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的事情已经决定。苏橙抱着复杂难言的心情离开了弓道部,走出大门。
他居然会说梦话?
这让他觉得格外在意。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大厅的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刘倾月!
她背靠着墙,戴着耳塞,双眼微阖,似乎正在聆听什么音乐。
苏橙停住脚步,走过去好奇地望向她:"学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听相声。"
刘倾月睁开眼睛,摘下耳塞回答,"在看今天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段子。"
"你在糊弄鬼呢?"苏橙面无表情地拆穿她的谎言,"这里是社长室外面,你刚才肯定是在偷听我和社长的谈话。"
"嘻嘻。"
刘倾月丝毫不觉尴尬,反而一副很惊讶的语气说:"大小姐的安全工作都是我在管理的,你的监护也是,我还用得着偷听吗?"
"行吧，行吧。"苏橙摇了摇头,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直切主题,"上次的马场事件,不是你帮忙摆平的吗?"
刘倾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靠近他,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做出一副在诊断的样子。随后她笑着说:"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因为是第一次在大小姐膝上睡觉,导致睡前精神压力太大,本来是无法入睡的。但又因为安神药物发作,所以虽然睡着了,但言语中枢系统并未完全休息。"
刘倾月摆出一副专业医生的姿态,一针见血地说:"想必你本来就有此目的，所以才会这样说梦话!"
苏橙呆住了。
天啊,学姐说得全都对!
他今天中午本来就打算说社长"傲娇"。
只是,他刚才问的不是这个啊!
"学姐,"苏橙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想要吐槽的冲动,尽量温和地说,"我问的是马场的事情,不是梦话。"
"我又没办法让顾若雪配合我们,自然是她自己处理的。"刘倾月伸直腰身,重新戴上耳塞,抬眸看着苏橙,"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暂时没了。"苏橙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有些乱,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上课吧。"
………………
下午,体育课上自由活动时间。
苏橙独自坐在一处阴凉之处,思索着自己与李观棋的关系。
学姐说李观棋和顾若雪两家走得很近,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两人就有深厚友谊,更没有证据表明是顾若雪让她接近自己。
不过,有一件事他很在意。
那就是上次马场事件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实践部,唯独李观棋留了下来,这一点看上去十分可疑。
不过据赵嫣所说,许天依去寻找过她?
想到这里,也许可以去询问一下许天依当时的详情。
苏橙起身开始寻找许天依的踪迹。
他在各个体育场所都没看到她,于是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许天依那种性格,应该会在图书馆吧?
但，他还没走到图书馆,就在一座亭子里发现了和人对弈的许天依。
只是,和她对弈的那个人...
这名少女浑身散发着一股邪恶阴暗的气息,头发凌乱蓬松,周围空气都变得沉重凝重,让人感到窒息。
苏橙愣在原地,怔怔地盯着她看。
他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了,就是上次在社长门口因为视线被遮挡而被"敲头"的那个神秘女生!
没想到许天依居然和她关系匪浅。
就在苏橙猜测她们两人的关系时,那个阴郁少女忽然抬头看了过来。
虽然她的面部被头发完全遮挡,只露出白皙的下巴和脖子。
正在落子的许天依注意到她的反应,下意识转头望来,见到苏橙时脸色露出意外之色,她推了推镜框说:"苏橙同学,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苏橙走上前,目光从阴郁少女身上移开,看了一眼棋盘,觉得有些失礼,于是赧然道:"不好意思,我还是等会再过来吧。"
许天依看向对方,只见阴郁少女点了点头,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这可把苏橙弄糊涂了。
他明明说是找许天依的,这人却一副想要旁听的模样?!
"没事,我去那边等着。"
苏橙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阴郁少女的声音变得嘶哑,带着一股诡谲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发起攻击。
"我想和许天依单独聊聊。"苏橙皱眉看着她："学姐,还请谅解。"
"我说了你可以当我不存在。"这名少女异常固执,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好像根本不懂知情达理这种美德。
"苏橙同学。"
见状,许天依出言提醒:"姒学姐是个棋痴,在她看来如果棋手忽然离席或心不在焉地下棋,就会觉得这盘棋失去意义。"
"原来如此。"
苏橙恍然大悟,歉意地看向姒学姐点头,"学姐,那我就直接说了？"
"你说吧。"许天依示意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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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的马场事件,"苏橙正色说道,"你们离开实践部后,我听说李观棋自己留了下来,然后你还去寻找过她?"
"对。"
许天依干脆地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问,当时李观棋和顾若雪谈了些什么?"苏橙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个..."
许天依陷入回忆,随后摇头解释:"其实我并不清楚具体内容,只是当时她们好像在交谈些什么,由于我的到来她们就停止了对话。"
"这样啊。"
苏橙失望不已,看来无法从许天依这里获取任何有用消息了。于是他改变了方向:"那李观棋和顾若雪之间的关系怎样呢?"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连忙补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她们的关系感到好奇,所以多嘴了。"
"哦。"
许天依没在意他的态度变化,沉吟片刻说道:"她们家族之间的关系我不太清楚,不过以前她们确实有过一些来往。但就我的观察,近年来倒是没什么太深的交往了,除了校友学姐妹的关系外,几乎没什么联系。"
苏橙听了,内心稍感宽慰。
许天依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或许不如说顾学姐并没有什么亲密之人,除非是社团的事,否则她平日里基本上是个孤家寡人。"
"她居然不需要朋友?"
苏橙诧异地挑了挑眉。
"不如说,她是因为性格使然没有朋友。"一直沉默的姒学姐忽然开口了。
"美丽却又可怕。"许天依补充道,"我从未见过她和谁亲密相处,就像冰海绝壁,任凭风吹浪打也不会有丝毫融化。"
"的确,她是一个忠于自我原则的人。"阴郁少女语气狂热地说,"她拥有极强的逻辑思维和非凡的意志力,是活着的宝藏,自愿或不自愿都吸引着世人追逐,而我也不例外。我很欣赏她。"
苏橙沉默了。
听到这样的评价,他忽然觉得这个顾若雪仿佛超脱了常人,永远坚持自我,坚定地走在正义的道路上。
如果如他们口中一样，她真的会耍手段接近他吗?
"多谢两位学姐。"暂且不去深思,他向二人表达了谢意,随即离开了这里。
他本不想深究顾若雪。因为这个女人声称他失忆了,看起来就是个坏女人。
不过,苏橙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但随即又将其否决了。
如果顾若雪认识自己穿越前的模样,在她看来,现在的自己确实像是失忆了一般。
"不,不可能,她是城里人怎么可能去过乡下,更别提还认识我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了。"苏橙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但是,从许天依和姒学姐这里获得的评价与姬家主仆对顾若雪的评价完全相反,这让他对这个女人的形象又有了新的认知,也产生了一种想要探寻真相的冲动。
然而他最终还是压制住了这股冲动,因为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李观棋,而不是顾若雪。
"看来我只能先放一放了。"苏橙无奈地自语一声,转身离开了亭子。
离开之前,他扫了一眼弓道部的方向,心中不免又浮现出了姬清仪的身影。
想到他们二人即将互相"约会",他就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该做什么准备才好呢?"苏橙自问自答着,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几分钟后——
苏橙静静坐在台阶上,凝视着远处的夕阳渐渐西沉,天际被染上一片绚丽的红霞。
他陷入了回忆。
回忆起第一次与李观棋相遇的情景。
当初他来到草坪附近时打扰了她,随后因为某种原因晕了过去,对方伸出了援助之手。
那时候,他和姬清仪的关系还未确定，所以至少在那时,李观棋接近他还是出于纯粹善意。
他原以为能从许天依那里获得关于她的答案,但没想到依旧无法确定她的善意是出于计划还是真心。
他分不清楚,真的分不清!
苏橙叹了口气,收拾起纷乱的思绪。每当他难以抉择时,他都会像古人求卦问天那样,把一切交给上天。虽有些稚气,但每次之后他都能找到内心真正的答案。
"如果能投进垃圾桶,就说明我冤枉了李观棋。"他捡起地上一个易拉罐,朝不远处的垃圾桶投掷而去。
"叮哐啷啪～"
易拉罐砸在垃圾桶上,发出几声轻响后又弹了回来,掉落在他眼前。
这个结果让苏橙呆怔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掉落在垃圾桶旁边的易拉罐,久久不曾反应。
"不能乱扔垃圾哦。"这时,一个平淡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橙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洁白纤细的双腿。抬头望去,他看到了身穿运动服,高马尾造型的李观棋正弯腰捡起那个易拉罐,转身丢进了垃圾袋。
"哐啷"一声清脆响动。易拉罐被她丢进了回收垃圾桶中。
这声响终于让苏橙的思绪回到现实。他凝神端详着她,发现她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唯独那双漆黑的眼眸透露出一丝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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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喝果汁吗?"李观棋手中拿着一瓶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饮料,递向苏橙。
她的语气温柔平淡,却莫名让人心头安稳,不由自主地信任她。
"不用了,谢谢。"苏橙礼貌而疏远地拒绝,他准备转身离开,因为此时此刻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李观棋,只能暂时逃避。
"团子。"就在他刚一转身时,李观棋忽然呼唤了一声,他立刻扭过头看向她,只见她满眼期待地凝视着自己。
"你答应过今天要给我团子的。"
她语气似乎带了些许急迫和委屈,与往日判若两人。
苏橙愣住了。
是的,他答应过要给李观棋团子,但是...
他又忘了!
"看来你又忘记带了。"李观棋低垂着睫毛,语气充满了遗憾。
苏橙的心猛然一颤,连忙说道:"那个昨天有点忙，明天怎样?"
"明天是周末。"李观棋抬眼,那抹黯然的眼神注视着苏橙。
"啊?我又忘了。"苏橙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暗自骂起自己这糟糕的记忆力。
不行,既然已经许诺,就不能再拖了。
"那你给我个地址,今晚我送去吧?"
"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李观棋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期许,"今晚我可以亲自去取,你把时间地址告诉我就好。"
苏橙正要应允,又想起了姬清仪的告诫,不禁打了个冷颤。让另一个女性上门实在太过分了, 搞不好就是下一个可妮莉娅，为了双方安全着想,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考虑到我的特殊身份,恐怕不太方便让你上门,不如这样吧。"他掏出手机,定位到一家咖啡店的地址展示给李观棋,"我们六点半到七点之间在这里见面,你看可以吗?"
李观棋皱了皱眉,凑过去看了那个位置,随后掏出手机问:"就是这里对吗?我怕一会儿忘记地点,要不你把定位发给我?"
"好。"苏橙毫不犹豫地加了她为好友,将地址发了过去。
......
下午六点半,苏橙终于做好了团子,擦去额头的汗水,长出了一口气。
按照约定时间,他动身前往咖啡店。
到了咖啡店门前,苏橙一眼就看到了一袭黑衣，随身带了一个挎包的李观棋静立在店外,表情拘谨而平静,如同一位新鲜出炉的未亡人一般。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是团子,如果不马上吃的话记得放冰箱,也不要放太久。"苏橙将盒子递给她,简单嘱咐了几句就准备离开,却被李观棋拉住了衣角。
"辛苦了，我请你喝杯咖啡，顺便休息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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