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真的很厉害, 他不只对烟灰的种类有研究, 连美国十八岁的女高中生最流行的妆容和衣服他都了若指掌。
阿芮尔照着艾比的照片画出相似的妆容, 又穿上了夏洛克带来的衣服, 这样的阿芮尔就算重新回到中城高中, 那些见过她的人第一反应也会把她当做学生。
第一位要调查的心理医生名字叫‘阿德里安’，在进诊疗室前阿芮尔拉住夏洛克想问问自己的病症是什么，一会儿要做的有哪些事, 不要做哪些事。
谁知道，刚刚保证要帮助阿芮尔确保伪装不会被发现的夏洛克, 其实根本没打算让她表演：“进去之后你不要说话, 坐在我旁边, 我不管说什么你都跟着点头就好, 装的害怕点。”
他负责下套和引导。
不过他最后的半句话有点多余, 只要待在夏洛克的身边，阿芮尔不用伪装也一直处在害怕紧张的状态。
“好！”阿芮尔信心十足, 当花瓶不动脑这个她最拿手！
花瓶一进门就老老实实地坐到诊疗室的沙发上，夏洛克站在沙发旁边牵着她的手指, 满含歉意地朝前方轻微弯背道歉：“实在抱歉, 她很胆小不敢一个人出门，更不敢和陌生人单独待在同一间房里。”
阿芮尔听完脖子往下缩了缩, 手指攥的更紧了, 她只在进门时朝屋子里大致看了眼, 连阿德里安的长相都没看清就缩到了夏洛克的旁边。
配合的不错。
夏洛克满意的看了她一眼。
阿德里安虽然是艾比失踪案的疑犯之一，但这遮盖不住他在心理咨询方面的专业, 对于阿芮尔的失态他不仅没有惊讶，为了不造成她的紧张，就连目光都没在她的身上停留太久。
他温和地对夏洛克点点头：“没事，夏利先生，请坐下吧。”看着连另一手也紧紧捏着夏洛克衣角的女孩，他又补了句，“坐在艾米的旁边就可以。”
夏利和艾米分别是夏洛克和阿芮尔的化名。
“只有咖啡，介意吗？”阿德里安还体贴地为他们端来了两杯咖啡，阿芮尔没接，但她趁机瞟了眼阿德里安的相貌。
被梳到两边定型的一丝不苟的褐色短发，无边框较细长型眼镜，桃花眼鹰钩鼻薄嘴唇，白色的长衣内是金色黑纹方格领结。
典型的英国人长相与精英式打扮。
“谢谢你，你考虑的真周到，不过她不喝咖啡。”夏洛克将两只杯子都接了过来，顺手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她对正常的事物都不感兴趣，电视、手机、电脑游戏，以及女孩子喜欢的甜品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反而对刺耳的音乐，枯树枝，或者随便什么的空瓶子感兴趣。”
夏洛克眉毛挤到了一团，五官都在向中心挤：“这真令人头痛不是吗？”
他发愁地拍了拍阿芮尔的手背：“安心。”
哄孩子似的温柔语气吓得阿芮尔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是PDD吗？”阿德里安凭借对刚刚极短暂的观察，以及夏洛克的描述，做出判断，“她是从几岁开始出现类似症状的？儿时？还是成年后突然在某天成了这样？”
系统贴心的帮阿芮尔解释：PDD的全称为：pervasive developmental disorder，广泛性发育障碍。
夏洛克在向四周观察房屋摆设，回答的速度却没有变慢：“这个我也不太能够确定，我在一周前才刚认识她，那时候的她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至于医院我也还没去过，我只是在网上搜过她的症状，听说是孤独症还是什么的，听起来应该找心理医生比较合适。”
一周前才认识、没去过医院、不了解正装、仅凭谷歌就确定了要来看心理医生的决定。
夏洛克为什么要加这么多模糊的前提设定，他又不是谢尔顿，在撒谎之前还需要把背景详细铺垫好。
可就算是有和谢尔顿一样的癖好，他给出的这些前提条件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疑吧，根本不可能让阿德里安放心。
可为了扮演好一个‘PDD患者’，阿芮尔想回头观察阿德里安的表情都不行。
不过，阿德里安好像真的没有起疑：“哦，那就不太好办了，艾米的行为看起来确实符合PDD的症状，可PDD又分为五种，如果不能知道她的这种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持续，又没有在医院检查过，我很难做出具体判断。”
他回答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停顿。
像是只关注患者的病情，对于和病情无关的私生活阿德里安一概不感兴趣。
“那我应该先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吗？”夏洛克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困惑和无助，“那您能推荐一家医院给我们吗？纽约的医院有很多家，我不知道在哪里给我的宝贝检查才最好。”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这里也有检查的仪器，你们今天方便检查吗？”他回到书桌前拿起笔，“‘PDD’至少需要七项检查才能确认，如果没有医保的话费用会有些贵。因为我看您的长相并不像是美国人……”
虽然夏洛克已经转换成了一口流利的美音，可长相骗不了人。
“嗯，我来自英国，不过在儿时就已经随父母搬来纽约市了。关于费用的问题你不需要担心呢，无论要检查几项都好，请你务必将项目写全，阿德里安医生。”夏洛克颇为郑重地叮嘱。
阿德里安迅速开了七张单子，在填写患者年龄时笔顿住了：“艾米的年龄是？夏利先生你知道吗？”
特意改成十八岁女高中生最流行的打扮，肯定是十八岁。
没想到夏洛克却睁着眼睛说瞎话：“十四岁。”他愣是又生生压下去四岁。
不仅阿芮尔愣了，阿德里安也惊了，回头看了阿芮尔好几眼，直到夏洛克解释“我是特意找佣人给她化的妆，是不太符合十四岁的年纪，可十八岁才是女孩最美的年纪。”，他才把年龄填写到了单子上。
夏洛克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阿德里安片刻的停顿和捏笔的手劲忽然加大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Iing。”
头顶传来夏洛克的声音，阿芮尔明白，这说明阿德里安刚刚的举止有问题。
居然还引起了夏洛克的兴趣，难道他就是凶手？
在阿德里安填好单子转身时，夏洛克已经将所有情绪都收敛了，他绕过书桌将七张表格都交到了夏洛克的手里：“去检查吧，等结果出来后再来找我。”
“谢谢。”夏洛克站起来接单子的同时居然把手边的咖啡也拿起来，在阿德里安准备转身的时候‘不小心’倒在了他的袖口上。
阿德里安往后退了几大步，使劲甩袖子，可黑褐色的液体已经深入到布料里。
“上帝啊，我怎么会忘记手里还有咖啡。”夏洛克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着急，可如果此刻急着找纸巾的阿德里安回头看的话，就能发现夏利先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夏洛克显然不是失手，他拉住阿德里安直接用刚写好的病历单往上擦：“我来帮您。”
“不用！”阿德里安想要甩开夏洛克的手，可虽然这两个男人的体型相似，可夏洛克的力气明显比他要大得多，他挣了几下都没脱身，又气又懵，“夏利先生，你要干嘛？你拿的可是病历单！”
“什么，我拿的是病历单吗？”夏洛克的手迅速从他的衣领和袖口上翻过，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等他说出“哦原来这真的是病历单”这句话时，阿德里安的上半身几乎已经被看了个遍。
夏洛克甚至还拉着阿德里安转了个圈。
“那你为什么还不放手？！”阿德里安瞪着夏洛克问，其实这个反应已经算是很有修养了，要知道现在夏洛克还拉着他的右手没放。
夏洛克将他的手拉到面前，十分关心的问：“医生，你的拇指和食指上为什么会有伤口，是我刚刚不小心伤到你了吗。”
阿芮尔离得远看不清伤口，但看到了阿德里安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愧神色。
阿德里安努力地想把手往后扯：“不是你，是我早上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哦？切水果？”夏洛克再次恢复了面瘫脸，“有意思。”
阿德里安咬牙问：“那你现在能把手松开了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夏洛克这次特别果断的松了手，但同时把杯子里剩下的一半咖啡又倒了上去，“啊，我又忘记手里有咖啡了。”
这次咖啡倒的位置是裆部，而夏洛克说完竟然又拿起病历单直接往上擦，顺便询问：“你早上吃的什么，是自己做饭吗？切的水果是什么？”
阿芮尔/阿德里安：“……”
这次连表情和音调都不改变了，摆明了就是故意倒上去的。
阿德里安忍无可忍，抬手按下桌子侧面的红色按钮：“安妮，把这位夏利先生和艾米一起请出去。”
他斜着眼瞪夏洛克，阿芮尔还以为接下来会听到非常糟糕的词汇，最起码也得骂夏洛克一句‘神经病’才合理。
可没想到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就忍耐住了情绪：“我的私生活和你没关系吧，夏利先生？以及，因为你是今天临时和我预约的时间，我本来应该拒绝的，可是听起来患者病情严重所以才挤出时间给你。不过，现在时间不够了。”
阿德里安假笑：“三十分钟后有一场书籍限量再版会。拜你所赐，我需要腾出时间换身衣服了。”
夏洛克眼睛忽然眯起，语速徒然加快：“三十分钟后，三十分钟，书籍，限量……哦，原来是这样！”
他的眼睛重新睁大，对阿德里安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没事，你不用告诉我早饭吃的是什么也没关系，我已经全明白了。你明白了吗，阿芮尔？”
“阿芮尔？”阿德里安顺着夏洛克的视线看向沙发，那个本该瑟瑟发抖缩手缩脚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窘迫和疑惑，却不再害怕。
“我……大概明白了吧。”阿芮尔半猜测道，“他就是绑架艾比的凶手？”
不然夏洛克的反应不会这么大，每次看到罪犯他都会露出这种诡异的微笑。
“什么？什么凶手，我认识艾比，我也知道她失踪了，可是这跟我没关系啊！而且你不是PDD？”惊恐压过了被欺骗的恼怒，对阿德里安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便捷，“你们是谁的人，FBI？BAU？不管是谁，我要和你们的上司进行直接对话！”
夏洛克皱着眉难以置信地回阿芮尔：“他不是。”但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对，你明白就……”阿德里安的话没说完就被阿芮尔用魔咒定在原地。
“真吵。”她横了阿德里安一眼，“那你为什么还要报警。”
夏洛克刚和接线员说明了现在所在的位置，然后在对方记录时回答：“阿德里安是恋童癖。”
……
好恶心。
阿芮尔厌恶地又瞪了阿德里安一眼，对方的眼神慌张，不仅脸变得苍白，额头和脖颈已经开始往外冒汗。
他心虚了，看来夏洛克说的没错。
明明看起来是中上层的精英，打扮的人模人样为什么要干这种狗都不如的龌龊事。
“阿德里安就在这里，在你们赶到之前我们会一直控制着他，但是希望你们速度快一些，因为他的屋子里现在应该还有两到三名被囚禁的儿童。”夏洛克对美国警察的效率很不满意，还没有麦考夫那个胖子速度快，“我们也很忙。”
和警方说完后，夏洛克还不忘回头给阿芮尔解释：“他的桌子上放着三个相框，没有一张是自己的照片，全都是未满十四岁的孩子。”
阿芮尔：“不是自己的孩子？”
“他单身，无婚史，利己主义绝对不会领养孩子或者帮前女友赡养孩子，对他们来说孩子就是拖累，最主要的是他阳痿，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系统：噫，他是怎么看出阳痿的，试过？
阿芮尔：我不太想知道原因。
夏洛克指着阿德里安的手：“袖口有油渍，可味道散发着淡淡的果香。拇指和食指都有伤痕，从伤口愈合程度看，确实是早上造成的，可他在造成伤口的工具上撒了谎。”
夏洛克机械的勾了勾嘴角：“什么样的刀会在切水果时把拇指和食指一起切伤，还是呈圆刺状。只有一种可能，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判断他家里现在囚禁的有儿童的原因。”
“他早上刚经历过一场性.爱，因为阳痿，所以借助了其他工具，手上的伤口就是由此而来，至于袖口的油渍就是辅助工具。”
“和……孩子？”阿芮尔的胃有些不舒服。
“嗯，其实这也不是决定性的证据，这只是辅助证据，我怀疑的原因是因为他对你态度的转换。”
夏洛克在分析案情时就像是一台机器，没有表情更没有感情，只有嘴在不停向外输出。
“你今天的打扮是为了符合失踪者，凶手见到你的第一反应会很强烈，其实不止凶手，只要是正常男人看到你绝对会有不同的反应，比如约翰，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多看了好几眼。而我们的阿德里安医生，一眼都没看你。”
“加上对你的身份设定，正常人听到你有PDD，而我们在一周前刚刚认识，我对你的一切信息都不了解，难道不该报警吗？”这就是夏洛克编造奇怪背景的理由，“而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接下来，在我喊‘我的宝贝’时他带有厌恶的情绪，虽然很短。不过在接下来我将你的年龄改为14岁时，他的表情先是惊艳，然后对我的态度立马就从‘同类’转换为‘排斥’，带有敌意。”
在说的时候夏洛克手也没停，将手机屏幕戳的砰砰响。
“他认为我将你打扮的不符合年纪是十分罪恶的行为。阿德里安医生的破绽浑身都是，而你居然一点都没能看出来？”
他摇头，看起来非常生气。
这生气一半来自对阿德里安的恶心，另一半则来自阿芮尔的不争气。
“可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话，三十分钟后有书籍再版限量发售会，而在今天其实整个纽约只有一场关于书籍的发售会。”
他将手机屏幕竖在阿芮尔的面前，是某家知名媒体在昨晚发售的新闻。
阿芮尔跟着念了出来：“《Lolita》……”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