嫣死活,届时他得把沈嫣护住才行。

    哑巴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青黑色胎记,一直蔓延到眼角下半寸

    左右,太过显眼,如果频频出现在沈嫣附近,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阿圆他们发现。

    为了不被注意,他便一直都不敢靠得太近。

    今天之所以来到近处,是因为他看到沈嫣和齐景轩进了四宝斋,而四宝斋二层的平台上有不少食客,其中有个姓林的人。

    那姓林的他本不认识,但有次他跟着沈嫣时,看到这人在街上目光凶狠地盯着沈嫣,眼中带着浓浓的恶意,甚至可以说杀意。

    为了弄清这人是谁,他便一路跟着他,最后来到了一处大宅。

    后来他又蹲了几天,确定这就是那男人的住处,而这男人被人唤作林老爷,也有熟人直接称他林四。

    眼见着林四跟沈嫣出现在了一处,虽然很有可能只是巧合,但万一不是呢?

    平郡王身边那些人一颗心都只挂在自家主子身上,压根没注意过谁对沈嫣有恶意,对这林四自然毫无防备。

    若他忽然出手,那些护卫反应不及,他又离得太远来不及出手,该当如何?

    哑巴实在无法,这才冒险离近了些。

    谁知才跟了没多久,就被发现了,发现他的还不是阿圆他们,而是这个看上去很蠢的王爷。

    直到刚才他都在纳闷这平郡王是怎么认出他的,现在知道他曾被自己射杀过,还不止一次,也就不奇怪了。

    若非京城管的严,弓箭又太大,实在是难以遮掩,不能随身携带,他今日根本就不需要走的这么近,只要随便找个高处蹲守着,就能保证沈嫣绝对出不了意外。

    但既然被发现了,那就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哑巴本以为这个时候的沈嫣是不认得自己的,可刚才在街上沈嫣看到他时分明也很惊讶。

    他很快便意识到沈嫣兴许跟他一样,也是重活了一世。

    虽然他不怕被齐景轩的人带走,大不了受顿刑,查清身份之后也就能将他放了,最差的结局也不过一死。

    但既然能不死,那自然是不死的好。

    他比划的动作实在太多,虽然已经尽量用简单的方式去表达,但沈嫣还是看不懂,只能问道:“你会写字吗?”

    哑巴摇了摇头,表示不会。

    沈嫣轻叹一声,一时也不知怎么继续跟他沟通,只能先去安抚齐景轩,像他刚才安抚她那般轻拍着他的背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这次一切都不同了,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齐景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蹭的她裙摆上到处都是,哽咽着抬头:“真的吗?我真的不必再死一次了?”

    “应该……应该不会了吧?”

    沈嫣道。

    齐景轩见她说的这么不确定,张嘴便又要嚎。

    沈嫣忙道:“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咱们都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若是如此还中了别人的圈套,岂不太蠢?”

    齐景轩吸了吸鼻涕,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对,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还觉得自己被骂了。

    他就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每次都没能成功避免,最后还是死了。

    齐景轩想想又忍不住想哭,眼见要嚎出声时又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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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嫣和这哑巴对他经历的那几世显然没什么印象,而他对他们两人所说的那一世也没有印象。

    那……在他们所经历的那一世中他是什么结局?活下来了吗?

    他不由问出了口,沈嫣闻言却是怔了怔,欲言又止。

    齐景轩一见她这神情就知道定然是没什么好结局,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那哑巴,又看向沈嫣。

    “不会吧?难道那一世我也被他给杀了?那……他杀了我九次?”

    沈嫣赶忙摇头:“不是,他那时应该未曾离开过营州,杀不了你。”

    “那……那我到底如何了?”

    沈嫣抿了抿唇,见他坚持要问,这才道:“我回乡三个月后,曾听爹娘提起,说你被贬出京城,在去往封地的途中遇刺身亡了。”

    “但营州与京城千里之遥,传过去的也只是只言片语,并没有什么太详细的消息。”

    事实上她爹娘还是背着她悄悄说的,根本没在她面前提,待她一进屋,他们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于那时的他们而言,只想远离那些是是非非。齐景轩好与不好,于他们都无关紧要。

    齐景轩听了这话,愣怔半晌,喃喃道:“也就是说……我还是死了?”

    即便这个哑巴弓箭手没有出现,他也还是死了,死在了那群真正的刺客手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难道就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吗?他就非死不可吗?

    沈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道:“这不是又重来了一次吗?而且这次很多事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咱们……咱们还是先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过去虽然痛苦,但好歹已经过去了。

    如果不想重蹈覆辙,那他们就不能一直陷于那些苦痛中,而是要努力前行。

    “接下来?”

    齐景轩喃喃重复,旋即回神,抬手一指那哑巴。

    “对,对,让他走,把他赶出京城,让他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看见他我就……”

    就浑身疼,这也疼那也疼。

    虽然觉得这人应该不会再对他下毒手了,但事无绝对,万一呢?

    哑巴翻了个白眼,压根懒得理他。

    他是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来的,跟这位平郡王有什么关系?他说让他走他就走?那多没面子!

    这两人分明有一个是哑巴,却一副随时都能吵起来的样子。

    沈嫣很是无语,只能劝道:“王爷,你还是先仔细说说你记忆中那几世都发生过什么吧?”

    “虽然最终都是……”

    她说到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哑巴的名字,便问道:“你叫什么?”

    因为哑巴额头上有块胎记的缘故,甘宁城的人都唤他阿丑,但沈

    嫣觉得这名字未免不礼貌,一直未能叫出口。

    哑巴见他没像旁人那般唤自己阿丑,而是问他名讳,很是高兴,戴着镣铐的手指了指自己额头那胎记。

    沈嫣看了一眼,猜测道:“墨?”

    哑巴摇头。

    沈嫣又道:“黑?”

    哑巴还是摇头。

    “……青?”

    沈嫣只能又试着问道。

    哑巴用力点头,表示说对了。

    沈嫣颔首,又问:“姓氏呢?”

    哑巴却又摇头,表示没有。

    “只单名一个青吗?阿青?”

    哑巴开心地笑了笑,显然是她叫对了。

    他是师父收养的孤儿,无父无母,也无姓,因为头上有块青黑胎记,师父便给他起名为“青”。

    只是他自幼在军中长大,鲜少回甘宁城,直至师父过世,军中又不肯留他,他这才搬了回去。

    城中人不知他是谁,叫什么,他是哑巴又说不出来,便只能任由旁人唤自己阿丑。

    知道了他的名字,沈嫣对齐景轩道:“虽然那几次都是阿青杀了你,但真正害死你的人其实一直都是那藏在幕后的人,不把他抓出来,就算将阿青赶出京城,也难保你今后不会再被算计。”

    沈嫣对齐景轩经历的那八次没有印象,但她知道阿青既然是为她报仇而来,那就说明在那几次中,她和齐景轩都没能逃脱幕后人的摆布,陷入了死局。

    要想从这个局中跳出来,最关键的不在于阿青,而在于能否将那幕后人抓出来。

    齐景轩回神,缓缓点头,之后又猛地摇头。

    “不不不,最关键的不是那幕后之人,是你!是你啊阿慈!”

    “我?”

    沈嫣不明所以。

    齐景轩语气坚定,用力点头:“没错,是你!”

    他说着便将前几世的经历都对沈嫣说了一遍,那几次中他是如何想尽办法也未能逃脱被贬出京的命运,是如何一次次遇到刺客,又一次次被阿青追杀。

    “原本我以为他也是刺客中的一员,现在想来,他大概是从营州赶来京城后听说你死了,还是被我逼死的,为了给你报仇,就一路跟在我的队伍后面寻机刺杀我。”

    “正好那幕后人也安排了刺客在途中,他……他就趁着那些刺客生乱时动手。”

    “这样既能杀了我,还能悄无声息地退走,让人以为他跟那些刺客是一伙的。”

    唯一一次未能如此,是因为皇帝给齐景轩安排的护卫实在太多,那幕后人未敢让人在途中行刺,阿青便也一路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直到齐景轩到了封地,放松警惕,他这才冒着被堵在城中无法逃脱的风险一箭封喉。

    齐景轩之前一直不明白,这么厉害的弓箭手,为了刺杀他这么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染指皇位的闲散王爷,就这么折在他的封地,值得吗?那幕后人是怎么想的,脑子进水了吗?

    现在他明

    白了,这弓箭手跟那些刺客压根不是一伙的。不是别人不拿他的命当命,是他自己不拿自己的命当命,拼着自己死,也要给沈嫣报仇。

    一口气把能想起的都说了,末了齐景轩道:“我这次再醒来,就觉得关键还是在你身上。你不能死,你一旦死了,我势必也逃脱不了。”

    “刚才听你们说了你们记忆中那一世的经历,我更确定如此了。”

    许是因为自己没有那些记忆的缘故,沈嫣听着这些倒是比较冷静,不似想到爹娘的死时那般痛苦,见齐景轩说的这么笃定,只觉奇怪,问道:“为何?”

    “你看啊,”齐景轩道,“在你们有记忆而我没记忆的那一世里,我分明在那场地动前的几个月就已经死了,但我那时并未能重生,起码我是没印象的。”

    “反倒是阿慈你在营州也出了事之后,带着记忆重回到了成安侯府春宴上,我便也重生在了那时,且因为没能把握住时机,未能阻拦你自尽,最后还是被人害死了,未能善终。”

    “这不就说明,能否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在你身上吗?”

    沈嫣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可你有记忆而我没记忆的那几次,我不都早早死了吗?但你还活着啊。”

    “我活着有什么用?”

    齐景轩道。

    “我活着就是不断地被刺杀,然后不断地重新回到成安侯府,再不断去死。”

    “可见我活着没用啊,关键还是你!”

    他抱着沈嫣的腿一口咬定,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你看你这一世活得好好的,既没被逼死也没被赶出京城,我不就也没被赶出京城,没遇上刺客,没……”

    他说着指了指阿青的方向,又像被什么戳到似的赶忙把手缩了回来:“也没被他一箭射死。可见你才是重中之重,只有你好好活着,我才能保命!”

    他原本就是这么觉得的,经过今日一事,越发笃定了。

    沈嫣默默地看着他,半晌后轻笑着点了点头,面上露出恍然之色。

    “难怪……难怪你这次不仅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还一定要与我成亲。你是觉得……我能保你的命?”

    齐景轩讪讪,目光有些闪躲:“我……我实在是死怕了。”

    说完又赶忙保证:“但我既然与你成了亲,就一定会对你好的,绝不会辜负你!”

    沈嫣倒是没想什么辜负不辜负的,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没把这场婚事当真,手中也早已经拿到了和离书,随时都能从王府脱身。

    只是她之前虽然觉得齐景轩跟她一样,也是为了跳出那幕后人的陷阱才选择了结亲,但她又有些不明白,齐景轩对这桩婚事为何如此认真,现在才总算知道缘由了。

    她笑了笑,道:“王爷最好还是不要这么想,那幕后之人针对的是你,我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工具而已,可有可无。即便咱们成了亲一直在一起,那幕后人也不见得就会对你收手。”

    “届时我兴许能保住命,王爷却不见得。

    ”

    “所以最好还是将那人揪出来,不然你岂不是要一辈子胆战心惊?”

    齐景轩琢磨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个人确实得抓出来,但你也不能出事。”

    “我已经死了八次……不,九次了,这次我有一种直觉,你活着我不见得能活,但如果你死了,那我肯定得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能是自从这次没有让沈嫣被人逼死之后他也终于过了一段安稳日子,他深觉唯有跟在沈嫣身边,自己才能保命。

    沈嫣哭笑不得,试图把他从自己脚边拉起来。

    齐景轩却说什么也不起,坐在脚踏上抱着她的腿不肯松手,好像一松开她就要跑了似的。

    沈嫣无法,只得放弃,道:“王爷经历过那么多次,对幕后人可有什么想法?”

    齐景轩一愣,肩膀顿时垮了下去:“没有。”

    要是有的话,他也不至于一次次地重蹈覆辙了。

    说完又怕沈嫣觉得自己太没用,赶忙道:“我不是没想过要查,实在是没机会。”

    “那幕后人心太黑了,便是你当时不自尽,他事后也会想尽办法逼你自尽。”

    “你一死,我便立刻被关进王府软禁了,一步都走不出去,只能干等着外面的消息,想查都查不了。”

    实际上最大的问题是他在过去这十几年看似受宠,却又被许多人提防着,一直未能培养自己的人手。

    原以为这样对他一个闲散王爷来说是最安全最稳妥的,但真出了事时,却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只能靠皇帝。

    一旦皇帝也受到掣肘,他便岌岌可危了。

    沈嫣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什么。

    她虽是个女子,不能入朝为官,但因是家中独女的缘故,在营州时她时常帮沈鸣山处理一些公务,沈鸣山也会时不时跟他说起一些官场中事。

    他们虽在边境小城,远离朝堂,对许多事了解的并不清楚,但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当今圣上并非先帝所出,乃是旁支过继来的,刚登基时在朝中无甚权柄,处处被世家勋贵高官权臣们拿捏,几乎沦为傀儡。

    他小心经营,又靠着身上的一股子狠劲儿,这才渐渐坐稳了朝堂。

    可饶是如此,他也只能是跟朝臣们维持一个平衡的关系而已,想要靠一己之力慑服众人是不可能的。

    这般情况下,皇帝若露出半点要传位于齐景轩的意思,齐景轩都活不到现在。

    同样的道理,齐景轩若有半点染指皇位的意思,也早就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所以皇帝对齐景轩只敢宠爱,却不敢放权,只能让他做个闲散王爷。

    齐景轩虽然受宠,却也不敢插手朝政,甚至都不敢培养自己的人手,以免引人猜忌怀疑,直接把他除掉永绝后患。

    原本这并没有什么大错,等齐景轩将来去封地就封,只要他自己不闲的没事造反,也就没有什么人会想起他,非要将他除之

    而后快了。

    只是现在他不知道无意间触到了谁的逆鳞,对方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若知道对手是谁还好,但他们现在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两眼一摸黑。

    沈嫣没有那几世的记忆,只能凭着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补充完善:“你所说的那几世中,我应该并非都是自尽,有几次应是被人害死的。”

    齐景轩闻言身子一僵,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缓缓抬起头来:“……你说什么?被人害死?”

    他分明每次都让人紧紧地盯着,即便自己盯不了,也让父皇派人盯着的,怎么会……

    沈嫣道:“旁的我不能确定,但投井那次,绝非是我自己做的。”

    齐景轩刚要问为什么,心念一转,陡然明白了过来,放在她膝头的那只手不由收紧,将她的裙摆攥成一团。

    “对,你怕水,你从不会独自去水边,又怎么会投井呢?”

    沈嫣用发簪刺过脖子,用碎瓷划过脖子,甚至曾经一头撞在大理寺门前的石狮上,当场毙命。

    她若不寻死也就罢了,若要寻死,必定是死志甚坚。

    从沈家到那口水井的路上,即便没有什么便于她自尽的利器,墙壁石头总是不少吧?

    她随便选哪处把自己碰死不行,怎么会去选择自己最怕的水?

    齐景轩的身子隐隐有些发抖,面色也有些发青。

    他竟然没想到,一直都没想到。

    前些日子阿慈就跟他说了,她怕水,他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只顾着享受现下的安逸,眼见是要把前几世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他还觉得自己冤,可说起来,阿慈不是更冤吗?

    他是死了一次又一次没错,但阿慈也死了一次又一次啊,难道因为她不记得,就能算作没死过了?

    而且即便并非他本意,但阿慈确实是受他连累而死的,他有什么好冤的?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喊冤?

    齐景轩一时羞愧难当,将脸埋在沈嫣膝头,一个字都不敢说,也没脸说。

    沈嫣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思索片刻后继续道:“投缳也不一定是我自己做的。”

    “我在营州随父亲出门时曾见到过一个投缳的人,死相……不大好看。”

    “若有其他选择,我应该也不会选择投缳的。”

    “当然,如果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我或许会这么做。”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可惜我没有那几世的记忆,不然咱们二人合力,说不定能对那幕后之人做出些许推测。”

    齐景轩闻言赶忙摇头,紧紧抱住她的腿。

    “不不不,你不要记得!”

    一次次死去的经历太痛苦了,他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虽然他死的很惨,每次都是被人射杀,但阿慈自尽不一定就比他好过。

    何况有几次她还是被人害死的……

    听说人溺水而亡的时候会十分痛苦,偏偏这个过程又很漫长,便是加倍的痛苦。

    她那么怕水,被人投进井中时不知道有多绝望……

    还有投缳,也是窒息而亡,想来不会比溺水好到哪里去。

    齐景轩越想越是心头发寒,趴在她膝头一个劲地摇头,不断重复:“你不要记得,不要记得,千万不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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