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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2 章 082

    第八十二章

    因为先生夜间有会,当晚,舒白秋近乎满勤的夜班终于得以休息了一天。

    虽然他白天已经睡了很久,不过在忙完下午的雕刻之后,少年仍是生出了明显的困乏。

    大概还是他昨晚真的消耗太多了。

    舒白秋八点多冲完澡,躺上了床就开始犯困。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休息,少年打起精神做了一套睡前操,还有一套手部操。

    两套动作都是麻医生他们发来的,算是复健之后的日常保持。

    做完操,舒白秋更困了。

    他软蔫蔫地趴在床边,几l次险些睡过去。

    申城天气已然转暖,少年穿的睡衣也更为轻薄。

    奶白色的柔软布料上印着雪团子一样的小肥啾,从衣领和袖口中露显出的肌理,却比衣料更为白生生。

    傅斯岸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可爱又惹人至极。

    舒白秋的睡衣其实穿得很严实,他习惯衣物整齐,连最上面的领扣都会扣好。

    但傅斯岸却已然太熟悉。

    他熟知那衣料之下的皙白与温凉,连指腹薄茧在其上蹭过之后,要用几l秒会生起薄红,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恋人的每件睡衣都是傅斯岸亲自挑选。

    也一件件皆由他亲手剥开过。

    不过今天,除了腕侧微微搏跳的那条青色血管,傅斯岸的手并没有其他动作。

    他到底已经做出过承诺。

    而且。

    昨晚确实把小啾吓得够厉害了。

    傅斯岸面若无波地走过去,他用温热的掌心托住对方的柔软侧颊,轻轻抬起了少年半垂下床沿的头,把险些流下床的小孩往里挪了挪。

    困得厉害的舒白秋似乎这时才察觉有人进来,发尖很轻地动了一下。

    傅斯岸低眸看他,问:“怎么睡到床边来了?”

    少年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是他,又慢慢埋了下去,还在傅斯岸的掌心里蹭了一下。

    “先生,忙完了吗……”

    连声音都软得让人很想亲一下。

    “嗯。”

    傅斯岸应得不动声色。

    他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惊喜心动,只是很沉着地低声说。

    “在等我?”

    趴在他掌心里的少年动了动,似乎想回答,却没能出声。

    好像已经连张开唇瓣的力气都没有了。

    傅斯岸眸底失笑。

    困成这样?

    他也没有再惹醒对方,只低低说了一句。

    “睡吧,今天已经没事了。”

    熟悉的,令人极致心安的言语。

    傅斯岸把困得全身发软的男孩抱回了床中间,盖好软被,这才去洗漱。

    洗完出来,床上深陷在软被中的少年已经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果

    然是累坏了。

    傅斯岸掀起软被一角,也上了床。

    他的动作很轻,丝毫没有将睡着的舒白秋惊扰到。

    男人躺好,抬手想要将睡熟的小啾揽入怀。

    不过傅斯岸还没动作,就见身侧的少年动了动,像是从浓郁的困乏中勉强苏醒。

    他的眼睛都没能睁开,只是半边身子翻挪了过来。

    自己埋进了傅斯岸的怀里。

    傅斯岸抬到半空的手臂微顿,还听到了一句呓语似的轻声。

    “晚安……”

    不是凑巧。

    是舒白秋感觉到先生的体温,所以自己贴了过来。

    傅斯岸很难形容那一瞬的感受,是酥痒的心尖柔软,也会是极度的硬。

    那是一种空心被稳稳填实的满足感。

    是具象化的愉悦与心安。

    傅斯岸的手慢慢落下来,圈搂住了怀中的少年。

    他低头,很轻地吻过了柔软的发尖。

    更低的,还有近乎无声的磁音。

    “宝宝,晚安。”

    “明天见。”

    夜色为被,温柔地将这对恋人遮护。

    ***

    随后几l日,舒白秋仍在继续忙碌雕刻。

    不过等到两周之后,湖畔的新工作室建好,正式开始使用,舒白秋就转到了那边去做玉雕。

    这是舒白秋自己的雕刻工作室,会更安静一些,不会有人打扰。

    而且舒白秋已经进入到了精修的细化阶段,在这里雕参赛作品,也可以更有利于保密工作。

    舒白秋的雕刻进展依旧是远超旁人的快,距离神工奖评选截止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限,但他只花了四十几l天,就将成品完全做好了。

    要知道,这可是最耗功夫的圆雕大件。

    傅斯岸是第一个见到这尊雕件起货的人。

    饶是这件作品的整个雕刻过程,傅斯岸都全程陪同。但最终的成果,仍然让他惊怔了一瞬。

    那是一眼出乎预料的惊艳。

    饶是早有设想,依然远超期待。

    舒白秋有向傅斯岸解释过,翡石打磨抛光后的效果本就会比半成品阶段更为惊艳,因为原本被隐藏的水色光泽,在抛光后都会盛放一般完全地呈现出来。

    不过傅斯岸自己觉得,大概不只是光泽的作用。

    他连毫无棉裂的极品龙石种都见过,却依然和目睹这件作品的感受不同。

    平心而论,这件雕品的色种和水头都不能算是高货。

    但在舒白秋的雕琢之下,它却成了毫无疑问的艺术品。

    除了傅斯岸之外,另一个提前见过这件作品的人,是云清雷。

    他看到这件作品时的反应与傅斯岸很类似。

    尽管云清雷从业多年,见过的翡石精品大大小小不胜凡举。

    但他依然为舒白秋的这尊雕件发出了由衷的慨叹。

    虽然

    少年很礼貌地向他提出了请教,但云清雷并没有提任何修改意见。

    对这个作品而言,任何的增减都只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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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清雷直接帮舒白秋联络了神工奖专用的专业运输公司,将精心打包好的作品寄送到了举办方的地址。

    只是,在惊艳之外,云清雷还有一分难言的隐忧。

    在看到舒白秋作品的第一眼,他就蓦地生出了一个念头。

    不愧是舒家人。

    无论风格、习惯,以及那天赋异禀的惊才绝艳。

    舒白秋的雕琢,都带着独特的舒家底色。

    但也正因如此,云清雷才会生出这额外的忧心。

    怕少年会光芒太盛。

    招惹到当年的那帮人。

    云清雷与舒白秋的父亲舒沐之是多年的旧友,两人很早就已经相识。

    直到当年舒家出事,舒雨巷破产,舒沐之一家离开了明城,他们才中断了联络。

    舒家出事时,云清雷一直觉得苗头不对。

    他也听到了一些传言,似乎是有人针对舒家设套。

    但云清雷到底未曾在明城发展,当年事发时他也还年轻,对一些内中隐秘,了解着实不多。

    眼下,舒白秋即将参赛,以云清雷的眼光,他可以保证,这件作品一定会备受追捧。

    可如果少年当真出了名,他又会不会受到当年那些事的影响呢?

    云清雷最近其实很忙,他手头有个雕件需要起货,下个月还有一场申城本地的联合作品展。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放心不下。

    斟酌再三之后,云清雷终是给一位前辈大家打去了电话。

    这位前辈多年前就已经移民国外,且对方年事已高,早已处在颐养天年的隐居阶段。

    除了逢年过节的问候,云清雷平日也罕少回去叨扰对方。

    但前辈是明城人,对当年舒雨巷的事也算是亲历,所以云清雷最终还是冒昧打扰,询问起了这件旧事。

    不出云清雷所料,前辈果然不想提及。

    不仅没讲,对方还提醒云清雷,不要冒然涉及。

    但等得知舒家仍有一个小辈在时,前辈却有了不同的反应。

    对方又听云清雷描述过了舒白秋的作品之后,她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松了口。

    就像云清雷猜的那样,舒家当初出事,的确是被设套。

    当年翡石的高价苗头已然初现,业内有不少人在联合炒作。

    甚至有人胆大包天,涉足灰色地带,将翡石转做行.贿或洗.钱的中介工具,意图打造整条避人耳目的完美灰产。

    舒雨巷就曾是这群人盯上的目标之一。

    因为舒雨巷足够有名气,也有着不少足够优越的翡石货品。

    但舒家并不同意这种同流合污的举动,完全不想配合。

    所以他们才被人盯上,被千方百计地打压设套。

    即使早已事发多年,前辈提

    起时仍有避讳。

    而云清雷更是听得背脊发凉。他也终于恍悟。

    原来如此。

    不然以舒老爷子这般低调谨慎的性格,又怎么会以全部身家为代价⒆[]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栽在了一块仿冒的高古玉上?

    电话那边的前辈还道,舒老爷子当时不惜封刀隐退,其实也有保全舒家的想法。

    无奈即使舒家如此退让,依旧被人视作眼中钉,还在继续被排挤针对。

    再加上舒老爷子唯一的儿子根本没走雕刻之路,舒雨巷没有了能出山坐镇的玉雕师。

    最终,这个延续近百年的品牌终是走向了没落。

    “那时我们都以为,舒家的传承到此要断了。”

    前辈的嗓音不乏唏嘘。

    “没想到……没想到。”

    “老天不薄,还是让他们后继有人。”

    云清雷知道前辈一直对舒雨巷颇有赞赏,不然,他也不会打这个电话给对方。

    只是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却让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云清雷并没有显露出来,免得平白让前辈多心。

    又聊过几l句之后,他们才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云清雷只觉更为棘手。

    猜测被坐实,那眼下小舒会不会有风险?

    云清雷当初推荐舒白秋参赛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因为神工奖虽然需要公布作者,但不少人会用自己的笔名,完全不必担心真名泄露。

    只是云清雷在看过舒白秋的作品之后,才发觉。

    其实根本掩饰不住。

    因为舒雨巷当年就以随行灵动著称,别家哪怕比照着原件模仿,也根本无法仿造出舒家的精髓与灵气。

    可是现今,舒白秋的风格,却与舒家何其相像。

    但凡当年被舒雨巷珍品惊艳过的人。

    都太容易看出玄机。

    料可以换,形可以修。

    可是神要怎么隐没?

    光华溢目,天才出世。

    藏不住的。

    云清雷一面感慨,一面也顿觉发愁。

    他不想舒白秋被当年的事影响,惊绝天赋无以显露人前。

    他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推荐,导致少年被人盯上。

    只是即使云清雷这般犯愁,他也没有直接去找舒白秋。

    亲长和父母的相继离世,对一个才十九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残忍。

    云清雷不想再去揭开小舒的旧伤。

    思量了几l日之后,云清雷最终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他选择去找了傅斯岸。

    除了因为傅斯岸与舒白秋的恋人关系,以及傅总此时的身份与势力。

    在这几l天的打听与探查中,云清雷还得知了一些之前明城的消息。

    比如年末明城事端频发,彩石轩和碧玉园两大翡石品牌遽然破产。

    又比如明城整个翡石行业的大洗牌。

    而这些事,正是发生在出国多年的傅斯岸回到明城之后。

    云清雷想?[]?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说不定傅总会有一些独到的解决方法。

    以傅斯岸仅仅二十五岁的年纪,其实他无论在制药又或是其他领域,都没少被人心生过质疑。

    但云清雷的女儿在北美读博多年,成绩格外优异。女儿对北美太昊的赞扬与向往,也无形中对云清雷产生了许多影响。

    能创立经营这种公司的人,绝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云清雷也从未因为年龄而看轻过对方。

    而在云清雷找到傅斯岸之后,他也果然得到了令人松一口气的答复。

    甚至是,惊喜到了令人意外的程度。

    因为傅斯岸不仅对当年的隐秘知情。

    他还直接道。

    “这些事我已经处理过了。”

    “和封查关停的彩石轩碧玉园一样,不会再有人能打小啾的主意。”

    男人说得云淡风轻,状不经意。云清雷却听得足足惊愣了好一阵子。

    这么……云清雷想,这么轻松的吗?

    而且,不仅如此,傅斯岸还道。

    “近几l年侵占舒沐之先生画作的那些势力,也是同一批人。”

    云清雷是舒沐之的旧友,也是少有的知道牧草这位天才画家真身的人。

    最近几l年,牧草的画作被炒得愈发天价,云清雷自然也猜到了背后应该有人在推波助澜。

    但是直到被傅斯岸的话提醒,云清雷才意识到,今年开春之后,以牧草遗作为噱头的天价炒作,似乎真的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这居然也是傅总的功劳。

    “年前,云省已经有中央督导组入驻。”

    傅斯岸依旧说得冷声平静。

    “当年涉案的主要人员已经被带走,等到结案时,还会有进一步的通告。”

    他说得很简要,话中意味却让人很难不多想。

    云清雷到底久经世事,他听完就察觉,或许明城之前几l家翡石品牌闹出的这么大动静,都根本不是傅总的主要精力所在。

    或许真正暗处的洗牌,远比明面上的沸腾喧嚣更为力度惊人。

    对普通人来说,八成那只是几l个看见都会随手刷过去的简短通告。

    既不像翡石品牌的轰然倒闭那么明显,也不像血.腥文玩被查处时那么劲爆。

    但其暗处的推动与处理。

    却需要最为慑人的手段与能力。

    看似只有表层泛开不经意的点点涟漪。

    其实水面之下,才有着真正能滔天覆地的海底火山。

    云清雷不得不为这位傅总的手段所讶然。

    而在他惊讶时,傅斯岸再度开口,声线依旧淡然。

    “我对玉石雕刻一窍不通,也只能做些这种旁外的辅助。”

    “这次参赛,还要多谢云老师推荐。”

    男人的话,把旁人眼中如此重大

    的事端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他也清晰地向云清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被这样推崇感谢,没有人会不欣慰。

    不过云清雷刚刚才知晓过傅斯岸的手段?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这时的关注重点,却成了另一件。

    云清雷发现。

    无论是自己找来,还是询问多年前的旧事,傅斯岸都没有任何意外。

    这位年轻的傅总斯文淡然,波澜不惊,就好像连云清雷今日的举动也早已预料到了。

    云清雷心下复杂,但他其实毫无怀疑。

    自己的背景大概也被对方彻查过。

    他这几l日打探明城的消息,或许对方也有所得知。

    谈话间,云清雷的背脊仍有凉意,甚至比之前得知舒家旧事时更甚。

    但在傅斯岸说完之后,云清雷却还是摇了摇头。

    “和我的推荐关系不大,是小舒自己天资优秀。”

    他道。

    “就算没有今年的参赛名额,也会有明年。甚至就算完全不参赛,好的作品一旦流入市场,也一定会得到市场的热烈反应。”

    这点傅斯岸的确同意。

    即使他从未涉足艺术相关,平日对艺术作品也全无兴趣。

    但如果是傅斯岸在外看到了这件作品。就算完全不知道作者和材质,傅斯岸也会不问价格地买下来。

    因为美是最直观的视觉冲击。

    “而且,小舒的作品并没有年轻玉雕师常见的青涩痕迹。”

    云清雷还道。

    “我不知道这是因为舒家长辈的传承教授,还是由于他自己的心态与经历,但小舒真的是非常难得的避开了弯路的类型。”

    “他的工非常厉害。这本来就是舒家的特长,但小舒这个年纪,却能做到‘意大于工’,这就是多少年轻人才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悟性了。”

    舒白秋的雕刻技艺极为出色。

    但更为难得的是。

    他完全没有自傲或沉溺于自己的技艺,没有任何刻意的炫技。

    所以也就摆脱了匠气。

    避开了绝大多数年轻玉雕师都会淌过一趟的歧路。

    “所以我更不希望由于场外的因素,导致小舒的才华被埋没。”

    云清雷说得恳切。

    “他已经沉淀得足够久,不再需要额外的磨砺了。”

    “嗯。”

    傅斯岸颔首。

    “他该自在地绽放自己的光彩。”

    云清雷也点头。

    聊到小舒的这些事时,云清雷情不自禁地话多起来。

    他没发现,桌对面的年轻男人其实也一样。

    姿态和口吻都比方才温和得多。

    云清雷还多问了几l句,用自己之前打探得来的消息,向傅斯岸询问了一些当年旧事的细节。

    傅斯岸都为他一一解答了。

    也是这时,云清雷才发觉,这位傅总原来这样耐心

    。

    又这般的周全缜密。

    他惊讶之余,又有宽心。

    聊完这一场之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云清雷终于放下心来。

    他已经可以确信,小舒当真不会被波及影响了。

    最后结束之前,云清雷还提醒了一句。

    “等到奖项评选出结果后,可能会有人找上门来,想要雇佣小舒做专用玉雕师,或者说想帮他打理团队。”

    前者一般是各家翡石公司,后者近几l年来也越来越多,不少职业经理人都会循着名字找过来,签下玉雕师进行包装和宣传,类似各种网红背后的m机构。

    “但以小舒的能力,我个人还是建议他最好组建一个自己的团队,没有必要给别人打工。”

    云清雷说完,就觉得自己讲得可能有些多余。

    以对方的能力,哪怕自己不说,傅总肯定也会妥当处理。

    不过基于对业内的了解,也是身为一位长辈。

    云清雷还是这样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傅斯岸闻声也点头:“好。”

    他看着云清雷,还道了一声:“多谢。”

    傅斯岸知道云清雷是出于好心,而且,对方完全没有提议让舒白秋加入自己的团队,只单纯是从少年自身的角度在考虑。

    这也是傅斯岸当初会选择清雷工作室的原因。

    傅斯岸还道:“到时我会整理出各个方案的利弊,让小啾自己选。”

    “他想选什么方式都可以。”

    舒白秋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其余一切,都会有人为他悉心打理。

    云清雷听完却是愣了愣。

    因为他原本以为,傅斯岸应下来,会直接包办一切。

    无论是第一印象,还是多日的接触下来。

    傅总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定会这样做。

    但云清雷没想到,傅斯岸居然会说。

    让小舒自己选。

    就像刚刚,云清雷也猜测,对傅斯岸在明城做的这些事,舒白秋应该还尚不知情。

    他那时觉得,傅总就是这样会沉默处理好所有的强势性格。

    但现在,云清雷却有了不同的念头。

    他想。

    或许傅总没有向人提及,是因为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都不愿让小舒回想起过往的旧伤。

    有些人的治疗。

    也是在无声无痛地进行着。

    云清雷点头应了傅斯岸的话。

    他心下又不禁慨叹。

    太好了。

    小舒真的在被很好地保护着。

    ***

    对先生和云老师的交谈,舒白秋的确一无所知。

    他寄走了作品之后,就还在继续用翡石片料练手。

    间或还会回复填写一些神工奖所需要的各项信息。

    而在几l周之后,神工奖正式结束了终评,最终的奖项也都

    全部揭晓。

    消息公布时,舒白秋刚到家。

    他坐在客厅里,坐在夕阳下的落地窗边,在金灿灿的日曛中,查看着刚刚公开的获奖名单。

    神工奖的金奖名额共有十五个,银奖三十个,铜奖五十个。此外还有工艺奖、设计奖之类的额外奖项,总名单大致会有一百多件作品。

    舒白秋从最上方的金奖名单往下看,一直看到铜奖的最后一名,依然没有看到自己的作品。

    他略有迟疑,旋即就听到了一旁传来的声音。

    “查到结果了吗?”

    傅斯岸端着玻璃杯走了过来。

    舒白秋抬眼,摇了摇头:“金银铜奖都没有我。”

    傅斯岸低眸看他,闻言却好像也没有多少讶色。

    男人只道:“其他奖项呢?”

    舒白秋继续往下看,神工奖最重要的奖项就是金银铜奖,未能入围这三项的其他作品,才会去评选工艺奖之类的其余奖项。

    所以,其他奖项的含金量也会相应地降低。

    只有唯一的一个例外——

    舒白秋还在查阅工艺奖的获奖名单,恰在此时,平板上方却有一条信息提示跳了出来。

    那是一条刚刚收到的邮件信息。

    “尊敬的参赛者,很荣幸地通知您,您的作品荣获本年度神工奖特别金奖……”

    舒白秋一怔:“……诶?”

    特别金奖?

    没错。

    在每年的神工奖中,唯一比金银铜奖分量更重的奖项,便是由组委会专程颁布的——特别金奖。

    少年怔愣时,一根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已经帮他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图片加载出来,正是神工奖组委会发来的恭喜函。

    金灿灿的底图背景昭示着奖项名称。

    也恰好与此时的夕阳交相辉映。

    十九岁的舒白秋第一次参赛。

    就获得了全场最为重磅的特别金奖。

    而且,等到少年再去翻查网上公开的获奖名单时,他就看见。

    仅有三个名额的特别金奖,还将他的作品放在第一位。

    【特别金奖

    作品:《细嗅》

    作者:秋雨】

    秋雨是舒白秋参赛时的笔名。

    很简单的两个字,分别取自于他自己的名字,和舒雨巷。

    而《细嗅》,正是舒白秋雕刻的那只黄翡金虎。

    白纸黑字,两相佐证。

    不可能有任何差错。

    舒白秋不由有些意外。

    他毕竟才刚刚开始复健,即使之前心中的模拟从未中断,但他也足有数年没能碰过刻刀。

    少年原本以为,自己能拿个铜奖就很不错了。

    没想到,居然会是最重要的组委会大奖。

    不过令舒白秋更没想到的事,却还在后面。

    这天神工奖的获奖名单公

    布时,便已经吸引了不少关注。

    毕竟是业内最具有影响力的奖项之一。

    而等到一周之后?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神工奖的获奖作品展出开始时,吸引来的目光更是远胜往日。

    神工奖和天工奖都惯例会在颁奖后进行展出,神工奖的展览地点正是在申城。

    展览的第一天,舒白秋也去了现场。

    他却差点没能看到自己的作品。

    因为从始至终,特别金奖的三件作品附近都围着许多观众。

    尤其是那件《细嗅》。

    其展台四周,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那是一块整体黄皮白肉的大块翡石,妙就妙在其底部有青绿,侧上方还有飘紫的春彩。

    而所有的色带都被顺色立意,达成了十足完美的呈现。

    黄色是凶野的虎,青绿是苍翠的叶,飘紫是摇曳的花枝。

    最妙的是,在紫色上方、明显是玉料内里深处的位置,还生出了一抹俏丽的粉色。

    那点粉色也被精巧雕琢,飞出了一只薄而轻盈的蝶。

    凶冷的虎于草野中低伏,肌肉虬健,气势悍然。

    它却并未在纵身长啸,扑食捕猎。

    而在细嗅着花蕊正中的蝶。

    最凶悍的猛虎,与最美丽脆弱的粉蝶,于同一件作品中极致呈现。

    震撼无需多言。

    前来观展的有业内玉雕师,也有不少游客。但即使不是专业人士,游客也会在第一眼被这件作品所吸引。

    无论它的设计还是色泽,都美得无可挑剔。

    而除开外行观众,专业的内行人看到这件作品时,只会更为惊诧。

    因为无论雕工还是技法,它都完美的无以复加。

    外行人只觉这只虎与花与蝶的形貌好看,但只有具备了相关技艺的内行才清楚,这件作品雕得有多么惊绝。

    这尊雕件并非是常见的片状玉雕,而是三百六十度完全立体的圆雕。

    圆雕本就不易,这种大件更是难得,因为不仅雕刻繁琐,还会难以透光,很容易显得闷重笨拙。

    但眼前的这件作品,却完全没有这种缺陷。

    因为雕刻者居然使用了极为困难的掏膛工艺,将翡石内里的大片白肉一点点地掏空取净,还完全没有伤及外壳的表层。

    黄翡的水头本就容易干涩,更不要说这块翡石还借了部分黄雾作皮壳。

    但挡光的白肉一经取空,外层的黄光就变得更为清透。

    原本略显沉闷的水色得以完全呈现,整只猛虎也变得彻底灵动起来。

    满层的晶黄就像是被灌入了一汪水色,原本并不出彩的黄雾也像是浇透了水路。

    而并不完美的表皮之上,点点的棉絮和纹裂也都经由雕琢,细细地化入了雕笔之中。

    就连几l处本该被大多数人视为严重瑕疵的黑色棉藓与草花,也被巧妙借用。

    成了百兽之王的鼻尖与额纹。

    这般雕琢巧思,怎能不让人连连称叹?

    甚至有不少人觉得,这巧得已经完全不像是人工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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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像是天然形成了此番模样一般。

    而且除却雕工,这件作品的打磨和抛光也十足引人深思细琢。

    身为作品主体的虎头与虎颈都被打磨得异常流畅,肌理润泽,让人只觉好像当真伸手便能触到这百兽之王的体温。

    而被细细闻嗅着的粉蝶与紫花,更是轻盈飘逸,仿若在随风而起。

    蝶翼和花瓣,都薄得如纸张一般半透。

    这般轻薄的玉料,其打磨抛光的难度自然可想而知。

    稍有不妥,便会让整件作品功亏一篑,根本没有多少空间能容错。

    可是现在,呈现于众人眼前的作品却是光华流转。

    润泽灵动,仿若水色滴淌一般。

    就连那底部做草叶的干青色,居然也被抛出了点点翠意。

    使得整件作品更增一分奢然贵气。

    而且当有人细看时,就能发现,整件作品并不是纯粹的一口气全部抛亮。

    在虎的身上,还有部分使用了磨砂质地,呈现出了肌肤的纹理细节,更凸显了肌廓的力量感。

    其立体感与层次感,也因此而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无论虎相、开脸、毛发,还是神态,都令人且畏且喜。

    其外形设计的张力,通体作品的震撼力和视觉冲击力,也正是会吸引到如此多围观者的原因。

    无论是游客或同行,都在为此佳作而惊艳。

    舒白秋终于走近到自己的作品旁边时,就听到了不止一个方位传来的讲解与惊叹。

    神工奖的展出作品旁并不会有雕作者的照片,而“秋雨”又是个第一次被使用的名字,着实令人陌生。

    因此,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这件作品的作者模样。

    舒白秋走过去时,也没有在专注欣赏作品的人群中吸引太多关注。

    但他看了没多久,就走出来了,没再去往那边靠近。

    傅斯岸跟他一起,见他走这么早,还以为少年不舒服。

    “人太多了吗?”

    舒白秋怔了怔,摇头:“还好。”

    他摸了摸鼻尖,过了一会儿才解释说:“因为那边分析夸这件作品的人有点太多了……”

    ……听得人着实有些羞涩。

    这里毕竟是神工奖,除了一些被带来长经验的年轻学徒,场内甚至还有一些人在开现场直播,激情地向直播观众们细致讲解。

    舒白秋只觉得。

    就好像自己写了一篇作文,结果被选做题素材,然后被老师逐字逐句地分析讲解一样。

    他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喜欢这件作品。

    就像舒白秋也没有想到。

    他这第一次参赛的作品,就被拍出了价格新纪录一样。

    秋雨的《细嗅》是神工奖第一个被选中送拍的展品

    。

    虽然神工奖有整体的评奖名单,但并不代表着所有作品都可以被选送去拍卖。

    与神工奖合作的几l家拍卖行还会进行进一步的挑选,有时就连金奖的作品,也可能会落选。

    而《细嗅》不仅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作品,还被几l家拍卖行共同看重,最后还是加价竞争,才被最财大气粗的香江拍卖行带走。

    而最终的价格,更是拍出了神工奖历年来所有作品的最高价。

    神工奖的评选重工,并不额外看重玉料。因此过往的作品中并未出现过无暇满绿的翡石。

    但即使如此,历年的获奖作品也不乏佳作。

    可这次的《细嗅》,却是最终拍出了六百万的高价。

    拍得者是一位香江富豪,他极爱虎,初见此作品便爱不释手。

    最终富豪以六百万将其购得,心满意足,当场便将其带走。

    这个消息传开,也引发了不小的关注。

    要知道,舒白秋最初选中的那块翡石原料,以目前的市价,至多也不过几l万块上下。

    因为厚实的黄雾和明显的棉裂,会讲价的老手还能砍到更低。

    至少当初翠南记将这块料子收来时,就只花了不到两万块。

    而他们也正是以进价的数额,将其交给了傅斯岸。

    翡石市场中,工比料贵,也不算太过罕见。

    许多大师工要么以重量计费,要么以体积计费,更出名一些的,则会以雕刻时长计费。

    但无论多么昂贵的计费标准,将不到两万的原料雕出六百万,也绝对是极为罕见的例子了。

    往年因为获奖作品众多,有些获奖者有意炒作身价,还会故意找人去竞价拍出,以此为自己的作品宣传。

    但《细嗅》的这次竞拍,却是实打实地争抢。

    甚至还有人已经开始打听原作者的身份。

    想要指定对方,来为自己做几l件类似的雕件了。

    拍卖会的现场舒白秋并没有去,他对这些事不太了解,也没有太多的兴趣。

    不过为了防止作品中途出什么差错,傅斯岸倒是派了人去全程查看。

    但整个拍卖过程,傅总并没有干涉。

    他其实是很想干涉的。

    也完全不差那六百万的小钱。

    傅斯岸如果去竞拍,即使是那位身家优渥的香江富豪,恐怕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最终只能忍痛割爱。

    但傅斯岸并没有去拍。

    这倒不是因为傅斯岸不想落人口舌,让人觉得这件作品的高价也是有意炒作。

    倘若他真的出手,连这种给人议论的分毫破绽都不会留。

    傅斯岸没有做,只是因为这是小啾复健后参赛的第一件作品。

    假如他参与竞拍,或许会让舒白秋觉得被影响。

    无法得知自己作品真正的市场价值。

    因为不愿影响小啾,傅斯岸才没有去参与竞拍。

    但是在看到拍卖直播,尤其是看到那位富豪现场将展品带走的时候。

    傅斯岸的心情还是相当不妙。

    这可是小啾的第一件获奖作品。

    凭什么不是他的。

    那两天,傅总的俊脸上一直没什么温度。

    再直白点说。

    就是脸臭。

    不过这种让太昊管理层们叫苦不迭的低温,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两天之后,傅斯岸就忽然被近日一直在忙碌的恋人叫住了。

    “先生。”

    少年手中拿着一块方形的玉牌。

    他递给了傅斯岸。

    “这个给你。”

    傅斯岸接过那块玉牌,睄过一眼,不由微顿。

    因为那居然是一块翡石虎牌。

    那是一块纯正鸡油黄的奢贵黄翡,其上伏卧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虎。

    虎的身前还有一抹飘紫,被俏色巧雕成了一只舞蝶。

    那是一块和舒白秋参赛获奖的作品极为相似的虎牌。

    还是料子贵了上百倍的那种高配版。

    “这个是我最近做的。”舒白秋解释说,他这几l天一直在忙这个,所以才连拍卖会都没有看。

    “因为我想,第一次获奖可能会有些特别的含义,而且雕虎的时候,我也参照了从先生身上学来的灵感。”

    少年弯了弯眼廓,笑得极为漂亮。

    “所以我又做了一块护身牌,送给先生。”

    傅斯岸接过这块翡牌时,就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意。

    因为这块玉料虽然比参赛获奖的雕件小了数倍,其原料鸡油黄翡却相当昂贵,雕刻工笔也极是用心。

    而且舒白秋还拿出了一枚钛银的手环。

    这块虎牌还配了纯金扣头,既可以做吊坠,随时佩戴,也可以很便捷地放入钛银手环中,卡扣妥当,做一枚奢贵优雅的手牌。

    无论吊坠还是手牌,都可以随身携带。而虎牌的本身也通体盈亮,入手油润。

    这是一份非常用心的礼物。

    还是一份傅斯岸本就想要的礼物。

    “……”傅斯岸沉默了一瞬,才启唇,“谢谢,我很喜欢。”

    舒白秋笑着望他,轻轻歪了下头。

    “不客气。”

    不过没多久,舒白秋就知道,先生的确没有客气。

    对方是真的很喜欢这枚虎牌。

    因为傅斯岸当天就将其戴在手上,带去了公司。

    第二天,舒白秋还接到了蔺空山的电话。

    电话里,蔺美人上来就向他道喜,惹得舒白秋一头雾水。

    怎么了?

    听对方解释完,舒白秋才得知。

    自己上周获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而且,傅总有了一枚新手牌的消息。

    也同样被传遍了。

    “今天太昊和Gold的定期对接

    会,原本傅总不会出席。”

    电话里,蔺美人清湛的音色娓娓道来。

    “但在开会的时候,傅总过来,简单巡视了一圈,还给我们看了一下他的新手牌,才离开。”

    舒白秋:“……”

    啊?

    他甚至还听蔺美人说:“我们离开的时候,还看到傅总和医药器械公司的老板才交谈。”

    “我听见,他们也聊到了那块翡石手牌的事。”

    舒白秋:“……”

    啊??

    电话那边,蔺空山的嗓音带了些许笑意。

    “这个我有过经验,刚收到好消息的年轻老板是会比较健谈。”

    “等再过几l天吧,大家就应该都知道傅总收到舒董送的礼物了。”

    “……”

    舒白秋诧异,且无法反驳。

    他不由怀疑。

    过几l天,可能真的全世界都要知道了。

    ***

    神工奖结束之后,荣获特别金奖第一名的玉雕师秋雨这个名号就被传了出去。

    尤其在香江的拍卖会结束后,秋雨愈发名声大噪。

    就像云清雷提前说过的那样,当真有不少人专程找上门来,想要和这位出色的新人玉雕师达成合作。

    若是其他的获奖者,肯定要趁这个热度尚在,将利益尽可能地最大化。

    免得错失良机,无法给自己争取到最好的条件。

    不过舒白秋却并没有考虑这些。

    因为一方面,他根本就没有见到这些人。

    来找到舒白秋的人,都被傅斯岸拦下,去面对一整个包含法务、经纪人在内的专业助理团了。

    另一方面,舒白秋自己也很忙。

    因为,他准备参加今年的天工奖。

    天工奖和神工奖的评审时间相邻很近,截至目前已经只剩一个多月。

    对绝大部分的玉雕师来说,这个时间都完全不够做一件参赛成品。

    但舒白秋在制定过时间表之后,还是准备要参加了。

    天工奖同样需要初评和终评,而且初评的时间已经截止。

    不过天工奖还有一个规定,那就是两年内的神工奖金奖及以上获得者,可以免试初评,直接参与终评。

    这其实是个很鸡肋的规定,一方面天工奖和神工奖的评审时间很近,过于紧张的时限会让玉雕师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参赛作品。

    另一方面,既然已经是神工奖的金奖获得者,也不会发愁一轮简单的初评。

    这个规定其实只是天工奖和神工奖之间的一种互相认可,神工奖同样有类似的规定。

    只不过历届赛事中,能用到这条规定的人却少之又少。

    甚至之前云清雷都没有和舒白秋提起过。

    这还是舒白秋翻阅云老师给的赛事资料时,自己从章程中看到的。

    不过这项规则对其他人或许没用,对此时的舒白秋

    来说,却是恰好适用。

    这样一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即使不再动用云老师手中的推荐名额,少年也可以参加今年的天工奖了。

    因此,在拿到了神工奖颁发的证书之后,舒白秋就去报名了天工奖的终评。

    而且,虽然没有用到云老师的推荐名额,舒白秋还是将这个消息和老师说了一声。

    得知他准备参加时,云清雷相当惊讶。

    “今年的天工奖吗?”

    不过,在向少年确认之后,云清雷倒也没什么意外了。

    如果是小舒的话。

    又让人觉得这件事很是理所应当。

    于是接下来,舒白秋又开始了和上个月一样专注雕刻的生活。

    因为天工奖的时限赶得比较紧,舒白秋白日的工作时长也比之前增加了一些。

    就在这种早起晚归的雕刻生活持续了一周之后,这天,舒白秋突然被傅斯岸叫住了。

    夜色已深,两人都刚刚洗过澡,舒白秋刚准备躺下休息,就听见先生叫他。

    “小啾。”傅斯岸在床边看他,问,“今天可以帮我摸一下手么?”

    啊。

    舒白秋这时才意识到。

    因为昨天和前天,他都为雕刻加了个晚班。

    所以这两个夜晚,少年都没有和先生进行睡前的摸碰习惯。

    “好。”舒白秋翻身坐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对方致歉,“抱歉,我前两天忙得耽搁了……”

    他还不忘询问:“先生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不用抱歉。”

    傅斯岸低眸看他,道。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有不适感。”

    舒白秋眨眨眼。

    听起来,自己好像什么妙药灵丹。

    他不知道。

    他其实和仙丹妙药一样可口馋人。

    但这时床边的傅先生神情很是平静正经,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要吃小孩的打算。

    傅斯岸还拿出了一管药膏,说。

    “今天提睡前碰触的事,是因为太昊刚研制出了一款特调药膏。”

    舒白秋听得微惑且好奇:“特调药膏?”

    “就像你雕刻、画画,都会需要调配的技艺。”

    傅斯岸解释道。

    “画画要调制颜料,玉雕也要调配抛光膏。”

    “这种药膏同样是特殊调制的。可以帮忙软化增厚的皮肤角质层,剥脱胼胝。”

    男人淡声道。

    “就是手上的茧。”

    舒白秋这时才意识到。

    “……这是为我专程调配的吗?”

    “嗯。”

    傅斯岸肯定了他。

    “这是用你可以使用的药物成分调配的,不会导致你过敏,或者依赖成.瘾。”

    “以后,你可以先涂药膏再去沐浴,手上的薄茧就会自动软化,不需要你自己去撕了。”

    舒白秋微怔。

    他知道先生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双手,也知道对方始终很在意自己撕茧的事。

    但他仍是没有想到。

    先生居然还为他做了这么多。

    “……”

    少年愣愣地看着傅斯岸将药膏拿过来,递到他的手中。

    男人还抬手,很轻地揉了揉舒白秋的发顶。

    “明天再试吧,刚刚送来时已经错过了你的沐浴时间,明天洗澡前试一试,看看效果。”

    “好……”

    舒白秋点头,这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谢先生。”

    结果傅斯岸闻言,却道:“不用。”

    “真说感谢,我还要多谢你。”

    舒白秋没听懂:“为什么谢我……?”

    傅斯岸坐到他的身边,看着面露茫然的小孩,耐心解释道。

    “因为在为你实验各项药物成分的时候,试药组还意外地调配出了另一种用途的药。”

    “初步看来,那种药物的实验成效非常好,副作用也明显低于同类药物的数据均值。”

    “现在太昊已经成立了该种药物的专门团队,正在申请进一步的临床测试。”

    这种规模性的药物制作,肯定比私人专用的药膏要繁琐许多。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可以批量生产,正式上市。

    “如果能顺利上市,这种药物会为太昊带来惊人的利润。”

    傅斯岸道。

    他都说惊人,那肯定是相当可观了。

    “基本上,就是能让上市当月的季度财报,赶上去年整年利润的程度。”

    舒白秋听了都愣了愣。

    “这么赚吗……?”

    “嗯。”傅斯岸点头。

    他还问:“你想知道是什么药吗?”

    舒白秋确实想。

    但他觉得,自己知道了大概也听不懂,所以刚刚才没有问。

    既然先生这么讲,舒白秋就点了点头。

    傅斯岸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继续问。

    “那你知道,现在什么药物卖得最好,利润最高吗?”

    舒白秋茫然不解地摇头,问:“什么药?”

    傅斯岸看了看他,旋即俯近上身,在舒白秋的耳畔说了一个词。

    “……”

    舒白秋听得愣了足足两秒钟。

    见少年没说话,已经重新直身而坐的傅斯岸还补充道。

    “西地那非,他达那非,阿伐那非,爱地那非。这些药品在目前的药物市场都卖得很好——”

    男人的嗓音本就低磁,念这些听起来很专业的学术名词时,更有一种专业严谨的迷人感。

    ——虽然,此时现场唯一的听众并不这样想。

    舒白秋并不知道这几l种药物的真正详情,但听到刚刚先生附耳对他讲的那个词,他也大致能猜出它们的用途。

    少年干巴

    巴地“哦”了一声,没再接话。

    他的浑身都透出一种假装不在意的可爱窘迫感。

    傅斯岸看着人?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眸底已有浮起的微许笑意。

    但他说话依旧很淡然正经。

    “没其他意思,只是因为你,才发现了这种成分配比。”

    “才有机会获得这笔利润,和未来的市占份额。”

    舒白秋听得抿唇,讲话都有些结巴:“没……是先生和团队的功劳,和我没、没有关系。”

    傅斯岸唇角微抬,听起来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没关系就没关系吧。”

    “反正我们用不上。”

    他也没有将之前的话题继续深入再聊,只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颊薄肉。

    “只是想谢谢你,财神小锦鲤。”

    舒白秋被捏得侧颊微红,不过他还是悄悄地松了口气。

    这个话题似乎有些危险……还是不要继续为好。

    只是单纯的少年并不知道,话题没有继续,却不意味着举动会停止。

    等到睡前摸碰先生双手时候,舒白秋才发现。

    危险其实完全没有消失。

    就像傅斯岸说的那样。

    他们真的用不上。

    因为根本不用药。

    少年就已经受不了了。

    艰难吞纳的时刻,绷颤到极限的舒白秋连眸光都已然涣散。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般瞳眸被迫微微上翻的模样,究竟有多么勾人。

    多么能惹生兴奋。

    舒白秋只知道,自己真的快被撑坏了。

    他模模糊糊地想。

    有没有……有没有效果相反的,能消减那部分的药啊?

    但过量的冲击,已然让少年无法保持清醒和理智。

    他的思绪混乱,随意断片,莫名地还想起了之前麻医生曾经讲过,治疗心理问题的药物,大部分都会抑制欲想。

    那还是……

    那还是算了吧……

    少年胡乱地想着。

    他更不想让先生心里生病,吃完药,心情变糟糕……

    失神的少年连反应都变得脱力虚弱,直到傅斯岸将人生生欺负哭的时候,才听到了那细弱的嗫嚅。

    傅斯岸停下了动作,抬手拢了一把前额的发丝。

    半湿的额发衬得男人贵气俊雅的面容更添一份凶野,偏偏此时的傅斯岸却十足耐心,还缓声哄着怀里的少年,问他。

    “怎么了?”

    傅斯岸问了两遍,才终于在不住颤粟的少年口中听到了勉强清晰一些的回答。

    “先生……药……”

    男孩其实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语句,呢喃间,他的眼角还有大滴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看起来好生可怜。

    “还是,不要吃药……”

    “吃我好了……”

    “嗯?”

    低磁的哑声更多了一分沉

    暗。

    “吃药?”

    ***

    傅斯岸也是直到后来,才理解了小啾所说的“吃药”的意思。

    原来少年是想要抑制效果的药物。

    而且小啾还担心他吃药会伤身体?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所以才会讲“吃我好了”。

    好心的小孩,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依然在为先生考虑。

    只是当时,听到这些话的傅斯岸却完全地误解了。

    他还以为,是小啾不满意。

    所以才会让他吃药。

    结果——

    嗯,结果,已经连续雕刻了一周的小舒老师,就这样被动地休息了一天。

    而且是一整天。

    哪怕涂了软膏,第二天下午,他还连坐都没办法坐起来。

    ……着实肿得有些厉害。

    傅斯岸对此心怀愧意。

    这次傅斯岸是真的很抱歉。

    他还没坏那么彻底。

    第二天,傅斯岸就向舒白秋道了歉,态度很是诚恳。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误解。

    只是可能,道歉也晚了点。

    因为他是真的把小孩给撑坏了。

    被撑得一天没能下床的舒白秋听见声音,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傅斯岸才发现,少年已经慢慢把自己埋进了被子下面。

    假装还没醒。

    一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乌龟。

    直到第三天,舒白秋才终于恢复了些精神,继续忙碌自己的雕刻。

    他在雕刻室待了一天,晚上才回来。

    等到沐浴完,已近休息时间,傅斯岸想到对方已经开始用特调药膏的事,便准备看看少年手上薄茧的状况如何。

    他抬手,对舒白秋道。

    “小啾,让我看一下你的手。”

    只是今天,一向乖顺的少年却没有立刻动作。

    舒白秋听到先生的话,指尖不由微微一蜷。

    前天,又或者连同昨天,他被欺负得太厉害。

    以至于对先生的这句话,少年都几l乎有了一点阴影。

    平心而论,傅斯岸其实没对舒白秋的手做太多的糟糕事情——至多也就是和之前一样,拉他去碰握了高温。

    但是这次的经历,还是以难以启齿的理由,让舒白秋生出了戒备。

    因为,在上回第一次不再留有余量之后。

    ……先生已经开始每次都让他吞到根了。

    也许,吞到底可能也、也没那么严重。

    这是伴侣应该做到的事。

    可是两次全数没入,舒白秋在第二天都没能早起。

    他明天还要雕刻……不能再睡一天了。

    少年这样认真想着。所以,眼见男人走过来,要牵他的手时,被欺负太惨的舒白秋终于第一次没有答应。

    他自己把手藏到了背后,忍不住摇头,说得轻声。

    “不……。”

    舒白秋拒绝了他的先生。

    “我要早起……不要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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