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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第十四步棋 二合一

    “嘶——这个钓鱼, 钓的是什么鱼?”陈国公吸了一口气,捋着胡子问。

    鲁国公皱眉沉思,然后缓缓摇头, 表示自己也猜不透。

    “不知道, 水太深了, 看不清。”

    说完老哥俩对视一眼,了然一笑, 举起茶杯碰了一下。

    还是喝茶吧, 咱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管那些闲事干什么。

    “哎老十,那是你吧?”九皇子怼了下十皇子。

    “我还以为只有我喜欢钓鱼呢, 没想到你俩也有这么高雅的爱好。”

    十皇子看他:“你那是钓鱼吗?你那是喂鱼。”

    钓鱼用个直钩,上面挂的饵大得像个球,这几天御花园的鱼都让他喂胖了一圈。

    “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要的是感受。”九皇子摆手。

    “再说了我又不吃,把它们钓上来也没用, 尽兴了就够了。”

    “不过, ”九皇子神色认真了些许,“十一钓的可都是大鱼,我不能比啊。”

    十皇子笑着问:“你就没钓到过大的?”

    九皇子觉得好笑:“宫里哪有什么大鱼,还是宫外的江河湖海适合养鱼啊。”

    十皇子摇摇头:“那可不一定,这宫里的鱼虽然看着不大,可到底是养给父皇看的,金贵着呢,一条能抵得上外面的上百条啊。”

    九皇子正了神色看着十皇子,十皇子却淡定如常, 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十三皇子捂着脑袋插嘴:“什么大鱼小鱼的,你俩开府之后连鱼都吃不上了,还要打宫里池塘的主意?”

    “啧。”十皇子非常嫌弃。

    “你快闭嘴吧。”

    九皇子也无语地别过眼去。

    很难想想,有父皇这样的亲爹,宋国公这样的舅舅,生出来的十三居然是个真傻白甜。

    估计全场除了十三皇子之外,其他人都听出来了那‘燕武帝’的弦外之音。

    钓鱼是假,钓幕后主使才是真的吧!

    只是不知道,这钓的到底是谁呢?

    二皇子难得发动他聪明的脑袋瓜,疑惑道:“还有什么可查的?这事儿不就是大哥干的吗。”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忘了踩大皇子一脚,你俩真是积年的宿怨啊。

    都给二皇子整出条件反射了。

    谢昭对二皇子很无语,连五官都皱起来了。

    他赶紧不动声色地,膝行着往后挪了挪,不然他正好跪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中间门,真怕被喷一脸口水。

    大皇子经历了一波狠狠的剧透,彻底断送他的太子梦不说,还被皇帝亲口说‘罪无可赦’,还不知道今日过后,迎接他的会是什么,整个人情绪低到谷底,哪里还有心思跟二皇子打机锋。

    何况他俩都是败军之将,注定翻不了身那种,再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大皇子干脆也不装了,语气冰冷地说:“你一个逼宫谋反还失败的罪臣,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

    ‘罪臣’两个字刺激到了二皇子的神经,轻而易举就勾起了他的怒火,用食指指着大皇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跟他吵起来。

    皇帝本来斜靠在把手上,此时非常不耐烦地摘下扳指,一扬手就扔过来了,看起来用的力气不小。

    我去!

    有危险!

    就算是安静看热闹的时候,谢昭也不忘记默默观察着四周。

    因此第一时间门就注意到了皇帝的动作,然后毫不犹豫地,双手扳住二皇子两只胳膊往自己前面一挪。

    嘿,正好挡住。

    “咚!”

    二皇子尚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天而降的硬物砸中了右边额头,当场两眼一黑,被砸蒙了。

    缓过最开始迷蒙的两秒,二皇子疼得下意识龇牙,然后低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砸的他。

    嗯,好眼熟的扳指啊,好像是戴在父皇手上那只。

    二皇子凶狠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澈。

    谢昭也低头看了眼,心道:幸亏不是玉的,不然这也太浪费了。

    二皇子猛地挣脱谢昭的手,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他。

    “你什么意思?活腻了是不是!”

    谢昭诧异又无辜:“这,这本来就是砸你的。”

    只不过皇帝本来瞄准的是二皇子左边的额头,而谢昭正好在他左边。

    这要是稍微偏一点,很容易招呼到他身上啊。

    谢昭才不冒这个险。

    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已经够惨的了,他可不想再受其他外伤,再说他也冤枉不是,所以才及时伸出援手,帮皇帝调正了一下靶心。

    说完,谢昭维持着无辜的表情,用眼神向皇帝求证,皇帝看见了,闭上眼用鼻音回了个‘嗯’。

    谢昭两手一摊:“你看我没说错吧。”

    二皇子撤回了一句脏话。

    有皇帝替谢昭背书,他自然不能再找谢昭的麻烦,憋着气没地方撒。

    不仅如此,还要被皇帝嫌弃。

    “你们两滚边儿上去,别在朕面前碍眼。”

    二皇子灰溜溜道:“是。”

    然后起身走到一边儿跪下。

    谢昭也跟着起身。

    说实话,他早就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这个位置几乎是在整个大殿的正中,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见他,连个掩饰都不需要做。

    谢昭感觉自己已经被当成猴子看了有一会儿了。

    冷漠。

    然而皇帝却道:“没说你。”

    谢昭茫然:“啊?”

    那说的是谁?

    大皇子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到二皇子身边,撩起下摆跪下。

    他掸了掸下摆上不存在的灰然后跪直了,期间门都没有看二皇子一眼,仿佛不屑与之为伍。

    那二皇子就不乐意了。

    两人你来我往,好一番眉眼官司,就是没人出声。

    显然刚才就是因为他俩说话,吵到了皇帝,才被赶到这儿,再多说两句,还不知道要被赶到哪呢。

    他俩走了,只剩下谢昭一个人跪在殿中央。

    好啊,这下子更显眼了。

    谢昭左右环顾一圈,略显不安,他反手指着自己问皇帝:“父皇,那我……我呢?”

    我去哪儿啊?

    皇帝没搭理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睁。

    谢昭悻悻地放下手,保持安静。

    屏风上的电视剧终于结束了播放,进入up主解说阶段。

    沐沐语调欢快。

    【这次去荆州赈灾,小明完全是去救场的,但他完成得实在漂亮,直到今天荆州还有碑文记录着燕武帝来此赈灾的事迹。】

    【一开始写的是十一皇子来着,后来小明登基,当地百姓就重新制了一块碑,改成了天成皇帝,就立在第一块碑旁边。】

    【有书写‘十一皇子’的碑文在先,足以表明立碑完全是出自民意,而非是官府为了媚上搞出来的官样文章。】

    【这也不怪百姓念着他,你们看前面来的那个巡抚,心里只想着快点把差事办完,好回京邀功。】

    【所以他为了追求速度,直接让大军以武力镇压,把走投无路的灾民和闻香会教徒都当成了反贼对待,百姓因此心凉,当然不会配合他了,所以平乱不成,赈灾也没效果。】

    【等轮到小明,他从来没想什么政绩,一心只是为了赈济灾民,让荆州早日恢复正常而已。】

    前面说到那个巡抚时,沐沐的语气十分鄙夷不喜,等轮到小明,却是严肃认真,还带着一丝崇敬,这先后的对比实在鲜明,让几个有其他想法的皇子在心里轻哼。

    “虚伪。”

    什么不想着政绩,他比那巡抚还需要政绩呢,敢说这些不是做给父皇看的,想让父皇封他做太子吗?

    为了百姓?这话说说就得了,你还真信啊。

    可惜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了,想也知道,后世人这么夸十一,父皇指不定正在心里欣慰着呢,他们这会儿跳出去质疑,绝对会被父皇骂。

    【为了让灾民减轻对朝廷的敌意,也为了让那些追随闻香会的青壮早日回家,不要和朝廷刀兵相见,小明不仅是到了荆州第一时间门开仓放粮,还联合官府演了一出戏,把青壮‘骗’了回来,他可太努力了。】

    骗?

    演了出戏?

    听到这些字眼,升平楼众人思考了一下,很快想起之前违和的地方,略有些明悟。

    果然,接下来沐沐的话就和他们猜测的对上了。

    画面又闪回到电视剧上,色调略有些陈旧泛黄,已经看了两次电视剧的众人明白,这是在回忆的意思。

    而出现在镜头前的,赫然是‘燕武帝’和一个穿着铠甲的小兵,那小兵的长相让人有些眼熟。

    宣侯就诧异道:“这,这不是那个胡四嘛!”

    没错,此人正是胡四,穿上铠甲的他高大英武,眼神锐利,跟‘燕武帝’也颇为熟稔。

    【先是‘燕武帝’对他耳语一番,‘胡四’越听越诧异,等‘燕武帝’说完,更是迟疑地问:“殿下,您是说,让属下假扮灾民混入其中?”】

    【“不仅是假扮灾民,你要装得年纪大一点。”】

    【‘胡四’疑惑:“这是为何?”】

    【’燕武帝‘:“自然是为了吓唬他们。”】

    【‘胡四’愈发不解:“这……”】

    【‘燕武帝’没有过多解释,‘胡四’就这么一头雾水地换上了脏兮兮的短打,头发也乱得像枯草一样。

    他年纪本来没有那么大,为了逼真就把脸也涂脏了,然后再压低嗓音,倒是真有点灾民的意思了。

    就是个子太高,长得也壮实,跟灾民不太搭,可能会被灾民下意识排斥。

    为了让他更顺利地融入,‘燕武帝’还让人给他编造了一个凄惨的身世,越惨越好。

    人总是会同情弱的,只要你够惨,他们会下意识忽略那些不合理的地方。】

    【伪装好的‘胡四’赶鸭子上架般走到了陈家村外,正好撞见有几个凶恶的灾民,在欺负一个跛子,他瞬间门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然后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将人打跑,再把那个有点惨的跛子兄弟扶起来。】

    【那兄弟看上去非常感激,轻易就放下了心防,问他:“大哥我叫陈二,就是前面陈家村的人,你叫什么啊,怎么到我们这儿来了?”】

    【‘胡四’立刻开始飙演技:“我叫胡四,从隔壁县逃出来的……”】

    【然后画面快速闪进,略过大家已经熟知的部分,直接快进到最后,胡四正在院子里干活,因为他身材高大,看上去很有力气的样子,被安排了和其他人一起搬圆木。

    上工之前,胡四背着所有人用囊袋猛灌了一大口,腮帮都鼓起来了,五官也皱到了一起,似乎在艰难忍受着什么。

    再在搬木头的时候故意失手,做出被圆木砸中的假象,然后就摔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

    焦急的陈二闻声赶来,还求吴管事救他,看得出来是真心在为他着急,胡四有心想要安慰两句,可职责所在,他不能坏了殿下的计划。

    索性有吴管事唱白脸,将人赶走了,然后做戏做全套,故意让人点着火把在院子里守了半宿,又找人假扮大夫,做出了胡四不治身亡的假象。

    然后顺理成章提出,年纪大了干活还是不保险,你看胡四长得那么人高马大的,还不是说没就没,所以工地还是需要一些年轻的血液。

    先是给出高待遇,让百姓对这份工作欲罢不能,然后又强势限制了年龄,百姓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们。

    并且因为这个高待遇,他们会直接跟官府站到一个立场上,千方百计地把儿子侄子们从闻香会喊回来。】

    【事情果然如他们设想的那般发展,很快工地田间门就都充斥着年轻人的身影,相反闻香会的人数锐减,他们再也不能靠煽动百姓来做文章了。

    这些年闻香会一直是在暗地里发展,势力壮大得有限,又失去百姓的支持,顿时如无根之萍,只需轻轻拨动一下水面,他们就会陷入混乱。

    然后官府对他们穷追猛打,处置方式也是简单粗暴,无论其在闻香会的职位大小,只要抓到一律枭首,任何人都别想心存侥幸。

    官府此举,着实让闻香会上下绷紧了心弦,从一开始的稳坐钓鱼台变成了过街老鼠,彻底无法再阻挠朝廷赈灾。

    百姓有吃有住,还在官府的督导下开始了秋种,荆州已经恢复了秩序。

    他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闻香会领头人恨恨地用拳头砸了下手心,带人悄悄退离了荆州。】

    【得到这个消息,‘燕武帝’十分诧异。

    他对闻香会的人下手如此狠辣,搜查得又严,为的就是逼他们狗急跳墙。

    因为人在不理智的情况下,会暴露很多东西,比如闻香会领头的人到底是谁?他们的总部在哪?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地里支持他们!

    之前那个巡抚只知道平乱不去赈灾,百姓一直饿着肚子,在朝廷换人之前,一直是闻香会在施粥,勉强稳住了局势。

    可问题来了,朝廷每年都要征收春税秋税,赈灾时尚且捉襟见肘,闻香会一个民间门组织,怎么会有那么多粮食?

    这粮食是哪儿来的?

    如果说他们背后没有大人物支持,‘燕武帝’是不信的。

    所以他才会做出一副,仿佛要彻底灭绝闻香会的架势,大肆削弱闻香会的势力,不仅杀掉他们的教徒,还抢走他们藏在窝点的财物、以及窝点。

    让闻香会的人觉得,再不反击就要被他彻底搞死了,被逼到绝境,自然会底牌尽出,不管是在荆州地界突然增大势力也好,还是京城中突然生出变故也好,都在‘燕武帝’的预料之中。

    可没想到,这领头的人还真能忍,损失了那么多的人手,愣是咽下了这口气,带着剩下的人逃了?

    ‘燕武帝’脸色沉沉,他并不觉得自己赢了。

    他想逼对方失去理智,可对方却始终保持理智。

    要么他还有后手,要么是在荆州损失的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或者根本就是二者兼而有之。

    不过既然闻香会退了,那么在荆州,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赈灾。

    ‘燕武帝’收起其他思绪,专心看顾荆州重建和秋种的事,并清理河道淤泥,加固堤坝,等一切都做完了,才启程回京。】

    【在这期间门,不止一个人想弹劾他。

    有些是跟着赈灾队伍来的御史,有些则是荆州及附近行省的监察御史,都对‘燕武帝’的血腥做法表示不满,认为他暴虐成性,合该由皇帝管教一番。

    不过碍于此时尚在荆州,十一皇子不仅人狠,手里还握着兵符,他们根本不敢造次,‘燕武帝’也懒得管他们。

    早在下达焚烧那些人头的命令之前,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遭,不过他没想到,回到京城之后,弹劾他的势头会这么猛,仿佛整个朝廷的人都在反对他。

    这就有点奇怪了哈。

    而且,都察院的人弹劾他也就算了,那是职责所在,你们六部的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六部之中,也就刑部能跟这事儿扯上点关系,其他五部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赈灾的队伍已经回到京城五天,本该论功行赏,可因为这如雪花般的折子,愣是一直推迟了下去。

    就连带去荆州的大军,此时都驻扎在城外二十里的军营中,因为他们的功劳也没算呢。】

    【书房里,‘燕武帝’举起虎符,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反复翻看,像是要把这兵符盯出个花来。】

    【“都五天了,老头怎么还没把虎符收回去?莫非……”】

    【他手指拨动了一下,虎符被弹到半空又落下,被他一把捞住,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

    【“莫非跟我想的一样?”】

    “老头?哼!”

    听到这不客气的称谓,皇帝脸绿了,随手又想抄起什么打儿子,结果发现刚才扔了一个扳指,这会儿十指空空,没什么可用的了。

    皇帝看向地上躺着的那枚扳指,谢昭眼疾手快捡了起来,并且不打算还回去。

    不然一会儿这玩意就得砸到他脑袋上。

    他算是看透了,这皇帝微末出身,是真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人家别的皇帝想打人,都是让太监拖出去打,他倒好,每次都自己亲自动手,完全不顾这样会不会有损皇帝威严。

    见鬼的是,所有勋贵都仿佛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他可不想给皇帝留下打他的机会。

    所以干脆就把扳指昧下了。

    没什么趁手的东西用,皇帝捻了捻手指,感觉不太爽。

    既然打不到,就从气势上给他重压。

    皇帝语气不善地问:“朕有那么老吗?”

    谢昭睁大眼睛:“不是我说的啊。”

    这戏里的事儿,怎么还能跟他扯上关系呢?

    你得学会人剧分离啊!

    说得很对,但皇帝不听。

    “可朕现在是在问你。”

    皇帝非要问,哪能不回答呢。

    谢昭也搞明白了,皇帝这就是在故意找茬啊,自然不可能讲理。

    谢昭无奈,迟疑道:“嗯……父皇,民间门也不兴管五十岁的人叫小伙子吧。”

    那老不老的你心里没数吗?

    明明顶着一张怂兮兮的脸,说的话却直戳皇帝心窝子。

    众人惊叹,这十一皇子是练过铁头功吗?这么勇!

    你就不会说一句‘陛下春秋鼎盛’吗!

    向来和谢昭一样怂的七皇子突然就共感了,忍不住想擦擦额头上的汗。

    弟啊,如果你一直是这么勇的话,那你做这皇帝我是服气的。

    毕竟有道是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门见白头。

    可事实上,皇帝才是最不希望自己变老的一群人。

    他们享受了一辈子的王权在握,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时间门从不对任何人宽容,再威风的人也有老的那一天。

    当他老了,威风不再,曾经臣服他的臣子们、儿子们纷纷开始争夺他的权利,而自己却病倒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争抢。

    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所以啊,皇帝不希望自己变老,其他人也不能说皇帝老,尤其皇子更不能说,这都是基操了。

    偏偏到谢昭这儿成了个例外。

    估计古往今来敢这么说的皇子,也就谢昭一个了吧。

    你是真不怕父皇怀疑你对皇位有企图啊!

    嗯……好像不用怀疑,都已经被沐沐剧透光了,他确实对皇位有企图。

    那你就不怕父皇怀疑你要谋逆吗!

    啊……他本来就是杀了七个兄弟才登基的,确实有谋逆的嫌疑。

    哦那没事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啊。

    皇帝眯起眼。

    他突然更想手里有个趁手的东西了。

    “当然了,父皇您刚才追我的时候,可一点没看出来老的样子,这体魄比儿臣强多了。”

    想起之前被皇帝提着刀追杀,谢昭还心有余悸。

    他都已经拼了命地跑了,却怎么也甩不掉皇帝,一回头就是阴森森的刀刃,感觉要是再跑下去,他不是被吓死的就是被累死的。

    谢昭脸上的后怕不似作伪,这让皇帝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但也没完全消气。

    “你倒是胆子大,就不怕朕让人打你的板子?”

    “不怕!儿臣相信父皇一定是心胸开阔、宽宏大量的。”

    不等皇帝开口,谢昭立刻又道:“俗话说这人生嘛,不看长度看宽度,若论寿命,所有人最多都不过是区区百年。”

    “可若是比一生的成就,您前半生是威震天下的将军,后半生是统御四海的皇帝,尸山血海都走过来了,人间门仙境也见过了,若论人生的波澜壮阔,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人敢与父皇比肩啊。”

    “儿臣的人生宽度就如那山涧,而父皇您好比汪洋大海啊,见识过了山高海阔,您又怎么会真的在乎这点小事呢。”

    谢昭这一通拍马屁组合拳,把皇帝夸得非常舒服。

    “咳嗯。”皇帝咳嗽了一声。

    倒也不用这么夸。

    什么人生的长度宽度的,这小子书没读几本,歪理还挺多。

    谢昭眼尖地看到皇帝神色舒缓了,拍马屁暂停,开始总结升华。

    “所以,儿臣相信父皇,就像父皇愿意相信儿臣一样!”

    皇帝:“朕什么时候相信你了?”

    谢昭指着屏风道:“那儿呢,大军都还在城外驻扎着,您居然还放心把兵符放在我手里整整五天,这哪是一般的信任可以做到的。”

    经谢昭点明,其他人才注意到这个违和的点。

    对啊!

    城外可是有几万大军呢!虎符还在十一皇子手里,如果他有反意,这简直天赐良机。

    只要对大军谎称有人逼宫,他再用虎符调兵冲进皇宫‘救驾’,届时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军中所有人谋反的行为都已经落实,不想被杀,他们就只能跟着十一皇子一条道走到黑,这事儿也就成了。

    至于说有人逼宫,他们会不会信?当然会信了。

    在原定的时间门点上,二皇子不就是因为逼宫失败被赐死的嘛,很难说他的兄弟中有没有人会不信邪地效仿。

    大家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二皇子,对比一下发现,这十一皇子是真稳得住啊。

    二皇子只是暂时掌管京畿卫而已,就按捺不住逼宫了,可十一皇子手握虎符五天,居然就在自己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是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

    高下立判。

    怪不得这一场夺嫡里,二皇子是最先出局的那个,而十一皇子却笑到了最后。

    对于谢昭的话,皇帝没反驳,反而半阖着眼睛,缓缓地捋起了胡子。

    片刻后道:“你说得倒也没错。”

    以他的性子,几年后经历了老二逼宫这种事,还能放心地把兵权交到某个儿子手里,一定是十二分的信任。

    越国公轻笑着道:“臣斗胆猜测,陛下此举是藏着深意的。”

    皇帝来了兴趣:“哦?那长明你说,朕有什么深意?”

    越国公道:“彼时朝野内外都在痛斥十一殿下,甚至歪曲事实,往他身上泼脏水,十一殿下难免心生惶恐。”

    “陛下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您和他是站在一起的,所以不用担心御史的弹劾,放心去做,臣猜得对吗?”

    其实越国公早有猜测。

    熟悉皇帝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有个小毛病,每次看上去很生气,说话阴阳怪气的时候其实都没生气,就算生气也就是一会儿。

    所以戏里的那个皇帝一开口,越国公就知道,又是小事一桩。

    后面那个‘燕武帝’钓鱼时说的话,更是很明显的一语双关,想猜不到都难。

    众勋贵:你说啥?

    越国公:……忘了还有智力上的差距。

    皇帝没说对,也没说不对,越国公却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悠然地看着屏风。

    谢昭似乎被皇帝遗忘了,但他一点也不失落,甚至巴不得以后都这样。

    而随着事件展开,所有人都暂时遗忘了谢昭。

    荆州的叛乱看似已经结束了,却又好像有什么刚刚拉开了序幕,甚至战场也从荆州蔓延到了京城。

    或者说,这始作俑者本来就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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