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在确定自己暂时没法回到提瓦特后，就开始思索如何在这个世界有一席之地。

    多亏六千多年前那十年的地球生活，他对这个世界持有最基本的认知，也清楚FBI是他当前所在国家的官方机构，与之交好才能保证他在这个世界的安稳生活，所以他全程都非常配合。

    被押送来神盾局的一路上他都在观察这个世界的变化，大地将源源不断的讯息回馈给岩之魔神，他很快就判断出这个世界不是他曾经呆过的那个和平的地球，科技也先进了至少十年，出现了许多他不甚了解的事物。

    也因此，当他坐在审讯室里与那位女特工谈话时，即便发现旁边监控室里的人员是通过设备来监听的审讯室，他也将之归于监控器的附带作用，而没想过正常情况他根本无法听到监控室里的动静。

    钟离悠悠叹了口气，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亏了，这次倒是吃了个不懂异世界科技的亏。

    他主动打破了此刻尴尬的沉默，视线依旧落在角落的监控摄像头上：“我并无恶意，隐瞒自己的能力也只是希望你们能以平常心来对待我。”

    “噢，钟离先生，”尼克显然并不领情，“你知道你的行为方式让我想起了谁吗？那群华国的z客们。他们总是喜欢说话说一半，做事藏一半，让人永远猜不透他们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也因此世界才会越发忌惮他们。”

    尼克总结道：“坦诚才能彰显你的善意。”

    他们谈话的这会儿监控室中心的诸多屏幕上的录像播放也没有停止，负责观看录像的娜塔莎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屏幕道：“这个屏幕，倒回去两秒。”

    技术人员连忙照着她说的做。

    “他的右手，放大。”

    “好，停。”

    娜塔莎盯着屏幕道：“嘿，弗瑞，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个。”

    尼克弗瑞闻言走上前来，只见对方让他注意的那块屏幕上是一只被放大的右手，右手的中指和拇指之间捏着一块石子，像是要弹出去。

    娜塔莎道：“播放这段前后三秒。”

    尼克弗瑞于是搞懂了对方特意喊他来看这段的目的——那块石子是凭空出现在男人手中的，没有任何预兆。

    “噢，sh——，”瑞尔已出口的骂声在尼克的视线下硬生生憋回去半个，“我的意思是，这是怎么做到的？这看起来也不像是魔法，凭空造物？”

    魔法与凭空造物是两种不同的概念，非要说的话，前者是依附于法则，而后者则是直接操控法则，无视因果律的存在。神盾局常年与非自然力量打交道，这其中的差别在场的几人还是能分清的。

    尼克没出声，他和一旁的娜塔莎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越发警觉起来。

    钟离大致能猜到他们看到了什么，说实话如果早知他们将暗室里的一切都录了下来，他或许一开始就不会选择隐瞒，现在看来反倒是显得他不怀好意了。

    然而他的初衷只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世界，自然能低调就尽量低调，况且平淡的生活才是他目前的追求。

    但既然现在这个追求已经无法实现了，那么——

    钟离自审讯室的座椅上站起身，禁锢着他的金属手铐此刻脆得如同一根细绳，没有给他的行动造成任何阻碍。

    他走到那面单向透视玻璃前，目光与盯着他的尼克弗瑞对上，以行动告诉对方，这面特制玻璃无法对他的视线造成阻碍。

    娜塔莎上前挡在所有人面前：“虽然我很欣赏你的脸，但如果你想做什么的话，我也是不会怜惜的。”

    尼克对着瑞尔道：“带着其他人出去。”

    瑞尔也察觉到当下不妙的氛围，立刻让所有人离开了监控室，自己退出去前又多问了一句：“需要通知托尼吗？”

    美队这会儿刚从冰块里出来没多久，还在努力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雷神绿巨人不知所踪，鹰眼还在执行别的任务。至于正义联盟……说来也奇怪，按理说早在这个联盟成立初期，神盾局就该和对方有所联系或者说合作，但事实上神盾局近两个月才和对方开始接洽，且接洽的结果不太理想，因此目前瑞尔能想到的帮手也只有钢铁侠了。

    尼克见审讯室里的男人一直在安静的等待其余人的撤离，于是只稍稍思索就否决了对方的提议：“暂时不需要。”

    “OK。”瑞尔应了一声，出去后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钟离见此方空间只剩下了他们三人，这才抬手贴在面前的玻璃上。

    “我觉得我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恶意，但既然你说了坦诚才能彰显善意，那么——”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这面特制的防弹单向透视玻璃以他手掌为圆心，极为迅速的向四周扩散开裂痕，只是短短一个呼吸间，裂痕就布满了整面玻璃，然后在下一刻轰然碎裂。

    数不清的玻璃珠子漫天散落，在室内灯光下折射出瑰丽的光彩，将那名亚裔男子本就精致的脸庞映衬得越发夺人眼球，恍若神明。

    在娜塔莎即将出手的前一刻，钟离缓缓补完了剩下的话语：“我们谈谈吧。”

    他说着微微一笑：“我已如你所愿，坦诚相待。”

    尼克弗瑞：“……”

    娜塔莎：“……”

    倒也不必如此坦诚。

    十分钟后，钟离坐在神盾局纽约分部大楼内接待室的沙发上，伸手按了按沙发，对其柔软的材质产生了些许好奇。

    他又想起方才审讯室内碎裂的玻璃，本以为那扇玻璃碎裂后会化作锋利的玻璃碎片——这也是他耐心等待其余普通人撤离的原因，他并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但结果却是碎裂成了没什么危险性的玻璃珠子。

    不断进步的人类科技很有趣，能创造出这些神奇科技的人类也很有趣。

    “听说华国人比起咖啡更喜欢喝茶，”瑞尔将一杯泡好的茶放在疑似在研究沙发的男人面前，“这是西湖龙井。”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娜塔莎轻轻挑了下眉：“神盾局员工什么时候改喝茶了？”

    回答她的是坐在她身旁的尼克：“年初华国大使馆过春节时送给外交部的，外交部的人也不喝，所以他们部长又分给了每个部门。”

    瑞尔接道：“前不久我回总部汇报时想到之后有事要会见一家公司的CEO，那家公司是华国人控股的，华国人又讲礼，所以我就从总部拿了这些茶叶回来打算当做礼品。结果他们那位新晋的CEO是位新加坡人，对茶叶也不感兴趣。”因此这些茶叶就被留在了纽约分部。

    娜塔莎：“……”

    这茶叶的经历属实有点坎坷了。

    钟离没有理会他们的交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茶是好茶，但泡茶的手艺难以恭维。虽然心里这么点评，但他面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只朝瑞尔点点头道：“谢谢，很好的茶。”

    瑞尔微微松了口气。因为暂不清楚这位钟离先生的善意有多少，所以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冲突，这层楼的所有人员都被紧急撤离了，因此在场的人里也只能让职位最低的他去泡茶。

    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泡茶，他对自己的泡茶技术很有自知之明，对方却对这堪称敷衍的招待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满，看得出来脾气很好。只要不像审讯室那会儿把人逼急了，后面起冲突的可能性就很小。

    当然这也是因为对方在审讯室里展现了足够让弗瑞重视的能力，才能获得当下平等交流的权利。

    “你并没有否认你是华国人。”娜塔莎轻笑了下。

    对方穿着的那一身改版西装除了一看就价格不菲外，还很明显的掺杂了不少华国的文化元素，这也是瑞尔故意拿出茶叶试探对方的原因。

    钟离显然并不介意这种程度的试探，甚至非常配合。他捧着茶杯道：“我确实在华国生活过七年。”

    在他曾在地球上生活的那十年里，刚开始时他对那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于是用了三年时间跑遍了全球，最后选择定居在他最喜欢的一个国家，也就是华国。直到七年后他再次被传送，这一次他被传送至提瓦特的天衡山，由此开启了他作为岩之魔神建立并统御璃月的那六千多年生涯。

    尼克：“可你说你来自一个叫‘提瓦特’的异世界，你以前也来过我们这个世界？”

    钟离微微摇了摇头：“准确来说，应是此方世界的平行世界，那个世界的科技也未曾如你们这般发达。”

    纽约分部坐落于布鲁林克区繁华的商业区，表面上是一家售卖电子科技产品的公司，因此他们这层楼落地窗正对着的不远处就是一块巨大的led显示屏，此刻屏幕正播报超人在地球另一端和一群极端恐怖分子对峙的新闻。

    于是钟离又补了一句：“也没有超级英雄和超级罪犯，是个很和平的世界。”

    娜塔莎微歪了下头：“听上去真不错。”

    尼克的重点和她不同，他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既然这不是你第一次穿越，那么你现在为什么不回去你的世界？”

    钟离轻叹了口气：“我并不执掌空间法则，无法随意来回不同世界，之前的穿越也非出自我的能力。”

    “你说你不执掌空间法则？唯有神明才能执掌法则，”尼克上身微微前倾，“红月教举行的是召唤古神的仪式，现场教徒全部死亡，而你却出现在了那里。你称自己与那些教徒的死亡无关，是无意闯入的异世界来客。”

    “什么样的来客能恰好闯入‘召唤古神’的仪式？”

    在场没有人说话，在一片寂静之中，再次开口的是娜塔莎：“我就直接问了，钟离先生，你是‘古神’吗？你执掌的又是什么法则？”

    钟离从审讯室出来后就不打算过多隐瞒自己的能力，看到超人与罪犯对峙的新闻后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是个危险的世界，作为爱人的魔神，他很难对人间的苦难视若无睹，迟早都会暴露自己的能力。因此他承认得很干脆，微垂着眸的样子神性十足：“以普遍理性而言，我确实是神。”

    他说着，再次抬眸时那双金瞳闪烁着异样的光泽，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在场的人类都隐隐感受到了来自大地的共鸣。

    大地在回应它的主宰

    ——“吾乃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执掌‘岩‘之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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