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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 章

    返回东宫后,容隐并未前往江萤的寝殿。

    而是径自前往浴房洗沐。

    暮春时节的风微带燥意,容隐站在浴房的屏风后解开朝服。

    “换冷水。”他淡声命令。

    侍人躬身应是。

    在容隐将衣衫褪尽时,冷水亦注满眼前的浴桶。

    容隐抬步迈进,仍由水线涌至下颌。

    凉意袭来,将翻涌的烦躁之感生生压下。

    他尽量冷静地去思考肃亲王之事。

    前往边关自是凶险。

    但放虎归山更不明智。

    若非要选择,他更愿意将般般安置在京城,独自前往边关走这一遭。

    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然此事他不能主动请缨。

    以免父皇疑心他与肃亲王勾连。

    即便是要去,亦要父皇亲自降旨任命。

    而在此前,更应当做好万全的准备。

    容隐思及此,便也起身拿起干净的布巾。

    还未擦拭的水珠顺着他的肌理滚滚而落,坠在地上破裂无声。

    炽热的春风再度卷来,昨夜的场景又如水草般交错纠缠而上,似要带着他坠入不可脱身的泥沼。

    容澈的言语似在耳畔。

    他说他不是顽疾。

    也并非后来者,他生来便在,只是八岁那年被他惊醒。

    可若并非顽疾,眼前的情形又算是什么?

    两个灵魂共用同一个身体。

    各有各的名字,各有各的喜好与想法。

    以昼夜交替分割存在的时间,共同拥有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太子妃吗?

    容隐握着布巾的手指收紧。

    面前的浴水中似也倒映出江萤夜里的模样。

    绯红的脸,绵软的腰肢,娇甜微颤的嗓音。

    令他本就微澜的心绪再度紊乱。

    浴房里这般静默。

    唯有他的呼吸声清晰。

    容隐眉峰紧敛,终是披衣走向江萤的寝殿。

    *

    寝殿里灯烛燃尽,窗外淡金色的天光初透长窗。

    殿阁深处朱红帏帐低垂,宽敞的拔步牙床间海棠春睡。

    新换的丝被单薄,掩不住榻间春色。

    睡在榻上的少女杏眸轻阖,娇靥浅粉。

    乌缎似的长发散落在榻间,衬得她领口与袖口外的肌肤雪白。

    也衬得那些殷红的痕迹愈发触目。

    容隐凤眼微深。

    他不由得垂落指尖,碰上她颈间那道咬痕。

    那是昨夜新留下的痕迹。

    艳丽恣肆得像是在向他宣誓主权。

    容隐薄唇紧抿,终是对侍人们道:“将书房里的长案搬来。”

    他指向离拔步牙床不远的位置:“孤今日便在此处公办。”

    他说罢侍人们纷纷躬身退下。

    书房里那张紫檀木的长案也很快被搬来。

    容隐便在临窗的木椅上坐落,公办的同时等着江萤醒来。

    许是昨夜里太过劳累的缘故,今日的江萤睡得格外的久。

    直到晌午灿金色的日光照到榻前,她方朦胧自榻上支起身来。

    “连翘,茯苓。”她撩开红帐,唤侍女的名字。

    视线方落,便见到正坐在窗前的太子。

    太子同时侧首向她看来。

    深金色的日光落在他的眉眼,愈显得那双凤眼深邃如渊。

    他道:“醒了?”

    江萤此刻尚且混沌。

    倏然看见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慌忙将手里的红帐放下。

    她迅速将自己的脸埋进锦被里,语声也因此显得闷闷的:“没有。”

    容隐淡淡失笑。

    他走到江萤的榻前,以指尖轻叩了叩她的床沿。

    “般般。”他道:“是孤。”

    朱红的丝被轻动了动。

    江萤微红着脸从丝被里探出头来。

    她坐到离他稍远处的床沿,指尖掩着寝衣的领口,神情心虚又紧张。

    “殿下来找臣妾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容隐的目光微顿,又在天光里淡淡垂落。

    他道:“般般用过午膳了吗?”

    江萤轻愣了愣。

    她轻声道:“臣妾还未用过。”

    她睡得太久,连早膳带着午膳一同错过了。

    而此刻离晚膳的时辰还早,应当只能用些点心垫垫了。

    容隐颔首,对她道:“先去洗漱吧。”

    江萤心弦微紧。

    忐忑地悄眼看向他,见他似没有她想的那种意思。

    方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带着连翘与茯苓到偏殿里洗漱。

    等她再回到寝殿的时候,临窗的长案前已布好菜肴。

    六道热菜,两道凉菜。

    另配有粥饭小菜与汤品。

    正是东宫里午膳的规制。

    江萤在长案前坐落,看见菜肴还未曾动过,便轻声询问道:“殿下是在等臣妾吗?”

    容隐淡淡嗯了声。

    将手畔的银箸递给她。

    江萤接过银箸,微微赧然道:“若是往后臣妾再起那么晚,殿下便别再等臣妾。”

    容隐执箸:“不会。”

    他语声平静:“往后般般自然不会再错过午膳的时辰。”

    江萤羽睫轻扇,有些不懂他话里的深意。

    但见容隐已经动筷,便也止住语声,安静地开始用膳。

    因此刻方起不久,她还没有什么胃口。

    略微用了些菜肴与半碗米粥,便轻轻将银箸搁下。

    容隐同时搁箸,以茶水漱口,令宫娥们将菜肴撤下。

    随着宫娥退去,槅扇合拢,偌大

    的寝殿里仅余下彼此两人。

    江萤坐在原地,指尖轻握着袖缘。

    “殿下不回去公办吗?”她小声问道。

    容隐看向她。

    继而起身,当着她的面,将长案上放着的公文收好,放回底下的屉子里。

    他的目光再度落在她的面上:“般般。”

    成婚数月,彼此也不再陌生。

    江萤对上他的目光,霎时间便红透了耳缘。

    她在原地磨蹭了稍顷,还是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

    容隐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低头轻吻上她的红唇。

    江萤的羽睫轻颤了颤。

    随着他的动作而仰头,渐渐地踮起足尖。

    她尝到他唇齿间清茶的味道。

    清冷凛冽,像是冬日梅枝上的雪。

    与此刻的欲望交缠时,便像是雪上燃起的火焰。

    江萤的呼吸微颤。

    感受到她的寝衣领口被解开,容隐顺着她的脖颈吻落。

    他的薄唇在那道吻痕间流连,又耐心地将那道痕迹彻底掩盖。

    江萤的呼吸微微乱了。

    她的指尖抵上他的胸膛,正想着是否要及时将他推开。

    容隐却俯身将她抱起,走向身后的床榻。

    衾褥陷落,江萤仰面躺在床榻上,羽睫随着呼吸而轻颤。

    她赧声提醒:“殿下,昨日才……”

    “不用般般出力。”容隐低首吻过她的眼睫:“般般可以再睡一会。”

    他解开她系着的丝绦,将手轻放在她的腰间。

    并不掐握,仅是这样轻贴在她的腰侧。

    掌心滚烫的热度传到酥软的腰间,像是将酸麻感略微缓解几分。

    江萤脸颊滚烫,想要拒绝的话也停在齿尖。

    她想,白日里的殿下素来克制。

    与他共寝的寥寥几次,也与夜里的时候不同。

    他素来很会掌控力道与时辰,应当不会让她真的下不来榻。

    于是她忐忑地轻阖上眼,感受到容隐顺着她的心口吻落。

    起初的时候自然还能承受,可等到烫意袭来,她还是忍不住地轻颤了颤。

    “般般。”容隐唤她的小字,安抚似的低头吻她。

    但是他并未停止动作。

    他素来掌控得很好。

    水波从缓至急,再到恰到好处的汹涌。

    每一滴水都像是落在该落的地方。

    令江萤的脸颊愈来愈红,呼吸也愈来愈急促。

    她的指尖握住丝被,终是在水波汹涌时忍不住弓起身抱住他的脖颈,颤抖着唤出声来。

    容隐吻了吻她的唇,在她的耳畔嗓音微哑地询问:“般般,你会更偏向谁?”

    容隐曾经问过她同样的话。

    但此刻在榻间问来,意义自然不同。

    江萤红唇微张,眼底的水雾更浓。

    比起容澈的凶狠,自然与容隐的感觉更好。

    但即便是再好。

    这是不是也有些过于频繁了……

    她羞窘交织,终是没敢将这些话说出来。

    容隐迟迟没有等到她的答复。

    视线在她殷红的面上略微停留,判断出她还能承受。

    便重新垂手,将她的足踝握紧。

    寝殿里的春风愈来愈急,伴随着少女娇甜的嗓音。

    混沌间她都不知自己究竟被烫到几次,直至到最后那次的时候,她近乎是整个人软在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腰呜咽告诉他不能再继续。

    要是再这样下去。

    她恐怕好几日都要起不来身了。

    容隐垂落眼帘,指尖轻拂过她的侧脸:“般般。()”

    他道:你先睡吧。()”

    江萤殷红着脸,寝衣的领口阖好。

    贴身的小衣脏得都不能穿了,她此刻也赧于唤连翘她们进来,索性就这样将自己裹进丝被。

    朱红的丝被拉高,掩住所有旖旎的痕迹,仅余乌缎似的长发散落在外。

    容隐也在她的身旁侧躺。

    他拉过她的素手,语声里透着喑哑:“将手借给孤便好。”

    江萤连耳缘都红透。

    她从未想过,容隐还有这般纵欲的一面。

    但为免她真的死在榻上,她还是红着脸将手借给他。

    她的手很小,十指纤纤,此刻合拢的时候都有些握不住。

    她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起初的时候总是生疏,好几次弄疼了他。

    但容隐并未恼怒,仅是略微皱眉,便让她可以继续。

    直到黄昏的光影彻底落下。

    容隐方自榻上起身。

    他将她抱到铜盆前细细净过手,又低头轻吻了吻她殷红的侧脸。

    “今夜早些歇息。”

    他道:“孤不会再打扰到你。”

    他说罢,便披衣走向殿外。

    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眉眼间,光芒淡得像是冬日檐下凝结的冰凌。

    无论是病也好,是不同的人也罢。

    他终会告诉他,并不是什么都能共享。

    *

    黄昏的光影渐渐落尽,容隐独自走到祠堂。

    他今日未带铁链,仅仅带着皇帝为他们赐婚的圣旨。

    他将圣旨铺在供桌上,语调冷淡:“圣旨上写得很清楚。赐婚容隐与江萤。她是孤的太子妃。请你勿再纠缠。”

    容隐话音落下,便坐在蒲团间平静阖眼。

    短暂的沉寂后,容澈自蒲团间醒来。

    那些香艳旖旎的记忆霎时充斥他的脑海。

    “容隐!这是孤请来的圣旨,即便写得是你的名字,赐婚的也是江萤与孤!”

    他暴怒地挥落眼前的圣旨,起身阔步走向江萤的寝殿。

    太子妃的寝殿里,江萤正累得睁不开眼来。

    她连衣裳都未理好,便就这般窝在榻间睡下。

    但还未睡熟,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掐着腰肢从榻上捞起。

    她惊愕地睁开眼睛,对上容澈盛怒的目光。

    “江萤!”他厉声唤她的名字,咬牙切齿地扯开她的衣襟:“你将孤的话当作什么!”

    江萤的心跳愈急。

    她慌乱地往后蜷身:“殿下不能,臣妾这几日……”

    她的话音未落,容澈却已扯下她的小衣,单手抓住她的皓腕拉过头顶,不让她挣扎。

    江萤呼吸紊乱。

    正当她万般紧张的时候,却发觉容澈的动作骤然僵住。

    甚至连眼底的盛怒都短暂地褪去。

    显出略微的羞恼与不可置信。

    江萤微感懵然。

    见容澈迟迟没有继续,便也忐忑地垂首去看。

    视线垂落,她的杏眸也微微睁大。

    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她急忙低头将面上的神情藏住。

    “殿下只是。”

    她小心翼翼地找着词汇安慰他:“只是太过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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