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方知意听到这话脑子里想了好多,想到了裴辞的努力，想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以为驾驶了最先进的战机，可是生命却永远的停留在了鲜艳的二十四岁。
想到了他对天空的热爱超过了生命。
还想到了……
“漾漾为什么想我试飞？”
裴辞好似比任何时候都有耐心,见小姑娘不回答，也不发动车子,势必要一个心满意足的答案。
方知意听到声音抬头发现裴辞已经倾身过来,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撑在她椅背的一侧,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明明他早就过了变声期的年纪，可因为他问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有些低,有种沙沙的质感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她觉得自己自己耳朵都有些麻。
他与自己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看到他瞳仁里的自己,等不到她得回答,男人又轻轻“嗯？”了一声,还下意识的敛了敛眉,随着他的动作,锋利的喉结也滚了滚。
在方知意心里裴辞一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跟大哥一样温柔,又和二哥一样无限的宠溺自己。
她以为裴辞一直都是温柔又绅士的,就算和自己斗嘴也是温柔的，可当沉于他幽深的瞳眸里的时候她似乎发现他像一只温柔等待猎物上钩的猎豹。
一瞬间方知意心脏“咚咚”的乱跳着，她慌乱的别开自己的脸,又怕过于明显，忽然脑子里白光一闪，她嘴比脑子还快，“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最闲。”
密闭空间里的旖旎突然被戳破，裴辞差点气的仰倒，盯了小姑娘好一阵才伸出手用狠狠捏了小姑娘的脸颊一下，气呼呼的说，“我闲？我哪里闲了？”他一年时间从中队长到大队长，每天为了能来接送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多余时间，他还闲？
面对裴辞的质问，方知意突然又找回了和他斗嘴时候的劲儿，仰着头不服输的道，“不闲每天都是你来接我？”说完还朝某人骄傲的挑眉，眼神里全是我看你怎么辩解的得意模样。
裴辞再次被气笑了，笑骂了一句，“小白眼儿狼。”合着他为了接送她，训练中场从不休息，弄个整个大队的人都怨声载道结果落在小姑娘眼里就一句话，因为你闲。
听听这话可真气人啊，裴辞想幸亏自己还年轻，不然早晚被气死。
“难道不是吗？”偏小姑娘还朝着他挑衅。
裴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睨了小姑娘一眼，气的已经不想搭理人了。
方知意在裴辞跟前最喜欢得寸进尺，他越吃瘪，她越开心，要是有尾巴，这会儿估计尾巴已经翘上天了，“裴辞，你说呀，你怎么不说了，是不喜欢说话吗？”
她一耍赖就像小孩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裴辞咬咬牙，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但就是不开口。
不说话就是默认，这是方知意自己定的，随后又往他跟前凑了凑，“裴辞，反正你这么闲以后都来接我好不好？”
“漾漾，到底谁把你宠坏的？嗯？怎么这么坏？”又说他闲，又要他接，真是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不是你吗？”小姑娘倒是挺有认知的，听到裴辞的话仰着脖子继续哼，“我坏？那你别理我了呀！”
说着抱着手就转向一边，看着窗外快速略过风景，她知道裴辞很忙，甚至比二哥大哥都还忙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裴辞一下就变得这么忙，去年她才刚到研究院不久他就和二哥一同去了南疆，要在那边执行武器投掷试验。
那一段时间他和二哥彻底和外界断了联系，留在试验区等待着执飞任务。
等再次见到他和二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听说投掷任务失败了，可是又没完全失败，原本按照任务标准，投掷并没成功，就连应急投掷也失灵了。
这个时候带着成吨的伤害性极高的武器返回地面已经不可能，北京来的老首长亲自下了命令，地面人员全部撤离，而飞行员即刻跳伞。
飞机和武器都可以再研究生产，飞行员坚决不能出事。
可是裴辞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坚持，他不甘心所有人的研究就换成一场带着有害物质的气体。
他再次选择了拒绝跳伞，选择带着武器迫降机场，这一次他成功了，高超的飞行技术和临危不乱的沉着让他带回了花费巨大人力物力研制出来的武器。
而他的坚持也最终让研究员能有机会检查故障，原来只是推送装置短路了。
他的坚持让第二年无人区的空中终于升起了令人振奋的蘑菇云。
若是没有他安然无恙的带回战机和武器，可能研究院至今都还查不出具体没有投掷成功的关键。
所以他变得很忙，从中队长直升大队长，现在他已经是基地乃至全国最年轻的飞行大队长。
可就算是这样，他好像都会风雨无阻的来接送自己，是为什么啊？
方知意觉得自己已经被裴辞宠得无法无天了，所以在他跟前她才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
可是她也想他成为自己研制的第一架飞机的试飞员，她想自己的荣耀有他一起分享。
她习惯了裴辞什么都宠着自己让着自己，所以当他一再追问她藏于心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不准他问，但是他必须要去。
谁让他把自己宠坏了，那就要宠自己一辈子，他能不能一辈子都只宠自己啊？她并不知道，所以又心生惶恐，总觉得和他斗嘴迎了一切才不会变。
裴辞被小姑娘的自然亲昵的话又逗笑了，可不就是自己宠坏的吗？他这么努力拼命的追赶小姑娘的脚步，不就是希望能宠她一辈子，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接，以后我都来你！”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又甘之如饴，咬牙切齿是小姑娘什么时候能懂自己，甘之如饴是因为是她怎么样都甘心。
“真的？”方知意听到裴辞的话又把头转过来，眼眸里是开心的笑。
“我骗过你？”
那倒是没有！
“那你回去申请试飞！”已经开始颐指气使了。
裴辞原本就要申请试飞了，这是漾漾研制的飞机，他不飞还有谁能飞？
“已经申请了，且确定了。”原本方知礼还想同自己争一争，结果因为一月投掷试验的成功，自己终究还是压他一头了。
“哇，那你是不是要开始跟我到研究院开始熟悉飞机参数了？”试飞员确定后很多具体参数熟知需要到研究院跟进，因为试飞成功后定型阶段飞行员出具的飞行参数很重要。
所以研制的后期飞行员要比他们研究员接触飞机更多。
想到即将要和裴辞共事方知意还挺开心的。
“嗯，下周开始我就要去研究院了，到时候还请方研究员多照顾。”
“好说好说！”方知意朝裴辞摆摆手，表示自己会略尽地主之谊。
说完方知意又像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开车的人，“裴辞，你早就申请了？就这么想做我的试飞员？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厉害，想第一个见识我设计的飞机？”
战机涉及保密，现如今除了几个涉及研究的研究员，没有一个人看到过整机，就算分到附属制造工厂也是分部件的，发动机，航电，机翼……皆是来自全国不同的制造院。
最后做好检测通过又会经过加密包装运回现在研究院的附属厂开始进行组装调试。
现如今虽然已经在进行武器磨合，可很少有人会见到真机，方知意现在要看都需要经过层层安全保卫的通道才能看到。
所以这在内部也算神秘的大家伙，对于飞行员来说早就迫不及待的想看了，就像二哥成天都在问，什么时候时候武器磨合完成，他恨不得第一个看到真机。
而招试飞员提前就在进行了，裴辞能这么积极是不是也代表他对自己的期望。
裴辞没有回答别的问题，反而是说了一句，“对呀，漾漾很厉害。”非常非常厉害。
方知礼每一次都挺吃这样的夸赞，明明就是好简单的一句话，但是裴辞说出来特别真诚。
“裴大队长也你很厉害。”她也是真心话。
“当然，不然除了我还有谁能做你的试飞员？”
方知意：……你也太会吹牛逼了吧？
“裴辞，你怎么越来越会吹牛了？”
“难道不是吗？不然漾漾为什么非要我申请试飞？”裴辞想明白了跟小姑娘一块儿就不能要脸，越要脸她越能得寸进尺。
明明听着像玩笑的话，可以下就戳中了方知意的心，她像是被突然放气的气球，哑火前还要使劲儿给自己找补，“我都说了因为你闲。”
裴辞开车要看路，不过拨空盯了小姑娘一眼，一副非要争个输赢的样子，她眸光里对他有独有的耍赖劲儿。
他一下就释怀了，所有的宠溺和纵容都压在心里柔声道，“是啊，我好闲，整个基地就我无所事事，要不是有漾漾，我都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事情做。”
服软又恭维的话，听得方知意嘻嘻的笑出声，坐在副驾驶掰着自己的手指，感觉心里像吃了糖似的，开心的情绪化成哼唱的小调，“我有一只小毛驴，我天天都要骑，他要敢不听话……”
裴辞：？？？哈？闹半天只把他比作听话的小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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